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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世家再醮记 作者:华飞白(晋江金牌推荐vip2015-03-16正文完结)-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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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十分深刻,心里很是不喜,自然不愿她再来打扰他们一家人安逸自在的生活。
    郑夫人一怔,嗔道:“傅母不过照顾阿实的饮食起居,又哪里会影响阿实进学?偏你也想得太多了些。且打理嫁妆也不费什么时间。傅母年纪大了,想念阿实亦是人之常情。她也是卢氏身边的老人了,体恤几分也是应该的。”
    “有九娘照顾阿实便足够了。”崔渊坚持道,“我不想让阿实身边围满了仆婢,养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世家子习气。至于想念阿实,她大可到点睛堂探望阿实便是,我和九娘也不会拦着。”
    “郎君此言差矣。”他话音方落,外头就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接过了话。便见内堂廊下转出一位头发花白、身着对襟大袖襦裙的老妇,朝他们拜下,不卑不亢地道:“老身奉小六郎生母之遗命,发誓全心全意照料他,直至他成年娶妻生子。一片慈母拳拳之心,郎君又如何能忍心替小六郎推拒?卢娘子生育小六郎,却不能抚养他长大,已是至悲之事。如今,郎君却连她的遗愿也不愿意满足?”
    崔渊抿直了嘴角,王玫心里也暗叹:光听这一席话,便知道这位傅母并非易与之辈。只希望她的到来,不要破坏他们一家人的情谊才好。
    不待崔渊回应,那傅母抬首便望向崔简,双目含着泪光:“小六郎,可还记得老身?”
    “傅母……”崔简喃喃地唤了一声。他跟着崔渊外出时,将满四岁,早已经记事了,自然还记得身边服侍之人。不过,他敏感而又聪慧,也听得出傅母语中对自家阿爷的责难之意,心里又矛盾又纠结。
    王玫蹙起眉,给对面的崔渊使了个眼色。阿实身边她只安排了两个小丫头、两个小厮,贴身服侍的位置都空出来留给了卢氏的人。她其实并不反对由卢氏留下的人来服侍阿实:一则她们无所依靠,必定对阿实尽心尽力;二则卢家若得知此事,大概也能更放心一些。她虽是君子坦荡,但难免有人以小人之心猜来度去,倒不如干脆放开手。只是,她们若是防贼似的防她,破坏他们一家三口的安宁,她也不会坐视不管。
    “呵。”崔渊淡淡一笑,“好罢,那你便随在阿实身边。不过,我点睛堂也有点睛堂的规矩。一旦违背,必不轻饶。到时候,我可不管你是不是卢氏的傅母,奉了谁的遗命。我崔渊崔子竟的儿子,自有我来教导守护。”
    傅母恭恭敬敬地再次一拜:“郎君放心,老身自当严守规矩,绝不逾越。”
    “阿实,将傅母扶起来罢。”王玫轻声道,拍了拍崔简以示安抚。崔简犹豫地望了望她,又看向对面的崔渊,终究还是起身,将傅母扶起来:“傅母年纪大了,小心些。”
    “小六郎还是那般心善。”傅母拭着眼泪,顺势便起了身,又道,“小六郎可还记得桃娘、杏娘四人?她们都已经嫁人了,改日再过来拜见。老身特意调教了几个丫头顶上她们的位置,待会儿也见见?”
