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状元-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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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不知为何,他此刻并不想回洛阳。
“是吗?”焦桔故意拖长语尾,语气不信。
“是的!拓跋太子呢?”他不信多谈,把话题引开。
“整天在这后花园中转悠,嚷着要和你同游苏州。我每次上楼,他都缠着盘问,若不是白夫人严令不允他踏上绣楼一步,我估计他早就翻窗上来了。公子,我听说匈奴男子多霸道,对于喜欢的女子,不管你愿不愿意,掳了就回匈奴。我觉得我们要多防备他一些!”
莫悲心中“咯”了一下,闭了闭眼。“这样的错,匈奴犯不起第二次的。”因为十七年以前掳走娘亲,匈奴大王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慕容皇后的教导,拓跋伦应不会再犯。“拓跋太子比我小,你这样的担心有点多余。”他加了一句。
“但愿吧!”
拓跋伦确不敢有这样的想法。但自从十年前在洛阳太后的寝宫中与莫悲见过几面之后,他脑中就刻下了这个不太爱笑、如清雅仙子般俏丽的小小身影。回到匈奴,他有事没事就爱向母后打听莫悲的事情,问多了,母后就明白他的心思了。
“你像你父皇,连喜好都一样。也许你父皇的遗憾会在你的身上得到弥补,你现在是幸福的,洛阳没有像你皇帝舅舅那样强劲的敌手。”母后当时是这样笑着对他讲的。然后把父皇当年和舅妈之间的故事简单地讲给他听。他方明白,对莫悲的深忆,原来不是无缘无故的。
十年过去了,他想见莫悲的心情越来越急切。他会偷偷描绘莫悲长大的样子,他记得舅妈是个非常清丽绝美的女子,莫悲像舅妈,此刻,长大的莫悲一定也是美逸出尘。
他好想见到莫悲,看个真切。他去向父皇请示,去洛阳游学中原文化,如当年的父皇一般。
父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打动一个人的心,靠的是真挚的爱和相互的缘份,不是强硬的举措。若无缘切不可勉强。”
他明白父皇心底的苦衷,郑重点头。千里迢迢来到洛阳,莫悲不在。他像个无主的幽灵,在皇宫中飘晃,太后舍不得,帮他去对舅妈说,送他也到苏州玩玩。舅妈沉吟了好一会,才点头,一再叮嘱不要乱吓莫悲。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州秀雅的江南风光,一下子让在匈奴长大的侍卫们赞叹不已,而他的眼中容不下一点点山水风光,他只看到莫悲。长大的莫悲虽和舅妈面容很相似,但莫悲清冷无争的性情让莫悲多了点神秘,更让他痴迷。
可是,莫悲对他一点也不热情。
白老爷对于远道而来的匈奴贵客,表现出十成的热忱,还特地叮嘱夫人这次不要在外乱显摆了。白夫人记得显摆带给莫悲的惊扰,自然三缄其口。可拓跋伦和侍卫在苏州街头一露面,不知觉就显露了身份,街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为防被人围观,白少爷决定把白天游太湖的计划改成晚间。
莫悲前几次游湖,因人少,都是坐小船,玩的畅快。这次人多,白老爷让家人准备了画舫,舱前舱后挂满了灯笼,舱中备了酒菜。
莫悲身子康复几日了,体贴白老爷和白夫人年岁大了,不宜晚上吹风,说自己陪拓跋伦游湖。
莫悲陪当然比白老爷陪更显得客气,身份相当呀!年岁也是真的不饶人,白老爷同意,叮嘱不要贪玩,莫悲身子弱呢!
