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倾斜的天秤座-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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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赵无极在“云龙号”上与图清风一战，因为刻意偷袭心有所忌，所以被图清风的天机一指按破了高耸的鼻子，几乎毁容。逃生后，他花费重金请来医术高超的医生，用了很长的时间，忍受了巨大的痛苦接受整容手术，这才恢复了原来的容貌。但是从此之后就落下了后遗症，鼻子时时过敏，稍不留意就又酸又痒，令他苦不堪言。
图清风的一句话，立刻让他恨上心头，失去了愉快的心情。
赵无极眯起了眼睛，盯着图清风的眼睛，慢慢说道：“你是打算牺牲这九个人喽？”
图清风目光迎视着赵无极阴冷的眼睛，漠然道：“你可以陪葬。”
赵无极的瞳孔收缩了一下，死死地盯着图清风。
图清风负手站立，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目光淡淡的。
所人都沉默着，紧张地注视着图清风和赵无极的对峙。
许久，赵无极忽然笑了，抬眼看了一眼天空，淡然说道：“你好像有个视若父亲的二伯吧？叫做图刚正。”
图清风不语。
赵无极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淡然道：“他的命你也不在乎？”
图清风仍面无表情，淡然道：“他在你手里？”
赵无极笑了，很自信地说：“我相信我派去的十名高手现在已经攻入清风伯爵府了。”
此语一出，众人不由大吃一惊！
清风伯爵府目前只有不到十名护卫，一个高手都没有，而十几个佣人也均是丝毫不会武功的普通人，根本就没任何能力抵抗攻击。而图刚正那个小老头更是年老体衰，一个小手指头都能把他戳倒。
所以，面对赵无极派去的十名高手的袭击，清风伯爵府上下几十人必无幸理，肯定不是被抓就是被杀害了。
图正山他们又惊又怒，不约而同地狂叫一声。
冰月舞明脸色铁青，愤怒地对赵无极喊道：“赵无极！你这个卑鄙无耻的畜生！”
赵无极瞟了冰月舞明一眼，似乎是不屑于和他说话，看着图清风慢慢地说：“你最好考虑清楚。只要你交出女神之心，我保证你们安全离开，而清风伯爵府上下三十三人也将毫发无损。”
图清风面无表情地凝视着赵无极，看不出有任何情绪波动，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家里三十三个人的安危。
他似乎变成了一尊没有任何人类情感的冷漠雕像。
※※※※
而此时，远在东方华龙王国的清风伯爵府里却悄然无声，所有的人都陷入了香甜的梦境之中，只有四名侍卫百般无聊地在大院里巡逻。
这里同样无月无星，除了零星的几点灯光，天地几乎漆黑一片，融为了一体。
忽然，几条淡淡的黑影鬼魉般出现在庭院里，身手敏捷，悄然无息。
“噗、噗、噗、噗。”几声轻响，正在巡逻的四名侍卫一声未吭，颓然倒地，每个人都被强劲的弩矢击穿了心脏，瞬间毙命。
这些黑影杀死侍卫后，不做片刻停留，快速而无声地各自散开，奔向各个房间。
片刻，清风伯爵府的各个房间相继响起极低的闷哼声，想必房间里的人不是被打晕了就是惨遭杀害。
整个伯爵府就如不设防的城市一般，在敌人有效地进攻下毫无抵挡能力，恶梦降临在每一个人头上。
而图清风及所有的高手都在万里之遥的西方大陆，就算是有神的翅膀也来不及阻止这一切的发生，更何况他们本身也处在危急之中，随时可能性命不保。
※※※※
在这西方大陆六月的夜色中，天上无月无星，漆黑一片。
包括冰月舞明在内，众人均心急如焚，因极度的愤怒和恐惧而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着，寒意笼罩了全身。
