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的雪岭-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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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对了！”张达民突然想起了什么，好象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兴高采烈的说：“我们准备的应急食品里带了不少暖身子用的红葡萄酒，现在看来也用不了那么多了，不如现在拿一些出来喝怎么样？”
　　“好！好！”一听又要喝酒，李教练马上又精神了，“都拿来！大家一起喝光它！给马浩男和李野也一人拿一瓶上去！今晚咱们来个一醉方休！”从李友良那大嗓门看来，他确实醉了。王老板一个劲的使眼色不让张达民去那，但是李教练这么一说，滑雪队里的其他人马上兴致也很高，张达民只有拿酒去了。
　　“你一个人拿不了那么多吧？我和你一起去。”薛晓嫣说着也站了起来。此刻，她心里却在想象红烛光下，拿着高脚杯和欧阳燚干杯的情景。少女的浪漫情结一起，她马上就自告奋勇的去帮忙了。
　　薛晓嫣和张达民两人走到了走廊上，张达民一边掏钥匙一边问道：“晓嫣很喜欢喝葡萄酒啊？”
　　“也不是啦……”薛晓嫣答着，不禁有些脸红，但走廊里灯光比较昏暗，谁也看不出来。
　　两人说着就走到了105房间的门口，张达民掏出了钥匙，插进了锁孔一扭，门打开了，走廊里的灯光没照进房间里多少，屋里黑黑的，什么也看不到。
　　“恩……开关在哪里……”张达民贴着门边的墙壁摸索，好一会儿才摸到房间的电灯开关，按了下去。霎时间光明滑破了黑暗，白光充满了整个屋子。“原来在这……”
　　“咚！……”张达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重重的重屋撞击的声音打断了。他扭头一看，发现薛晓嫣正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靠在105房的房门上，眼睛直钩钩的盯着前方：
　　“怎么可能……今天下午还看过，这间房间里什么都没有……”
　　张达民意识到了什么，他鼓起勇气，缓缓的回过了头……
　　“快来人啊——！……”一个男人惊恐的声嘶力竭的呼喊声传进了餐厅，所有人都不由得一震。欧阳燚立刻站起身来，向声音发出的地方冲去，众人马上七手八脚的跟着。
　　欧阳燚跑到105房间的门口，首先看到薛晓嫣正无力的靠着房门，眼神痴痴呆呆的。他一把就把薛晓嫣拉到了门外，扶她在旁边靠着墙壁坐下。这时，张达民从105房里哆哆嗦嗦的走出来，看到欧阳燚，就颤抖着举起一只手，指着房里。欧阳燚看看他，走到房间门口往里看……
　　105房间和其他朝南的房间一样，没有什么区别：西北角放着床，旁边的地板上放着帐篷和应急食品的箱子；西南角放着电视机，东南角是写字台和沙发；卫生间、浴室和房间的门都在东北角。只是，由于105房间在楼角上，南边和西边都有窗户。然而，此刻南边的窗户上确是非常的与众不同。因为，105房间南面窗户的窗帘架上正吊着一个人！那个人是已经称病很久了的滑雪队队员李野！他被一跟粗绳子套住了脖子，吊在窗帘架上，半睁着混沌、突出的眼珠，脸色紫黑，呆滞的望着前方。
　　滑雪队的其他人和王老板此刻也赶了过来，欧阳燚身后想起形形色色的惊叫声。欧阳燚稳步走进房间，伸出带着手套的手，摸了摸吊在窗帘架上的李野露在睡衣袖子外面的手。
　　“还都愣着干嘛！”这时有一个粗声粗气、非常激动又有点儿大舌头的声音响了起来——是滑雪队教练李友良。他正从后面一边往房间里挤着，一边吼道：“快把他放下来，看看还有没有救！”
