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天下(重生) 作者:风过水无痕(晋江金推vip2013-01-31完结,宫廷侯爵)-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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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泽公子是德春班的台柱子,你教出来的弟子,定不会差,本宫便给你这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可莫要让本宫失望。”出身低贱,在鱼龙混杂之地长大,又不断与达官贵人虚与委蛇,兰泽心里的弯弯绕绕,远在自己之上,魏黎春点到即止,转头对结香笑道:“好戏当有好酒配,这才应景。”
结香忙吩咐人去取酒,转念一想,又将人给唤了回来,转身对魏黎春道:“娘娘入宫第二年曾亲手酿了十几坛桂酒,埋在兰桂苑东南角的桂树下,前儿黄婵姑姑还同奴婢玩笑,也不知有没有被馋猫儿偷喝了,眼下的天气,桂子酒再适宜不过,不若奴婢叫人去挖一坛出来?”
“还是挖两坛子出来罢,否则那馋嘴的猫儿就要闹腾了。” 彼时年少,心境尚好,闲来无事还会抚琴听雪摘花酿酒,一晃十几年过去,倒是完全忘记了这事,魏黎春很是感慨了一番。
“娘娘素手亲酿的酒?那奴可要讨一杯吃了。”兰泽一脸惊讶,魏黎春瞥了他一眼,笑斥道:“馋嘴的猫儿可真多!你若是唱的好,便是赏你一坛又如何?”
兰泽扶额无奈道:“原是想随意敷衍几句来着,如此一来,奴可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了。”
说笑间,太监将戏服送了进来,配戏的琴师们也已就位,兰泽到屏风后换了拖地的水袖,在正殿的空地上,依依呀呀的唱起来。
唱功自是极好,动作也妥帖到位,虽未上妆,却已让魏黎春十分满意。
“闻奴的声音落花荫,这景色撩人醉,不觉来到百花亭,通宵酒,啊,捧金樽……”魏黎春一手握着酒杯,另一只手在桌面上轻打着拍子,兴致正浓时,结香走近来,小声道:“娘娘,程大学士求见。”
旨意才颁下去,他便进宫来谢恩,未免殷勤过头了些……魏黎春不悦的皱了皱眉头,抬抬手,道:“请他进来罢。”
程子玉并未着官服,而是穿了件天青色的锦袍,头上束着翠玉冠,手中折扇轻摇,一副风流倜谠的公子哥模样,进来后先给魏黎春行了个礼,打趣道:“娘娘好兴致。”
魏黎春哼了一声:“可惜被人打搅了……”
“臣罪该万死。”程子玉在魏黎春身畔坐下,笑道:“可是臣尚未报答娘娘的知遇之恩,暂时死不得。”
若不是情势所逼,魏黎春着实不想面对程子玉,纵使自己已不再介怀,但看着他那张面如冠玉的脸,不堪的陈年往事便会不由自主的冒出来,她没好气道:“程大学士新官上任,想必有诸多杂事要忙,既已谢过恩,便退下罢。”
“兰泽公子献艺,又有如斯美酒佳肴,便是娘娘下了逐客令,臣也要厚着脸皮留下来。”程子玉转头看向结香,笑嘻嘻道:“烦劳姑娘给在下添副碗筷,再取只酒盅。”
魏黎春气结,将他视作空气,只专心听戏。
程子玉丝毫不以为意,自饮了一杯酒,啧啧赞叹了一番,这才瞥嘴道:“被封为世子,儿子又尚了公主,双喜盈门,大哥嘴巴都笑歪了。”
魏黎春抿了口酒,到底是接了句话:“爵位不过是虚衔,而公主下嫁,公婆要守国礼,不但享受不到媳妇的侍候,见面还得下跪,有何可高兴的?”
