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倾斜的天秤座-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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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马斯戈防线”攻击战已经整整进行九天了，刀雨的四十五万大军仍未能突破这个固若金汤的防线，被死死地挡在千罗、马塔尔、斯曼格、戈英堡四个城市的外围。　
　　此次攻击战由刀求汉、常加利、苗路、高志达四名陆军上将各自指挥十万大军，分别进攻“千马斯戈防线”的四个城市，尽管他们的攻势相当猛烈，但是至今没有成果，双方死伤惨重，所有人员均疲惫不堪。　
　　刀雨的全局控制没有错误，刀向前次元帅的全局总指挥也很出色，而四位上将的现场指挥更是相当优秀，但就是无法越雷池一步。　
　　因为他们面对的是军事史上最著名的“千马斯戈防线”。　
　　千马斯戈防线由千罗、马塔尔、斯曼格、戈英堡四个城市组成，每个城市均背靠险峻的山峰而建，相互之间距离二十里，平坦的大路相互连接，可以使大批部队迅速相互支援，珠联璧合。如果布防二十万以上的军队，将其攻破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新世帝国建国七百多年来，从未有任何本国或是入侵者的军队可以通过这个防线，故有“珠联璧合，人鬼莫过”之称，被誉为新世帝国的“死神防线”。　
　　这个防线是由南向北直达首都查斯宁的必经之路，刀雨要想攻占首府、控制全国就必须突破这个“死神防线”，否则就只能取得三分之二的版图，新世帝国将一分为二。　
　　刀雨当然决不能让新世帝国分裂，那样会成为国家的千古罪人，他承担不起。　
　　所以，他必须突破“死神防线”——不惜任何代价。　
　　此时，双眼布满血丝的刀雨刚刚发出一条命令，获得了短暂的喘息。　
　　他疲惫不堪地坐在椅子上，狠狠地揉着酸胀的太阳穴，脸色苍白夹带着铁青。　
　　图清风则负手站立，欣赏名画般看着墙上的大幅作战图，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态。　
　　刀雨不由心中暗暗责怪他。　
　　这个怪人，这么紧要的关头他却什么也不管，每天就是站在这里看看作战图、喝喝茶，烦了就出去溜达一圈，回来仍接着喝茶、看作战图，直到现在还是一言不发，什么主意也不出，真是急死人了。　
　　想归想，但是刀雨却不敢说什么。　
　　他抬眼看对面的刀向前。　
　　老将军此时正站起身，却身体一晃险些摔倒。刀雨忙过去扶住他，心疼地说：“次帅，您老休息去吧。”　
　　刀向前摇摇头，声音嘶哑地说：“不行，我要在这里主持大局，前方吃紧啊。”　
　　看着刀向前苍老而煞白的脸、花白的头发，刀雨感到万分心痛。　
　　刀向前已经整整四天四夜没有合眼了，巨大的体力、心神的消耗连刀雨这个年轻人都快坚持不了，更何况他这个已年过半百的老人。　
　　刀雨坚定地说：“不行！您必须休息！我以王子的身份命令您：立刻离开指挥部去休息！”　
　　刀向前沙哑地笑了，说：“王子殿下，我才是这里的总指挥，你的命令无效。呵呵。”　
　　刀雨急了，喊道：“我不管！您就得去休息！否则我叫人把您架出去！”　
　　刀向前拍了拍刀雨的肩膀，感慨万分地说：“殿下，多谢你的体恤。但是你不明白，做为一名将领，如果能够看着自己的部队通过‘千马斯戈防线’，那将是死而无憾的事情。自七百五十年前的‘死神之战’后，每一个军人的毕生梦想就是可以突破‘千马斯戈防线’！如今，终于有机会可以实现这个梦想了，我绝对不能有半点松懈。就是死，我也要死在‘千马斯戈防线’的对面！”　