图清风，一动不动地负手站立在赵无极的面前，面无表情，淡淡的目光不含有任何人类所应有的感情色彩，在天地融为一体的黑夜下，冷漠如没有生命的雕像。
第五十二章 世无定理
攻占了清风伯爵的那些鬼魉般的黑影，正是赵无极派来的高手，其目的就是绑架这里的人作为要挟图清风的人质，由于图清风远赴西方并带走了所有的高手，所以这些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攻占了整个伯爵府。
此时，这些人完成了各自的任务后，聚集到了一起，相互通报情况。
“咦？老二呢？怎么还没回来？”一个人惊疑地问道。
其他人相互看了看，均摇头。
“他负责的是正主，不会是还没找到吧？”一个人试探道说。
“嗯……不应该。走，一起去看看。”第一个说话的人显然是这些黑衣人的首领，发出了命令。九个一身黑衣并用黑布蒙住了头脸的人飞快地窜进了客厅，然后自侧门进入，来到了一个房门紧闭的房间前。
仔细听了听，一个人摇摇头，声音极低地说：“老大，好像没有声音。”
“你和老三进去看看。”被称作老大的低声说。
悄然无息地打开房门，两个人警惕地看了看，然后小心翼翼地弓着腰走了进去，随即消失在漆黑一片的房间中。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进去的两个人自始至终没有出来，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守在门口的七个人惊疑不定地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回事。
“老五、老六、老七、老八，你们四个一起去看看。”老大忍耐不住了。
四个人迟疑了一下，轻轻地将手里的连弩上弦，然后小心翼翼地摸了进去。
许久，这四个人如同空气般没有任何踪影，也没有任何声音，似乎被漆黑的夜吞噬了。
看着黑洞洞的房间，剩下的三个人只觉得脊梁凉飕飕的，在寂静的夜里惊恐不安。
“老、老大，怎么、怎么办？”一个人微微颤抖地问。
老大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将脸上的冷汗摸去，咬着牙说：“我就不信这个邪！咱们三人进去！”
“可是……可是……”一个人惶恐地看着漆黑的房间，胆怯了。
“妈的！怕什么？你还相信有鬼怪不成？”
老大紧紧端着连弩，咬着牙说：“别怕！进去就杀！”
另外两个人咬咬牙，端起了连弩。
三个人把警觉性提到了最高，浑身肌肉紧绷，悄然无息地走进了房间，瞬间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如同被隐藏在黑夜中的巨兽吞噬了一般，无影无踪。
※※※※
赵无极微微打了寒战。很轻微，没有任何人可以发现。
他感到了一丝莫名其妙的惊怵在图清风没有任何人性的目光注视下，如同逐渐受到寒冷侵蚀的水一般，慢慢地堆积起来，并不断地扩散到了全身的每一条神经的末梢。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安。
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犯了个致命的错误，但是，这到底是个怎样的错误，自己究竟错在哪里，他却不得而知。
慢慢地，那种由莫名的惊怵而引起的不安感，最终使他烦躁起来。
冷哼了一声，他眯了下眼睛，用一种似乎是阴冷的语气说：“你真不在乎你二伯的性命？”
图清风缓缓地抬头，木然看了一眼漆黑的夜空，然后把目光重新转向身前的赵无极，淡淡的目光变了，满是嘲弄的神色，语气中同样带着嘲弄：“你就那么自信？”
