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的雪岭-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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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燚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实在对薛晓嫣的急性子无可奈何。他合上了笔记本，把它放进口袋里，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白色的塑料小方盒子。他打开盒盖，给薛晓嫣看，然后问：“这个盒子里有东西么？”
薛晓嫣看了看，里边什么也没有，漠然的摇了摇头。
“那你摸摸看。”欧阳燚把手伸到薛晓嫣面前。
薛晓嫣伸出一跟手指放进盒子里，却碰到一样冰凉的东西。她吃了一惊，有仔细摸了摸，惊叫了一声，说：“有一面镜子！”
看到薛晓嫣惊奇的样子，欧阳燚微笑着说：“这，就是眼睛的错觉。我沿着四十五度角在这个盒子里放了一面镜子，由于光的反射作用，你看起来就像一个完整的盒子了。我们这间旅馆的房间也是正方形的……”
“绝对不可能的！”这次打断欧阳燚话的却不是薛晓嫣而是徐人美，她语带讥讽的大声说：“真是异想天开！你是说我们当时从钥匙孔看105房间时里边沿房间对角线放了一面镜子，挡住了尸体，所以我们才什么也看不见。但是，绝对不可能！且不说那么大的镜子怎么运进这山沟里来，首先不管是门是窗那么大的镜子更本就搬不进屋子！”她之所以在推理上反驳欧阳燚，还是因为在杨志鹏被害那天欧阳燚当着大家面否定了她的推理的缘故。在那件事上她丢了面子，所以在其它事上她可以善待欧阳燚，但在推理案情上她是不想让他一分一毫的。
徐人美的反驳确实有理有据，众人不得不又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欧阳燚，薛晓嫣也担心的看着他。欧阳燚环视了一圈众人，却反而显得更加气定神闲，他轻了一下嗓子，平静的说道：“的确，镜子是搬不进去的。可是，能反射光线的可不仅仅是镜子而以。今天早上，薛晓嫣用不锈钢盘子当镜子照脸的时候，给了我提示——金属也是可以起到镜子的作用的。而且金属可以很容易的弯曲，便于携带——比如，卷在你们露营用的帐篷里就可以……”
听到这里，人们不得不倒吸了一口凉气，谁也没想到还有这样一种方法。同时，所有人也都想到，如果事情真像欧阳燚推理的那样，那有机会那样做的只有提前搬运帐篷来的张达民了。
欧阳燚的说法的确出乎了徐人美的想象之外。但，她立即有想到另外一些事，马上又大声说：“你说的的确有这种可能。不过，那晚我们在105房间发现李野尸体时并没有同时发现什么铁板之类的东西，依你的推理，只能是凶手为避免留下证据而提前拿走了。张达民在我们返回娱乐室大约二十秒种左右的时间就出现了，可收拾那么大的金属板恐怕要一会儿时间，二十秒是远远不够的；而且收拾金属板还会发出比较大的声音，要是引起我们注意了的话还可能再回去看，那岂不是更功亏一篑，多此一举！？”
欧阳燚不得不对徐人美佩服的点点头。但是，这些并不是他没有想到的。他看着徐人美，眼神略带赞许的说：“你考虑的很仔细。”然后，突然说了一句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话：“不过，这块金属板根本就不需要收拾。”
欧阳燚没有理会众人的诧异，继续说了下去：“1867年冬，俄国彼得堡军需部开仓发放冬装。奇怪的是，这次发放的军大衣全都没有扣子，官兵们对此十分不满，此事一直闹到沙皇那里。沙皇听了大臣的报告后，大发雷霆，要严厉处罚负责监制军装的官吏。军需大臣恳求宽限几天，以便对此事进行调查……”
