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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纵横天下 下-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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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中牵挂他,决意当日便上崖,但他没上得几步,便听到对面崖壁上发出异声,心中一凛:”难不成到现在还有人下来找我的尸首?”手脚放松,轻轻一溜到底,躲在树丛中,借着树丛掩饰向外窥看。

    对面崖上下来两人,,一男一女,女的约莫十五、六岁年纪,一张鹅蛋脸,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皮肤白皙,相貌颇为清秀,他并不认得。男的是个老者,肤色黝黑,围嘴一圈胡子渣,根根似铁,却是海南国的国师高头,仙道与他共事过几回,虽不甚熟,却是认得,但为何他会出现在此处,实是猜想不透。

    二人援绳落地后,扫了眼四周,便朝树棵走来。仙道知道高头武功别开蹊径,功力与田岗相仿,自己现下尚不是他对手,不明他有何用意,怕他也是奉命来杀他的,屏息静气,不愿被他发现。

    二人似乎也没注意崖底是否有人,那女孩穿过树棵见到大湖后一声欢呼,道:”是这里了。”高头也露出欣喜之色,道:”晴子,她果然没骗你,我们快下去吧。”说着便要跃入湖中。

    晴子一把拉住他衣袖道:”你答应过我的,找到书后便去湘北交给炎王的儿子,你是一国的国师,又是武林中大有来头的人物,可不能说慌骗我一个小姑娘。”

    仙道心中大奇,想原来高头也是为了《纵横》《天下》来的,听他们言下之意,莫非书是在这湖中?只听高头道:”你这姑娘疑心也恁地重,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便是当日炎王手下的四大法王之一,后来他为叛徒所卖,兵败身死,我为了替他报仇才潜入海南为官。炎王给我的书信我也给你看过了,你怎的还不相信?那人此时多半被关在这里,你再犹豫不决,我师弟田岗他逼问不出什么,恼羞成怒之下难保不会痛下杀手,到时看你怎么跟流川枫交代?”

    晴子脸上微微一红,轻叹道:”师父虽对他不住,但她现在下落不明,多半已经毒发身亡了,报仇什么的,也不必提了。高头伯伯,我信得过你是为了他好,我这便带你去找那人,找到他后,无论他肯不肯交出书来,你都得将他毫发无伤地送到湘北与流川——流川枫团聚,你答应么?”高头道:”那是自然,你快带我去。”

    仙道见他一副急不可耐的贪相,心道:”别带他去,他在骗你。”但晴子似乎已全然相信了高头,当先跃入湖中,高头也跟着跃下。

    仙道心中好奇,想:”我不妨等在这儿,瞧瞧他们是否真的拿得到书。高头多半不会信守诺言,他若抢了书后杀人灭口,我可得阻止他,顺便将书抢回交给流川。”

    但等了半天,二人始终不见浮上,他好奇益甚,想即便高头内息绵密无比,可在水下蹲个一两顿饭功夫,那女孩子却又如何能够?

    又等了会儿,仍不见动静,便走出树丛,也是一跃入湖。

    他在这儿呆了三日多,这湖中各处他都去过,自是熟门熟路。他怕高头在水中玩鬼,沿着湖岸而下,一入水后立即躲于一块大石之后,双掌交叉护胸,但水中碧幽幽、冷森森,除了鱼儿成群结队穿梭之外,竟不见半个人影。

    仙道大吃一惊,沿着水壁游弋,期间上来换了两次气,但游完一周,仍不见二人踪迹。

    他第三次上来换气,游到适才二人跳水之处,吸足一口气又沉了下去。他亲眼瞧见二人跳落水中,现下水中却不见人影,可见这里必定另有通路。

    他游目四顾,寻找特异之处,忽然眼前一亮,在一处湖壁见到了一扇小门。

    他游过去近看,小门似是整个一块巨石所制,门上生满绿苔、右下方有一个巴掌大小的铁环,原本有三块红石成品字形放在门前,最上一块正好遮住铁环,是以仙道几次下来均未发现湖壁有何特异;这时最上一块显已被那两人移往一边,而他们进去后不能从里面复原,才被仙道窥破机关。

