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的雪岭-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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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直接下毒药来得值。
欧阳燚沉默了几分钟,终于被一些细小的声音打断了思路。他回头一看,薛晓嫣还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而村长却坐在地上,正手脚并用地一点点向门口挪动,想逃出去。欧阳燚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村长,你去叫人跑一趟旅馆,把我桌子旁边的包拿来。再叫几个人来,准备一会儿把她抬出去,和金全发他老婆放在一起。”
“是……是……我马上就去办……”村长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出门,飞也似的跑了。
空空的房子里,只剩下欧阳燚和薛晓嫣两人。欧阳燚没有让薛晓嫣出去,两人对视着,用眼神交流着什么。
漆黑的房间里,那个人仍旧坐在桌子旁。他是欧阳燚,他正在回味着今天下午近乎奇遇般的经历。
“令人吃惊啊,一点线索也没留下……”他从嘴里吐出了一条烟雾。
“绳索上没有留下指纹是早就预料到的,可是连脚印调查也一无所获……本来以为根据绳结的位置以及左右绳头的长度至少可以判断出是左撇子还是右撇子,但是绳结居中,左右绳头也几乎是等长的……到底是凶手小心,还是另有玄机……还有,安详的表情,真是莫名其妙啊……”
“死亡时间大致判断是在凌晨时分,这个时间大多数人都在熟睡,看来找目击者也是不可能的了……”他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高明……先出现了一个预言者,既而就消失了……是切断线索?还是故布疑阵,令有企图?……”
他开始有些焦躁不安的在房间里走动,走过房间门口的时候,一股冷风从门缝中钻了进来,吹拂在他脸上,使他冷静了下来。他看着房门,舒展开了紧锁了很久的眉头。
“但是,还是有线索的……事情还有可查起的地方,我是不会等待事态继续发展下去的……”
“明天……明天一定要找到突破口……”欧阳燚眼神直视着前方的黑暗,坚定而刚毅。
第五章 封闭的牢笼
多么晴朗的早晨啊。薛晓嫣昨晚睡的非常好。平时她睡觉都会做梦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昨晚却没有,也许是昨天太累了的缘故吧。但是,昨天薛晓嫣经历了那么多的事,而且都是恐怖事件(当然对她来说可能有些不是),不做梦是不太正常的,尖叫着从噩梦中惊醒反而更合常理。那是为什么呢?她自己也不知道。昨天她看到了死去的疯女人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变的很平静,似乎看穿了生死,昨晚他甚至没有用东西堵住门。清晨六点多她就醒了,天还没有完全亮起来,她站在窗口,出神的望着窗外。阳光越过山顶,一点点地爬上雪原,映出纯洁的光。
闹钟响了,她将时间定在了六点四十。她轻轻地走过去关上了闹钟,缓缓地,动作很优美,仿佛从天界飘来的天使。她走进洗手间,梳洗了一下,但是却把化妆包拿了出来,收进了行李袋里。在她洗脸的伸手拿洗面奶的时候,她突然觉得,人应该以自己本来的面目来面对这个天地,化妆其实是在欺骗自己,欺骗别人,也在欺骗世界。人来到这个世间时什么都没带来,死时也什么都不会带走,如果活着时还要总带着一层假面具,那不是很累。她想找一块香皂洗脸,但是她没带,旅馆也没给预备。看来只能用洗面奶代替了。但她实在不想再用其它的东西了,就把它们收了起来。她整理了一下行装,也许是灰暗的心情在作怪吧,也可以说是看破红尘吧,她挑了一套最朴素的穿上了。然后,她轻轻地拉开了门,却看到她对面有一个人,也正轻轻地拉开了门——欧阳燚。
欧阳燚和薛晓嫣对视着,良久,足有几分钟。同时,一个有趣的现象在发生着。平日,沉静的总是欧阳燚,而慌乱的总是薛晓嫣。而今天却相反,尽管欧阳燚的表情沉静如水,但却掩饰不了从目光中渗透出来的心底的纷乱;薛晓嫣是平静的,绝对的平静,或者说内心是一片空白,或者说内心的事物太多太繁杂太有序了,和空虚也没有太大差别。欧阳燚曾经将薛晓嫣和他心底里的某个人做过比较,尽管外表很像,但是性格和内心却天差地别。但是,这一刻,他却感觉到薛晓嫣和他心底里的那个人重合了。他经常看到那个人的幻像,此刻,他分辨不出他是在现实中还是幻觉中。他并不知道薛晓嫣内心里所发生的变化,但他却感觉到,眼前的薛晓嫣,和那个他曾熟悉的她,心境是多么的统一。欧阳燚不知道,是薛晓嫣变成了她?还是他心中的她变成了薛晓嫣?