　　刀雨的眼睛湿润了，望着老将军热烈的眼神说不出话来。　
　　“死倒不至于。”图清风不知何时转过了身，神色漠然。　
　　刀雨和刀向前看着他，觉得他的话莫名其妙。　
　　图清风悠然说道：“相信到了明天早上，次帅就可以在戈英堡里休息了。”　
　　“啊！”　
　　刀雨、刀向前二人面面相觑，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军事史上最著名的“千马斯戈防线”，就凭你图清风的一句话就可以突破？还是在一夜之间？　
　　要不是对面说话的人是图清风，刀雨、刀向前早就破口大骂了，甚至还要以老拳来教训他的狂妄无知。　
　　刀雨愣了半天神，然后轻咳一声，小心翼翼地解释：“图大哥，你可能对‘千马斯戈防线’不太了解，这不是说突破就可以突破的普通防线，是……”　
　　图清风面无表情地凝视他，目光淡淡的。　
　　刀雨说不下去了，暗想：我这也是犯错误？　
　　图清风淡淡地说：“那殿下认为我这九天在干什么？喝茶、看画和散步吗？”　
　　刀雨眼睛一亮，暗叫：有戏！　
　　还没等他开口，刀向前就已经抢着说：“请伯爵阁下明示！”　
　　图清风却话风一转，问道：“请问次帅，七百五十年前的‘死神之战’用了多长时间才突破‘千马斯戈防线’的？”　
　　刀雨、刀向前均愣住了，不知道他问这个有什么用意。　
　　刀向前暗想，这也不着边啊，七百五十年前的“死神之战”关眼前何事？你想借鉴也不可能，形势全然不对呀。　
　　虽然刀向前感到摸不着头脑，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图清风的问题：“整整十六天。双方总共伤亡了九十四万人，是有史以来最为惨烈的一次战役。”　
　　图清风仍不着边地问：“目前双方已伤亡多少？”　
　　刀向前想也不想就张嘴说道：“我方伤亡已达十六万，对方应是八九万左右。”　
　　说完，刀向前神色黯然地自语：“十六万……已经伤亡十六万了……”　
　　对于有天险守护的城市，攻城一方的兵力至少要是守城一方的两倍以上，并且要付出多一倍的人员伤亡才有可能攻占下来，所以刀雨军队的损失才如此惨重。　
　　图清风漠然道：“虽然伤亡了十六万，但是却为突破这个防线奠定了基础。”　
　　刀向前喃喃道：“我方只剩下不到三十万，对方至少还有二十五万，怎么突破啊！”　
　　图清风漠然道：“死神防线并非牢不可破，七百五十年前不就被突破了吗？”　
　　刀向前心悸地说：“我的伯爵大人啊，你知道那个战役是怎么打的吗？当年开国皇帝刀武锋用一百万大军攻打只有二十五万人的‘千马斯戈防线’，整整十六天杀得血流成河、日月无光，到最后是靠杀光了守军才通过的呀！一百万人只剩下三十一万！那是用六十九万人换二十五万人的战争，所以那次战役才被称为‘死神之战’，而‘千马斯戈防线’则被称为‘死神防线’。现在就凭我们的三十万人，一夜之间怎么突破啊！”　
　　图清风淡淡地说：“你们的开国皇帝当年没有金龙武士，否则只要十万人的伤亡就够了。”　
　　刀雨和刀向前相对苦笑，心想，你的金龙武士再厉害也不能一个当一万个用呀。　
　　图清风却不理会他们无礼的苦笑，轻喝道：“图正山！”　
　　“是！”图正山等八名黄金龙武士应声自门口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四十名白金、紫金、水晶龙武士，所有人均穿着夜行服，全副武装。　
　　刀雨和刀向前面面相觑，搞不懂图清风在做什么。　
　　图清风问道：“天气如何？”　
　　图正山回答：“如大人所料，现在正是南风，多云。”　
