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缘 作者:乡村原野(起点首页封推vip2015-02-01完结)-第1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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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闲话一阵,冯长顺进来说,昝、沈两位少爷求见。
自从陈青黛和山阳县衙役来过之后,他这两天专门在客栈大堂闲坐,留心往来人等。以防有人找外孙麻烦,他好先一步进去报信,充当了看门的角色。
黄元忙接了出去。
将昝虚极和沈望让进自己客房,冯氏端上茶来即退出,留下三人说话。
沈望从袖中掏出一卷纸,一面道:“这一张是耿夫子生平和京城耿氏家族人丁情况,你看看心里有个谱。这下面的是姚金贵去山阳县后所作所为。啧啧。令表兄真是好人才!还有杨家,你虽然在那个家里生活了十几年,对你那个‘爹’可不了解,也是个人物呢。还有你那个养母……”
黄元急忙起身抱拳,谢二人费心,接了过去。
他可没拜托他们。这是他们为了帮他,主动使力。
昝虚极微笑,没吱声;沈望挥手道:“别说那些!咱们兄弟,说那些就见外了。就冲你写给我的那幅字,我也不能袖手旁观。昝兄就更不用说了。得了整篇文章呢。”
接着,二人问起今日的堂审经过,均气愤不已。
偏一时又想不出法子应对这种情形,都沉默下来。
昝虚极忽然道:“三日后是叔父五十寿辰,你可一定要去。”顿了下,又轻声道:“婶婶和烟妹妹听说了黄姑娘风采,很想见见她,便托我下帖子给她,还有你小妹妹。”
说完,从胸前取出一张大红帖子来,放在桌上,眼睛却看着黄元,沈望也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黄元一震,不假思索地回绝道:“我们庄户人家女儿,还是不要去那样场合的好。”
昝虚极不满地叫道:“黄元!”
沈望也道:“贤弟太过小家子气了。”
黄元认真道:“昝大人寿辰,小弟身为晚辈学子,自当前去恭祝;可是家姐……却不便前去。她原与昝姑娘她们就不是一类人,况且她最近麻烦够多的了,再去这样场合抛头露面,等于白送去让人评头论足,两位兄长难道忍心?还请代为在昝夫人和昝姑娘跟前仔细分说,小弟到时也会前去告罪的。”
昝虚极哑然。
沈望不确定地说道:“不会如此严重吧?”
黄元瞪了他一眼。
他便讪笑着低下头,心里知道黄元虑的对:杜鹃若是现身巡抚府,必定是引人瞩目。无他,都是那《少年说》惹出来的。本来是好事,但姚金贵这么一告,杜鹃的名声便毁誉参半,这么送去让人评论,确实不大妥当。况且以她的身份,又不是非去不可的,去了更像出风头。
想毕,他便劝道:“那就算了吧。昝兄回去好生与昝夫人解释,夫人定会怜惜黄姑娘,不会怪她的。”
昝虚极点点头,将帖子收了起来。
只是,他看向黄元的目光带了些探寻意味。
黄元也不闪不避地迎着他,毫不动摇。
杜鹃,他再不会让他们看见了!
