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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亲历死亡-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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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汤会咸了么?

  “贺董事长,孙小红平时还跟哪些人接触比较多?”张小川又问。

  “除了剧团那边的人,就和漆主任、康行长他们经常联系。”贺冉回答。

  说了当白说,这两个人都死了。

  “贺董事长,你可曾发现孙小红发生车祸前有什么异常行为?”张小川继续问。

  “啊,”贺冉想了想,道,“孙小红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倒是我父亲跟我提起过他老是做噩梦,有人追着他报仇。我还去庙里专门为他求了平安符。都是那个孙小红,嫁到我们家后,没过一天安静的日子,最后还连累我父亲也出了车祸。”

  不做亏心事,哪有鬼敲门。这个贺书记看来也不会干净。张小川暗道。

  “铃——”

  “是嫂子来了吧。”于再芬轻轻关掉厨火,出去开了门。

  “再芬,你这是怎么了?”张妈妈看到了于再芬眼角的泪痕。

  “没什么,就想请你过来吃顿饭。”吴雁雄过来说,“快里边请。”

  “一定有事瞒着我,是不是小川在局里闯祸了?”张妈妈紧张地问。

  张小川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已经中午12点了。

  “贺董事长,感谢你的合作。最后还问你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张小川凑近身子说,“你这诺大一片产业是怎么来的?我们这里有人可非常感兴趣呢。”

  贺冉脸色刹变,终于还是没有发作,而是说:“时间不早了,张队长要不要在这里吃个便饭再继续。”

  “便饭留着以后再吃吧。”张小川站起身伸出手,“以后可能还要来打扰贺董,希望合作愉快。”

  贺冉伸出僵硬的手,和张小川握了握。

  “嫂子,这二十一年真苦了你和小川了。”于再芬舀了一勺汤,剩到张妈妈汤碗里,“二十一年前,要不是张大哥替老吴挡了那颗枪子儿——”

  张妈妈拉过于再芬的手,握了握,“都二十几年了,我都忘记了,你还提它干啥。”

  “嫂子,大恩不言谢。这二十多年,我可真是一个谢字都没对你说过。”吴雁雄说,“我怕再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说了。”

  “他吴叔,这么多年承蒙你们对我娘俩儿的照顾,该说谢的是我。”张妈妈触景伤怀,往事不由涌上心头。

  吴雁雄提起酒瓶,站起来倒了满满四杯酒,递给张妈妈一杯,于再芬一杯,道:“今天兄弟我和弟妹敬大哥大嫂一杯!”

  说罢一饮而尽,然后转身把剩下的那杯酒洒在地上。

  “干——”张小川带领他那一拨人开心地碰杯。

  好多天了,从没这样开心过,每个人都一饮而尽,“张队,案子有了这么大的进展,离你那顿庆功宴该不远了吧。”郝乡乡激动地说。

  张小川放下酒杯,说:“接下来咱们去找文化局那位老财务科长。看来,孙小红这条线走对了。”

  “为庆祝我们走对线儿,再干一杯!”刘笑远提议。

  “好!”

  一阵觥筹交错后,刘笑远说:“我发表一下我的看法,从贺冉的描述中至少发现三个疑点,一是贺红雷心仪的应该是杜离花,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却娶了孙小红;二是贺红雷对孙小红的态度为什么前后反差那么大;三是如果当时跟孙小红到家里的确实是程金定,那么她和杜离花之间那种亲密无间的关系就值得推敲。”

  “我来给你解释,”郝乡乡说,“一是因为杜离花根本不喜欢这个老头,而孙小红却喜欢;二是孙小红有手段,征服了那个老头;三是孙小红根本就是两面派,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这个解释非常精彩。来,我敬你一杯。”刘笑远故意惊叹。

