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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二辑)-第1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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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托邦帝国,没有大扩张,没有太空时代,也许连人类文明也没有。”
  “随随便便一跳是不可能进入另一个时间维度的。”听到这样的假设,看来飞船也不高兴了,“进入各个空间的过程我监控得非常仔细。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一切都发生在我们目前的时间维度中。”
  “你是说没有这种可能性哕?”
  “如果你想编故事,犯得着来问我的意见么?”
  玛达勉强笑了一下,“那好吧,我们需要更多数据。”自从她被困在未来时间里,这是她第一次发笑,“就从最近的乌托邦星系开始。”

  四、追影

  HR683星系已经被放弃了,一切人类居住的痕迹都已灰飞烟灭。飞船有关乌托邦系统的数据库内容不全,玛达无法确定一切是否已经被还原到扩张前的状态。HR4523也是这样被放弃了。还有距地球只有11.9光年的HR509,又叫陶则提,曾经是大扩张的第一个前哨。它的行星系统同样也没有智能生命和人类制品——但有个非常显眼的例外。
  新LA,俯卧在斯特林海沿岸,就像吃了一半的野餐。建筑的屋顶已经被什么东西侵蚀掉了,墙面被同样的东西吞了。码头上的金属支架已经生锈,交通工具变成褐色或金色的污斑。一度令人骄傲的林荫道早已面目全非,活动的东西只有被风刮在空中的零星垃圾。
  玛达庆幸自己是从近地轨道俯瞰这一片废墟。如果更靠近些,她准会被吓着。“是战争么?”
  “可能打过仗。”飞船说,“但这不是战争造成的。我认为是故意破坏。”放大到最大限度后,屏幕上出现一堵混凝土墙壁,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小洞洞,里面不时喷出尘土。“尘土的成分是石灰石,沙子和含铝的硅酸盐。建筑物中到处是纳米机器人,就是它们在吞吃混凝土。”
  “这种情形持续多久了?”
  “估计有一百年了。”
  “这是谁干的?”玛达问,“为什么要这样?推测一下。”
  “如果这是一场战争的结果,看来胜利者想消除战败者的一切痕迹。看来双方交战并不是为了争夺资源。我看,战争起因是双方的思想意识的重大冲突,不过,变态到这么极端的程度,可能性不大。”
  “我希望你是对的。”玛达打了个哆嗦,“那么是他们自已干的喽?也许他们决定和这个地方清账走人,让它恢复成刚被发现的样子?”
  “有可能。”飞船答道。
  玛达认为,自己和新LA也清账了。她真希望能在哪个地方发现自己的敌人仍在作威作福。那样的话,她马上就能明白自己的责任。但是,玛达相信,眼前难以索鼹的一切表明,两千万年的光阴同时征服了革命和乌托邦人,她和她的同胞的奋斗到头来完全是一场空。
  尽管如此,她仍然努力寻找自己种族的下落,除此之外,她无事可做。