    但仙道虽探明路口,却不立即去拉门环,反而游得远些观望,想:”门开在水中,门一拉开湖水岂非要一涌而入?还是这门有何特异?”见一条鱼游往小门前左下方一块红石之后,良久未出,出来时却带了四名同伴。仙道游去推开那块红石,见石后有一个圆圆的大口开于湖壁之上。这时他已明机窍:想必是门后的甬道两旁有两条斜置的水槽通口于外,湖水涌入后漫过水槽,又顺槽而出。

    他又浮出水面换了口气,这才下湖拉开小门。门内是一条直直向上的石阶,几呈九十度直角,两旁果有斜置水槽通外。仙道进去后立刻关上石门,拾级而上。

    门内一片漆黑,他随身火折全部放置在崖底一个凹洞中,身边无可引燃之物,只好以耳代目,蹑足上行。

    石阶甚长,中间还转了几个弯,黑暗之中,尤显漫长,便似永无止境一般。仙道走了会儿便觉一阵困意上袭,打了个哈欠,心道:”难不成田岗真将那人关在此处?他每次来逼供也需先下到崖底湖中、再这般拾级而上么?怎么世间有这么无聊之人?若是流川在这,怕早睡过去了。”

    想到流川,精神登时一振,当下不断放任自己想着他,黑暗阴森的石阶道中,立即充满了种种绮丽温情。

    他正想的出神,冷不防额头在石壁上重重一撞,这一下撞得不轻,痛得他龇牙咧嘴了一阵,这才伸手在前方的石壁上摸索铁环,哪知摸了半天,别说铁环,连外凸之物也无。

    仙道一皱眉。他一路上来之时为防石阶另有岔道,一直注意用双手去摸两边石壁,石阶甚窄,他双臂不必伸足便可触到,因此绝不可能有岔道。

    在一片噬人的黑暗之中,仙道似觉手心中有汗析出。他冲自己微微一笑,心道:”有意思。”吸了口气,重新在面前石壁上摸索,这次摸得格外仔细,连一寸细微之处也不放过。

    和湖中入口处的小门不同,这扇石壁不是由一整块大石修凿而成,而似乎是由一块块砖石垒砌而成的。

    他精神一集中,隐隐听到石壁那边有细微的说话之声,只是声音太轻,听不明白。他靠着一边山壁斜身卧倒,右掌摸准一块砖头,先用内力震松四周砌合之处的灰泥,再运上黏劲,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砖拉出。黑暗之中立刻有了一道光明,说话声也清晰起来。

    仙道双目突然见到亮光,一时不能适应,抬手遮了遮,耳听那个晴子的声音在说”——我被师父抓到后她本要杀我,想是突然起了怜悯之心,又想到这事其实与我并不相干,便手下留情,饶我不死。但她老人家性子高傲,若就此放我回去,却又不甘,是以才收我为徒,把我硬留在她身边。师父她——人是很好的。”

    室内一人清冷的声音道:”是她告诉你我被关在这儿的?”仙道听他说话心不由得一跳,想这声音怎么和流川这么像?难道是流川?随即又失笑:”这人听声音总有三四十岁了,而且他音质虽冷,语气却斯文温柔,绝非流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澈。我定是思念他太过,听得声音和他略似之人便盼望是他。唉,流川——”

    晴子听了那人话后道:”没有,她只说她——她曾和流川叔叔来过这儿。”听那人沉默不语,又接着道,”师父她老人家几个月前带着一帮人出海求解药,之后一直没回来,我想家得紧,便想偷偷回家去。这位伯伯正好来找我,说你可能还活着,被田岗掌门关了起来,关的地方也许便在无极门附近,问我是否知道什么。我想:你是他舅舅,不能不救,就带着他来了。相田舅舅,你跟我们走吧,晴子绝不会骗你的。”

    她语音本就温柔,这时诚切恳求,更是婉转至极,便铁石心肠之人也要被打动,仙道听了却大吃一惊。他从砖洞中望进去,见里面一张石桌之旁背对他坐着一个身形削瘦的男子,晴子和高头站在他右侧,桌上一盏长明灯,照着晴子半张脸上一片孺慕之意,显是真心希望能救他脱险。

