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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祸匣打开之后-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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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中世纪结束以来的历史中,金钱是最活跃的因素。” 
    祖先来自波兰格但斯克附近兰博克沼泽地的犹太人经理继续说:“西班牙的鼎盛得自美洲的金银,它的失败是缺少英格兰银行那样清醒的金融头脑。荷兰的‘海上马车夫’*们固 
    * “海上马车夫”,指十六、十七世纪荷兰海运业发达,欧洲大部分货物由它运输,故有此称。 
    然赚了捎脚费,但没有梅隆一类的银行家把钱投在新兴的产业上。国家兴衰,统治者不光要看民意和世事,更要看看腰包。拿破仑与其说是输在滑铁卢,不如说是早败在了法兰西银行的金库里,当时它的钱还不够给皇帝的所有士兵买一双象样的皮靴。美国也是如此。越南战争用掉一千三百亿美元,征服太空花了同样多的钱,这些钱白丢了,没有产生任何利润。所以我们伤了元气,落到今天这种窘境。” 
    
    山克维支先生鹰勾鼻、清瘦脸,背有点驼,象个十足的莎士比亚笔下的“威尼斯商人”。他看看听众显然很用心地听他的宏论,上身摇摆起来,亚麻色的头发象刈得不整齐的风中枯草。 
    “凯恩斯*先生同他的前辈李嘉图*一样,只是通过自己的学说间接地影响了人类。但有一个人,用金融的理论把一个民族拉出了困境,推向复兴。各位知道,他就是小……”没等他说完,人们交头接耳,下面一片吱吱声。终于有个年青人站起来说:“山克维支董事长,今天的议题是——” 
    犹太人用希伯来文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还用意第绪语的土话骂了他一句,当然,小伙子投听懂。 
    “今天我们在说飞碟。我说的正是这桩事。我们坐在这儿,决策的作用不亚于总统和三军参谋长联席会议,不亚于普林斯顿那伙学究们。他们决定的任何计划、工程都要用纳税人的钱,都要议会那些劳什子批准。而我们,有现钱,就在 
    * 两者都是著名经济学家。 
    各位脚下三百米的花岗岩地窖中。私人社会就有这点好处。 
    诸位先生,”他打开电脑的输出系统,指着图像说:“自从飞碟出现后,纽约华尔街证券交易所的股票急剧下跌,银行发生大量挤兑,金价暴涨。靠了第一国民银行、花旗银行、联邦储备银行和我们,才勉强稳住了阵脚。都市房地产大萧条,保险事业大兴旺。食品、衣著、地下室的各种建筑材料、日用百货,总之,一切软东西销路极好,价格上升。汽车、飞机、机床、电冰箱,一切硬东西简直没人要。我们如果不把资金抽回来,转用在适当地方,必然承受危机的打击。看今天的阵势,跌倒了再爬起来简直不可能。” 
    
    一位董事站起来问:“山克维支先生,如果从重工业抽回资金,将引起崩溃性的结果。”他在几家电子和机车公司里有不少股份,很急迫地说:“大批工人将被抛向街头,造成社会问题。” 
    董事长冷笑了:“外星人的到来本身就是个严重的社会问题。人类是否将进入新的冰河期亦未可知。政府一定会在学者和将军的怂恿下,大量发行毫无保证的公债和国库券,强迫我们认购,然后去打一场凶险难测的战争。各位,银行家都是些冷血的人,‘切忌投机和冒险’是我们世代的信条。从坏处看,战败将使我们倾家荡产,战胜我们也会身无分文。先生们,能熬过这个冰河期已属奢望。我们讨论的是,怎样在破船将沉之前……”他看看四周,发现反窃听监视器信号正常。然后用希伯来文一字一板地说:“捞他妈的一笔。” 
    
    “不至于吧,董事长。”一位南方腔很重的南卡罗来纳绅士平静地说:“银行最忌冒险,难道董事长先生不是在冒险吗?您把前途押在飞碟取胜或人和飞碟两败俱伤上。如果象中国人在广州干的那样,人取得了胜利呢?当然,任何成功都有代价。您不认为:采取相反的策略,趁机买下大工厂、矿山和大城市地皮,等将来国家复兴重建时,我们才真成了帝王。”绅士眼中映射着黄金的光芒,他有当年西部牛仔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蛮劲。 
    