“正是这么个理。”程子玉连忙点头,看了魏黎春一眼,又道:“今早圣旨一下来,各家前来道贺的人络绎不绝,宁王竟也有礼单上门,臣取过来一瞧,竟是一副做工颇为精致的金弓。”
魏黎春哼道:“秋弥在即,宁王这是想邀你同去狩猎呢。”
“臣一介文弱书生,古籍字画,尚算精通,美酒佳肴,也能品鉴一二,但这弓马骑射却是半点不通,没得白瞎了这一张好弓。”程子玉摆出一副苦瓜脸,又满含期待的看着魏黎春:“听闻太子爷马上功夫极好,箭术也十分精准,臣想借花献佛,将这金弓转赠与殿下,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兰泽唱罢一折,结香端了春凳与他歇息,闻言他笑道:“殿下要与奴学唱戏,往后只怕无甚外出打猎的机会,程大学士莫要破费了。”
魏黎春讥笑道:“不会弓马骑术又有什么打紧,宁王既送你弓箭,想必会寻机会教你。本宫听闻宁王近日来与方家几个爷们时常在一处吃酒,方家可是马背上出身,正经的开国元勋之后,便是宁王腾不出空来,自有方家人会帮忙。”
绕了这么会圈子,程子玉算是明白过来,委屈的哭诉道:“臣不过是得了个新鲜的玩意,送进宫来讨太子欢心,好让娘娘能对臣另眼相看,娘娘却说臣结党营私意图不轨,臣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洗不清了?那便再好不过了。你不是满心对本宫的愧疚,愿为本宫效犬马之劳么,眼下正是个机会。”魏黎春一下坐直了身/子,往他身边凑近了几分,眯眼笑道:“程大学士的道行远在兰泽之上,定能唱好这出‘身在曹营心在汉’。”
程子玉郑重的点了点头:“既是娘娘的吩咐,臣自当尽心竭力,便是刀山火海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魏黎春唇角扬了扬:“那本宫就敬候佳音了。”
“犹记得当年与你初次见面,你含羞带怯的上前来见礼,目光不经意间与我对上了,立刻如惊慌的白兔般垂目,饶是耳根都红了,规矩却是半点都不错,当真是既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又不失小家碧玉的灵动,让人见之难忘。”程子玉抿了口酒,转头目不转睛的盯着魏黎春,似是陷入追忆之中,半晌忽而摇摇头,轻叹道:“如今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后宫椒房独宠,朝堂之事游刃有余,阴谋诡计亦不输任何人,可谓全然变了个模样。”
见之难忘还悔婚另娶?魏黎春不知除了冷笑还能作何表情,只是他倒也没完全说错,重生之后,自己一心想着改变命运,以免悲剧再次发生,性情大变,做了很多出格的事情,所幸的是总算没有被仇恨蒙蔽双眼,变成一个为了复仇而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至于他的愧疚之心,从前那是不屑理会,如今加以利用,也算合情合理,终究他是欠了自己的。
“若非当年我退婚,你也不必沦落到如此地步,有句话我很久前就想同你说,只是一直不得机会,今个总算有如愿,虽晚了些,可终究是肺腑之言。” 程子玉见她并不言语,只低头默默饮酒,痛苦的闭了闭眼,酝酿半晌,这才吐露出来:“对不起。”
“呵……”魏黎春笑出声来,嘴里尚有未下咽的酒,呛的她咳嗽起来,兰泽连忙替她拍打脊背,她边咳边笑,嫣红的指甲指着程子玉,对兰泽道:“听到没有,程大学士向本宫说对不起,你说本宫是不是该接一句‘没关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实在是……咳……太好笑了……”
“娘娘……”兰泽见魏黎春失态,脸上写满担忧,想开口相劝却又无从说起,斟酌了片刻,轻声对程子玉说道:“娘娘想必是累了,奴这便去请结香姑娘来服侍娘娘就寝,程大学士还是先回吧。”
“那臣先告退了,娘娘保重。”程子玉看向魏黎春,魏黎春犹自在笑,笑的同时却不忘摆摆手,准了他的请求。
见此情景,他揪着的心顿时放松不少。其实本就无须担忧,她是摄政监国的皇贵妃娘娘,嬉笑怒骂收放自如,很难让人将其看透,早就不再是当初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了。