　　欧阳燚举起一只手阻止了正要冲进来的李友良，淡淡的说：“没用了，已经死了十个小时以上了。”
　　门口的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上吊……自杀么？”王老板战战克克的问。
　　“不是。”欧阳燚看着李野尸体颈部的后面说：“上吊自杀的话应该只有颈部前边有勒痕，但他颈部后面有很重的勒痕，应该是被人勒死的……”
　　“这么大声吵什么？！吵的我头好疼！”这时一个人从楼上摇摇晃晃的走了下来。下来的是马浩男，他一边下楼梯一边粗声粗气的说：“怎么还没有人把饭给我送上来……”马浩男突然把后半截话咽下去了，一屁股摊倒在第三级楼梯上。因为在这个高度上，他正好看见吊在105房间里的李野。
　　“李……李……李野……他……”马浩男结巴着用颤抖的手指指着105房间里吊着的尸体。
　　“你装什么蒜！”徐人美突然横眉冷目的瞪着马浩男，严厉的大声说。
　　“我……怎么了？……”马浩男还没有完全从恐惧中缓醒过来。
　　“李野是你杀的！”徐人美斩钉截铁的说道。
　　“什么！你胡说八道！”这下马浩男一下子惊醒过来，马上跳起来站在楼梯上怒吼。
　　“怎么了！说中你做的好事了吧！”徐人美怒笑这说，“今天中午我们发现了一张纸条，和上次杨志鹏出事时那张一样的，只是上边说这次是在105。当时我和薛晓嫣、刘宇还有这位欧阳警官到105看过，里边什么都没有。但现在李野却死在里边了！只能是在我们看过之后发生的事。窗户上防寒糊窗户缝的封条还贴的好好的，所以肯定不是有人从外面侵入，一定是有房间门钥匙的人干的。有105房间钥匙的人有三个：张达民、王老板还有你。张达民今天整个下午都在和我们一起打扑克牌；王老板在和李教练喝酒；你呢？你今天下午在干什么？！”
　　“我……我……我在房间里睡觉……”马浩男被徐人美逼问的不知所措。
　　“说谎！”徐人美语气里含着讥讽的味道，“我中午时把你门敲的‘咚、咚’的响你都没醒！？”
　　“我……我确实没听到……”马浩男越来越没有了底气。
　　“不用说了！”徐人美大声严厉的打断了他的话，“那时你正在李野的房间里杀他呢！还有杀死杨志鹏的也是你！”
　　“不是我！我没杀人！”面对徐人美的质问，马浩男几乎发了疯。他疯狂的冲上了楼，“嘭”的一生重重的关上了房门，上了锁。
　　众人愣了一会儿，徐人美突然对李友良说：“李教练，我看应该安排人监视马浩男，等警察来了把他交给他们。”
　　“这个……还是不要了吧……”虽然徐人美的分析的确有理有据，大家也都信服，但是叫人监视滑雪队队长，李教练还是下不了决心的。
　　“可是，教练……”
　　和105房间门外的争执映对着的，欧阳燚正站在房间里静静的思考。徐人美的分析确实有理有据：张达民是在他们确定房间里没有尸体后不到二十秒的时间里就出现了，而就算尸体早就放在房间的角落里，把他他上去挂好，至少也需要一分钟的时间，但张达民一下都在打牌，连厕所都没去一次，所以不可能是他；王老板一下午都在和李友良喝酒，如果他有作案时间，李友良不会不维护自己学生的，因此也不可能是他；那剩下的只有马浩男了。那，是他么？自己发杀人预告书然后把嫌疑往自己脑袋上扣？……
　　想到这里，欧阳燚突然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这才发现房间里很冷。旅馆里是通着暖气的，可是105房间里确和室外的温度差不多，这是怎么会事？欧阳燚环视了一圈，才发现原来房间西面的窗户上少了一块玻璃，寒风从那里吹了进来，而他正站在风口。
　　难道是有人从外边进来了？！当然不是，不仅仅是刚刚徐人美提到的窗户缝的封条没有被破坏，连窗户和窗框之间结的厚厚的霜也是完好的；至于那块少了的玻璃，就是八岁小孩也钻不进来，更不可能是有人进来过了。
　　那，不会是幽灵飘进来的入口吧？……



第八章　最后的祭品

　　天有不测风云。　
