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倾斜的天秤座-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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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缘象，上六：密云不雨。　
　　曰：银瓶匝裂，不往无妄。　
　　冰月舞明并没有看什么黄历书，他现在只是捧着一本精美的护照发呆。　
　　这是图正山刚刚取回来的。　
　　图俊文好奇地凑了过来，边看边轻声念：“冰月舞明，男，3578年1月9日出生于南侧宁州小龙宿郡。华汉族。住址，附注。附注？哦，在这里，我看看。附注：侨民，3603年4月17日自菲林蒲共和国归国定居。暂住地址，大都市鸿林街五号，清风伯爵府。”　
　　图俊文诧异地看了看冰月舞明，然后又仔细看了看护照上的印章，不由低声惊呼了一声：“天啊，这护照是真的！”　
　　他满脸惊愕地抬起头，问图正山：“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是真护照啊？难道……”转脸看冰月舞明，疑惑地说：“难道冰月舞明加入华国国籍了？”　
　　冰月舞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图正山。　
　　图正山笑了笑，说道：“错啦！这本护照是从军机部出来的。”　
　　冰月舞明立刻脸色一变。　
　　图正山急忙解释道：“护照虽然是真的，但内容却是假的。这就是军机部间谍所用的那种‘假’护照了，没有任何档案记录的。”　
　　冰月舞明的脸色缓和了下来，微微一笑。　
　　图正山压低了声音说：“为了你将来不受任何方面调查，我国军机大臣亲笔签发了指令，将你列为军机部封存人员，属于国家机密。”　
　　看着手里的“假”护照，冰月舞明神色古怪地笑了，觉得相当不可思议。　
　　图正山又取出一张身份证交给冰月舞明，指着说：“这个身份证的背面有军机部的暗印及军机大臣的亲笔签名，在国内受到盘查的时候，只要出示这个特殊的身份证，任何部门、机关均立即认可，不会有任何麻烦。”　
　　冰月舞明好奇地查看这个身份证的背面，果然看见了一个龙飞凤舞的签名，还有一个隐约可见的印章图形。　
　　他长长出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在华龙国内可以高枕无忧，并且以后到其他国家的时候，再也不用偷渡了。　
　　图俊文惊异地吹了一声口哨，说：“这可是个好东西啊。”　
　　冰月舞明将两本证件贴身收好，客气地对图正山说：“有劳了。”　
　　图正山微微一笑，摆摆手没有说话。　
　　冰月舞明转脸对一直在默然喝茶的图清风说：“先生费心了。”　
　　图清风正在喝茶，含糊不清地“哦”了一声。　
　　图正山看了一眼冰月舞明，谨慎地对图清风说：“大人，军机部有些消息。”　
　　图清风知道图正山在征求他的决定，是否当着冰月舞明的面说出来。他放下茶杯，无所谓地说道：“说吧。”　
　　图正山说：“找到图希白他们了。”　
　　图清风的眼中闪过一丝喜色，道：“他们情况如何？”　
　　图正山说：“他们虽然狼狈不堪，但是无大碍。军机部的人21日在吕宋发现他们的，正在护送他们回国的途中，明天就可到达国内。”　
　　图清风捧着茶杯沉默了，眼中泛起淡淡的忧郁。　
　　……　
　　※※※※　
　　新太阳纪3603年4月25日。　
　　年号势道，月历光宙，殉辛之日。　
　　运象，初六：飞鸟以凶。　
　　缘象，上六：乘马班如，泣血涟如。　
　　曰：池蓄海，风紧雷动。　
　　夕阳如血。　
　　图清风负手站立在异常宽大的窗前，静静地看着日落西方。　
　　若大的客厅没有一丝声音，寂静得犹如空落了千百年的古屋。而斜照入屋内的昏红暮光，也如挂满了尘灰的蛛网般毫无生气，且光怪陆离。　