第24章 冰释
林朝之到底是个明白人,魏思齐的酒席方摆完,他就遣官媒上门说亲,魏家自然应下,两边极很快便过了合了八字过了小定,并将婚礼定在了明年的三月初八。
如此一来,林家与魏家算是彻底站到了一条船上,外戚权势前所未有的壮大,诸位大臣意识到倘若再不旗帜鲜明的站好队伍,只怕要成为被清洗的对象,于是纷纷打起联姻的主意,哥儿们自是不必说,几位待字闺中的姑娘也顿时身价倍涨,魏家的门槛险些被踏破。
魏黎春手捧一杯普洱,言笑晏晏的听自家二哥眉飞色舞的谈论着,恍如回到了小时候,每每他偷跑出去玩耍,回来后便会同她讲述高墙外的种种趣事,以及带回各种好玩的物什与她解闷,心下不由有些懊悔,早知他如此在意,应一早就出面将其办好,不至于让他耿耿于怀这么些年。
“前几日大嫂递过牌子,想必是来与我商议几位侄子侄女的婚事,原是该帮着拿些主意的,只是太子正病着,朝堂的事儿又多,我实在挪不开身,横竖她是个妥帖的,我也无甚不放心,便叫人传信,让她自个掂量着办了。”她抿了口茶,笑问道:“纤珞的婚事准备的如何了?若是缺了少了什么,只管与我说,二哥就只她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可千万别委屈了。”
“你二哥虽浪荡不羁,可也不是那等坐吃山空的纨绔子弟,纤珞的嫁妆我早就备好了,你随意赏赐些许物什与她添妆便好,其他的毋需操心。”魏思齐得意一笑,见魏黎春点头,又收敛了神色,站起身来,拱手作揖行了一礼,认真的说道:“纤珞年幼丧母,若不是你这个姑姑怜惜,哪里能说的上这样的好亲事,虽说自家兄妹无须客气,但这个礼你无论如何也得受着。”
感情这是当自己是媒人来行谢恩礼,她也就没有矫情,安静的坐着接受了,待他归座后,问道:“二嫂迁入祖坟,并上了家谱,母亲已决定不再逼你续娶,二哥不必再为了唱反调而日日流连青楼,以后可有什么打算?”
魏思齐闻言高深莫测的笑道:“打算是有,只是你未必同意。即便你同意,母亲知道了只怕也会一哭二闹三上吊。”
魏黎春连忙摆手道:“母亲虽然上了年纪,但挥舞起龙头拐杖来,可颇有祖父的风范,我劝你还是打消不应有的念头罢,否则累的我与你一同挨罚,我可不饶你。”
“打小咱们两兄妹性子就很是相像,但凡决定了什么,便是撞个头破血流也决不放弃,你又何必多劝?”魏思齐往椅背上一靠,抿唇笑道:“若兰有了名分,纤珞也得了好归宿,母亲有你照拂又有大哥大嫂侍奉在前,我再无任何牵挂,待三月初八一过,便启程去漠北,年后官员考绩时,若有那边的缺放出来,你可要替我留着。”
“漠北?”魏黎春惊的一下站起来。
魏思齐抬手将她按回去,一脸向往的说道:“当年若兰与父亲走镖到漠北,而我是四处游学的士子,我们于草原之上相识相知,留下了无数的美好回忆,她曾经笑言若有一天故去,灵魂必定回到那里,盘旋于明月清风间,观蓝天白云,听鸟语花香,还有那牧童的短笛,便是来世有再多荣华富贵,亦不愿投胎转世。她已在那里等待太久,如今尘埃落定,我总算能永远的陪着她了。”
魏黎春张了张嘴,嗫嚅半天又将全部话语吞了回去,眼前一会闪过程子玉的脸,一会又闪过岳临柟的脸,她单手扶额,恨声道:“一个如此,两个如此,本宫何等荣幸,身边竟全是这等痴情种子,倒显得本宫寡淡凉薄了。”
见她连称呼都变了,想是动了气,魏思齐一挑眉,凶巴巴的说道:“谁敢说娘娘寡淡凉薄,我让他见不到明儿的太阳。”
“好端端的世家爷们,说出的话一股子匪气,回头叫大哥听见了,仔细说你丢魏家的脸,请出家法来伺候。”魏黎春斜睨他一眼,深吸口气,无奈摇头道:“罢了,你既决议如此,我也就不劝了,只是你这一走,往后咱们兄妹再见便难了,你得空便进宫与我说说话罢。”
见妹妹双眼发红,若是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必定会将其惹哭,于是玩世不恭的笑道:“离三月初八还有小半年呢,我若是天天来,只怕你要不耐烦了。”
魏黎春抽了抽鼻子,哼笑道:“那是自然,本宫要忙的事儿多如牛毛,哪里有空陪你侃大山,你自去青楼找你的莺莺燕燕去罢,等到了漠北,有你忙的。”
魏思齐惊恐道:“浓浓的一股阴谋诡计味道在空中弥漫,难不成才这么会子工夫,你就将主意打到我身上了?”