  “我也来说说我的看法。”何平一路上都没开口,大家对他的见地都颇感兴趣,一起盯住他,“贺红雷宁肯鳏居多年都不再婚,在官场摸爬滚打几十年,什么样的事儿没见过,孙小红单凭自己的美色绝对难以征服他,何况从最近得到的信息来看,孙小红可不是什么贤妻良母,那么贺红雷为什么甘愿冒着仕途上的风险娶这么一个老婆呢?要么是孙小红能给他带来极大的利益,要么就是孙小红手上有他的把柄。如果是后者,那么刚好可以解释为什么新婚后贺红雷和孙小红的关系比较冷淡。后来为什么关系会发生巨大的变化呢,那么就是刚才说的,孙小红给他带来了利益。从目前来看,这种利益很可能是经济上的。对了,张队,你和贺冉道别时最后那句话,可是有心这么问的?”

  “我只是无心问她,前次乡乡回来不是羡慕不已吗?”张小川说,“可是她的反应那么强烈,说明——”

  “说明,这个女人的原始资本很可能和他老子有关,”何平道,“你没听她说吗,孙小红和贺红雷还曾因为钱的事情争吵过,这其中是不是涉及到个人的经济利益,可就很难说。”

  大家都觉得这个解释比郝乡乡的合理多了。

  “如果打着剧团的名义给个人装腰包,以杜离花和孙小红的关系,杜离花不可能不知道,之后程金定也可能发现,那么就有可能杀人灭口。”何平接着分析。

  “前面说的我觉得有理,可最后一点我表示反对。”刘笑远说,“既然杜离花和孙小红同为杜团长的养女,平日里关系又很不错。那么即使杜离花发现孙小红有不检点的地方,也绝不会对她构成不利,倒是程金定有这个可能。”

  “你们的推测都是建立在孙小红确实存在经济问题的基础上的,所以,”张小川说,“文化局的财务科长和剧团两天都要去查查,看看那些钱到底流向了哪里。”
 饭后,又分成两拨,不过这次是刘笑远带着何平去剧团查帐,张小川带郝乡乡去文化局找人。

  文化局老干部宿舍楼非常宁静,因为中午时分,可能很多人在午休。

  张小川很快找到了当年的财务科长王惠香,说明来意后,王惠香表示一定支持工作。

  “王阿姨,你能介绍介绍孙小红这个人吗?”一个单位里,大大小小的事肯定都瞒不过管钱的人。

  王惠香回忆道:“孙局长刚到文化局那会儿,局里人对她不怎么感冒,知道她是靠贺书记才当上这个局长的。不过她很善于团结同志,上任后大力改善职工待遇,提高职工福利,说起来大家还挺感激她的。”

  “你跟孙小红共事那段时间,她是不是经常给京剧团拨款?”张小川问。

  “对,有好多次呢。”王惠香说,“其他文化组织的经费也被挤占了不少。”

  “那些钱真的全部都到了剧团那里,没有被用到其他地方,”张小川怕王惠香不能完全理解自己的意思,还补充道,“比如孙小红个人身上。”

  “没有,绝对没有。”王惠香坚决地说,“那些钱确确实实到了剧团的帐上,每一笔钱都是经过我仔细审核的。”

  张小川进来的时候已经打量了王惠香的家,与很多干部相比,这个家只能算是中下,甚至有点略显得寒酸。

  “那些钱都是在什么时候到拨到剧团的?”张小川问。

  “确切时间我记不清楚了。”王惠香回答,“不过应该是在孙小红她妹妹死后的事。”

  “你说的是杜二小姐?”张小川插道。

  “对,她妹妹死后,孙小红对剧团突然很关心,除了增加几次经费外,还时常到剧团去走动。”王惠香说。

  “杜二小姐一死,她就有此反常举动?”张小川问。

  “不是,应该是在杜二小姐追悼会的几个月之后。当时我也挺奇怪的,她是领导,又是贺书记的夫人,我也不敢说什么。”王惠香还特别强调道,“你们怀疑孙小红生活上有问题,我不敢否认,可是她经济上绝对没有任何问题,文化局以前的干部职工都可以作证,她当年的公正俭朴人尽皆知,死后她和贺书记的帐户上就三千多元。”