　　农历十一月二十六清晨的天空，狂风正夹杂着鹅毛大雪席卷着大地。昨晚大家回房间休息后，都没心情看电视，没有预料到天气的突然变化。一早大家集合在餐厅里，空气也显得阴云密布。昨晚，几乎所有人都没睡一点觉，即使插上了门插，又把沙发堵在了门口，也仍旧没有安全感。
　　早餐一样一样端上来，欧阳燚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除了滑雪队队长马浩男以外，其他人都到齐了。但是，昨晚那场几乎没意义的晚餐结束前，欧阳燚特意提醒过大家，山下的路应该快通开了，为了避免在发生意外，今后几天早、中、晚饭一定都要到餐厅来吃。尽管马浩男已经先跑回房间了，但欧阳燚还是请教练李友良上去通知了他。尽管马浩男没有开门，但是教练的话总会听的，而且那时欧阳燚也听到了他在房间里回答的声音。
　　早餐已经上齐了，但马浩男还是没有到。欧阳燚有环视了一圈众人，问道：“马浩男怎么还没来？”
　　“果然不出所料，他做贼心虚了。”徐人美不屑的说。
　　“他不会逃跑了吧？”刘宇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他如果跑了，只会冻死在风雪里。”徐人美冷笑着说。
　　“张达民，去看看。”李友良打断徐人美的讥讽，打发人去看看情况。
　　“啊——！我——……”张打民一脸不情愿，但是又不好违背教练的命令，只好迾着嘴，歪歪扭扭的站起来，走一步退半步的走了出去。
　　一分钟过去了。
　　“他一个人去没问题么？”时间有些太久了，王老板说出了一句担心的话。
　　就在王老板话音未落，楼上突然传来扑通扑通的沉重的脚步声，然后是三步并做两步跳下楼梯的声音。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众人惊愕的盯着门口。一只手突然扒住了门沿，然后好象用了很大力气，才把身体拖了过来。大家不由得一惊，发现张达民一脸恐惧的站在餐厅门口，左手颤抖的扶着门沿，右手用力捂着胸口喘息着。
　　张达民大口大口的喘了好几下，才颤颤巍巍的说：“队……队长他……”
　　欧阳燚马上跑了出去。201的房门大开着，欧阳燚站在门口，正看到对这门的写字台。马浩男坐在写字台前的椅子上，趴在写字台上。欧阳燚身后响起乒乒嘭彭的脚步声，人们逐渐跟了上来。张达民也哆哆嗦嗦的跟在队尾。
　　“我刚刚敲了敲门，发现门没锁，推门看到他，叫他也没反应，然后走近一看……”张达民扶着墙说。
　　欧阳燚没有理会他，径直走了进去。欧阳燚走到马浩男，发现他的嘴边、鼻孔、眼睛和耳孔都粘着一些血迹，看来是砷中毒的症状，就是我们常说的服用砒霜七窍流血。欧阳燚摸了一下他的颈动脉，早已没有了脉搏。尸体已经微凉，但还有些余温，从房间里温暖的环境来看，应该死亡三到四个小时了。
　　马浩男头趴在胳膊上，把胳膊压在桌子上，右臂的下面，露出了一个白色的小纸角。欧阳燚轻轻的抬起了他的胳膊，把这张纸抽了出来。这是一张普通的A4打印纸，上面密密麻麻的打了好些字。欧阳燚拿着仔细看了下去……
　　“不出所料，畏罪自杀了。”突然一个声音在欧阳燚的背后响起。徐人美正冷眼盯着马浩男的尸体。
　　“谁让你进来的？！”欧阳燚口气严厉。
　　“一个普普通通的自杀现场有什么不能看看的？”徐人美毫不服气，“马浩男身上衣冠整齐，没有搏斗的痕迹很明显的外伤，又是坐在椅子上不是睡在床上，总不至于自己眼睁睁的看着别人给他罐毒药吧？！肯定是自己服毒自杀的！况且——”她狡洁的一笑，指着欧阳燚手里的那张纸，卖关子似的说：“还有遗书不是么？”
　　欧阳燚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面巾纸，垫着那张纸递给徐人美，说：“这上面说的是真的么？”
　　徐人美接了过来，定睛看了下去。
　　上面是这样写的：
　　遗书
　　人都是我杀的。
　　高中时我曾来这里滑雪，当时发生了雪崩，我们只顾着自己逃，结果有一个人摔倒了没有去救他。最后他在那场雪崩里死了。从那以后，他就天天出现在我梦里，逼我为他报仇。我实在受不了折磨，就帮他把当时在场的人都杀了。