拓跋伦严重欣喜地闪着晶光。
披着厚厚的风褛,莫悲和拓跋伦抵达船边,画舫中所有的灯笼已经点亮了。这次,所有的侍卫全部到了。
湖面浴在月光下,附近的店铺万家灯火。不远处,一艘灯火通明,乐声悠扬的酒坊船慢慢移动,弄皱了波平如镜的水面,划出一道道黑色的波纹,然后又像水银般化为泛滥的乳白光。远处传来船桨打水的声音,还有笛声,凄凉感人,却又宁静得有如云间伸出的明月。
出于礼貌,莫悲陪拓跋吃了点菜,让他尝了尝江南的米酒。拓跋伦意不在酒菜,他在意的是和莫悲一起的时光。莫悲却因这湖这山,蓦地想起了林若阳。两个人都不大有兴趣吃饭,用了一点之后,便站在船首,吹着湖风。
莫悲的头满怀心事向后仰着。拓跋伦望着他,发现他的眼睛湿湿的。“你和我在一起不开心?”拓跋伦自以为是这样认为,单纯的心不禁微痛。
“不是。面对这样的山水,心中有点触动。”莫悲淡淡地说。
草原上的少年,不能体会小女子细腻的心思,费解地挠下头,“莫悲,我这次是特地为你而来苏州的!”他不愿心藏藏掖掖,那样太难受。
“我想你可能要失望了。”莫悲冷然的掐灭拓跋伦心中的火花。
“为什么?难道你还在记恨父皇对舅妈的鲁莽吗?”拓跋伦伤心地问。
“娘亲能原谅,我自然能原谅。但我不喜欢匈奴。”莫悲一点也不拖泥带水,清晰地说。
“是不喜欢匈奴那个国度,还是不喜欢我?”拓跋伦少年气盛,初次情动就遇阻,有点急躁,音量不禁提高了几分。
船尾的船工和侍卫们纷纷开了过来。
莫悲秀眉微皱,“拓跋太子,你是我表弟,我们之间算得上是血亲,我不会讨厌你。匈奴,我确确实实一点点也不喜欢。”
“不讨厌就是喜欢,对不对?那我为你留在洛阳好了!”拓跋伦很快就下了决心。
“我对一个迎面而来的人也不会讨厌,那也是喜欢吗?”
“可是我喜欢你,喜欢很久了。”虽是高高大大的男人模样,终只是十七岁的孩子,口气无比的委屈。
“对不起,请慢慢地把新一收回吧!”莫悲抱歉地看了他一眼,进了船舱。
“那你喜欢谁?”
“我只喜欢我的亲人。”
月亮在云间穿梭,从镶银的云朵里射出一道道光芒,犹如半遮面的羞怯女子。拓跋伦独立在船头,直站到船掉头、靠岸。
回去的马车上,谁都没说话。也分送来一阵花的清香,莫悲掀开轿帘,看着夜色中影影绰绰的彩园。苏州真的太小了,抬头不见,低头也见!
拓跋伦一夜都没睡好,在床上翻到天明,一直思索父皇说一颗真挚的心、相互的缘到底是什么意思?
隔天,他眼下挂了两个黑圈走进饭厅,白老爷吃了一惊。“太子,你认床吗?”
“不是!”闷闷的回答。
“那晚的不尽兴?”
拓跋伦把视线转向一直默默用膳的莫悲,“我今天想逛逛苏州的市集。”
“让焦桐带你去!”
“你不是我表妹吗?为什么要一个侍卫陪我?”
“是表姐!焦桐能保护你,我不行,对苏州也不熟。”莫悲冷冷地搁下了筷子,口气不容商量。
“你真的很冷漠,我只……不过是喜欢……又不是做错了什么别的,你凭什么不理我。”拓跋伦沮丧地嘟哝着,一口点心都不愿碰。
莫悲坚持着,一言不发。
白老爷看两人在僵持,忙打圆场,“悲儿,太子从匈奴远道而来,你身子如吃得消,就替外公尽个地主之谊吧!”
莫悲抿了抿唇,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快点用膳吧!”