    问题又回到了判断和决策上。科学家、军人和总统的动向又占了上风。每类人的眼里往往是自己的世界,他们只汲取和自已有关的信息。科学家关心“未知”,艺术家探讨“人的心灵”,军人只想“打仗”,市民想“富裕和安宁”,商人看到商品,银行家看到钱。他们能不能把思维集中到共同的一点上呢?也许,这要看将对他们的所有一切产生什么样的威胁了。 
    
    东京湾又乱又脏。漂着油污的水面上到处是废塑料桶、烂纸盒子和木渣。上千的船舶鸣着号进进出出。小船灵巧地在巨轮间穿梭。它是以东京为核心的京滨、京叶和中京工业区的海上咽喉。看看它,就知道日本的工业机轮在以何等样的规模和效率运转。 
    镇守东京湾的横须贺港,岸边有一座白色的旧式大楼。它原来是驻日本的美国海军司令部兼横须贺基地司令部,后来交给了日本海上自卫队。连同它一起移交的,还包括日美安全条约第三条所列的一揽子海军工厂、船坞、学校和深水码头。 
    从自卫队大楼里,走出来一个美国军官,他向车站方向张望了一阵子,很犹豫,最后还是扭着头,快步奔向第五号栈桥。五号栈桥上靠满了大军舰。他登上一条小艇抽起烟来,足有一小时后,在他几乎感到失望时,才看到栈桥上跑来一位花枝招展的小姐。他顿时高兴起来:“你好,诸田泉小姐。” 
    穿和服的女人也打招呼:“你好!。比弗斯少尉。自从里钓热内卢分手后,好久不见啦。” 
    “你还是那么甜,让人永世难忘。” 
    “谢谢,请多关照。” 
    海军陆战队少尉亲亲热热地吻了电视明星的手,伸手扶她下船。他启动小艇马达,漂亮的小艇在高效电池驱动下,划开棍浊的海面。 
    电艇穿过横须贺湾和吾妻岛之间船舰拥挤的海峡,进入东京湾开阔的水面,然后折向相模湾。当水翼使高速航行的电艇跃出海面后,比弗斯把操纵任务交给了自动驾驶仪。他打开一瓶罗姆酒,又拿出几只苹果说:“诸田泉小姐,自从外星混蛋出现以来,你怎么在NHK的节目中出现得越来越少了。最近几天,干脆见不到你的芳容。” 
    日本姑娘迷人地笑笑:“你猜猜。” 
    美军少尉不无醋意:“大概有了情人?” 
    诸田泉格格地大笑起来:“你们美国人一提女人问题就爱往性上面扯。”她突然清脆地吻了比弗斯一下:“告诉你,我学习去了。” 
    她这句话是用英语说的,比弗斯瞪大了眼睛:“学习?你还要学习?”他的惊讶甚至抵销了刚刚产生的甜蜜感。 
    娇艳婀娜的银屏之花变得严肃起来,她脸上蒙上一层阴影。她用白皙的手,指着海面上如林的桅樯:“亲爱的少尉。 
    请原谅,想听我说说吗?” 
    “生活中的你比全息屏幕中的你美多了。我永远是你的忠实观众和听众。” 
    诸田泉小姐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少尉,你知道,日本在两个世纪中繁荣起来了。自夸产业和生活质量都居世界前列。象日本这样一个生存空间和资源都极其有限的岛国,我们是靠什么呢?” 
    在她说话间,电艇已经绕过大岛,面前出现了水波浩淼的太平洋面,他们的精神为之_振。“我们正视现实,孜孜不倦地干活。通过勤奋努力,通过独特的进取精神和竞争精神,目标如一地前进。” 
    “我们的普通日本人,从不认为自己无足轻重。我们很少抱怨,不爱罢工,人人埋头苦干,结果大家都享福。”电艇驰到新岛附近海域,几座钢制的雄伟人工岛耸立在波涛上。诸田泉小姐见景后激动得扑到比弗斯怀里哭起来。 
    “自从二次大战后,日本姑娘就有了嫁给美国海军的传统。少尉,我喜欢你。见到你真高兴。自从可恶的飞碟,这个异教徒来到地球后。我们国民天天担惊受怕。从首相到卖菜妇,人人睡不安枕,食不甘味。也许我们几个世纪蚂蚁般的艰辛积累,都会焚于一旦。东京、大阪工业区一毁,日本的经济就完蛋了。日本列岛没有资源,缺少纵深,恢复工作不堪设想。” 
    