终于,欧阳燚抬起左手作出了一个“请”的姿势。欧阳燚还是稳定住了自己的精神,但他也为自己的失态而感到懊恼。但薛晓嫣却完全没有介意欧阳燚刚刚的失态,看到他的举动后,就回身关上了门,先轻轻的向前走了几步。欧阳燚也马上关好了门,跟在后面。
早餐的时候,马浩男和李野没有来吃饭,教练李友良亲自去看了看他们。尽管今天天气很好,是训练的好日子,但李教练并没有因为他们继续称病而发火,只是让张达民和刘宇把饭送过去了。杨志鹏昨天出了事,对队里每个人的打击都很严重,李友良也不例外,再加上空间被暂时封闭,气氛显得更加紧张。李友良清楚,在这种情况下再提出训练,是不合时宜的。
早餐匆匆的就结束了。欧阳燚坐在薛晓嫣的身边,一直很不自然。他很快吃好了,没和任何人打招呼就上楼去了。薛晓嫣吃完饭后,向教练和队员们点头打了一下招呼,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她坐在写字台前的椅子上,望着窗外,似乎在感悟着这份恬静。
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薛晓嫣的恬静被打断了。房门响起了不轻不重、而且有节奏的敲门声,显得来人很有礼貌。薛晓嫣走到门口,没有问是谁就打开了门,因为她感觉的到来人是谁——是欧阳燚。门打开了,欧阳燚站在门口,敲门的手还抬在半空中,看到拉开门的薛晓嫣,他愣了一下,然后说:“我可以进去么?”
“请进。”薛晓嫣让开了门口的位置,欧阳燚走了进去。薛晓嫣关上了房门,然后示意欧阳燚坐在写字台旁的沙发上,自己又返回写字台前的椅子上坐下。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了几分钟,欧阳燚终于开口了:“你还好吧?”
“我没什么事啊。”薛晓嫣淡淡的答到道,眼神仍游移在窗外。
“其实……”不知道为什么,欧阳燚觉得有些尴尬,“我有点儿事想问你一下。”
“什么事?”薛晓嫣将目光转过来看着欧阳燚。
就在这时,走廊里突然传来了急促而沉重的脚步跑动的声音,然后对面欧阳燚的房门被重重的敲响,既而传来一个年青男人的喊叫声:“欧阳警官!欧阳警官!”