　　图清风一动不动地站立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显得很平静，甚至是安详的。　
　　但是他的内心却并不平静。　
　　他有一丝不安，一丝焦虑和一丝莫名其妙的恐惧感。　
　　许久，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想起今早无意中看到的黄历书上的内容，心里不由泛起怪怪的感觉。　
　　“飞鸟以凶……乘马班如，泣血涟如……池蓄海，风紧雷动……池蓄海……”图清风喃喃自语，油然升起一丝烦躁。　
　　“少爷，图正山回来了。”老管家图刚正走进了客厅，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　
　　“人接回来了吗？”图清风转过身，静静地问。　
　　“接回来了。一共四个人。”图刚正道。　
　　“今晚多准备些好菜。嗯……不要上酒。”图清风吩咐道。　
　　“好。”　
　　一阵脚步声响起，接着图正山、图正水走了进来，身后紧跟着四个人，正是失踪了十九天的图希白、图流云、图断雷、图遵行四个白金龙武士。　
　　四人消瘦了许多，脸色青白，神色十分憔悴，看样子在这十九天里受了不少苦。　
　　图清风静静地看着这四个人，眼神古怪。　
　　图希白四人一见图清风，立刻上前一步，齐齐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地叫一声：“大人！”　
　　图清风轻叹了一声，说：“你们做什么错事了？”　
　　图希白头也不敢抬，颤声说：“大人，属下该死。我们擅自违反归国复命的命令，擅离职守后未能及时与您联系，让您为我们费心！”　
　　图清风冷冷问道：“你懂不懂归国复命是什么意思？”　
　　图希白愕然抬起头，张口结舌地说：“就是……就、就是回到本国——”　
　　图清风冷冷的打断了他的解释：“顾名思义，归国复命就是回到本国回报命令！你们没有直接归国，何来命令让你们违反？”　
　　图希白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图清风苍白的面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图流云、图断雷、图尊行三人也抬起头，神情复杂地看着图清风说不出话来。　
　　图清风接着语气缓和地说：“相反的是，你们能够当机立断暂缓归国，为国家安危不惜以身冒险，完全是英雄的行为。你们难道不清楚这一点吗？”　
　　图希白心里翻滚不已，百感交集地说：“大人，我们……”话未说完，已经泪流满面，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图正山等人在一旁唏嘘不已，同样也是百感交集。　
　　自从接到图希白托冰月舞明带来的信件以后，图正山等人一直暗暗替他们担忧。但不是担心他们在国外惨遭不测，而是担心他们回国后会惨遭不幸。　
　　因为他们违抗了图清风的命令。　
　　尽管图清风自接到信件后没有任何表示，也从不提及此事，但是图正山却非常害怕。　
　　因为他很清楚违抗清风伯爵的命令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那就是图清风当着国王及全体王族长老的面说出的并且得到认可的一句话——　
　　“违抗我命，必杀无赦！”　
　　所有的人都知道，清风伯爵的话一经出口就永不收回，做出的决定绝不改变，下达的命令绝对不允许违反。　
　　因此，图希白、图流云、图断雷、图遵行这四个人回国后只有死路一条。　
　　图正山在码头接回图希白四人后，心就紧悬着。回府的一路上更是忐忑不安，紧张得要命。而将他们带进客厅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开始暗暗祈祷，祈求满天的神明救救他们。　
　　可谁也没有想到，图清风竟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利用“回国复命”这四个字的表面字义做文章，名正言顺地否认图希白四人违抗了他的命令。　