这不仅是他自己的意思,也是任三禾的意思——临走的时候,他严厉叮嘱他的。到底惹了麻烦了,自己这两个好友都对杜鹃上心了。
他暗下决心,等此案一了,便随家人去泉水村,不到二十岁绝不出山。
第229章 嫉妒(三更)
送走昝虚极和沈望后,黄元和杜鹃共看那些资料。
晚饭前,他和杜鹃一块去给林春送饭,顺便看他的进度。
林春已经做好了三扇屏风,还剩下最后一副“乳虎啸谷,百兽震惶”没有完成。
当他看见那“奇花初胎”的屏风时,不禁瞪大了眼睛。
杜鹃也惊呆了。
那扇屏风上雕了一丛黄杜鹃,典雅、大方,活力四射却不张扬,展现一种内敛的热情。雕刻在原木上的图案,并没有上色,可是,林春却巧妙地雕琢,借用楠木本身纹理,凸显出栩栩如生的花叶、花瓣和花苞,因此杜鹃一眼就认出这花是黄杜鹃,不同于红杜鹃的黄杜鹃,在漫山火红中优雅绽放的黄杜鹃。
黄元显然也发现了这花的不同。
“这是什么花?跟杜鹃很相似。”
他说跟杜鹃很相似,却不说是杜鹃。
红杜鹃火红灿烂,一般枝叶上的花朵密集,一丛丛一簇簇,看去分外喧嚣热烈;而黄杜鹃枝叶上的花朵没那么密集,一朵朵十分清爽、优雅独立,其花瓣质感厚腻,不像红杜鹃花瓣脆薄,容易焉。
“这是黄杜鹃。”
林春一边吃饭一边道。
黄元就沉默了。
他发现,林春这雕刻非同小可,不是精美可以概括的,更不是通常的能工巧匠可比的,他用刀展现了另类艺术的魅力,比书画大家毫不逊色。因为,他极具天赋,比一般人更容易捕捉事物的神韵。他对耿夫子画的评价,绝不是班门弄斧,而是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其弊端。
这幅奇花初胎,根本就是杜鹃的写照。
再没有比这花更能展现杜鹃气质和神韵的了。
若一定要挑缺点,就是他还年轻。技艺尚需再精进。
黄元呆呆地看着屏风,耳中却听见杜鹃和林春对话:
“你怎么想起来雕这花?”
“这个好呀,我对这个熟悉的很。换旁的,雕不出这味道。”
“你可以雕玫瑰呀!”
“我不喜欢玫瑰!”
“那兰草呢?上次咱们在那山谷幽潭边看见的兰草。真可谓‘空谷幽兰’,比这花名贵、奇异多了,当得起‘奇花’称谓,这黄杜鹃太普通了。”
“我要展现的是少年锐气,兰草太娇嫩了。”
杜鹃哑然。
黄元深深地吸了口气,转头道:“林春说的对。‘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兰花难以比拟。矞矞者,春之万物生长之貌也;皇皇者,堂皇、盛大之状也。牡丹国色太过富丽,幽兰太过娇嫩,玫瑰太媚,梅花太洁,桃花太艳。菊花太……”
“停!”杜鹃慌忙做了球赛时要求暂停的手势,也不管两人看不看得懂,“别跟我说菊花也不好,我跟你急!天下的花儿各有长处,含苞待放时,那不是孕育着勃勃生机?你不雕就不雕,别扯一堆理由。在我看来。都是强牵附会。”
她怎会不知林春的心思,只想不通他是如何想到黄杜鹃的,她可没告诉过他这个。
这孩子,她该拿他怎么办呢?
杜鹃看着林春开始发愁。
黄元和林春见杜鹃这样,都笑了。
笑过后,黄元心思复杂地看着小木匠……
林春吃完饭。杜鹃将碗收拾了,对他道:“你歇歇吧,吹支曲子也好。总是这么聚精会神地做一件事,太耗神了,得放松放松。”
林春却另有打算。道:“我要活动活动,打一趟拳,再洗个澡,再来雕虎。”
于是,黄元就看见如龙腾虎跃的林春……
竟然文武双全!
他心里不可抑止地滋生出一种叫做“嫉妒”的情绪,这可是以前面对任何人都没有过的。
林春活动完,一身大汗,去井边舀了冷水准备洗澡。
杜鹃听后急忙阻止,“瞎说!别用冷水洗。我烧了热水,兑了洗吧。”
黄老实吃了饭没事干,正在院里闲逛呢,听见了忙道:“春儿,你拎冷水,我去给你舀热水。你爹让你跟来帮忙,我要是不好好照应你,回家你爹要跟我算账的。我可算不过他。我怕你爹呢。”
他实话实说,林春和杜鹃同时笑出声来。
林春便打了井水先进屋去了,黄元则看着杜鹃发呆。
她对林春这样关心,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次日没有堂审,黄元有事出去了,杜鹃正教黄鹂功课,冯长顺匆匆跑进来,一脸急切。
“姚金贵那小畜生来了,还有你大姑,说要见你爹。我不让进,他们就跪在客栈门口,说是给大舅舅请罪;还说他一片诚心,又是外公做主的亲事,求大舅舅成全。我骂了他也不吭声,只顾磕头,把头都磕出血来了。”
冯长顺是个有心计的,知道这一招毒辣,便不敢跟他耗,慌忙就进来报信了。
杜鹃就气得站起身来。
真是太可恶了!