欧阳燚突然说起了另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话题，大家只好耐着性子继续听下去。“这位大臣到军需仓库查看，他翻遍了整个仓库，竟没有一件大衣上有扣子，负责仓库保管的军官和士兵们都说，这些军装入库时，都钉有扣子，扣子是不可能丢的。那么，这数以万计的扣子究竟哪里去了呢？军需大臣委托一位科学家来破这个案。科学家经过调查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得扣子失踪的原因是由于天气奇冷。”
欧阳燚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把手里的塑料盒收回口袋，突然绕过了站在房间中央的张达民，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一股冷风马上钻了进来，吹的站在房间里外的人都打了一个激灵。
欧阳燚把手伸到外边的窗台上摸了摸，拿进来一个温度计，先看了一眼，然后转过身，一边抬起胳膊举给大家看，一边说：“现在室外的温度是零下四十五度。今天下午两点时我也测量了室外温度，也就是今天的最高温度，是零下三十五度。”
说罢，他把温度计放在写字台上，又从窗外拿进来一个小不锈钢碟子，转身又绕过张达民，走到大家面前，把碟子举到大家眼前看。这个小不锈钢碟子中间，放着一个小小的金属块，银亮银亮的，映着灯光闪闪发光。
“这是我两个小时前放在窗外的，刚刚我讲的俄国官兵军装丢失的扣子，就是由这种金属制成的。”说完，欧阳燚用两跟带着薄手套的手指，轻轻的捻起了这一小块金属……
紧接着，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他两跟手指轻轻的一按，这一小块金属立刻化为无数细小的粉末，从他的指缝里留了下去！
众人被超出他们想象和知识范围的想象震慑住了，一时间空气好象凝固了，时间也好象停滞了一般。但是，时间对于这群人中的两个人还是流动着的，那就是欧阳燚和张达民。此刻，张达民正微笑着看着欧阳燚，欧阳燚也正微笑着回首看着他。
良久，终于有一个人，用稍微有些怯懦的声音说：“这……是怎么回事……？”说话的是滑雪队教练李良友，他毕竟年长，有见多识广，比其他人更快了一些从惊奇中反映了过来。
这时欧阳燚才把目光从张达民身上移开，回头正色对众人解释道：“这种金属叫做‘锡’。金属锡具有非常特殊的物理性质：当环境温度极低时，其晶体结构会发生改变，体积增加20％左右，就变成一种灰色粉末；到了…33℃时，这种变化的速度就会大大加快。而锡的纯度越高，变化速度也越快。在这个山村深冬的夜里，环境的温度可以降到四十五度以下，所以这块金属锡放在户外在两个小时后就会化为粉末。”
说完，欧阳燚把碟子递还给了旅馆王老板，清了一下嗓子，继续说道：“发现李野尸体的现场，有一个不同寻常的地方——就是105房间西面的窗户上缺了一块玻璃。当时我发现后，想了好久也没有头绪。一块玻璃那么小的空间，成年人是进不来的，目的只能是打碎之后拉开插锁开窗。但是，根据窗户上的封条和凝的霜可以断定，窗户没有被打开过，不可能是有人从外部侵入。更重要的是没有在105室内找到哪怕是一小块玻璃碎屑，由此推断只能是有人把那块玻璃拿走了。那，拿走的目的是什么？只能有一个——就是使房间里的温度降低！”
说到这里，欧阳燚突然回身，双目放出两道锐利的光紧紧的盯着张达民的眼睛，铿锵有力的说道：“现在，让我来说明一下你前天的行动吧！根据我的调查，那天中午，你是给李野送的午饭，你可能在他的饭里混入了某种快速麻醉剂，他刚一入口就立即昏睡了。然后你带上门回来和我们一起吃饭。然后再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再悄悄的潜回李野的房间，将他杀害。之后吊到105房间的窗帘架上。