拓跋伦开心地一口塞下一只点心,豪迈的吃法让白老爷忍俊不禁。
苏州也悄悄冷了,走上街头,发觉行人都换上了夹衣,拐角的石桥上落满了树叶,街道边前几日还开着的花也凋谢了,一股秋的萧瑟柔柔地飘在街头,如同莫悲微感酸楚的心情。
俏丽的公子、俊伟的少年,再加上浩浩荡荡的侍卫,这在街上一出现,立刻就成了道风景。拓跋伦根本不逛店铺,他只是想找个理由和莫悲在一起。“我们去茶楼好吗?”莫悲再也不能忍受街人目光的聚焦。
“行,都听你的!”拓跋伦温柔地看着他。
莫悲不愿多走,挑了街边最近的一座茶楼,不,其实是家酒坊。酒坊里飘着白干、点心和肉食的香味。客人以走城过镇的生意人居多。侍卫们坐了一桌,莫悲和拓跋伦坐了临街的桌子。他也没看菜单,胡乱的点了些。然后便托着下巴,看着街景。
拓跋伦阔目中满溢着爱意,想了一夜,他还是不愿被莫悲昨晚的话所吓住,“莫悲,其实我们匈奴很美的,夏天的早晨,太阳从东方升起,阳光像金子般撒在草原上,不知……”
“不要对我提草原的早晨。”莫悲神色一凛,打断了他。“如果问我最恨匈奴什么,那就是早晨的草原,露水未干,湿湿的,地面上飘荡着青涩的草气……狼群刚刚吃饱,发出一声愉悦的嚎叫……”
“不要再说了,莫悲!”拓跋伦突地一愣痛苦而又无助地看着他,“你……那是不是在舅妈的腹中吗?”
“对,就是在,老天稍闭下眼,这个世界上就会没有莫悲。我不是指责你,而是在我心里,匈奴草原的早晨,那就犹如是冰山、恶窟。拓跋太子,我真的不会喜欢上你的,我们之间只有一种关系,你是表弟,我是表姐。”莫悲吸了口气,认真地说。
“你要我怎么做才能明白我对你的心呢?我想对你好,想让你笑。”拓跋伦脸上浮现出怜惜和不舍。
“我会笑,也很好!”莫悲淡淡地说道。
“古人都说捧心在手,我恨不得也可以这样,但这样我就会死去,反倒不能保护你、疼你了。那么,”拓跋伦激动得无法表达自己的心情,突然指着窗口,“我从这里闭眼跳下去,如果无碍,你会不会就相信我对你的心呢?”
“不要胡闹。”莫悲低下眼帘,端起茶杯,不理他。
耳边突地掠过一丝凉风,他还没回神,就看到拓跋伦一跃跳上窗台,闭上眼,两手平伸,直直地往下飘落。
“老天!”莫悲吓得手一抖,茶杯坠在地中,他慌忙探出窗口。侍卫们已突突地跑下楼梯。
楼下一阵惊叫,喧嚣的人群从四面拥来。
莫悲惊恐地按住胸口,心怦怦直跳。还好,楼下是个阴沟,深两尺左右,位在人行道与车马边道之间。泥泞的污水哗啦一声溅起来。拓跋伦稳稳站在里面,一身的泥屑。
“莫悲,你现在相信我的心了吧!”他兴奋地对着窗口的莫悲扬着手。所有的视线顺着他的视线一起移向了窗边,其中有一双温和的俊眸,也凝目注视着。
番外:俏王子(十五)
林若阳刚从知府衙门出来,走到闹市口,突地看到一个人影晃晃悠悠地从二楼跳了下来,行人被吓得惊叫不已,跳楼的人却毫不紧张,一身的泥污对着楼上挥手大笑,喊着“莫悲,你现在相信我的心了吧”。
莫悲,是他吗?
林若阳心微微一颤,抬起头,酒坊的窗口,那抹纤细的身影正是已几日不见的莫悲。莫悲小脸瘦了一圈,眉头紧皱,象是心中烦躁。他的心不禁也揪了起来。
他深深吸气,贪婪地看着。那浓浓的柔情和哀伤蓦地和每夜出现在梦中的眸子重叠了。
林若阳俊逸、温雅的面容,在一群街人之中太显目了,莫悲一下也看到了他,他俊雅的容颜对着莫悲绽出微笑,那是抹会令苏盼竹痴迷的微笑,也是会令自己失神的微笑。
莫悲微酸地转过头,心中涌起一丝凄婉,以背相向街人,强忍着不让自己看他。
“公子,拓跋太子一身尽湿,我们回白府吧!”焦桔被拓跋伦的壮举惊得瞠目结舌,焦桐却极为冷静,低声提醒莫悲道。“再不回去,围观的人会更多。”
“让焦桔留下陪我,你送拓跋太子和侍卫们先回,说我马上就到。”心中发慌,腿发软,他此时不敢下楼,怕林若阳还没有离去。
几日不见,那些所谓的恨与理由,不敌刚刚一瞥。莫悲愕然惊觉林若阳对自己有太大太大的影响力。
莫悲无语地叹了一声,他也许会是自己命中的劫数吧!
