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空堡垒 卷07:南十字军-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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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章
第 一 章
翻译： 水 弓
那些惊讶于戴纳·斯特泠竟然会选择参军的人们，不仅对戴纳本人缺乏了解，而且也无法参悟史前能量的本质以及它所塑造的宿命。
诚然，在第一次宇宙大战时代夺取天顶星轨道兵工厂时，仅是个婴儿的小戴纳就在母亲的怀抱里扮演了这场关键战役的主角，而且还有历史上最伟大的两位战士作为父母，那么她会追随身为战士的道路又有什么可惊讶的呢？
但更为重要的是，戴纳是地球上唯一一个人类与天顶星人的混血后裔，史前能量在她的身上产生了极强的作用。在即将到来的史前文明大冲突中，她将成为中心人物，也就是说，她将成为一个更优秀的太空堡垒战士。
兰西欧·赞博士，《地球大事记：展望戴纳·斯特泠，以及第二次宇宙大战》
这是一个所有学生都知道的日子，尽管它的重要性对于某些人来说已经有点模糊。
不过这其中不包括此刻集中在南十字军事学院礼堂里的人们。那些曾在演讲台上站过，曾参与过学院执教幕僚与核心团体的退伍老兵们，他们深知这个日子的意义，因为他们曾经经历过那个时代。每一个毕业生都尊敬这个日子，以及它所代表的自我牺牲与勇气的传统——这个传统今天将传到他们这一代。
“今天我们不仅要为在座各位庆祝，庆祝各位作为学院首届毕业生所取得的成绩，”最高指挥官雷奥纳多俯视着台下就座的无数青年男女，〃同时也要为那些在你们之前献身于地球保卫事业的勇士们所带给我们的回忆而庆祝。”
雷奥纳多开始叙述起上一次战争中最后那场伟大的相撞。如果他中途停止演讲，从这群学生里任意点一个人，让他或她把这故事继续下去的话，那么那学生不但完全可以做到，而且还能加上许多更细节更精确的描述。
因为他们的内心中都牢记着这一切：亨利·格罗佛舰长是怎样启动锈迹斑斑早该退役的堡垒I号升上天空，以对抗那个精神错乱的天顶星指挥官凯龙的最后挑战，而最终在这场战役中阵亡的。他们也都记住了那些被致以极高荣誉的女性们的名单，她们在舰桥上工作并且最后和舰长同时战死，她们是：金·杨、山米·波特、凡妮莎·李——以上所有人的技术等级都并不比现在在座的任何学员强多少——还有，指挥官克罗蒂娅·格兰特。
士官长戴纳·斯特泠坐在本班末尾，回过头顺着身边的一长排面孔看过去。第一张脸，有着深色蜂蜜般黝黑的肤色，正凝视着从台上照耀下来的灯光。戴纳发现鲍威尔·格兰特——那位指挥官克罗蒂娅·格兰特的亲侄子——也是她从小到大的密友——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感情。
戴纳不知道这样是该满意还是该担心。正如她自己的深刻体会，和某一个著名英雄扯上关系，其实是一种令人痛苦的沉重负担。
雷奥纳多继续陈述着那些无私的英雄事迹，这是为了要把火炬传到现在济济一堂的毕业生手中。这些孩子们现在还没有一个超过20岁的，多年来他们早已把这些深深铭记在内心。而此刻他们正在各自的座位上不安地扭动着，期望着早点离开，去迎接他们的第一次真正的任务。
尽管戴纳也感受到了那种情绪，但当她回头看身边同学的时候，她只看见了鲍威尔脸上无动于衷的表情。