  五、永无尽头的假日

  现在的大西洋比太平洋还要大。地中海因为非洲、欧洲和亚洲的碰撞已经被挤得不见了。北美洲已经在大洋上飘浮,不再和南美洲紧密相连,开始迫近西伯利亚。澳大利亚则漂向赤道。
  据飞船说,地球人口和公元15世纪时相差无几。五亿人口统统居住在本土星球,而且就玛达所见,他们都没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可做。生产、运输、发电及废物处理,这一切都由跟玛达的飞船相似的非独立智能生物控制。尽管不断扫描,飞船没有看出任何具备独立感知能力的生物在监控这个系统。
  只有几个城市,人口最多的也只有二十五万。在非独立智能生物控制下,城市打扫得干干净净,井然有序。玛达不禁联想起结构完善的数据库,只不过这些像数据库的城市中装的不是信息,而是人。人口大多集中在湖畔,海滨或山上,人们住在漂亮的小村庄里,或住在古雅的城镇上,过着田园般的生活。
  人类正享受着一个永无尽头的假期。
  “也许控制非独立智能生物的是集合智能。”玛达说,“那就可以理解了。”
  “我怀疑。”飞船说,“非独立智能生物会在第六维度形成信号干扰。”
  “在人类中是否可能存在秘密独裁者,一种隐藏的寡头政治?”
  “我没有发现任何领导人的迹象。你呢?”
  她摇摇头。“是他们自己选择住在博物馆里,”她说,“还是被迫这么做?三大权利的第一项这里连个影子都找不着,这些人只不过看上去像独立个体而已。第二项权利也谈不上。这些人千人一面——他们还是自己生物形态的奴隶。”
  “那里没有疾病,”飞船说,“单从功能来看,他们是永生的。”
  “功能,他们的功能可不太多呀,对不对?”玛达哼了一声,“也许这是一个什么计划,重新开始人类文明。再不然,他们就像种子,储存在这里,等着别人来栽种。”她挥挥手,图像消失了。“我要下去仔细瞧瞧。我应该怎么办?”
  “比如说衣服。”飞船在屏幕上展示了一系列当今风格的衣服。从鼓鼓囊囊像气球一样的彩色衣服到闪光金属紧身外套,从带有羽毛的迷彩服到像用干泥巴做成的伞兵服,种类之多,令人目不暇接。“时装设计是他们的主要消遣之一。”飞船说,“除了衣服之外,你也许还需要女性的生殖系统和第二性征。”
  她花了大半天时间为自己装备了卵巢,输卵管,子宫,子宫颈,阴户,还重新改造了阴道。这些多余的器官让她觉得很累赘。她觉得乳房是对组织细胞的浪费,所以弄得越小越好,只要飞船觉得能勉强过得去就可以了。还有头发的事,她也和飞船发生了一番争执。显而易见,打理这些头发会大耗精力。她不介意把自己的爪子弄成指甲,但她非常不愿意把胡须弄掉。没有胡须,她几乎无法感知空气的存在。一开始,走起路来觉得自己的新阴门痒得难受,但她还是习惯了。
  夜晚,飞船进入地球大气层,降落在曾是加拿大萨斯喀彻温省的地方。飞船把自己的大部分重量倒进另一维空间,自己则改变形态,滑进一条肥大的黑裤子里,再穿上一件青苔颜色的水手服和一双棕色皮鞋。至于感觉中枢,它藏在一条帆布腰带里。
  玛达慢悠悠地走进和谐挣扎之村,时间是公元19834004年6月23日早上9点14分。