这分明是败坏黄元的名声,败坏她的名誉,逼黄家就范。
这个姚金贵,变奸诈了。
果然是“坏蛋不可怕,就怕坏蛋有文化。”
冯氏听杜鹃分析利害后,气得要和黄老实出去拼命。
杜鹃拦住他们道:“爹,娘,你们这样出去闹,他可称心了,正合了他心意呢。我也不会出去的,我要出去了,也正合了他心意。让我想想,该怎么办。”
小黄鹂柳眉倒竖,道:“让我去!我要骂……”
杜鹃截断她道:“你什么也别骂。”
冯长顺也道:“这事不能吵。要是吵架管用,我还进来告诉你们干什么,我还怕了他?当年跟你爷爷奶奶吵架我可是一点都不怕的。”
黄鹂愤愤道:“那怎么办?”
杜鹃细细想了一会,又和冯长顺低声商议了一会,才对黄老实和冯氏教了一番话,又让他们换上走山路时穿的粗布衣,把头上身上一顿捯饬,原本清爽的两口子就略显凄苦狼狈相,匆匆跑出去了。
杜鹃又对黄鹂如此这般交代了一番话。黄鹂连连点头。
然后,冯长顺就带着黄鹂也出去了,暂时隐在客栈大堂通往后院的过道内,听着外面的动静。
客栈大门前。姚金贵正顶着烈日,满含愧疚地匍匐在地上,艰难地一下一下将头往泥地上磕,额头上通红一块。
黄招弟跪在他旁边,冲着客栈内哭喊道:“大弟,是爹做主的亲事,你饶了金贵吧。大弟,姐姐求求你了……”
她心疼儿子,哭得撕心裂肺,毫不做作。
姚金贵身后。他的跟班正一脸无奈地对围观的众人解说缘故“……大人外公做主的亲事,大舅舅和表弟不认,闹到现在这样,还对簿公堂。大人心里难过,就过来请罪了。说都是一家人。要是能说和了,就不能打官司让人看笑话。”
“原来是这样!”
“爷爷定的亲,敢不依?”
“唉,可怜这外甥都当官了,跪了这么长时候,也没人出来理一理,这黄家还真是……唉!”
“这位官爷长得相貌堂堂。怎么他表妹还看不上他?”
“他表妹是什么人?”
“就是一个村姑,山里头的人。”
“什么?村姑这样跩?”
……
众人议论纷纷,对姚金贵充满了同情,对黄家很是不耻:不遵从长辈安排,有眼无珠,话语声引得更多人聚集过来。掌柜的急坏了,劝又劝不走。
就在这时,冯氏和黄老实从里面出来了。
两人呆呆地看着门口这一幕。
先前听说还不觉得,等亲眼见到这个景象,真是气得手脚冰凉。冯氏更是受不住。身子一软,就要瘫倒。亏得黄老实一把扶住,大叫“她娘,她娘!”