被点破,魏黎春丝毫不觉羞怯,慢条斯理的啜饮了口茶,眯眼笑道:“驻守雁门关的冯将军是娴妃的姐夫,宁王已将方家拉上贼船,冯青灵这里自然也要算计到,我不可不防……二哥英明神武智勇双全,守将之职定能担的起。”
冯青灵此人魏思齐识得,颇为忠厚老实,驻守边关十数年,兢兢业业,堪称典范,若为了宁王这么个浪荡王爷丢掉性命,着实有些可惜,忙追问道:“你要办了冯青灵?”
她抿唇笑道:“冯将军劳苦功高,我岂能卸磨杀驴,不过是想让他早日卸甲归田安享晚年罢了。”
老骥伏枥还志在千里呢,方三十出头便卸甲归田……魏思齐嘴角抽了抽,皮笑肉不笑的抱拳道:“娘娘英明。”
“爱卿免礼。”魏黎春抬了抬手,多年未与二哥促膝相谈,所幸仍是这般欢乐,眼角眉梢都挂满笑意,魏思齐见状由衷的说道:“年初听闻你开始吃斋念佛,让我着实揪心了些日子,如今见你如此,倒与小时候一般无二,也便放下心来。你是个有主意的,朝堂之事我也不多说,只是不管你如何行事,不可委屈了自己,没事多笑笑,莫要整日板着一张脸,别人瞧了害怕,自己也开心。”
“我哪有整日板着一张脸?二哥唠叨起人来就没个停歇,越来越有母亲的风范了。” 魏黎春眼眶里的湿意泛滥,嘴巴却得理不饶人的撅着。
魏思齐起身,抱拳笑道:“娘娘既这般嫌弃臣,那臣就告退了,您自去找那不唠叨的人儿去吧,臣瞧着望月小筑那位细皮嫩肉的很是不错,很是符合娘娘的口味。”
不待魏黎春怒火喷发出来,他便一个闪身出了正殿,转身没了人影。
*
秋弥那日突降暴雨,将一干纵马捕猎之人淋了个彻底,太子后宫之后发起风寒,当夜便烧的不省人事,请太医看诊开药,拿冰块冻敷额头,如此这般折腾,魏黎春三天三夜夜未合眼,又是担忧又是着急,第四日早朝时浑身发虚的打颤,好在有惊无险,太子总算挺了过来。
送走魏思齐后,她开始批阅奏折,然而到底记挂着太子,有些心绪不宁,用过午膳后,便坐着辇架到了东宫。
东宫寝殿内,太子岳榕瑄拥被靠在床头,兰泽坐在榻边,手里端着碗清粥,神情温柔的劝说着,岳榕瑄显然一副不领情的样子,傲娇的别开头,躲过他递到嘴边的汤匙。
魏黎春搭着紫菀的手走进去,嘴里调笑道:“哟,太子殿下正闹脾气呢?本宫来的可真不巧。”
“娘娘吉祥。”兰泽忙放下粥碗,跪地磕头行礼,待得了准许起身后,忙为魏黎春端了张太师椅到床前。
一场大病,倒让岳榕瑄与魏黎春关系亲密了许多,其实天下间母子哪有隔夜仇,岳临柟弃江山社稷于不顾,使得她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不像从前那般万事皆由着他的性子,所以他得了兰泽后,既害怕被苛责,又担忧兰泽受迫害,只得如刺猬般竖起全身的刺来防卫,后来见到母妃不但不反对,还待兰泽极好,自己生病亦是彻夜守护,欣喜还来不及,哪里还敢让刺竖起来?
岳榕瑄哼道:“孤要喝皮蛋瘦肉粥,他却拿白粥来敷衍。”
兰泽搓了搓手,讪笑道:“奴唱戏在行,厨艺却是半点不通,能做出白粥来,就已经阿弥陀佛了,您就将就着用点吧?”
岳榕瑄坚持道:“不管,孤就要喝皮蛋瘦肉粥,你快去给孤做。”
“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一样任性。”魏黎春在他脑门上戳了一指甲,朝后摆了摆手,紫菀别端着个托盘走上前来,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