    崔简眨了眨眼睛,歪着脑袋道:“我都听母亲的,傅母先让她们拜见母亲再说。”说着,他便朝王玫灿然一笑。王玫也淡淡地笑了起来,发现那傅母望向她的时候,视线复杂难辨,心中哂然,并不放在心上。
    郑夫人听了,笑道:“阿实说得是。点睛堂的主母是九娘,万没有越过她的道理。”她淡淡地看了傅母一眼:“傅母是范阳卢氏旁支出身,想必,咱们世家的规矩礼法自是不需要再多言了。四郎,九娘,我将你们留下也只想提这件事,去罢。”
    “是,阿家。”王玫道,“明日一早,儿再来辞别阿家。”郑夫人出言维护她,以长辈的身份敲打傅母,无疑树立了她在点睛堂中的绝对权威。自从嫁入崔家之后,郑夫人待她确实非常不错,她心里十分感激,言行间对她也越发尊重、亲昵。
    “明天便是王家小三郎的洗三了罢。”郑夫人颔首,“不妨一同去便是。”
    一家三口离开内堂后,那卢傅母便拉着崔简絮絮叨叨起来。崔渊瞥了他们一眼,并未理会,低声对王玫道:“一切都照以前行事便可。无须为了几个仆婢,便改什么规矩。阿实尽可照顾自己,她们只需做些洒扫整理之事就足够了。”
    “你方才说什么‘点睛堂的规矩’,我怎么不知道点睛堂还有规矩?”王玫浅笑问道。
    “我们所说的,便是规矩。待会儿就定下来也无妨。”崔渊道,“免得她们闹腾。好端端地,若是弄得内宅不平,伤了你我与阿实之间的情分,我一定饶不得她们。”
    王玫颔首,低声道:“我亦不求其他,只需她们莫要惹是生非,挑拨我和阿实便足够了。”
    两人在前头走着,不多时便与崔简、卢傅母拉开了距离。崔简有些心不在焉地听着卢傅母回忆旧事,望见他们越来越远的背影,怔了怔。他想要加快脚步赶上他们,却听卢傅母有些失落地道:“小六郎不想听老身说那些事么?那老身与你讲一讲你阿娘罢。”
    崔简听了前半句,本想答“不想”,但听她又提起卢氏,心中难免泛起濡慕之情。卢傅母见状,微微一笑,便娓娓说起了卢氏的往事。他听得浮想联翩,又想起姨母卢十一娘,面目模糊的娘亲也因此而鲜活起来。
    到得点睛堂,王玫便吩咐春娘、夏娘去厨下催一催夕食。而她与崔渊略作梳洗,换了身衣衫之后,崔简与卢傅母才姗姗归来。
    “阿实去换身衣衫。”王玫道,见卢傅母欲随着他出去,又道,“卢傅母且留下罢。”
    “小六郎身边不可缺少服侍之人,请娘子容老身稍后再拜见。”卢傅母回道。
    王玫微微一笑:“阿实身边自有服侍之人。而且,点睛堂的头一条规矩,便是不得干涉阿实之事。他如今如何生活,往后便如何生活;如今如何起居作息,往后便如何起居作息。”
    卢傅母皱起眉,道:“恕老身不敬,小六郎是堂堂尚书嫡孙,博陵崔氏二房嫡支嫡脉,梳洗之事怎么能亲力亲为?恐怕有些不合身份。”
    “噢?莫非我教养儿子,卢傅母还想指点于我?”崔渊似笑非笑地接道,“我尚是头一回知道,郎主与主母定下的规矩,底下人非但不遵从,还敢指责?”他一出口,卢傅母便只能垂首跪拜,不再多言。
    王玫便道:“这第二条规矩,便是不得惹是生非。若有什么争执,尽管到我这里分辨。有证有据,有理有服。第三条规矩,凡犯口舌、赌博、玩忽职守、内外交结、偷盗等错者,一概逐出去。若有诬陷或引诱阿实不行正道者,领杖责后发卖。第四条规矩,四郎和我的书房,不得随意接近,更不得进入。眼下就这四条规矩,我若是想到了,再填补。”
    “是。”卢傅母应道,又将始终跟随在她身后的四名少女唤到前头来,给王玫、崔渊见礼。
    王玫细细一看,有两名约十三四岁,另两名约十一二岁,便问了她们的名字。卢傅母也并未细想,仍将卢氏以前贴身婢女的名字给了她们,分别称桃娘、杏娘、梨娘、柰娘。王玫也并不打算改,赏了她们每人几百钱,便让她们退下了。“往后,阿实屋子里的事,便由傅母总领。我另给阿实安排了两个小丫头、两名小厮。小厮跟着他进学,陪着他顽耍;小丫头只做洒扫整理之事。如今又添了四名侍婢,须得傅母再分派差使才是。”
    “老身省得。”卢傅母道。