“这里我说明一下，我曾经试过你们的帐篷和应急食物箱的重量，这些是有一定重量的，一人搬运回花很大的力气。所以你在全队来训练前来这里做预备工作时，搬运这些物品为什么不省一段距离放在101，而是舍近求远的放到一楼最里边的105呢？这正是你用心良苦的地方。因为一楼只有在角落上的105房间有两个窗户，用镜面光反射法隐藏尸体的话，一定会出现两个窗户，那么在旅馆一楼符合条件的就只有105房间的。你应该在之前做预备工作的时候就已经放好了金属锡板做成的镜子，把房间西面窗户其中一块玻璃旁固定它的钉子拔掉，只保留一、两枚钉子让它不掉下来。这样，当你前天把李野的尸体挂上去之后，只要挪动一点点锡板就可以完工了，不会发出太大的声音引起我们注意。
“再后，由于我们午餐时随便的提议，你偷偷潜入娱乐室，把预告书夹进扑克牌里，就到一楼的公共厕所里躲起来等待时机的到来。果不其然，我们在你估计的时间里发现了杀人预告书，马上来确认105房间的情况。打不开门的我们首先想到的只能是找你或者马浩男。你肯定不会出现在我们面前。至于马浩男，我记得虽然那天中午是刘宇给他送的饭，但是饭却是你盛的，估计你当时趁机混入了安眠药，所以那时就算我们敲破了门他也不会醒。然后不明情况的我们暂时又不想把事情闹大，于是就先通过钥匙孔确认房间里的情况——房间里‘看起来’一切正常。这时我们当然不必要再增加无谓的恐慌，于是便返回娱乐室了。
“但，这时才是你最忙的时候！就在我们一转弯进入餐厅的时候，你马上冲出了厕所，打开105房间的门，取下西面窗户上的玻璃，出门锁门，往餐厅方向走，到103已经被害的杨志鹏的房间门口时把玻璃从门缝下塞进去，留一个角以便过后取走，然后大大方方的穿过餐厅，到达娱乐室出现在我们面前，只用了不到二十秒钟的时间，给我们的感觉是你前脚跟着我们后脚一样。然后你再整个一个下午泡在我们身边。于是，你就有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就在我们什么都没有发觉开始打牌的时候，105房间里的温度就已经降到和室外一样——零下三十五度以下的温度，锡板在这样的温度下一点点变成了粉末！
“当晚餐时，你再显得很随意的样子提出喝酒，就有了打开105房间的理由，当薛晓嫣和你到达105房间时，锡板早已经化为了一堆灰色粉末。被破窗里灌进来的风吹到角落里去了，即使剩下的那么一点点，也由于一楼没有铺地板，地面是灰色的水泥地而引不起人们注意了。当房间的灯打开时，你装作惊慌失措的发现尸体，就把罪名完美的推给了马浩男！这，就是第二重的物理密室诡计！
“当晚，你再悄悄收回103房间的玻璃，扫除105房间里的粉末，处理掉。然后甜言蜜语的欺骗马浩男给你开门，毒杀了他。你拿出早已打印好的遗书，伪造了他的签名，布置好畏罪自杀的现场，悄悄返回自己的房间。这样第二天早上，马浩男的尸体一被发现，就死无对证了。
“可惜啊，昨天早上你进入马浩男房间时，多此一举打开了台灯，使整个计划破灭了……”
欧阳燚吟长的解说终于结束了，所有人都在一片沉默之中——如此巧妙的作案手法，恐怕只会出现在侦探小说之中，然而此刻居然就发生在他们身边，实在令人难以分辨这到底是现实还是虚幻……
“如、如果……”经过好几分钟的沉寂，又是李友良开了口，但是他却比上次还结结巴巴。“如果……他、他扫掉了105房间里的粉末……那不是没有任何证据么……？”
欧阳燚看着李友良微微一笑，说：“不见得吧。”语气显得李友良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他继续说道：“扫饿再干净，也总会留下那么一点点吧，只有能证明那个房间里不久前曾经有过金属锡的存在就够了。再次，能制作那么大的锡板的工厂，全省恐怕也没几家，只要找到定做锡板的工厂，就能有他购买锡板的证据了……”
“啪、啪、啪……”突然传来一阵拍手声，把众人吓了一跳，猛然回头却发现拍手的居然是张达民。张达民正用赞许的目光看着欧阳燚，以一个最不适合祝贺他的人的身份为他精辟的分析鼓掌。
“真厉害啊！好象亲眼看到了一样！”张达民微笑着对欧阳燚说，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是那样不和时宜的真诚。
