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复仇女神-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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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次回到罗特时见过皮特,而我相当肯定他曾如此对她说过,或许运用了不同的类似字眼。”
“而他会怎么说,”茵席格那厉声地说道,“要是玛蕾奴曝露在瘟疫的威胁下,并且人格遭到摧毁,而瘟疫还是同样无解呢?要是我女儿的生命只剩下一具无用的躯壳的话,他会怎么说?道比森医师会怎么说?”
“瑞内不会感到高兴。我非常确定这点。”
“因为她并未找到治疗方法而获取名声吗?”
“当然,不过她会为玛蕾奴而感到伤心。我敢说,有着罪恶感。她并不是恶魔。至于皮特——”
“他是个恶魔。”
“我不敢这么讲,不过他有自我隐遁的观点。他只见到他为罗特规划的未来计画。从他的立场看来,如果什么事出了差错,他无疑地会告诉自己,玛蕾奴将在某些方面影响他的计划,因此他会认为那样才是对罗特整体最好的方式。这不会对他的内心造成太大的负担。”
茵席格那微微地摇头。“我真希望,我们误认了皮特与道比森有罪。”
“我也这么希望,不过我愿意相信玛蕾奴以及她洞悉肢体语言的能力。她说瑞内对于她可能有机会研究瘟疫而感到高兴。我接受玛蕾奴的说法。”
“道比森说她是由于职业上的兴奋,”茵席格那说道。“事实上,我在某方面也相信这种说法。无论如何,我也是个科学家。”
“当然你是个科学家,”加纳严肃的脸上显出微笑。“你愿意离开太阳系接受一次未曾尝试过的旅行,来到这几光年外获取天文知识,即使你知道这可能意谓着全体罗特人民的死亡。”
“对我来说,这机率很小。”
“小到足以拿你一岁大的孩子冒险。你可以将她留下来给待在家乡的丈夫,以保证她的安全,即使这意谓你永远再也见不到她。不过,你却拿她的生命冒险,并不是为了更多罗特人的福利,而是为了你自己的福利。”
茵席格那说道,“不要说了,加纳。太残酷了。”
“我只是想告诉你,凡事都可以从两个相反的观点来看待,只要足够聪明的话。是的,道比森能够研究病例,而称它为职业上的兴奋,不过玛蕾奴说过这医生是有恶意的,而再一次地,我相信玛蕾奴所选用的字眼。”
“那么我猜,”茵席格那的嘴角下沉,“她急于让玛蕾奴再次外出到艾利斯罗上。”
“我想她是,不过她非常小心地坚持由我作决定,并提出要我自己签下白纸黑字的文件。她要确定如果事情出了什么差错,是我,而不是她应该受到指责。她的想法愈来愈像皮特。我们的朋友詹耐斯还真有传染性。”
“在这情况下,席尔瓦,你不能将玛蕾奴送到外面去。为什么要被皮特玩弄于股掌中。”
“完全相反,尤金妮亚。这并不单纯。我们必须送她到外面去。”
“什么?”
“没有其它选择,尤金妮亚。而她不会有危险。你看,我现在相信你的假设是正确的,这个行星上有某种具穿透性的生命型态,能够发出某种能力影响我们。你指出我的心理曾被它伤害过,还有你自己,以及警卫,都曾因为想要违逆玛蕾奴而受到影响。而我们不久前才亲眼见到瑞内所遭遇的事。当瑞内有意想强迫玛蕾奴做大脑扫描时,她就感到肚子不舒服。当我说服玛蕾奴接受扫描时,瑞内立刻就会恢复过来。”
“照你所说,席尔瓦,如果在这行星上有攻击性的生命型态的话——”
“等一下,尤金妮亚。我并没有说具攻击性。就算这生命型态,无论它到底是什么,造成了你所谓的瘟疫症状,那么它已经停了下来。你说那是因为我们似乎已经满足于留在圆顶观测站之中,而要是这生命型态具有攻击性,它早就将我们扫荡殆尽,而不是对我们作出某种型式的妥协。”
“我并不认为,去考虑这完全不同生命型态的情绪或意图是安全的。我们该考虑的是它完全超出我们的理解范围。”
“我同意,尤金妮亚,不过它并未伤害玛蕾奴。它所做的每件事似乎都在保护玛蕾奴,防止她不受干扰。”
“如果是这样,”茵席格那说道,“她又为什么受到惊吓,她为什么大叫着跑回圆顶观测站来?我从来就没有相信过,她所说大声喊叫是为了制造些声音来打破四周的寂静。”
“的确令人难以相信。无论如何,重点在于她的那次惊慌事件,非常迅速就消退下去。在那两个救援人员到达时,她似乎相当冷静。我会猜想那生命型态做了什么令玛蕾奴感到惊吓,我会认为它无法了解我们的情绪,正如同我们无法了解它。但是,见到所产生的后果,它立刻又抚平了她的情绪。这就可以解释发生了什么,以及那生命型态再一次地表现出友善性质。”
茵席格那皱起眉头。“席尔瓦,你的麻烦在于,你太强迫自己认为每个人都是好人以及每件事都是好事。我无法相信你的解释。”
“不管是否相信,你将发现我们无法违逆玛蕾奴。无论她想做什么,她会去做,而反对的人将被摆脱,若不是紧抓着痛苦就是毫无意识地平躺下来。”
茵席格那说道,“不过这种生命型态究竟是什么?”