  六、魔鬼苹果

  这个村庄有五家服装店、六家餐馆、三家珠宝店、八家画廊、一家乐器店、一家工艺品店、一家织造工坊、一家陶器店、一家木器店、二家蜡烛店,四家座位从二十个到三百个不等的剧院,还有一个圆顶的微型体育馆及其附属的一家大型体育器材商店。看起来这些地方都有公寓,其中许多都能看到附近的兔子湖。
  坐落在沿湖的十四行诗大街上有三家餐馆,分别叫做哈森丰富宫殿、魔鬼苹果和劳雷尔之家,挨得紧紧的,仿佛在竞争大街上的有利地盘。每家餐馆外面都有侍者注视着手提屏幕。玛达刚从拐角处露面,他们不约而同地跳起来。
  “早上好,夫人。用过餐了么?”
  “真高兴遇上您,美丽的客人。和我们一起进餐吧。”
  “朋友,都是天然食品!精心烹制,用心服务!”
  服务生朝玛达嚷嚷的时候,她闪到街道中央,暂避风头,也好研究一下眼前的形势。就是说我可以任意挑选我要的东西?她默默地问飞船。
  在以注意力为基础的经济制度下,飞船无声地答道,他们只希望得到你的关注。
  就在哈森餐馆过去一点,可以看到一位魔鬼苹果的服务员。他骨瘦如柴,穿着带垫肩的衬衫,脸上挂着狡黠的微笑,黑头发一直披散到肩膀上。他的皮靴长及膝盖,上面是铁锈颜色的宽松短裤。但使玛达做出决定在这里用餐的是他穿的那件红色小披肩。
  玛达路过哈森餐馆时,那里的女招待简直冲她吼了起来:“夫人,请您好好瞧瞧,他们的牛奶鸡蛋面粉糊可差劲啦!”她朝玛达扬扬手中的显示屏,“您读读评论吧。谁在松饼里头放虾仁?”
  魔鬼苹果的服务员叫欧文。他们小店里只有三张桌子,他把玛达带到其中一张边上。在他的建议下,玛达要了用桃子酱和奶酪做成的鲜奶慕思,芦笋早餐蛋糕,带橙子核桃的法国吐司,还有水煮蛋。欧文上了慕思,不过来收拾碗碟的是从厨房里出来的店主兼大厨埃德里斯。
  “夫人,您可喜欢这道甜点?”她问道,脸上的笑容很灿烂。
  “不错。”玛达说。
  她笑容立刻收敛了一半,“您是不是想说柠檬皮放得太多了?”
  “嗯。它的味道很好。”
  玛达的回答看样子让埃德里斯更加扫兴。她出来收下一道菜的碟子,把玛达没动的早餐蛋糕掰开一个角。
  “我就知道,”她一把把碟子拿走,“不够松软。”她用大拇指和食指捻着那不听话的一小团。
  玛达举起手来表示反对。“不,不,味道很好。”她注意到欧文已经缩进了房间一角。
  “也许科尔比干酪太多了,瑞士干酪又放得太少了?”埃德里斯喊叫起来,“但你还是什么意见都没有?”
  “我觉得就这样挺好。完美极了,挑不出毛病。”
  “夫人您太大度了。”她说话时嘴唇几乎一动不动,退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欧文把冒着热气的法国吐司端到玛达面前。
  “对不起。”玛达拽住他的袖子。
  “怎么了?”他挣脱开来,“有事找埃德里斯说去。”
  “没事。我只不过想请你告诉我到当地图书馆该怎么走。”
  埃德里斯从厨房里蹦出来。“你在于什么,你这喜欢胡说八道的小子?你在叽叽喳喳分散我客人的注意力,知不知道?滚蛋,现在就给我从店里滚出去!”
  “不,你在开玩笑吧,他……”
  但欧文已经走出大门,上了大街,把玛达的胃口也全带走了。
  你做错事啦。飞船默默说道。
  玛达垂下头,我知道!
  玛达拿着一片吐司,在盛着枫糖糖浆的碟子边划来划去好几分钟,就是吃不下。“对不起,”她喊道,突然站了起来,“埃德里斯?”
  埃德里斯用肩膀顶开厨房的门,手里端着个托盘,盘子上是个蛋杯。她看到法国吐司和她眭一的顾客的状态时,不由得惊呆了。
  “这是我吃过的最美味的一顿饭。”玛达后退到门边。她才不要吃蛋呢,不管是水煮的还是用别的什么办法做的。
  埃德里斯把托盘放在玛达原来坐过的位子前面。“好厨艺也需要顾客的舌头。”她冷冰冰地说。
  玛达伸手摸索着门把手,“每道菜都非常非常好。”