赵无极轻轻吸了口气，淡淡说道：“当然。现在你家里除了八个普通警卫外，无一人有抵抗能力，而我派去的十个人均是一等一的高手，完全有资格担当贵国的金龙武士。”
图清风眼中的嘲弄之色更重了，脸上带一丝怜悯，淡淡说道：“你永远也见不到这十个人了。”
赵无极的瞳孔立刻收缩。
他相信图清风的话。
清风伯爵府里一定藏有高手，而且是他所不知的绝顶高手。
会是谁呢？
赵无极苦苦思索着，他所知道的华国高手姓名飞快地在大脑中一一闪过。
忽然，他浑身一震，眼中充满了不能置信的神色。
“你想到了？”图清风淡淡问道，满眼嘲弄之色。
赵无极面色凝重地缓缓道：“四十七年前，华龙王国出了一个心狠手辣的绝顶高手，武功极其怪异，郣于常理，当时整个华龙国几乎无人能敌。由于此人十指力道惊人，可以撕金断玉，一经出手必不留命，加上极其狂妄不羁，因此在当时人称‘裂天狂’。他的名字叫做叶长青，所以也有人称他为‘叶裂天’。但是，出道三年后此人就神秘消失了，据称是被一个图氏的贵族青年高手所收服，更名改姓后隐居起来。难道……”
顿了顿，赵无极苦涩地说：“图刚正就是当年威震华国的叶裂天？”
图清风轻轻挑了一下眉毛，淡淡说道：“你倒也博学多识，叶裂天的传说竟然都知道。”
一句话，等于承认了图刚正就是传说中的“裂天狂”。
赵无极苦笑，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他知道自己派去的那十个高手，此时肯定已经是十具尸体了。因为在传说中，叶裂天一出手就是狠毒的杀招，根本不留人命。
听着图清风和赵无极之间的对话，图正山他们简直就傻了，只能用呆若木鸡来形容他们极度惊愕的样子。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那个整天总是唠唠叨叨让人耳根不得清净的小老头，竟然就是四十七年前叱咤风云的一代豪雄“裂天狂”！
这个传奇人物的事迹至今仍为人们津津乐道，特别是老一辈的豪杰人物常常提起他，或称赞或贬低，争执不已。图正山他们当然也听说过这个人，还猜测过此人神秘消失的原因，只是打死他们也没想到这个叶裂天竟然就是图刚正，平时还与他没大没小的嬉笑斗骂。
图俊文回忆着传说中叶裂天几乎无人能敌的狠毒武功，不由打了个冷颤，摸着鼻子苦笑不已，喃喃道：“我的妈呀！那个小老头竟然就是传说中的‘裂天狂’，以后打死我也不敢惹他了！”
其他人相顾盼，满脸的苦涩，好像被人塞了满嘴的臭鸡蛋，连话都说不出来。
赵无极的样子也好看不了多少，满脸惊愕中带着苦涩的神色。
看着一脸苦相的赵无极，图清风悠然道：“你应该感到庆幸。当年‘云龙号’一战，如果我用的是叶长青的‘裂天爪’，你就不是毁掉鼻子那么幸运了。”
赵无极感到鼻子内部又痒了起来，同时伴随着酸痛，就像被人打了一拳般。他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鼻子，使劲按了按，然后恨恨地说：“早晚我也毁掉你的鼻子，让你也尝尝那种滋味！”
图清风饶有兴趣地看着赵无极的鼻子，淡淡说道：“你满手血腥，毁掉鼻子算是略加惩罚而已。”
“哼！”
赵无极冷哼一声，不屑地说：“我满手血腥？死在你图清风手里的人只比我多，决不会比我少！”“胡说！”图正山断喝一声，恨恨地说：“赵无极！你杀死了几百个无辜的人，凭什么这么说我们大人？”
赵无极冷冷地撇视了图正山一眼，不屑一顾地说：“凭什么？就凭休明顿指挥部三百九十一条人命！还有你们火烧‘千马斯戈防线’时丧命的近万名无辜百姓！”
图清风幽幽长叹了一声，有些无奈地说：“战争倾轧之下难免如此。”
赵无极撇撇嘴，讥讽地说：“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给自己洗脱，告诉你图清风，一万多条人命的血债你背定了！你才是真正的满手血腥！”