　　于是，图希白四人可以不死，而且还受到了赞扬。　
　　于是，图清风没有出尔反尔，清风伯爵的命令还是不允许违抗。　
　　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四名个年轻人，图清风若无其事地说：“好了。既然无错，跪着做什么？起来吧。”　
　　图正山四人抑制不住脸上的喜悦一拥而上，将图希白四人扶了起来，欣慰地相互拍拍肩膀。　
　　图清风静静地看着他们相互间发自内心的真诚之意，眼中现出欣然的神色。他走到椅前坐下，淡淡说道：“不管你们的成果如何，只是此次出色的表现，就已说明了你们四人有很高的能力。”　
　　众人静静地看着图清风，神情肃穆。　
　　图清风喝了口茶，接着说道：“也就是说，单就此次行动本身而言，不管有没有结果，你们都是立了大功。”　
　　顿了顿，图清风眼睛明亮地说：“加上你们在北方大陆所建立的非凡功劳，我决定对你们给予嘉奖。”　
　　说到这，图清风端起了茶杯，悠悠然地说：“虽然只有王族长老会才能嘉奖金龙武士，但是你们已经永久性归我所属。所以呢，我本人同样拥有这个权力的行使权。”　
　　缓缓地喝了口茶，图清风看着图希白四人，语气转为严肃地说：“图希白、图流云、图断雷、图遵行四人听命！”　
　　图希白、图流云、图断雷、图遵行四人齐齐上前一步，肃穆地说：“在！”　
　　图清风缓缓地说：“鉴于你们四人的功绩，本人特下达嘉奖令如下：图希白、图流云、图断雷、图遵行四名白金龙武士，提升为黄金龙武士！立即生效！”　
　　图希白、图流云、图断雷、图遵行四人大吃一惊，随即大喜过望。他们兴奋地齐齐鞠躬，大声说：“遵命！多谢大人！”　
　　图清风再次端起了茶杯，遮住了自己的双眼，然后淡淡地说：“好了。你们先去休息，吃过晚饭后再汇报情况。”　
　　“是！”四人应答。　
　　图俊文蹦了过来，兴奋地搂住他们，说：“恭喜！恭喜！走，我带你们去休息。”　
　　图希白看了一眼正在低头喝茶的图清风，暗暗发了一个誓言。　
　　这个誓言，彻底影响了图希白今后的命运：今后无论是天堂还是地狱，我都将永远追随在清风伯爵的身后！　
　　图俊武拍了拍他的肩旁，一向不拘言笑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走吧。先去休息。”　
　　图希白向图清风鞠躬道：“大人，我们先下去了。”　
　　图清风仍然低着头喝茶，雪白的长发散落脸庞两旁，使人看不清他的面容和双眼。　
　　他微微摆了一下手，算是答复。　
　　图俊文、图俊武二人拥着图希白四人低声说笑着出去了，留下图正山兄弟和图馨盈姐妹守护图清风。　
　　客厅里恢复了宁静的气氛。　
　　图清风这时才放下茶杯，神色安详，目光如水……　
　　※※※※　
　　吃过丰富的晚餐，众人来到客厅，由图希白四人向图清风汇报西方之行发生的事。　
　　图希白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始诉说他们这几天来的遭遇——　
　　“4月2日上午，我们四人在菲林蒲的蒙多尔准备换乘至吕宋的客轮，巧合地看见了吴泽的一名属下正匆匆离开码头。由于我们都曾接触过刀辉方面人员的详细资料，所以认出这个男人是吴泽的一名得力助手。吴泽在夏国街头意图刺杀刀雨的时候，这个人曾经参与了。　
　　“这个人的出现引起了我们的警觉，我们一致认为此人出现在这里必然有见不得人的勾当，很有可能是受刀辉的派遣进行某种阴谋。　
　　“由于离开船还有一段时间，所以我们就先去跟踪此人，看看能不能发现点什么。　
　　“这个男人很狡猾，连续换乘了四辆车后，竟然兜了个大圈子又回到了码头附近，随后就上了一辆遮挡住窗户的车子。　
　　“尽管看不见车子里的人，但是就在车门快速开合的瞬间，我一眼就认出了车里一个剃着大光头的男人就是臭名昭著的赵无极！　
　　“我们顿时大吃一惊，万万没有想到赵无极竟然出现在菲林蒲的蒙多尔海港。经过短暂的考虑，我们认为赵无极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肯定会有不利于我国的阴谋。于是，我们决定暂缓回国，留在蒙多尔监视赵无极。　