  “她生活上有什么问题?”这倒是个新发现。

  王惠香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不好意思地说:“这只是当年文化局的一个谣传,也不知道真假。”

  无风不起浪,张小川想。

  “那会儿,北市里不是出了个有名的富人吗?”王惠香解释说,“孙小红私下偷偷摸摸和他来往,咱们局里不少人都知道,所以——”

  “难道贺红雷不知道?”张小川问。

  王惠香摇摇头:“不清楚,可能贺书记太忙了吧。”

  “你刚才提起的那名富人是——”张小川想起了周寒成嘴里那位有着传奇经历的富豪。

  “崔长生,发迹前是国强的干部。”王惠香漫不经心的话让张小川想起了那串恶毒的诅咒——七月处夜,恶灵买命;七日不毁,必成魅形。

  还有昨夜4路车上那个摇着腰身,一脸诡异笑容的被诅咒者——李芳。

  张小川头皮有点发麻!赶紧把思想转过来。

  这个孙小红果然有手段,居然同时与北市最有权势和最有财富的两个男人有关联。

  “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保持到孙小红遇害吗?”张小川问。

  王惠香回答:“段长生后来迁出了北市,孙小红好象再没和他联系过了。”

  “崔长生是在什么时候迁走的?”周寒成在时,没怎么在意他提供的东西。

  “我也只是听孙小红说他搬走了,”王惠香说,“我和他没有打过交道。”

  张小川有点遗憾,看来崔家还真的不知去向。

  “王阿姨,孙小红的车祸你可还记得?”张小川问,“当时可有什么奇怪之处吗?”

  “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王惠香神秘地说,“孙小红死得很惨。我见了她的遗容回来,整整做了一个月的噩梦。他们说是贺书记的驾驶员酒后驾车失事,可是我曾听孙小红称赞过那名驾驶员,说他从来滴酒不沾,是个好司机。”

  果然不是一起普通车祸!

  “刚才你说贺红雷夫妻死后没有留下多少遗产,”张小川想起上午大家的分析,“可据我所知,贺书记的女儿现在可是商界巨贾。”

  “听说贺家有个什么亲戚,死后给她留下了巨额遗产。”王惠香回答。

  “什么时候的事?”张小川又问。

  “应该是贺书记死后的事吧,”王惠香说,“贺书记在的时候没听说过他家有这么位亲戚。”

  孙小红嫌疑越来越大!杜离花死后几个月,恰好程金定遇害,而孙小红一反常态在短短个把月的时间内数次给剧团拨款,这些钱会不会是封口费?

  孙小红和崔长生交往怀着什么目的?

  贺家的富豪亲戚又是谁?

  “吴局在吗?”张小川赶到局里就问,他想把新情况给吴雁雄汇报一下,听听吴雁雄的意见。

  “吴局说他有事,今天下午没来上班。”局里的人答复。

  那等笑元回来一起商量商量,张小川想。

  “张队还不下班啊?”局里的人招呼,“都过了点了。”

  张小川笑笑,早就忘记什么叫下班了。
“吴队长,求你别再查小二的事情了。”一位长者对面前的年轻人乞求道,“小二一辈子做戏,你就让她遂一回自己的心愿吧。”

  年轻人没有同意。

  “扑通——”长者跪了下去,“吴队长,你就别逼我了。我曾立过毒誓,若对外人泄露她的事情,必遭厉鬼缠身,恶灵买命。”

  年轻人仍然无动于衷。

  “扑——”长者竟然站起来向墙上撞去,若不是年轻人手疾眼快,还没等厉鬼缠身,长者已经命丧黄泉。饶是如此,长者头上还是被撞出一个不小的伤口,血流不止。

  “好吧,我答应你。”年轻人还没见过如此以死相争的人,“快,我送你去医院。”