“我不知道,尤金妮亚。”
“更令我担心的是:它到底要玛蕾奴做什么?”
加纳摇头说道。“我不知道,尤金妮亚。”
他们两人无助地对望。
《复仇女神》作者:'美' 艾萨克·阿西莫夫
第三十二章 迷途
71。
克莱尔·菲舍尔望着远方的一颗恒星。
起初,它只不过是个普通的恒星。他偶尔会直盯着它,以致于眼中产生了虚影。心烦气燥的黛莎·温代尔,不时地申斥着他,这样做会有视网膜伤害的危险,于是,他降低了视窗的透明度,好让那颗恒星的亮光减到可以容忍的程度。这也同时使得其它星光更加黯淡无光。
当然,那颗亮星就是太阳。
它现在处在所有人类曾见过的最远距离(除了那些离开太阳系的罗特居民之外)。现在它的距离比到冥王星还要多出两倍,因此看不出它的球状外形,只不过是一个点状的光辉。无论如何,它的亮度仍然是从地球看到满月亮度的一百倍,而这一百倍的光亮却是浓缩到一个小点之中。难怪没有人能够不眨眼地直视着它。
这令一切都变得不同了。太阳在平常是不容易让人感到惊奇的。它太过明亮而无法注视,地位太过特别而无法匹敌。它光芒的一小部分从蓝色的大气反射,就足以掩盖住其它所有的众星,群星与太阳相较之下简直是微不足道。
在这儿,只有遥远的太阳,黯淡的太阳使得其它星星足以显现出来。温代尔说从这里看过去,太阳比第二亮的天狼星,其亮度还要高上十六万倍。可能是由于在这儿距其它恒星的距离,至少还多上两亿倍。这令太阳依旧如此特别。
而除了看着天空以外,他也没有别的事好做了,因为超光速号现在正在飘行当中。这种的情况已经有两天了以一般的火箭航行速度飘荡了两天。
照这样下去得花上三万五千年才能到达邻星,假如他们方向正确的话。但实际上却非如此。
就在两天之前,黛莎·温代尔脸上露出绝望的苍白脸孔。
在那以前,一切似乎都没有问题。当他们刚要进入超空间时,菲舍尔担心是否可能会感到任何痛苦,突然穿入的刺痛,或是一种永远陷入黑暗当中的感觉。
不过那些情况完全没有发生。一切过程进行得太快,以致于感受不到任何体验,他们几乎在同时进入与脱出超空间。星空的分布图只不过在一瞬之间,整片天空就就转变成不同的图像。
他松了一口气。并不只是因为他还活着,而且他还晓得要是出了什么差错,他就没命了,而那种死亡是迅速到让人来不及了解到底发生什么事。
这种解放感过于强烈,使他未注意到黛莎脸上浮出困扰与痛苦的表情,她很快地转头朝向轮机室。
她外表看来一团糟,这并不是说她的头发散乱,而是她的内心十分焦燥。她目光猛烈地盯着菲舍尔,就像她从来不认得他。
她说道,“星空图不应该改变。”
“不应该吗?”
“我们并没有移动到那么远的距离。否则就不会是这样的星空。我们只不过移动了一又三分之一微光年。那并不足以用目视就看得出整个星空的改变。无论如何,”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调整呼吸。“情况似乎还没有那么糟。我想我们刚刚可能滑行了数千光年。”
“有可能吗,黛莎?”
“当然有这可能。如果我们的旅程并没有在完全的控制之下,移动一千光年就像移动一光年一样容易。”
“在这情况下,我们可以轻而易举地——”
温代尔知道他要下什么结论。“不,这样我们反倒回不去了。要是我们的控制能力不够准确,每次都落在一个随机的地点,这样我们就找不到回家的路。”
菲舍尔皱起眉头。那种穿越超空间并平安回去的安乐景象,开始变得破碎。“但当时你们传送测试的物体时,你们可以将它安全地带回来。”
“比较起来,它们的质量非常小,而且传送的距离非常短。但是,就像我所说的,还没那么糟糕。看来我们的方向正确。星空还是呈现正常的图象。”
“不过它改变了。我看到它改变了。”
“因为我们的方位角变了。船身的长轴转动大概超过了廿八度。简单地说,我们不知是什么原因,在两点间的直线路径中以弧线航行。”
从视窗内看到的星空,正缓慢稳定地移动。
温代尔说道,“我们面向邻星,只不过是为了在心理上,感觉朝正确的方向移动,不过我们还是得找出为什么我们会以弧线行进的原因。”
一颗亮星,特别明亮的一颗星星进入视窗并缓慢地飘移。菲舍尔眨动并眯起眼睛看着它。
“那就是太阳,”温代尔说道,回答菲舍尔惊讶的表情。
菲舍尔说道,“关于太空船为何呈弧线移动,有没有任何合理的解释?如果罗特也是弧线前进,我们也就知道它到了哪里。”
“或是说我们会到了哪里。因为我没有合理的解释。至少现在没有。”她看着她,露出困惑的表情。“如果我们的假设正确,那们我们应该只变动了位置而不是角度。我们应该走直线,一条欧几里德直线,与相对论性的时空曲线无关,因为我们不是在时空线中。可能在电脑的程式中出了差错
或者是我们假设上的错误。我希望是前者。因为那可以很容易地修正。”
经过了五个小时后。温代尔再度走进来,揉着自己的双眼。菲舍尔不安地抬头看着她。他一直在观看影片,不过完全没有观赏的兴趣。后来他看着众星,让星空催他入眠,使他渐失知觉。
他说道,“怎么样,黛莎?”