    这时候,崔简换了身衣衫进来了,习惯性地便依偎在了王玫身边。卢傅母望了他半晌,他却好像一点都不曾察觉似的。等仆婢将大食案搬上来之后,一家三口在食案边坐了,丹娘、青娘、春娘、夏娘、秋娘、冬娘遂退到门边。
    丹娘见卢傅母欲前往崔简身后侍立,轻声道:“卢傅母若是累了,不妨先回东厢房用夕食,也熟悉熟悉小六郎的卧房布置。这里有我们便够了。”
    卢傅母回道:“老身不累。守在小六郎身边,本就是老身该做的。”她背脊挺得笔直,定定地望着崔简。每一回王玫挪动碗碟,将崔简喜欢的吃食放在他面前时,她的视线都格外锐利,仿佛那些吃食里头放了什么毒物似的。
    王玫、崔简都能感觉到她的目光,感受却全然不同。见身边的小家伙情绪有些低落,王玫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低声道:“让大家看着我们用夕食,我也有些不习惯。”于是,她抬起眼,道:“都退下去罢,用过夕食之后再来伺候。”
    丹娘等遂躬身拜下,鱼贯而出。见她们都出去了,卢傅母也无法,只能跟着退下了。
    崔简这才松了口气,闷闷地道:“父亲、母亲,我不习惯身边有那么多人。”傅母回来了,他本来应该很高兴才对。但是,她来了还不到半个时辰,他就觉得好像哪里都不对劲。点睛堂里的生活,似乎因为她的到来而起了奇怪的变化。
    “人都已经来了,也不能再随意赶出去。”崔渊道。他倒是不介意再找个借口将这几个人赶出去。不过,可能于作为主母的九娘的名声不利,还会让卢家那头传出什么流言蜚语。当然,最为关键的是,他不想让阿实伤心难过。
    “无妨,阿实。她们不过是仆婢,你只管随意差遣就是。不喜她们环绕在身边,就给她们找点活儿干;若是想与傅母说说话,便单让傅母陪着。”王玫安慰他道,“清楚地表明你的好恶,她们便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了。”
    “九娘说得是。你是主,她们是仆,不可因所谓的长辈资格而纵容她们。你无须忍让,无须受委屈,想做什么便只管去做就是。阿爷相信你一定能驾驭他们。”崔渊也道。
    崔简乌黑的双眸渐渐亮了起来,立即将他最喜欢的甜点心献给了他们:“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卢傅母倒不是什么坏人,就是有点被害妄想╮(╯_╰)╭
    大家放心吧,她不会给阿实他们一家人带来什么太多的影响,反而能让阿实成长起来
    锻炼御下的手段~~
    另外:
    我发现,突然有一位在评论里对其他亲进行了人身攻击。
    不得不说,希望大家就文发表评论的时候,就算有不同的意见,也可以情绪平和地讨论。
    不希望出现人身攻击的情况,么么哒

  ☆、第一百一十三章 同游花会

翌日;便是王家小三郎的洗三宴。崔家一众内眷再度汇聚一堂,随着真定长公主浩浩荡荡的卤簿,来到宣平坊中。虽是喜得嫡孙;王家这场洗三宴却办得格外低调,只给些常来常往的亲戚朋友下了帖子。即使如此;因真定长公主、郑夫人到场的缘故;依然吸引了许多不速之客,令场面变得热闹非凡。一众世家眷属目睹崔王两家之间的亲密来往,又见王玫甚是得真定长公主与郑夫人欢心,心里暗暗吃惊,待李氏越发亲热了不少。
    当夜,王玫、崔渊与崔简便正式归宁长住王家;而真定长公主也顺便搬到了别院之中。
    三两日之后;升平坊某座新修缮过的三进宅子前;陆续停了几辆车。王玫与王十七娘搭着丹娘、青娘等侍婢的手;拎着裙子下了当先的乌檀马车。而后,未等后头的牛车陆续停稳,王十七娘便把着王玫的手臂;将她往内院中带;口中道:“一路上都在说你家花农种的牡丹、芍药,赶紧教我开开眼罢。”
    王玫忍俊不禁,道:“怎地这般急切,倒像你是主人,我才是客人似的。”
    王十七娘哼了一声,压低声音:“我只是不想再见到那卢氏傅母罢了。九娘姊姊也是太心软了,若换了是我,早便将她赶出去了。区区一个傅母,又没见识,气量又小。见阿实与谁亲近,就觉得谁都意图不轨,一双眼便像刀子似的剜过来。偏你也受得住!”