  “不,吴队长,我要你发誓。”长者居然得寸进尺。

  “好!好!好!”年轻人看长者伤势不轻,怕他有什么闪失。

  “我说一句,你说一句。”长者沉声念道,“兹事到此,永不再提,如若违背,他年此时,厉鬼索命。”

  没想到,十八年前对鬼神全无敬畏时发下的誓言,到今天会灵验了。

  送别小川妈的时候,吴雁雄一再让妻子到张家去,可是于再芬不愿意走。不走也好,恐怕走也走不脱。

  于再芬忙着收拾屋子,只有忙碌才能让她稍微轻松一点。

  “当——”墙上的时钟正对着8点。

  吴雁雄心跳开始加速,就跟二十一年前和小川他爸一起捉拿那伙持枪杀人的歹徒那次一样。那伙歹徒真是顽强啊,被包围了居然还拒捕,个个发疯似的拿起枪支到处扫射。

  突然,吴雁雄从老花眼镜的反光中恍惚看到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和一颗血淋淋的脑袋。

  就像二十一年前那颗子弹突然射倒了身边最亲密的战友一样,吴雁雄只觉得大脑在这一瞬间失去了知觉。

  杜伯!!

  吴雁雄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眼镜,那张笑脸已经渐渐清晰,越来越近了。

  突然,一只手搭上了吴雁雄的肩。

  吴雁雄霍地转过头来。

  “老吴,你发什么愣?”于再芬手里拿着一件薄外衣,“我突然觉得好冷。你要加件衣服吗?”

  吴雁雄睁大了眼,因为他看见妻子的脸正逐渐变得陌生,不对,这张脸十八年前就见过,那个金鱼池边,硬要他发下毒誓时带着诡异笑容和挂满鲜血的任伯。

  “扑通——”吴雁雄一下跪在地上,莫名的勇气让他在这一刹那充满力量,他使劲抱住“于再芬”的腿,大声叫道:“放开我妻子,放开我妻子。”

  “于再芬”没有反应,而是把那件外套轻轻批在吴雁雄背上。

  “都保守了十八年了,你这是何苦。”不,这个声音不是杜伯,而是一个忧郁的女子。

  “杜二小姐!”吴雁雄抬头看着“于再芬”,她那张惨白的脸上又发生了恐怖的变化,渐渐地不再是杜伯,而是一张因莫大痛苦而扭曲变行的女人的脸。

  这就是当年号称北市一枝花的杜二小姐?

  “你还记得十八年前立下毒誓的现场吗?”“于再芬”仰起那张惨白的脸,“那个金鱼池边,我亲耳听你念完每一个字。”

  “于再芬”说着说着,突然扭倒在地上,发出像刀刮在铁锅上的呻吟声,那张本已经变型的脸越发狰狞。

  “杜二小姐,十八年前和十八年后,我有什么冒犯您的地方,您就惩罚我一个人,求你放过我妻子吧。”吴雁雄扑通扑通不住磕头。

  “于再芬”在地上扭了一会儿,缓缓站起来,居然以手代梳轻轻理了理头上的乱发,阴沉沉地说:“我可依然美丽?”

  吴雁雄已经一身冷汗,只得不住点头。

  “你骗我!世人都在骗我!”“于再芬”恶恨恨地说,“你可知道我死之前每天要忍受刚才那种痛苦?你可知道是谁让我生不如死?”

  吴雁雄埋着头,忽然,一缕头发掉到了他脚边。

  他抬头一看,“于再芬”正用手胡乱抓着头发,刚才还理整齐的头发已经被她抓得七零八落。

  吴雁雄终于忍不住,呼地站起来,用力抱住“于再芬”,使劲拽住她的手,不让她再把头发一把把扯掉。

  “滚——”“于再芬”手臂一挥,吴雁雄啪地被她摔倒在地。

  “你们这些骗子!”“于再芬”叫嚣着,口中不断溅出血滴,“十八年前我最信赖的姐妹下毒害我,十八年后任伯想背叛他的誓言,连我养父宁可选择死都不愿意守着我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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