    比弗斯受了感动:“那你到我们美国去好了。”他指着掠过天空的班机:“你们很多同胞都是这样做的。飞机天天暴满。我帮你收拾。” 
    “我早知道你会说这话。谢谢!我还没有走的打算。我将象历史上的神风武士一样与日本同生死。我学习,就是为了用我们日本历史上的先哲和他们的伦理来武装头脑,改变我以往在电视上‘甜姐儿’的娱乐形象。我想用新的形象来感召人们。日本人并不畏惧死亡,我是想减轻他们升天前的痛苦。” 
    她又哭起来,不理会海军陆战队少尉对她的劝慰:“天! 
    飞碟把女人们逼成了什么样子!” 
     
恐怖的割据  
    
    二十世纪的科幻小说家们常常想象一百年后,在地球轨道上会有庞大的空间城,在月球上有人居住的密封镇子。实际情况的演变和他们的预想大相径庭。他们单是考虑了发展,而忘了自然界和人类对发展的反馈。细菌虽小,如若任其分裂繁殖,几个月就会超过地球的重量。按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的人口增长率,到二八○○年,每个人在地表将只拥有四十平方厘米的面积,其拥挤程度超过上下班时公共汽车上的密度。 
    
    但无论是细菌还是人,都不可能那么多,因为反馈抑制了增长。同样,航天的愿望也是如此。当人们看腻了火箭升空,月球旅行,火星探险后,知道太阳系没油水,而外太空又过远,对宇航的热情便减退下来,变得更关心地球上的日子了。 
     
失掉了大部分投资后,太空冷清下来。只有不多的几座太空镇,孤零零地漂泊在万星之间。一些愤世嫉俗的人和养老金领取者花钱住在上面,安享无菌、无污染、宁静和远离尘世的寂寞生活。 
    再剩下还有些“黑城”,涂满雷达波吸收材料的卫星。它们是大国的空间军事基地,别国的航天飞机是不敢靠近它们的。 
    广州之战后,人类和西米处于一段“晦暗不明的假战争” 
    状态。空间的“黑城”活跃起来。它们接到各自政府的命令后,纷纷对中太平洋区域加强了侦察和预警。它们从外层空间的隐蔽处钻出来,用遥感手段拍下了飞碟基地的多波段照片。 
    奇怪的是,有个把月,飞碟的基地居然没有动静。一颗叫“西奈山”的“黑城”卫星大胆地降到低轨道上,想更清楚地看看外星人在干什么。当“西奈山”降到一百八十公里的近地轨道时,遭到了袭击。下面是从卫星救生舱逃生的阿拉伯少校穆哈默德·塔依夫的回忆:“7月2日,天气很好。在我值班时,‘西奈山’两次飞过苏瓦市上空。通过光学望远镜,我清楚地看到苏瓦周围新建了一些巨大的球罐。这时,黑漆漆的空间一下子被激光束照亮了。光束是从维提岛,瓦努瓦岛、马图库岛等三十二个激光站发射出来的。所有黄色激光束聚集在,‘西奈山’上,它立刻被烧穿了……眩目的亮光之后又是黑暗,接着又亮起来。空间城的太阳能电池板被割断,成了太空中的垃圾,它的外壳也被打碎了。可怕的负压爆炸将我推倒。我按规定早穿了太空服。等我醒来时,‘西奈山’正在印度洋上空翻滚燃烧。我猜想地面上的人一定看到了这颗壮观的火流星……我钻入了救生舱。它的翼伞在坦噶尼喀草原上张开。我是自己从舱里爬出来的。旁边一只非洲大驼鸟好奇地看着我。” 
    