　　图清风轻叹道：“月黑风高，正是杀人之夜……你与两位说明情况吧。”　
　　“遵命！”图正山道，然后对着刀雨和刀向前二人说：“图大人经过九天的观察与实地勘测，发现了‘千马斯戈防线’的弱点。”　
　　刀雨恍然大悟。　
　　原来图清风这九天来一直在想办法，他不断地研究作战图，然后再实地观察，同时不断地分析各方的情况以做到心中有数。难怪他偏偏跑到这里喝茶、散步，原来是了解情况！　
　　看着在一旁悠然喝茶的图清风，刀雨满怀感激之情。　
　　刀向前疑惑地问：“千马斯戈防线怎么会有弱点呢？”　
　　图清风冷冷地说：“只要是人为的东西就有缺陷，不存在天衣无缝的事情。”　
　　刀向前哑然。　
　　图正山走到墙上的大幅地图前，用手一指马塔尔、斯曼格这两个地方说：“图大人发现这两个城市中间的大峡谷的风向很奇特，如果是正面吹来的风即南风的话，穿过大峡谷的时候会分成三股，中间一股直穿而过，但会分出两股分别卷向马塔尔、斯曼格，风势相当强。图大人的设想是：由我们四十八人分成两队，趁今晚正是南风的时候潜入马塔尔和斯曼格，然后利用强劲的卷风放火焚城。这两座城市一毁，‘千马斯戈防线’不攻自破。”　
　　“焚城！”刀雨和刀向前目瞪口呆，一脸的恐惧之色。　
　　“不可！”刀雨惊恐万分地叫了起来，“这样会使无数无辜百姓丧命的！万万不可！”　
　　图清风冷冷地说：“两座城市加起来不过百万人口。你想要留住这些人的性命呢，还是要新世帝国永久分裂？”　
　　刀雨和刀向前二人满脸冷汗淋淋，只觉得全身冰冷。　
　　指挥部其他人员也都目瞪口呆，不能置信地看着图清风。　
　　两座城市人口百万，还有刀辉的二十五万军队，如果按图清风的计划焚城取胜的话，此次战役双方伤亡总数至少在一百五十万以上！比七百五十年前的“死神之战”还多五十万，他图清风比有“死神皇帝”之称的刀武峰还狠！　
　　刀雨的身体颤抖了。他当然不能让国家一分为二，但是为了此次战役，已经伤亡几十万人了，他一直就为此痛苦万分，备感内疚。现在还要用一百万无辜平民的生命来换取战争的胜利，他实在无法下这个决心。　
　　他的脸毫无血色，颤抖着说：“……图大哥……没有其他的办法吗？”　
　　图清风面无表情，斩钉截铁地冷冷说：“没有！要么放弃，你国从此分裂；要么用一百万人的血铺平道路！”　
　　刀雨痛苦万分地闭上了眼睛，冷汗淋淋而下，英俊的面容因痛苦而扭曲，显得有些可怕。但他随即睁开眼，坚定地大声说：“不！我宁愿放弃！我宁愿十六万人的血白流、宁愿新世帝国从此分裂！我也不能屠杀一百万无辜的百姓！”　
　　说完，他对刀向前大声说：“我命令立即停止进攻！全军撤退！”　
　　刀向前老泪纵横，激动地大声应答：“遵命！王子殿下！”　
　　“等一等！”图清风一伸手，拦住了欲转身离去的刀雨。　
　　他的脸仍没有任何表情，但明显让人有一种欣慰的感觉。他凝视刀雨，目光深邃，轻轻地说：“你将来会是个好国王。图正山，说吧。”　
　　说完，图清风施施然踱步而去，到一旁喝茶去了。　
　　所有人都愣了，不明白图清风到底在搞什么鬼。　
　　图正山微笑着对刀雨说：“王子殿下，请少安毋躁。刚才只不过是图大人在考验你而已。图大人说，一个人如果面对权力野心不断膨胀，不再低头看脚下的平凡事物，那么这个人就已经无可救药了，没有资格再掌握手里的权力。如果刚才你同意图大人的计划，那么我们就会……嘿嘿！”　
　　图正山没有说出后果，但相信在场的人都知道会是怎样的后果。　
　　刀雨暗捏一把冷汗，看了一眼图清风。　
　　暗想，亏得我天良未泯，否则图大哥一定会拂袖而去。搞不好还会一刀宰了我，然后另立明主与刀辉争天下。以他的性格，一定做得出来这种事。好险！好险！　
　　刀雨心有余悸地问：“那么，到底怎样才能突破这个防线呢？”　