    闻言,王玫淡淡地笑道:“不过是被看几眼罢了,又不会当真剜下几块肉,如何受不得?若将她赶出去,卢家那头恐怕会到处传我容不得阿实思念他阿娘,意图隔绝阿实与卢家之间的血脉亲情呢。如今,她这般作为,连十一娘也不自在,更别提阿实了。”顿了顿,她又叹道:“其实,我倒宁愿这卢傅母是位和善大度的,也能全心全意好好照顾阿实。”却没想到,她满脑子都是被害妄想,稍不注意便流露出深深的提防之态。
    崔简与卢氏娘子的血脉亲情是割不断的,也没有必要割断。卢傅母如果真能替卢氏无私地关爱他,他的性情或许会更开朗一些,也不至于太过敏感不安。可惜,她眼下这种疑神疑鬼的作为,只会让他觉得矛盾,反而不会真正地亲近她、信任她。
    王十七娘略作思索,颔首道:“还是九娘姊姊想得周到。我却没想到,卢家除了十一娘之外,竟然没几个品性正直的人物。听说她那位得了幽州解头的堂兄,省试未能入第,对崔家还颇有些怨愤之言呢!”
    “我也听说了。不过,你这话未免太过偏颇了。”王玫摇了摇首,笑道,“据我所知,至少范阳郡公那一家,很值得我们尊敬。”而后,她又打趣道,“你既然看过信了,就该知道今日咱们去曲江池花会,可不只是为了赏花。还记得八郎是哪个么?”
    王十七娘脸颊飞起薄红,嗔道:“谁知道八郎是哪个?”
    “是么?若是不知道,待会儿记得睁大眼看清楚些。总须得你中意了,我阿娘才能去鸿胪寺卿府上与你舅母说一说。”王玫接着道,“我记得你喜欢伟男子。八郎虽是明经出身,但也有一身好武艺。相貌俊美,猿臂蜂腰,端的是英武非凡,谅你也挑不出什么不是来。”
    “……”王十七娘跺了跺脚,嗔道,“九娘姊姊不是我,怎么知道我挑不出不是来?就他那呆头呆脑的模样,哪里像是明经出仕的?莫不是好不容易才得了门荫罢?”
    王玫挑起眉,故作疑惑道:“谁方才还说,不知道八郎是哪个?怎么这会儿却埋怨起他呆头呆脑了?你说的八郎,与我所知的八郎,确实是一个人么?莫不是认错人了罢?”
    王十七娘又羞又急,提着裙角转身就跑。火红的石榴裙翻飞,头上插戴的红宝石步摇飘荡,令满园亭亭花木都增了几分艳色。王玫看着她的背影,捂嘴轻轻笑了起来。青娘与丹娘互相瞧了瞧,也忍不住弯唇笑了。
    这时候,卢十一娘牵着崔简,眉头微蹙地赶了上来。因照顾卢傅母的缘故,她走得格外端庄,望见前头的王玫之后,眼睛瞬间一亮,唤道:“九娘姊姊和十七娘怎么也不等等我?”说此话时,她双眼里流露出了几分无奈,又有些许求救之意。
    王玫回过首,笑道:“正等着你来,一起挑几盆牡丹、芍药呢。不光如此,咱们三人头上什么花都没簪,可不能就这样素着去逛花会。阿实,可愿意替我们剪几朵花?”
    “好!”崔简应道,趁这个机会摆脱了卢傅母充满怜爱担忧的目光。
    见他高兴地走了,王玫这才淡淡地接道:“虽说卢傅母许久不见十一娘,一定有许多话想说。不过,十一娘既然是我的客人,便应该由我来招待。待会儿,十一娘与我、十七娘同坐马车就是了。”之前在王家相聚时,卢十一娘刚拜见过李氏,卢傅母便泪光闪烁地唤着她的名字将她截了过去。临上车时,又以多年不见为由,将她请上了自己的牛车,还拽着想骑马的崔简不放。若不是有客人在场,不便训斥,她早就应该受罚了——这般仗着资辈就轻狂起来的行为,决不能放过。
    卢傅母反射性地想要出言反对,但眼角余光见崔渊正慢悠悠地踱步过来,便垂目应道:“是老身一时忘情,逾越了。”
    “卢傅母知道就好。”王玫道。好端端的友人相聚,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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