　　最后，我以我的死作为最后的祭品。
　　我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马浩男
　　遗书最后的名字是手签上去的，字迹看上去很新，应该是刚签上去不久。
　　“这个……我不知道。”徐人美看了一便马浩男的遗书，思索着说。“不过，听说他高中时滑雪就已经很厉害了。而且，这个签名的字体确实是他的。”
　　欧阳燚拿回了马浩男的遗书，又拿给滑雪队的其他人看，除了新队员薛晓嫣之外，其他人都证实了徐人美的话，签字确实是马浩男的。
　　欧阳燚把马浩男的遗书放进了口袋里，回身又走回了写字台旁，写字台上还放着一个杯子，一跟水笔，还有开着的台灯。杯子应该是装毒药的，欧阳燚用水笔在面巾纸上划了一下，墨迹也和遗书上的签字对的上。欧阳燚叹了口气，把水笔也放进了口袋里。然后他拿起了桌上的杯子，顺手去关台灯。写字台上的台灯是比较老式的那种，开关在灯罩里边，灯泡的旁边，他摸了一会儿才摸到开关，关上了台灯。
　　欧阳燚走到了201房间的门口，停了下来，站了好一会儿。众人看着他，过了几分钟，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低声说到：“把他抬出去吧。”然后便下楼去了。
　　整整一天，欧阳燚除了去探望贾老爷子的病情和吃饭的时间之外，几乎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即使在吃饭的时候，他也没有说一句话。
　　薛晓嫣知道，欧阳燚此刻正沉浸在痛苦之中——一切都在马浩男的自杀和自白之下结束了，除了小狗子的失踪事件之外，他却似乎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在薛晓嫣眼里，欧阳燚是一个英俊而且颇具风度的男人。还有一点就是，他的自尊心很强。当然，所有男性的自尊心都很强，但是薛晓嫣认为，欧阳燚具有比普通男性更强的自尊心。自尊心膨胀到一定程度，就是自负了，但是，薛晓嫣不愿意用这个词来形容他。
　　本来，薛晓嫣想和欧阳燚详细讨论一下他们来到雪岭村后发生的这许许多多的案件，其中还有很多没有联系起来的地方。但是看到他这副模样，她也就不忍心再打扰他了。薛晓嫣知道，“男人在那里跌倒了就得在哪里爬起来”，这个时候只能靠欧阳燚自己了。
　　没有了欧阳燚，薛晓嫣只能自己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了……
　　“马浩男所留下的遗书里提到，他杀害了目睹他初中来这里滑雪遇险而丧生的朋友的人，但是，却没有明说是哪些人，这个只能靠猜测了。
　　“首先，不用说，当时事故的目击者肯定有杨志鹏和李野。他们三人初中就是同学和好朋友，到大学里更是称兄道弟，这是众所周知的。所以，设想当时是马、杨、李再加上那个不知名的四个人一起来滑雪，结果不料途中遇险，于是杨和李就成了马的目标，这是理所当然的。同时，马浩男有他们房间的钥匙，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他们的房间杀死他们，这样一切也就能合理解释了。至于杨志鹏死时房间的门是插着的，肯定是用了什么在侦探小说中很常见的方法，只是一时想不到罢了。
　　“其次，当时可能也有其他人目击了险情的发生，可能就是金全发、疯女人。虽然王老板不记得马浩男他们六、七年前是否来这里住过，但是他们有可能是住在邻村，滑雪滑到了雪岭村的附近，正巧遇到上山采雪化水的金全发和漫山遍野乱跑的疯女人。
　　“马浩男去杀金全发的时候，可能偷偷潜进屋时不巧被金全发的老婆发现，于是她成了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