    那男子轻声问:”你很喜欢那孩子吧?”晴子脸上似乎微微一红,满眼是羞涩的小女儿情态,轻轻点了点头,道:”n;小时候就喜欢他,所以那时才大着胆子冒充他引开师父。不过这事你见了他后可别说起,他会生气的。这个,我——我真的不是坏人,舅舅,你便跟我们走吧。高头伯伯本事很大,一定没事的。”一直未开口的高头忽然道:”皇上,属下是炎王旧部乃你所素知,这十几年来身在曹营心在汉,好不容易找到你,是一定要把你救出牢笼的。若炎王还活着,也绝不忍心你在此受苦。”

    那男子似乎想说什么,但猛然间咳嗽起来,一咳不可收拾,突然哇的一口喷出血来。晴子惊呼一声,高头也目露恐惧之色,那人一边咳一边连连摇手,道:”我不碍事,老毛病了。”晴子哭道:”舅舅,你——你还在流血。”那名男子点点头,站起来似要回避,却立足不稳,一交摔倒在地,脸正好对着仙道。

    仙道乍一见他,一颗心扑通扑通便似要跳出胸口来,差点脱口叫出”流川”,但晴子立刻蹲在那人身前,挡住了仙道目光。

    仙道略加思索,已大致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个面貌酷似流川枫的人想必是他舅舅,上一任陵南王相田无宇。流川说他下毒害死他父亲后不久也离开人世,其实他并未死,而是被田岗囚禁在此处逼问二书下落。”他在海外荒岛上曾听流川说过小时候与樱木一起逃难之事,猜这女孩也许便是曾救过流川、令他耿耿于怀的赤木晴子。”原来神随云没杀她,还收了她为徒,神随云出海后多日未归,她以为她已毒发身亡,便想逃跑,却又遇到这个一心想得二书的高头,他既是田岗师兄,以往又与流川炎有这般渊源,被他探知田岗囚禁相田无宇一事也不奇怪,只是他大概不知他具体被囚在何处,想到神随云与炎王关系非同一般,便要从她身上探出口风——难道他是为此才潜入海南的?——n;他似乎没从那女人处探知什么,却骗得这天真的小姑娘信了他,带他来此找人——这人既是流川的舅舅,我可不能不管,先不论他是否曾经毒害炎王,就凭他长得像流川,我便要救他一救。”

    他心念电转,高头却已叫道:”晴子,你干什么?快住——”叫到一半却又转而道,”你可将我想做的事抢着做了。”仙道眼前被晴子挡住,不明究竟。良久,听相田无宇道:”你何苦如此?”晴子泣道:”你是他舅舅啊,我又怎能见死不救?”

    她扶相田在石桌边一凳上坐好,仙道见她撕衣襟裹住手腕,心下惊疑:”难道她割脉喂血?”

    听相田道:”我这是老毛病了,隔三叉五会吐几口血,你不必耗损自己的血喂我。我是下毒害死流川炎的人,小枫知你救我,未必便心存感激。”最后一句话说得甚是怨愤,又好似充满了无尽的悲苦。晴子低声道:”我光顾着救你,倒把这给忘了。”

    高头听她似乎颇有悔意,怕相田无宇生气又不走了,忙道:”这其中定有误会,何况流川现下只皇上这么一个亲人,即便你曾做过什么对不起他之事,他也未必定会见怪。”

    相田冷冷地道:”赤木姑娘这么待我,我岂能不报答她?反正我本就急于见到小枫,交代完别人托付给我的事后也好安心做我自己的事,你们肯带我去见他,自是再好不过。但丑话我可说在前头,除非让我见到小枫,不然高头先生武功再高,我可也没放在眼里,左右不过多受一番折磨罢了。我在这儿已受了十几年的折磨,还会怕么?”高头连连点头哈腰,一副赤胆忠心的模样。

    晴子扶起相田,道:”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相田尚未回答,另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道:”他自然不要,他不说出书的下落,一辈子也休想出去,还须休息什么?倒是你们,居然闯到此处,本事不小啊。”

    晴子、高头俱是大吃一惊;仙道却想:”田岗什么时候到的?难道这里另有通路?”