冯氏说不出话来,却死命地推他,示意他上前。
黄老实这才想起“身负重任”,加上本就一腔怒火——五年前的,五年后的,一齐聚集,老实人发飙了,把媳妇往地上一丢,冲姚金贵就扑了过去。
姚金贵见大舅舅和舅母出来了,大喜,慌忙就要过来。
可冯氏忽然晕倒了,他吓了一跳,赶紧跪着往门口爬,一边哀声道“舅舅,舅母,外甥对不住……”
话还没说完,就被黄老实给堵住了。
黄老实“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跟他来了个脸对脸,挡住了他的路;并且,庄稼汉子一把抱住外甥,放声哭求道:“金贵,姚大人,舅舅求你了!求你放过黄家吧!求你放过你妹妹!舅舅给你磕头了!给你磕头了!……”
他一边哭喊,一边要磕头。
可他手下紧紧抱着姚金贵,脑袋连连点动,就砸在姚的胸前,哭的鼻涕眼泪一齐擦在他胸襟上,两手环住他身子,拳头还在他背后猛捶。
姚金贵暗道不妙,想要挣扎起来,哪里能挣起来。
冯氏见黄招弟要过去拉扯他们,先努力镇定心绪,然后疯了一般扑上去,一头撞在大姑姐的怀里,也放声嚎哭道:“姐姐呀!祖宗啊!我求求你……放过你弟弟,放过你侄女,放过你侄儿,那是你娘家呀!你是黄家的闺女,不能这么坑害娘家人!公公是你爹呀,你怎么能骗他?祖宗姐姐,你绕过我们,我给你磕头了!我给你烧高香!我给你立牌位……”
她比黄老实可灵活多了,也下得下架子;况且这种撒泼哭闹也是乡下媳妇擅长的;再者,她又攒了一肚子气,新仇旧恨全堆在一处,嚎得那个昏天黑地,日光惨淡,人人身上起一层鸡皮疙瘩,更有甚者,跟着掉起眼泪来。
第230章 再次交手
黄老实则牢记杜鹃教的:不管姚金贵如何对他,都不要听也不必理他,反复只嚎那几句话。——这是杜鹃怕教多了他记不住,再者容易被姚金贵糊弄。
姚金贵乃是斯文读书人,黄招弟更是绵软的性子,哪里能应对黄老实的粗野和冯氏的撒泼揉搓,根本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而且他们也跪了半天了,也累,不如冯氏和黄老实刚出来,精神抖擞,越哭声越大。
围观众人被这番变化惊呆了:怎么事情好像不对?
忙互相询问怎么回事。
姚金贵的随从一看不妙,就要上前拉开黄家人。
冯长顺在后看了,冲出来挡住,大喊“干什么干什么,打人了,杀人了,当官的就能欺负人怎么的?那也不能当众打舅舅舅妈。你说什么?拉架!我看你想帮忙打人吧!这是人家姐姐和弟弟、外甥之间的事,你们帮忙打人,还有王法吗?这不是山阳县,这是府城,你们当众打人,眼里还有王法吗?哎哟,你打我!我老汉都六十多了,我也活够了,我跟你们拼了……”
他边喊边逼近,将那两个跟班逼得节节后退,退到街道中央去了,生怕他真有个好歹,赖在他们身上,那时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原来姚金贵打听得任三禾不在,又要表诚心,不敢带多人来,只带了两个随从,因此,冯长顺一人就挡住俩。
这边,黄鹂也出场了。
洗得发白的红花粗布衣服裹着玲珑小身子,丫髻头上一丝饰物也无,怯怯的,眼神惊慌闪烁,仿佛受惊的小鹿,比起黄老实和冯氏,格外招人怜。
她跑到冯氏和大姑跟前,想要拉又无从下手的模样。于是也哭了,问道:“娘,大姑为什么要哄爷爷?爷爷不是大姑的爹吗?我爹不是大姑的亲兄弟吗?咱们跟大姑不是亲戚吗?为什么大姑和表哥要这么欺负我们?”
冯氏哭喊道:“他们是官!他儿子当官了!”
一面揪住大姑姐衣襟,凄厉地哭道:“求求祖宗姐姐呀——开开恩。给条活路吧——”
黄鹂也跟着哭得哽咽难平,茫然四顾问道:“当官了……就能……就要抢表妹做妾?当官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黄招弟完全不能招架,昏了头了。
围观的人看得不忍,都上前来问。
黄鹂哭哭啼啼地将姚金贵五年前挑拨爷爷奶奶抢大姐,大姐没抢到就要霸占二姐。因为没能如意,现在当官了,又使手段哄她爷爷,逼二姐做妾,“我二姐那年才九岁呢。”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看向姚金贵的目光简直如见鬼魅。
黄鹂又抽抽噎噎地泄露一则消息:当年他们不敢违抗爷爷的命令,就躲了出去,姚金贵就大摇大摆地在她们姊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