    科学记者采访塔依夫少校时,问着黑皮肤、留胡须的阿拉伯美男子:“你能否解释,为什么飞碟没有直接升空攻击你,也没有采取人们熟知的芰渴淦鳎亲昧说厍蛉艘苍谑褂玫钠胀す馕淦?” 
    美男子思索了一会儿:“他们要改换招数了。” 
    “用什么新的武器?” 
    阿拉伯人耸耸肩说了声“无可奉告。” 
    赫夫布吕豪斯啤酒馆在慕尼黑不算大,也比不上希特勒赖以起家的贝格伯劳啤酒馆名气响亮。它可以容纳千人,一进门,香水杂着酸味扑面而来。雅座上点着蜡烛,昏昏烛火照着墙壁上古哥特武士的铠甲和矛剑。 
    西蒙·威特曼博士一边啜着酒,一边从兜里掏出一份《明镜》杂志。杂志是在电视上登目录广告时被他发现的。于是从电视中心要来了原件,在自己的电视终端上复印下来。联邦农林部长感兴趣的是一篇评论——《我猜下一张牌》,作者是美国人艾伦·格林先生。英语系国家的格林象德国的汉斯一样多,他摇摇头,往下看内容。 
    “如果选择战争,那么杀人的方法很多。维持人的生命有一长串链环:人要有空气、水和食物。他的体温是恒温。 
    即使癌被征服,也还有许多疾病可以与人为患。呼吸、消化道、内脏、神经、皮肤,血液在生化进攻下不堪一击。物理的方法是打断生命链的最后一环。从人道主义讲,它算是痛苦最少的。 
    “广州之战后,人类和外星入侵者们的冲突趋于平静,实际上双方却剑拔弩张。如果飞碟们能够学习,善于改变战术的话,我敢用我兜里的最后一块美元打赌,他们会收起名闻遐迩的能量武器,转而采用生物学或化学的方法。这样,他们能减少伤亡,而使人类处于软弱的地位。一场香港型流感的死亡人数连最残酷的战争也望尘莫及……” 
    威特曼喝完大玻璃杯中泛着泡沫的黑啤酒,用修得很好的指甲在“生物学”一词下边划了条线。他拼命地想着、想着,如醉如痴。女侍者三次问他添什么酒菜,他都没听见,那些在小乐队伴奏下跳肚皮舞的裸体舞女,他也没看见。 
    威特曼的眼睛中出现了许多幅图画,象快速叠印的电影镜头,象分割成十几块荧屏的电视。图像时而模糊,时而清晰。他看到的是红肠和奶酪、咖啡和柠檬,面包和牛排、沙拉和布丁……它们跃变成麦田、果园和饲养场,然后又变成模糊的细胞组织。最后定格在一个图像上。 
    博士象触了电似地跳起来,甚至连衣帽都没拿,就冲出赫夫布吕豪斯酒馆的旋转门。他惊叫着。路人见状,侧目摇头,他们见得太多了。只有侍应生小姐拿了他的衣帽追出来:“先生,您的帐单!” 
    威特曼停下来,付了帐,又给了相当优厚的一笔小费。 
    他的眼直勾勾地盯着帐单,神经质地喊着:“人类的帐单,帐单!” 
    好心的小姐以为先生真的不对劲了。她擦擦手走近博士:“先生,您怎么了,我能为您做点什么?要出租车还是直接给医院挂电话?” 
    塔依夫少校说得对:西米们正在进行大规模的工程建设。 
    新西兰北岛的吉斯博恩市居民和鲁阿佩胡火山北坡上的毛利族人,经常看到粉红色的飞碟群沿东经180度子午线从南极洲飞向斐济群岛。每逢此刻,在布满矽质凝灰岩、火山弹和新西兰松的山坡上,毛利人都举行隆重的民族仪式。他们是些信仰太阳和神的民族。 
    位于西经176度线上的查塔姆群岛偏离传统的太平洋航线。只有几个新西兰人和当地部族人无忧无虑地靠森林和海滩打发时光。飞碟经过查塔姆岛时,当地人也看见了。因为它们的航线在岛子西边,因此,引起的崇敬之情比不上新西兰东角的毛利人。到克马德克群岛的渔民报告飞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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