    高头见了田岗微微一笑,道:”师弟,你来了。你也是的,将皇上私囚在此,也不知会师兄我一声,我若早些知道——”田岗瞪目道:”又怎样?难不成你还会对我安着什么好心?”高头仍是一脸憨笑道:”师弟总是过于看重输赢,小时候输给我几次又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却对我这般猜忌。我若早知道此事,你我情同手足,我自会帮你套问皇上书的下落。”

    晴子惊道:”高头伯伯,你怎的——”田岗也一脸怀疑之色,但素知高头狡猾,绝不信他会甘愿助己得书。高头转脸怒气冲冲地对着晴子道:”我和师弟说话,哪有你这个小丫头插嘴的份?这几日你在我耳边罗嗦得够了,今日我再容你不下,这便送你去见你师父吧。”说着双掌一拍,向赤木晴子打去。

    晴子似是惊得呆了,一动不动。相田大骇,苦于不会武功,无法救助。田岗适才听见三人对话,知相田无宇对晴子颇有好感,便想利用她来逼相田交出书,见高头突然对她痛下杀手,忙阻止道:”且慢。”

    哪知高头双掌气势汹汹却不是针对晴子,这招猛虎反扑三式往前一打是虚,紧接其后回头三打,三七二十一般变化才是精奥所在。田岗虽早有防备,但这三打乃高头自创绝招,他从未见过,高头又蓄势已久,奋力一击,他避开要穴,右肩仍不免中了一掌,痛入骨髓。

    田岗低吼一声,使开无极混元功,立即向高头反扑过去。高头一招得手,心下略懈,差点被他击中两眉连线中点的印堂穴,他心下一凛,不敢再行大意,施展绝招,与田岗斗在一处。

    二人一师同门,于对方的武功路子俱已烂熟于胸,这时出手拼命,都是以快打快,石室中本来地方不大,但二人身形灵动,飘然快拂,均是在地上一沾即走,带动呼呼风响,斗丈方圆之地看来竟似荒郊野外一般。仙道在石室外透过方块之隙观斗,觉得二人不愧为一代宗师,虽在情急拼命之余,每一招每一式仍是不偏不移,奥妙无穷,他看得心旷神怡,又用掌黏下一块方砖,将二人武功与自己所学暗暗印证。

    晴子功力尚浅,相田根本无功力可言,这时都已为高、田二人的掌风余威所逼,退在一隅。相田自来不喜看人动武,这时只是皱着眉头默默不语。

    二人拆到三百招开外,兀自不分胜负。田岗虽开局失利,但他十几年来潜心武学,不似高头尚有俗务缠身;他又向以年轻时曾几次败在高头手里之事为耻,屡图报仇雪耻,这时动手,直有破釜沉舟,不胜不休之势,高头在他如狂风骤雨般的攻势之下,额头渐冒冷汗,冲晴子道:”晴子姑娘,你在一边干什么?快一起动手铲除逆贼,不然你我二人今日均要命丧此处。”

    田岗心中一惊,他高于高头不过寸余之功,这时全力应付他尚且不暇,若再有旁人在旁夹击,就算是个二、三流的庸手,他怕也抵挡不住。他原想先制住晴子后再与高头动手,哪知高头出手比他更快,他一怒之下与其动手,这时想要抽身已自不及,只得加紧攻击,盼能寻隙先伤了高头再说。

    晴子听到高头求救,正要上前相帮,却听相田急道:”高头先生也真糊涂,你自己和人动蛮也就罢了,咳咳,怎么又让这个小姑娘帮你打架?赤木姑娘一介弱质女流,又怎能随便与人厮打?这不胡闹么?赤木姑娘,你别去。”晴子应道:”那我在这儿陪你,你叫我晴子便是。”

    高头心中大急,暗怨相田无宇不懂世事,要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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