欧阳燚立刻站起来,快步走到门口拉开了门,一个年青农民正拼命的敲着欧阳燚的房门,连后边的门打开了都不知道。
“找我有什么事?”欧阳燚提高了声音,对对面正在敲门的人说道。
听到问话,那个男青年转过身来,看到了正在对面屋里的欧阳燚。他看到欧阳燚的白发马上被吓了一跳,又回头看了看自己刚刚敲过的房门,怀疑自己是不是敲错了门,然后又仔细打量了一下欧阳燚,确定他没有认错人。男青年努力稳定了一下精神,然后说:“欧阳警官,俺们村长叫您赶快去村公所一趟。”
欧阳燚打量着这个男青年,他也就二十多岁,穿着很普通,就是北方农民的样子,前天在金全发家的院子里见过,就是第一个发现金全发家出事的那个人。他满脸大汗,看来是从村里一直跑过来的,想来一定是有什么急事。
“出了什么事?”看着男青年气喘吁吁的样子,欧阳燚问道。
“没啥……”男青年不太会说谎,眼神明显的四处飘动,“就是村长叫您去一趟……”
“到底出了什么事!?”欧阳燚换上了严厉的口气,目光紧盯着男青年。
男青年被欧阳燚的目光和语气逼的有些害怕,身上都稍微有点儿发抖了,只得结结吧吧的说:“金大哥……死了……”
听了这句话,一瞬间欧阳燚好象被施了定身术,表情和动作都凝固了,事态发展的速度超出了他的想象。
就在这时,他背后却突然响起了一个银铃般的女声:“我们走吧。”
欧阳燚回过头,薛晓嫣正站在他身后。看来她是一听到金全发出事就马上走了过来。欧阳燚看着薛晓嫣,发现她又变回了他刚认识时的薛晓嫣,开朗、活泼而又富有冒险精神。薛晓嫣的形象和欧阳燚心中的幻影分离了,欧阳燚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快又变化了回来。薛晓嫣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又有事件发生,不知道为什么今早她心中的灰暗突然被一扫而空,现在她迫切想做的,只是想揭开这一切的谜底而已了。
薛晓嫣变回了原来的薛晓嫣,欧阳燚不知道他心里是感到安慰,还是感到有些失落。但他还是以平静的表情和语气说道:“马上走。”然后他回到他自己的房间,很快又穿戴着他那件大帽子斗篷、提着皮包出现在走廊里。
欧阳燚锁好了房门,带上了斗篷宽大的帽子,带着薛晓嫣和男青年轻快的掠过了门口柜台里一脸错愕的王老板,走出了雪岭山庄旅馆,快步向村里赶去。
一路上,欧阳燚、薛晓嫣和男青年都三人没有说话,只顾快步赶路。男青年一直跟在后面,满腹狐疑的看着欧阳燚。其一当然是欧阳燚的白发,村里人都很惧怕白发,要不是得完成村长指派的任务,估计今天男青年看到欧阳燚早就被吓跑了。然而,欧阳燚和薛晓嫣到现在还是都不清楚雪岭村里的人恐惧白发的原因。其次,看到薛晓嫣从旅馆的房间里出来,男青年知道自己没敲错门,没有听错王老板告诉他的房号。但是欧阳燚出现在薛晓嫣的房间里,不得不使男青年对他们的关系开始了新一轮的杜撰。当然,想必从前天在金全发家院子里的薛晓嫣保护欧阳燚的那时开始,村民就已经议论纷纷了。
不到二十分钟的工夫,三人就赶到了村公所。八角帽村长正在门口着急的搓着手等,一看到欧阳燚三人从胡同里转过来,马上跑上去,神秘兮兮的小声对欧阳燚说:“金全发死了。”
“我知道了。”欧阳燚平静的说,然后问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村长看了刚才去的男青年的一眼,知道他没瞒住。刚刚村长叫他去的时候告诉他,只对欧阳燚说村长找他有事就行了,别的不要多说,以免被外人听到。村长回过头来看着欧阳燚说道:“大概八点多钟吧。”
“为什么过了一个将近小时才来找我?”欧阳燚走进了村公所院里,接着问道。
“恩……这个……”村长一时卡了壳,似乎有什么事有难言之隐。
欧阳燚看了看村长,这时已经走到了关金全发的房间门口,有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青男农民正守在那里。欧阳燚没再说什么,推门就走了进去。
欧阳燚一推门,就有一股令人眩晕的臭气扑鼻而来,估计是村长昨天说的金全发大小便失禁搞的。薛晓嫣没敢跟进去,退后两步站着,村长和两个男青年也站在外面看着。