“放你妈的屁！”冰月舞明怒喊了一声，指着赵无极的鼻子愤怒地说：“任何战争的发生都会波及无辜百姓，这是任何年代、任何国家、任何人都无法避免的，先生根本就没有错！你是什么东西！‘云龙号惨案’二百零三人、‘夏国王宫爆炸案’二十二人及‘切尔齐斯使馆爆炸案’三十六人，你杀害了二百六十一个无辜的人！他们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杀害他们？你这个屠夫！魔鬼！刽子手！你会下地狱的！”
看着声嘶力竭狂喊的冰月舞明，赵无极神色木然，目光冷冷的，沉默不语。
等冰月舞明喊完了，他才微微仰头，说道：“我炸切尔齐斯大使馆是因为整体局势所趋。就像你所说的，战争，必然会波及无辜。所以，我的做法就如图清风杀死休明顿指挥部全体官兵一样，无可指责。”
“那‘云龙号’呢？夏国王宫呢？这些人为什么要死？”不等冰月舞明质问，图清风冷冷地问道，淡淡的语气起了波动。
赵无极笑了，竟然，带着一丝悲怆。
他紧紧盯着图清风冰冷的眼眸，脸上带着讥讽和沧桑，淡淡道：“根本就不是我干的，你凭什么问我？”
图清风愣住了，脸上满是惊愕的神色，就像听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情。
半晌，他皱紧了眉头，盯着赵无极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道：“不是你干的？”
赵无极毫不回避图清风尖锐、冰冷的目光，回答道：“不是。”
图清风沉默了，脸色极其阴沉，仰头望天。
冰月舞明盯着赵无极冷冷地说：“你不承认？”
赵无极撇视着冰月舞明，冷冷道：“我海王赵无极干的事没有不敢承认的！但不是我做的事凭什么要我承认？”
“哼！全世界都快通缉你一年了你才不承认，什么意思？”冰月舞明冷然道。
赵无极笑了，不无辛酸地看着正在仰头望天的图清风，嘲弄地说：“他清风伯爵认定的事我到哪里去说理？哼，清风伯爵、警务大臣、紫金伯爵、华国国王的侄子、夏国国王的女婿！多大的名号哪！我一个海盗的话谁信！他图清风说是我炸的云龙号和夏国王宫又有谁不相信！”
冰月舞明说不出话来了，看着满脸悲怆的赵无极发愣。
难道真不是他干的？难道真的另有凶手？
难道，图清风真的错了？
冰月舞明把视线转向图清风，迟疑了一下，问道：“先生，你相信吗？”
图清风沉默了一会，长叹一声，看了一眼神色复杂的冰月舞明，无奈地摇摇头，没有说话，然后看着赵无极，沉声问道：“‘云龙号’爆炸时你在做什么？”
赵无极长叹一声，沉声说：“我被你打伤鼻子跳海后，就潜水逃回了自己的船上，随即就在船上的密室里躲了起来养伤。云龙号爆炸前的几分钟，我正准备干掉船上的几个‘云龙号’水手好救出手下。我刚把那几个人扔进海里，大爆炸就发生了，然后我就指挥手下趁乱驾船逃走了，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至于夏国王宫爆炸案，我更不知道怎么回事了，反正不是我干的。当时我刚刚协商完用军火换取恩利尔金斧的事宜，正在返回菲林蒲蒙多尔的途中，准备回去后立即组织一批军火。”
图清风再次沉默，脸上露出了深深的痛苦、悲哀与无奈。
不知道为什么，他相信赵无极说得是实话。
赵无极不是“云龙号惨案”及“夏国王宫爆炸案”的凶手，那么，他根本就无法实现自己的心愿了。
他本来打算在今夜和赵无极来个彻底了断，然后就可以放下眼前让他厌倦的一切，重新恢复隐居的生活，与爱妻日夜相伴。
可现在这个现实却让他的希望化为乌有，眼看就要实现的目标一下就变得遥遥无期。
一切都要从头再来。
凶手是谁？到底是谁？时隔一年怎么追查啊！
冰月舞明看着图清风痛苦、悲哀、无奈交织的面容，只觉得心直往下沉。
他知道，图清风的表情已经完全说明了赵无极不是凶手，那么，自己苦苦追杀赵无极的行为就成了一种极为可笑的举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