雷奥纳多缺乏新意的演讲在低沉而单调的声音中进入尾声。雷奥纳多是一个犹如熊一样魁梧的人，脸颊上尽是子弹留下的伤痕，身上则挂满了沉甸甸的勋章和绶带。他现在的举动几乎可以说是愚蠢的，他告诉学生们，地球——这个在大战结束的17年中缓慢重建起来的地方——也就是凯龙以卑鄙手段发起自杀攻击后的15年中——是一个充满了遗憾和仇恨的地方。但是，又有谁能比本来就是从这片废墟中成长起来的那些年轻人更为了解这个的呢？或许，的确必须有一群为公众利益献身的人，来担负起人类走向光明未来的重任。那么还有谁能比坐在那里的那群青年男女，那群曾起誓要献身于此，也曾用经年累月的严酷测试和训练来证明决心的人们更可以担负这个责任的呢？
最后，谢天谢地，雷奥纳多终于结束了演讲。接下来是宣誓的时刻。戴纳开始注意起她自己的班级，这个三年前始成规模的集体。此时她笔直而自豪地站在自己的队伍中。她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一头卷曲的金发剪成圆圆的短发型，在女生中她属中等身高，不过修长的双腿使她的身材显得窈窕轻盈。她有着一双湛蓝的眼睛，小翘鼻子和些许雀斑，已经厌倦了别人称她〃可爱〃。在她的左耳上方戴着一个极具时代特色的发夹——形状类似于弯曲的半副耳机，就像用机器人技术从光亮的玛瑙中雕刻出来的一弯新月。
第一批毕业生上台接受毕业证书，同时领取他们的新分配。戴纳屏住呼吸，期待着，期待着。此刻最高指挥官就在她面前——一个过度强壮以至于脖子快要涨破衣领的男人，眉毛向外张扬，大手几乎可以把她的手完全吞没。无论全球联合政府的民众对他如何评价，反正戴纳不喜欢他。他的实战经验少得可怜，却又总爱大谈什么优秀战斗，其实他倒更善于行政弄权。
终于从雷奥纳多过度潮湿的握手中逃脱出来后，戴纳转向那个负责宣布新毕业生首次分配的副官，同时努力掩饰自己急促的深呼吸。
那个副官皱眉看了一眼电脑打出来的字幕，冲戴纳侧过鼻子，不以为然地看着她：“祝贺你，你将要去第15阿尔法战术装甲小队。”他嗤之以鼻地说道。
在学院生涯中戴纳早已学会了如何隐藏情感与反应了，这方面她是个老手，因此她没有高兴得尖叫起来，或者在狂喜中把证书扔向天空。回到座位时她已经兴奋得头晕目眩了，她的班级跟在她身后。
ATAC！15小队！气垫坦克！
就让别人去找那些舒服的、安全的后防工作，或者听起来很迷人的战斗装备部队好了。今时今日，装甲部队是机器人技术应用的刀锋，也是地球联合政府武装——南十字军——的尖牙利爪。而且15小队一直名声在外——如果他们不是第一，那就要力争第一。在胆大妄为的指挥官——肖恩·菲力普少尉的带领下，他们在全军中非但受勋最多，而且被军法处置的也最多——一匹真正的害群之马。
看来现在她所走的崎岖小路该到尽头了。原本她完全可以以全班第一的成绩，还有令学弟学妹们绝难超过的高分和荣誉毕业的——如果没有那些小过失、不守纪律、以及和高层干部的冲突的话。不过她当然明白，这事大部分不是她的错。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从她一开始进入军事学院的那一刻起，就有许多反对势力，她不得不和这些势力作斗争。
那些叫她“杂种”的学生们，经常会被她踩在脚下，苍白着脸，流着血；那些把她当作新兵对待的教官和干部们会发现他们有个一旦冲动起来就绝顶聪明的学生；那些曾暗示过蔑视她血统的人们则会发现，他们的军衔和地位起不了任何保护作用。
学生干部们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被吊在旗杆上……一名陆战队训练士官的住处被墙体神秘地包围，把他封在了里面……某位陆军上校的女儿初登舞台的舞蹈演出被一打左右的黑猩猩、狒狒等来自学院灵长类研究中心的动物们打乱……诸如此类，层出不穷。