  七、无可奉告

  玛达沿着抒情小巷落荒而逃,这是体育馆后面的一条街道,竭力想搞清楚自己究竟怎么冒犯了别人。在这个以注意力为基础的经济制度下,仅仅付出注意力显然是不够的。她和飞船一定忽视了某些其他约定俗成的文化习俗。也许她应该做的是回去好好看看服装店,或者挑一个陶罐或几根蜡烛,看能椭邕胡打乱撞碰上什么有启发性的信息。但是,为了学到一点东西,把自己搞得像个傻瓜,这种做法对玛达向来没有多少吸引力。她想要一张地陶,一名当地向导——随便有点什么优势都好,如果这种优势是秘密的,那就最好不过。
  扫描中,飞船默然说道,有人在跟踪你。就隐蔽在你右后方12.3米的篱笆后面。就是那个服务员欧文。
  “欧文,”玛达喊道,“是你吗?我很抱歉让你惹上麻烦。其实你是个很不错的侍者。”
  “其实我不是侍者。”欧文从篱笆上面偷偷看她,“我是个诗人。”
  她给他一个最甜美的笑容,“你说你会带我去图书馆的。”本来笑笑就行了,但不知为什么,笑容始终停留在她脸上,“现在去可以吗?”
  “先听我朗诵一些我写的诗。”
  “不行,”她坚决地说,“欧文,我觉得你没听到我的话。我说我想去图书馆。”
  “那么好吧,不过我不会和你做爱的。”
  玛达吓了一跳,“真的吗?为什么?”
  “我对乳房小的女人不感兴趣。”
  平生第一次,玛达感到愤怒的荷尔蒙潮水般涌起。“过来跟我说话。”
  附近刚好没有出口,欧文只好吃力地从篱笆眼里挤出来。“我这个人你不会喜欢的。”他一边对付篱笆一边说。
  “是吗?”她想了一下,“我喜欢你的披肩。”
  “不会吧,那个你应该不喜欢才是。”他总算摆脱篱笆的束缚,把短裤上的树叶掸掉。
  “我想我不喜欢你的狭隘思想。对诗人来说,这个特点可不太好啊。”
  欧文两眼放光,踮起脚尖,开始高声朗诵:

  “那年春天你走了,
  也许我的生命就此完结,
  丧失你留给我的爱恋。
  但我却是那么渴望再一次拥抱你,
  在我把自己交给死神以前。”

  为了强化效果,他夸张地比划着。念到“交给死神”的时候,他两手并在一起,好像要做祈祷,歪着头靠在手上,紧闭双眼。他静静地保持这个姿势,很长时间一动不动,让人痛苦不已。
  “不错,”玛达最后说,“挺押韵的。”
  他长叹一声,不再踮着脚尖。他垂下双臂,用责备的眼神瞪着她,“你不是本地人。”
  “对。”她说。我是哪里人?她默默地问。某个得让他查询一番的地方。
  玛伯巴。这地方在澳大利亚。
  “我来自玛伯巴。”
  “不,我是说,你不是我们的同类。你连一点评论都没有。”
  在那一刻,玛达明白了。我要回溯跳四分钟。我需要重来一遍。

  飞船风驰电掣般穿越各个维度,无数空间变得如同梦幻流动不已。树叶模糊成一团,建筑物聚到一起。欧文的脸旋转着。
  “他们希望得到批评。”玛达说,“他们乐意把自己想像成艺术家。又对已有的成就没有把握。他们希望受众能像自己一样投入,帮他们精益求精——所以他们全都期待他人的评论。”
  “现在我明白了,”飞船说,“可是,这么个落后的人,值得我们同头再来一遍吗?我们不如上别的什么地方另起炉灶。”
  “不,我有个主意。”她开始让更多脂肪细胞进入她的乳房。从她跃入未来以后,玛达第一次明白了自己的使命。“我需要你作出最大努力,完成一个很重要的任务,但只能提前很短时间通知你。随时做好准备,我一下令,你就能复原船体。”
  “先听我朗诵一些我写的诗。”
  “好吧。”玛达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念吧。”
  欧文踮起脚尖,开始高声朗诵:

  “那年春天你走了,
  也许我的生命就此完结,
  丧失你留给我的爱恋。
  但我却是那么渴望再一次拥抱你,
  在我把自己交给死神以前。”

  为了强化效果,他夸张地比划着。念到“交给死神”的时候,他两手并在一起,好像要做祈祷,歪着头靠在手上,紧闭双眼。他保持这样的姿势还不到一秒钟,玛达便打断了他。
  “欧文,”她说,“你看上去真滑稽。”
  他大吃一惊,好像脑袋上被铁锨狠狠敲了一记。
  她指着面前的地面说:“也许你想坐着听我的评论。”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坐在她脚边。
  “你的韵律安排不错,但那些只不过是纯粹的机械技巧。”她在他身后来回走着,“一个聪明的炉子也能这么做。好好坐着别动!”
  刚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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