“保护好公子,不准乱跑。”焦桐用唇语嘱咐着妹妹,焦桔轻轻颔首,把碗筷正准备移到莫悲的桌上,忽发现林若阳不知何时已站在桌前。她愣住了。
莫悲感到眼前一暗,缓缓抬起头,一看,惊得差点跳起来。
“悲儿!”林若阳清澈的眼眸亮得象燃烧的火焰,“我能坐下吗?”温和的恳求,令人不忍拒绝。
“嗯!”莫悲简短地应了一声,冷冷地把目光转开,放在桌下的手不由地轻颤。
“真的不愿再和我交朋友吗?”他爱怜地打量着莫悲,柔声低问。
不提朋友也罢,一提朋友,莫悲就想起了醉红院中的一切,僵直了脸,“我这样的朋友不能帮你赚进大把的银子,你要了有何用处?”
林若阳神色一黯,苦笑笑,“在你眼中,我原来是这样势利的商人呀!我做生意,开店铺,讲信用,凭货真价实,来者都是客,我不能挑剔、选择,这是商家的本份。悲儿,我赚的是自己心血换来的银子,很干净。”
莫悲听他如此说,心中一动,明白自己存心误解了他,可却不愿承认,他心里还有结,“可是你对着那样的……顿客,你也那么笑……。”他轻声嘀咕了一句。
林若阳俊眸淡然一笑,“青楼女子有许多是家穷无奈才做了这卖笑的营生,她们不是坏女子,而是可怜的女子。只是这种卖笑的营生渐渐改变了她们的性情,在灯红酒绿中,她们迷失了自己,她们变得低级、愤世嫉俗、出语粗俗,但心地不坏,对生活的向往也和我们一样。我尊重每一个坚强着活下去的人,我相信每一个人心里都有良知的一面。”
“哦,那你……去喜欢她们吧!”
林若阳苦涩一笑,“尊重不一定要喜欢。在我心里,喜欢这个词很重,意义不同的。”他深深地看着莫悲。
莫悲别扭地不看他。
“确实和你做朋友,我有点高攀,可是,悲儿,你不是那样一个以等级待人的人,你对侍卫们都象那般爱护,为何一定要把我推开呢?”
他怎么回答?不喜欢你和那些烟花女子在一起,不喜欢你对别人都象对自己这样笑,不喜欢你喜欢男子,可是也不喜欢你喜欢女子,全乱了,什么也说不出口,唯有沉默。
先前那么激烈的愤然,如今细想起来,好象只是自己任性的无理取闹。任性?他任性过吗?
他是皇宫中父皇、母后省心的乖巧小女儿,是体贴祖母的孝训孙女,是尊重宫人的公主,疼爱弟弟的姐姐,他从没有高声讲话,更别谈发脾气。为什么一到苏州,他变了呢,会使性子、赌气、妒忌,讲刻薄的话。
一切一切都缘于与林若阳的相识,是吗?
“你朋友很多,少一个不算少。”他低声说,心中有点酸酸的。
“熟人很多,有生意往来的朋友也不少,但性情相近的朋友唯有你一个。”
也只喜欢你一个。林若阳心中暗暗说道。
莫悲愕然地抬起眼,心中涌出一股暖流。“苏盼竹不是?”
“她连生意上的朋友都不是,以后,我不会再单独见她了。”林若阳见他这样问,俊眸闪动着光彩,柔声问,“现在,能让我跨进一只脚吗?”
“呃?”莫悲不解地抬起眉。
林若阳朗声大笑,“悲儿,大千世界,芸芸众生,谁和谁的相遇都是一种缘份。不要轻易放弃我们的缘份,好吗?”他素来温雅内敛,除非心中非常愉悦,否则笑声难闻。此刻,他感觉到莫悲又一点点为他收起锋芒,开始接纳他,不禁欢喜。
“你真的珍惜我们之间的一切?”
“比你想像中还要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