　　“因为我们深知赵无极武功惊人，是个可怕的敌人，所以一路上小心翼翼的，不敢靠近他，任何举止都很谨慎。所以，时至半夜我们追踪他再次回到海港的时候，看见冰月舞明已经被他打得身负重伤了。　
　　“我们当时就断定冰月舞明必与赵无极有仇，而且他既然能先于我们到达并与赵无极交上了手，就说明此人必不简单，很有可能比我们掌握的情况多出许多，因此我们立即决定将冰月舞明救出来。　
　　“当时的情景真是危险。我们很清楚赵无极武功高强，绝对是个可怕的敌人。但是我们做梦也没有想到赵无极竟然可怕到了魔鬼一般！　
　　“……我们蒙上了面部，突然用连弩齐射偷袭，然后立刻冲了过去，目的只是救人。但是，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些暴雨般射向赵无极的弩矢竟然、竟然……”　
　　图希白打了个冷战，脸色有些发白，眼中露出了恐惧的神色。图流云、图断雷、图遵行三人也脸色发白，嘴唇紧紧地闭着。　
　　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图希白接着说道：“暴雨般的弩矢将冰月舞明四周的几个人射倒在地，但是射向赵无极的却、却……赵无极蓦地爆喝了一声，声音极其低沉。我们四人同时觉得一个炸雷轰在了耳畔，踉跄了一下，不约而同地喷了一口血。然后就看见那些弩矢在空中顿了一顿，如同被一层看不见的墙挡了一下似是。随后赵无极左手成拳画了个圈，右手则快速向前方连打了三拳。于是，那些弩矢就跟醉汉似的在空中七扭八歪，然后就中了邪般落到了地上，噼里啪啦一阵乱响。”　
　　说到这，图希白一摊双手，苦笑着说：“当时我们真的以为自己的眼睛有毛病，要不然就是自己的脑子有问题了。”　
　　图清风却若无其事地道：“你们当然没有毛病。不过，你们听没听清赵无极的那一声喊的什么？”　
　　图希白想了想，沉声说道：“我隐隐约约记得是一个很奇怪的音，嗯……是‘轰’！”　
　　图清风的脸色微微一变！　
　　图正山六人人也齐齐色变。　
　　图正山的面色十分凝重，沉声问道：“你能确定是这个音吗？”　
　　图段雷在一旁声音低沉地说：“就是这个音，轰！”语气十分肯定。　
　　图正山的脸色更阴沉了，看了一眼图清风，没有说话。　
　　图希白注意到了图清风的脸色不对，再一看其他人的脸也阴晴不定的，知道必有内情。他好奇地问道：“大人，这是一种武功吗？”　
　　图清风轻叹了一声，带着一丝忧虑：“是一种很神秘的武功，名为密宗六字真言。你们听到的是第六个真言，音为‘轰’，汉字为左口右牛的‘礧’，音同义不同。”　
　　“奇怪。赵无极怎么也会六字真言啊？”图正山忧心忡忡地自语。　
　　图清风摆了下手，说：“先不说这个了。希白，你接着说。”　
　　图希白点点头，接着说：“看到这个情景，我们立时就知道绝对不可恋战，于是我立刻将倒地不起的冰月舞明抱起，飞快逃跑。他们三人则掩护我，用连弩将周围的路灯全部打碎，然后拼命地乱射一气，最终借黑夜的掩护逃之夭夭了。　
　　“逃离码头后，我们马上将冰月舞明弄醒，问他赵无极的情况。冰月舞明倒也痛快，毫不犹豫地告诉我们他与赵无极有血海深仇，其父母在云龙号惨案中遇难，为报仇他已经追踪赵无极半年之久，直到与他交上了手。　
　　“说完这些后，他又告诉我们，在蒙多尔码头停泊的一艘货轮上装有数以吨计的黄色炸药，凌晨三点的时候还要再装一批数量不明的重金刺龙弩，然后就起航。而这艘魔鬼之船将由赵无极亲自押送，目的地是西方大陆的某个国家。　
　　“我们一听到这个情报，就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我立刻和图断雷再次潜回码头，想证实一下冰月舞明情报的准确性。到了码头，我俩潜伏了很长一段时间，根据窃听赵无极手下的谈话，证实了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