戴纳算计着，她觉得她应该很快就能和15小队磨合的。此时她才刚开始意识到她还不知道鲍威尔被分到了哪里。她竟然只顾为自己的好运气狂喜而把他忘得一干二净，对此她有点内疚。
不过当她转过身时，她看见鲍威尔正从排尾望着她。他现出了他特有的俊朗微笑，但这笑容里还包含着一种听天由命的成分。他举起手，冲她晃动张开的手指——一次，二次，三次。
戴纳屏住了呼吸。他也被分配到了15小队！但是鲍威尔似乎并没有为此欣喜若狂。他悲哀地望着她，收拢其余的手指，用食指在喉咙前划过，无声地做了一个厄运的手势。
庆典仪式剩下的部分几乎没完没了，不过终于毕业生解散了，在前往新单位报到之前他们可以享受短短几天的假期。
拥挤的人群中戴纳和鲍威尔失散了。鲍威尔在这里没有亲人或朋友。她也一样。他们所有的血亲在多年前就已登上了堡垒III号，去执行重要任务——寻找藏身于银河深处某个角落的机器人统治者。
她和鲍威尔唯一的亲人，就是陆军少将罗尔夫·爱默生，由于主持审查轨道防御武装而无法出席这次庆典仪式。在孩提时代，她曾有过三位自封的教父，他们生性古怪，为人亲切，但现在他们都早已过世。
戴纳忽然感到一阵嫉妒的痉挛。那些被父母手足以及邻居们包围着的其他学员们刺痛了她。随即她就为自己这一瞬间的自怨自艾感到恼怒，并且立刻把这痛苦抛诸脑后。现在鲍威尔就是她全部的家属。她离开了那群人，开始寻找他。
在学院里生活了三年之后，鲍威尔依然只是个学生士兵。他认为这是一种自傲的个人标志。
尽管如此，作为高年级学生他还是拥有了宽敞的住处。兵营里有的是地方，自从入学的那天起整个年级的规模就开始急剧缩减。刚开始时他这个年级有1200多人，但现在只剩下200人不到。其余那些人不是由于彻底失败而被打发回家，就是由于差劲的表现而被重新分配到学院外面去了。
后者有许多被分配到地方自卫队或者后勤补给部队。另一些则加入了庞大的重建队伍，重建几乎毁于战争的地球。这是一项持续了15年的事业，而且毫无疑问，它将年复一年地持续下去。
但是以今天这个毕业班为开端，学院的毕业生们将开始充填大量的军阶：宇宙军、战术空军、阿尔法战术装甲军团……以及所有南十字军的其他部分。入伍的人数将扩大，并且到最后，所有军官、大多数应征人员和NCO军阶都将由军事学院或者其他类似院校的毕业生组成。
机器人技术，尤其是现在正在做调整以投付使用的第二代技术，需要在它的人控部分——也就是战士们——中进行大量的强化训练和练习。这在人类历史上开创了另一个新纪元，因为平民士兵将不得不让位给专业行家。
鲍威尔也是这军队新贵中的一员，即将担负起献身人类保卫事业的重任——尽管他完全不情愿成为一名军人。
如果我只需要去一些小酒吧，靠弹琴唱歌来过日子，那样我会幸福得多！
他深深地陷入了失望。即使是珍藏的明美的唱片也无法提起他的精神。听她唱的那首《即将胜利》，对于一个根本不想和战斗有任何瓜葛的年轻人来说，起不了什么作用。
我怎么可能去过这种他们强加给我的生活呢？ 他兴味索然地拨动了几次吉他，可这也同样没用。凝视着窗外的阅兵广场，他回想起在那里度过的无数烦恼的时光。这时房门响起了暗号。他把音响关小，没精打采地站起来，打开了门。
戴纳站在门口，双手交抱在满是金发的后脑勺上，迷人的姿势仿佛正在讥讽他。她把这种嘲笑像鞭子一样掷向他。
“好啦，是时候了，鲍威尔。现在该做什么？”她从他身边越过，走进房间，双手依然抱在脑后。
“好啊。”他咕哝着跟了进来，顺手关上门。
她站在窗口，看着外面的阅兵广场，忽然大笑起来。