众人都都淹没在一片惊奇与诧异之中，而欧阳燚却仍旧表情平静。他看着看着张达民，淡淡的说：“可惜，我只能看到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更远的我就不知道了。你，能告诉我么？”
“是啊！”张达民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说：“你如果什么都知道了，就不用再玩今晚这么个把戏了。就是因为还有你不知道的，所以你虽然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我就是凶手，但是还是有百分之一的不确定性。因此你才用了这么个办法引我出来，来确定最后的百分之一。”他稍微顿了顿，好象考虑了一下什么，然后抬起头，好象下定了决心，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你不知道的。但，马浩男那个笔记本要交给我处理！”
欧阳燚看了看张达民，未置可否，却伸手从薛晓嫣手里拿过了那个笔记本。他拿着那个笔记本向张达民走去，可当张达民抬手准备接过去的时候，他确突然绕过了他，走进了房间的卫生间。顷刻，欧阳燚走了出来，手里拿了一个铁制的洗脸盆。他把洗脸盆放在窗户前的写字台上，把笔记本“咚”的一声丢在了里面。然后欧阳燚从口袋里取出他的煤油打火机和一罐煤油，把罐里的煤油浇到笔记本上。他把空罐子随手放在旁边，打着了打火机，点燃了放在盆里的笔记本。
火，着起来了。贪婪的火苗吞噬着他们的燃料。火，拥有毁灭的力量。远古时代，人类都把火当成神来崇拜。然而，此刻，火在张达民的目光中显得更加神圣。随着火光的闪动，他好象了却了生命中最后的心愿，他的仇恨，随着笔记本烧剩下的灰尘，一点点飘向窗外，消逝在虚无之中……
欧阳燚把最后一点带着火星的灰尘倒向了窗外，红色的光点瞬间就被寒风吹散，不知飘向了何方。欧阳燚的行动既在大家的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只是，他如此果断的行动，在一些人心里看起来确实有些武断。
“好了。”欧阳燚淡然回身，看着张达民说：“你可以讲讲关于去年白同学的事了吧？”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不知为何，此刻的张达民显得空虚而悲伤。
“知道的不多。”欧阳燚说。
“白雪儿是个纯洁、漂亮的女孩……”张达民抬头看着天花板，灯光照着他擒着泪花的眼睛闪闪发光，他的声音逐渐变得颤抖。“她像个天使，我第一眼看到她就爱上了她。所以，我才会抢着来做这个费力又无聊的滑雪队后勤工作。就在我一天天不求回报的辛劳中，她终于注意到了我。我们就这样一天天靠近了，最后终于走到了一起。别人不知道，我们立下了永不分离的誓言……然而，这一切却在去年的冬天被无情的打碎了……
“就在去年冬天，像这样的一个晚上，那是滑雪队集训的最后一天。我们喝了很多酒，之后我一直昏睡到第二天上午。当我醒来时发现，有人从门缝底下塞进来一封信。可是，还没等我看，就传来雪儿自杀的消息……当时我几乎崩溃了，觉得自己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要做什么……当我冷静下来的时候，才想起那封信，当我打开看时，发现，那竟然是雪儿的遗书！
“原来那天晚上雪儿不愿意和我们一起酗酒，就自己一个人出去滑雪了。回来时偶然发现马浩男、李野和样志鹏这三个人醉倒在雪地里，她担心他们冻伤，就好心叫他们回去。谁能料到，这竟成了点燃她生命的导火索……
“马浩男他们三人，在迷迷糊糊中抱住了雪儿，压倒了她。然后疯狂的扒光了她的衣服，三个人像禽兽一样轮奸了她……事了，他们竟然还用数码相机强迫雪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