　　图正山微笑着说：“还是刚才的计划。”　
　　“……”　
　　刀雨和刀向前二人哭笑不得。　
　　这不是耍人吗！　
　　图正山仍微笑着说：“虽然还是那个计划，但形势有所不同。”　
　　“噢？”二人听出门道来了。　
　　图正山接着说：“‘千马斯戈防线’有‘死神防线’之称，如今几十万大军在此激战，相信有点智慧的市民都会早早逃离此地，没有人愿意身处‘死神之战’的重演。所以，目前这四座城市已经基本上没有多少平民了。你们的侦察兵无法靠近侦察，但我们能。根据我们侦察的结果，总共也就只有三五万被强行抓来担当后勤工作的普通人。而我们计划焚城的马塔尔、斯曼格也就是不到两万平民。”　
　　刀向前点点头，说：“这个人数可以接受。算上着火时逃离出城的人，波及人数应该会更少。”　
　　刀雨目光灼灼地问道：“我们应当做什么？”　
　　图正山回答道：“图大人算计，经过九天九夜的激战，双方均疲惫不堪。所以，如果我们将攻击的重点全部放在千罗和戈英堡上的话，马塔尔、斯曼格将会立即松一口气，他们不会去支援千罗和戈英堡，而是抓紧时间休息以缓解九天的重压。这样就造成了马塔尔、斯曼格的兵力堆积，当我们放火焚城以后，这些堆积在城里的军队将被大火吞没。同时，我方的另外两支部队将直插在千罗与马塔尔之间、斯曼格与戈英堡之间，阻击逃离的部队从侧翼冲击千罗和戈英堡的我方部队。”　
　　刀雨和刀向前不由拍案叫绝。　
　　“好计策！”刀向前赞赏道，随即问道：“但是有两点需要斟酌：一是，如果在重点攻击千罗和戈英堡的时候，马塔尔、斯曼格分别支援两地怎么办？二是，大火一起，千罗和戈英堡又分兵前去支援马塔尔、斯曼格怎么办？”　
　　刀向前不愧是个出色的将领，一听完计划就立即指出了疑点。　
　　图正山胸有成竹地说：“第一，如果马塔尔、斯曼格分别支援两地，无非就是不会出现兵力堆积的情况，后果也就是减少歼灭的人员。而且，反而有利于我们焚城，因为这样就不会再有大批救火的人员。第二，除了六万军队分成两路外，其余军队全力攻打千罗和戈英堡，那么这两个城市承受的压力将会突然增加一倍，他们派兵支援的可能性很小。就算勉强派兵支援，人数也是有限的，我们分出的两路部队完全有能力阻击住。再则，就算阻击不了，也能拖延时间。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在强劲的卷风下，大火早已烧起，他们想救都救不了。我们还是达到了目的！”　
　　“好！”指挥部的所有人员都叫好，几个年轻人更是欢呼起来。　
　　刀向前立即开始写命令——　
　　命令常加利上将：立即停止进攻马塔尔，将全部兵力转移到千罗，同苗路上将部队全力攻打千罗，未接到命令前不准停止进攻！　
　　命令高志达上将：立即停止进攻斯曼格，将全部兵力转移到戈英堡，同刀求汉上将部队全力攻打戈英堡，未接到命令前不准停止进攻！　
　　命令杜和成中将、杜和功中将：立即返回总指挥部，另有重要任务！　
　　让传令官火速发出以上三道命令后，刀向前感慨万分地说：“七百多年了，没人能攻破的‘死神防线’终于可以攻破了！”　
　　图清风放下手里的茶杯，淡淡地说：“大火将在黎明前燃起，负责阻击的部队一定要把握好时机再进行穿插，否则将全军覆没。”　
　　刀向前肃然说：“我将派杜和成中将、杜和功中将担任阻击任务，他二人最善夜战和突袭战，请伯爵安心。”　
　　图清风点点头，轻叹一声：“过了今夜，新世帝国的‘死神防线’将会永远消失了。”　
　　刀雨也在暗叹。　
　　他知道图清风在提醒他应把“死神防线”彻底销毁，否则将来还会有更多次的“死神之战”。这个防线虽然固若金汤，但却是新世国的一个祸根。因为任何人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