“当——当然！格兰特一等兵，难道你认为你还是个孩子？”
“没错！所以我很沮丧！”
她转过身，冲他微微歪着脑袋，以确认他是否坦白。
“谢谢！不过，为什么？”
他跌坐进一把椅子，把双腿搁到了桌上。
“因为毕业吧。我猜。”
他们俩都穿着合身的白色制服，黑色长统靴，黑色肩章——让人回想起过去的骑马装。不过他们的学生标牌已经去掉了，而戴纳不完整的甲胄上——一块十字形的闪光——犹如肩负着燃烧的火焰——橙色皮革——上面扣着她刚晋升的少尉军徽，还有南十字军的标准盔饰。在他们的上臂上，几条黑色镶边撑起大大的黑色军队臂章，写着军事学院字样——不久以后这些臂章将会被ATAC的臂章所取代。
戴纳坐到床上，盘着腿，懒洋洋地拿起吉他：“会感到情绪低落其实很正常，鲍威尔，我也一样。”她随手拨出一个柔和的和弦。
“你只是为了安慰我才这么说的吧。”
“是真的！毕业抑郁症就和教育一样源远流长呀鲍威尔，”她又弹了一个和弦，“为什么不笑笑呢？要不我唱首歌给你听吧？”
“不要！”戴纳弹吉他还过得去，不过她的声音可实在不适合唱歌。
他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这下他们俩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那要不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她说，“不过这样的话，我的故事你就都知道了，鲍威尔，包括我所能告诉一个纯种人类的所有的秘密哦。”
他点了点头。他知道的。地球上许多人对于戴纳的出身都或多或少地知道一些——天顶星人和地球人通婚留下的唯一一个知名的后裔。然后她的父母都走了，他的也是，参加了堡垒III号的远征。
他冲她笑了笑，她也同样报之以微笑。他们都已年满十八，正是可以担负起战争重任的年龄。
“鲍威尔，”她轻轻地说，“军队生涯会比单纯演习的生活更有意思。你能让它变得更有意思的。我会帮助你的，你会看到的！”
她有时会暗暗地想，鲍威尔一定更希望能够继承父亲文思·格兰特的高大强悍，而不是母亲琴的娇小美貌。尽管他会在必要的时候十分勇猛，但他的个子的确比戴纳稍微矮了一点。
他作了一个深呼吸，随即碰到了她的目光，缓缓点了点头。正在这时，警报突然响起来了。这声音使他俩同时打了个冷战。他们明白，即使像最高指挥官雷奥纳多那样严格的人，也不可能把这个下午用作演习。地球联合政府有过太多的偶发战斗致使他们无法如此唐突地结束这一切。
可是这个猜测太过冷酷以至于戴纳根本不愿去认真思考它。不管怎样，她和鲍威尔都曾经宣誓过要为军队效忠，而现在，战斗的召唤已经响起。
她望着鲍威尔。他的脸上则画满了沮丧。
“红色警报！那是我们的，鲍威尔！来，跟着我！”
多年来他已经历过太多的演习操练，这些都快成为他的第二天性了。他们冲出房间，确认了一下他们该去哪里，该做什么，以及他们最多能做什么。
但是现在，他们第一次感受到一种真切的，冰冷的恐惧。绝不是因为担心自身的安全，或者类似在测试中担心自己表现的这类抽象感觉。外面的走廊里，戴纳和鲍威尔融进了其他狂奔的毕业生当中。在他们奔过的无数房间里，粗呢背包和B…4背包散落了一地，衣服和齿轮到处乱扔——大部分毕业生都正在打包准备回家渡假。
和戴纳鲍威尔一起飞奔的人越来越多，开始是十几个，接着五十几个，再后来大半个班都出来了。尚未毕业的学弟学妹们潮水般从其他营房里涌了出来，奔向指定的地点，就像平时训练中那样。
但是戴纳觉察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