“程式没有任何错误,克莱尔。”
“那么就是假设出了差错罗?”
“是的,不过究竟是怎样的差错?在我们的假设当中,有太多数字了。哪一个是正确的?我们无法一个一个尝试。我们没办法完成,我们迷路了。”
他们之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温代尔说道,“如果程式出了问题,那一定是个愚蠢的错误。我们就可以修正它,不需要再去学任何新的东西,不过那还是安全的。而现在,假如我们还得重新回到基础,我们可能会发现一些真正重要的因素,但要是失败了,我们可能永远回不去。”
她抓住菲舍尔的手。“你了解吗,克莱尔?事情出了差错,要是我们无法解决的话,除非是微乎其微的巧合我们就永远回不了家。无论我们如何尝试,我们还是会一直到达错误的位置,然后发现我们错得愈来愈离谱。最后,这意谓着死亡,一当我们的维生循环系统停止运作,还是我们的动力供应枯竭,或者是绝望感吞噬我们活下去的意图。是我对你造成了这种结局。但最大的悲剧还是梦想的破灭。如果我们无法回去,他们永远不会知道这艘船成功了。他们所能得到的结论,就是空间转移技术是危险的,永远不应该再度尝试。”
“不过要逃离地球,他们就必须要这么做。”
“他们很可能放弃;他们可能无力地坐着,等待邻星接近并呼啸而过,然后看着生命一点一滴地失去。”她抬头看着,疲惫的双眼无力地眨动。“而你的梦想也结束了,克莱尔。”
克莱尔紧闭双唇不发一语。
温代尔几乎是胆怯地说道,“不过这些年来,克莱尔,你有了我。如果你的女儿——你的梦想——消失了,我是否已经足够?”
“我会问:如果你的超光速飞行消失了,我是否已经足够?”
这似乎不是个很好回答的问题,不过温代尔还是说道,“你是第二好的,克莱尔,但一直都是很好的第二。谢谢你。”
菲舍尔情绪激起。“你对我而言也是一样,黛莎,虽然从一开始我不太敢相信。如果我不曾有个女儿,我将会只有你一人。我几乎希望——”
“不要这么希望。第二好就已经够了。”
他们互相握住对方的手。静静地。向外凝视着星空。
玛丽·布兰寇维兹在门口探头探脑。“温代尔船长,吴有一些意见。他说他有话要和你说,不过他一直都不敢告诉你。”
温代尔向她从头打量到脚。“为什么他不敢说?”
“他说他曾经有一次向你提出那种可能性,而你当时却要他别傻了。”
“是吗?他怎么知道我永远不会犯错?我会听听他怎么说,而要真的是个好主意,我会扭断他的脖子,因为他居然不早点说出来。”
她匆忙地向外走去。
72。
菲舍尔只能无所事事地待了一天半。他们总是都在一起用餐。菲舍尔不知道他们是否曾睡过觉。他只是零零碎碎地睡了一会儿,每次醒来总是再次感到失望。
我们还能这样过多久?在之后的第二天,他心里想道。看着那颗美丽不可及的明星,温暖着他并指引他回到地球的路。
迟早,他们都将死去。现代太空科技可以延长寿命。循环系统仍十分充足。如果他们愿意接受无味的藻类糕饼,食物方面还可以让他们支撑很长一段时日。微融合引擎缓慢地运转也可以维特相当长的时间。当然没有人愿意以这种方式来延续他们的生命。
拖延,迷惘,绝望,寂寞,以及最后必然的死亡,最合理的方式可能就是调整体内抑制新陈代谢的机制。
这在地球是个深受喜爱的自杀方法;为什么在太空船不配备这种设备?要是你愿意,你可以在某一天调整好剂量,过得尽可能地快乐、愉快的最后一天。在这一天结束时,你将会自然地感到困倦。你会哈欠连连并放松全部精神,进入平静与安眠的睡梦之中。睡意逐渐加深,梦境逐渐褪去,然后你永远就不会醒来。没有比这更好的死亡了。
然后,黛莎就在太空船以弧线航行后的第二天,在船内时间五点之前冲进室内。她的目光强烈并大声喘息。她那头在去年变灰的发丝,看来十分凌乱。
菲舍尔惊愕地站起身来。“坏消息?”
“不,好消息!”她将整个身子投射到一张座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