金全发还坐在一把椅子上,是和昨天他砸欧阳燚那把一样的椅子,应该就是从隔壁会议室搬来的,身上五花大绑,被牢牢的捆在了椅子上。他垂着脑袋,双脚也撇着支在了地上,裤子上的尿迹还没有干透,完全没有了昨天打欧阳燚时的气势,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瘫在椅子上。欧阳燚在门旁放下了皮包,打开包从里边拿出了小手电筒,走到金全发跟前扶起了他的头。欧阳燚没费太大力气就抬起金全发的头,看来死亡还不是太久,尸体还没有僵硬,而且表情看上去更像是熟睡了。他扒开金全发的眼皮,用手电筒照了照,瞳孔已经扩散了。然后又试了试鼻息和颈动脉,确实已经没有了呼吸和脉搏。不久前还活蹦乱跳的金全发,此刻确实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金全发是一个重要的人物,他同时兼有三重重要的身份——案件的嫌疑人、目击者和幸存者。尽管金全发的死,不能确定是被谋杀的,但他的死未免太蹊跷、太不是时候了。欧阳燚看着死去的金全发沉默了一会,突然转过头对村长说:“村长,马上给县里的派出所打电话,我跟他们说,马上联系省里,调一架直升飞机,马上带警力过来!”此刻,欧阳燚已经没有完全可以控制事态发展的自信,为了村里和旅馆里所有人的安全考虑,不得不开始求援。
“这个……我刚刚就想跟您说……”村长的脸色显得很为难,“电话打不通了……”
“什么!”连通讯也中断了,这无疑对欧阳燚犹如一个青天霹雳,使他一直平静的表情也稍显变色。村公所里的有线电话是这个山村唯一的通讯设备了。手机是没有用的,从进山的那一天起,欧阳燚就发现他的手机一直处在无信号状态,看来移动通讯的铁塔还没有修到这里来。少倾,欧阳燚平静下来,问村长:“什么时候发现的?”
“就是今儿早上。”村长唯唯诺诺的答道。“发现金全发死了,俺本来是想先打电话告诉县城派出所的,可是电话打不通,试了好多次,叫你就耽误了时间。”
“那昨天通么?”欧阳燚又问。
“不知道,昨个一直没使。”村长回答。看来村长没有太重视昨天疯女人的死,没想和县派出所报告这事儿。今早发现金全发也出了事,才发觉事态严重,想到报告警方了。昨天欧阳燚也想到向县里求援,但旅馆里的案子令人匪夷所思,没有任何线索;而疯女人又是个精神病人,精神病人自杀是常有的事,估计是得不到县警的重视的,就算求援也不会有太大用处,只能等挖开雪埋的山道救援来了。但是昨天没求援,今天却搞成这个样子。当然,欧阳燚也想到,也许昨天电话就已经不通了,就算昨天求援也是枉费心机。
薛晓嫣突然想到了什么,马上说道:“雪岭山庄里不是有电话么?可以用那部打啊!”
听了薛晓嫣的话,村长更加垂头丧气,他告诉薛晓嫣说:“旅馆里的电话线是接到村公所来的,和村公所用的是一条线,这使不了了,旅馆里就一定也不行了。”
看来通讯是完全中断了,没有什么希望了,只能等山下挖开雪埋的路来救援了。欧阳燚沉思了一会儿,对村长身后的两个年青人说:“你们来把金全发放下来,我要检查一下。然后把他搬去和他老婆,还有疯女人放在一起。”
两个男青年应声进去。他俩忙活的时候,欧阳燚走出来问村长,有没有人来看过金全发,村长说除了他和值守的人,其它根本没有。金全发的父母都死的早,其它的亲戚都认为他撞邪不敢来看他,他媳妇那边也没人来过。欧阳燚又问昨晚值班的人是坐在门口的么?村长说晚上冷,所以晚上值班的人是在隔壁会议室的。不过半个小时就会过来看一次,而且他把门锁上了,钥匙只有他有,窗户也插的好好的,要是有人开门或开窗,隔壁值班的人一定会听到的。还是他今早来开门准备给金全发吃点东西时才发现他死了。
说到这,屋里的两个年青人已经把金全发的绳子解开,把他平放在了地上。欧阳燚走进屋里,开始了检查。
一个小时以后,欧阳燚和薛晓嫣走在了回旅馆的路上。欧阳燚一直沉默着,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思考着许多事。而恢复了原状的薛晓嫣却越来越耐不住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