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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二辑)-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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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了过去?”
  斯迈逊点了点头;“我们两个都是,就好像被一个沙袋击中。哎,难道昨晚你不是又出现了这样的事?”
  “我猜是吧。”伯克哈特拿不准,摇了摇头。
  “是吗?接着,我们又忽然苏醒过来,你就说你要给我看看什么可笑的东西。我们走了出去买了份报。报上的日期是6月15日。”
  “6月15日?不过今天才是!我是说——”
  “你说得对,朋友。总是今天!”
  伯克哈特漠不关心地问:“你在暗房里藏了多少周?”
  “我怎么知道?可能有四五周吧,我数不出来。每天都是一样的——总是6月15日,我的房主人基弗小姐总是打扫前边台阶,报角总是同一个标题。一切都单调乏味,朋友。”
  “太危险了,”他忧心忡仲嘟哝着,“假如有人走过来怎么办?他们会发现我们的——”
  “那又能拿我们怎样?”
  斯迈逊耸耸肩:“太危险了。”他继续开始滔滔不绝。
  伯克哈特想法非常单纯。他只对一件事非常有兴趣——通道通向什么地方。不管俄国佬也好,火星人也罢;不管是疯狂的阴谋,抑或是痴迷的幻觉,或者是泰勒顿出了什么事,总得有个答案做解释,寻求解释的地方就在通道尽头。
  他们缓步前行。在几乎看见尽头时,他们已走了一公里。他们很是走运——至少在穿过通道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不过,照斯迈逊的说法,只有在特定时刻通道才可以使用。
  总是6月15日。怎么回事?伯克哈特追问自己。从来没有弄明白是怎么搞的。为什么呢?
  何况好像是浑然不觉昏昏睡去——每一个人都是在同一时刻,而且不记得、从不记得事情——斯迈逊说他在焦急中再一次看见伯克哈特,就在那天早上伯克哈特毫不在意地等了5分钟那么长时间然后才进暗室。当斯迈逊明白过来,伯克哈特已不见踪迹。那天下午,斯迈逊在大街上又一次看到了他,但伯克哈特却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斯迈逊像老鼠一般过了几周,夜晚躲进木头暗房内,白天溜出来带着可怜的希望四处搜寻伯克哈特,在生命的边缘地带奔走着,还要极力摆脱他们致命的监视。
  就是他们。其中一个正是那位名叫阿普里尔·霍恩的姑娘。正是由于看见她漫不经心走进一个电话亭再未出来,斯迈逊才发现了通道。另外一位正是伯克哈特办公大楼里烟摊边的那个男的。其他还有很多,斯迈逊知道或者怀疑的至少有十多个。
  只要你知道在哪儿去观察,就很容易识别出这些人来,因为在泰勒顿只有这些人一天不隔变换角色。伯克哈特在每天都属于6月15日的早晨搭乘的8点51分的那班公共汽车,没有半点误差或者耽搁。阿普里尔·霍恩有时穿着薄如玻璃纸般的裙子花枝招展,有时斯迈逊根本看不见她的踪影。
  是俄国人?火星人?不管他们属于什么人,竟这样疯狂地进行伪装,他们希望搞到些什么呢?
  伯克哈特找不到答案,但答案可能就在通道尽头也未可知。他们侧耳倾听,远处声响模模糊糊,好像没有什么危险。他们溜了进去。
  经过一个宽阔的大厅,爬上几层台阶,伯克哈特认为,他们来到了康特化学公司的工厂。
  厂中空无一人。工厂本身并没有古怪之处,自动化的工厂从来就不需要很多人置身其间。不过,伯克哈特来参观过一次,工厂永无休止忙碌的情景历历在目:闸门打开然后合拢,大桶自卸自装,不停地翻滚搅和着冒泡的液体并加以化学测验。工厂来人从来不多,但也从不安静。
   可现在它却寂静无声。似乎电子管理人员不再发出指令,线路以及继电器都静息不动。
  伯克哈特叫着:“来吧。”斯迈逊犹豫不决随着他穿过不锈钢柱和大桶间绕缠百结的通道。
  他们仿佛走在地狱的深处。从某种意义上讲,的确如此:因为一度控制工厂的即使不是行尸走向,也是自动化机械。而计算机并不真的是计算机,而是人脑的模拟之物。假若它们被关闭掉,与死人何异?因为每台计算机都曾是一个人脑。
   比如说一个优秀的石油化学家精通分离原油,若把他捆绑起来,将敏感的电子针插入他的脑中,机器便会扫描出大脑的模型,把它变成图案以及正弦线条。将这些同样的线条输入电子计算机机器人中,便可产生出化学家。如果愿意,你可以生产出1000个化学家的仿制品,具备他所有的智慧和技能,而且绝无人类的局限。
  将一打他的仿制品放进一个工厂,它们就可以掌管工厂,一天24小时,一周7天,永远不会疏忽,永远不会出漏子。巴傍中国科幻摆啊巴
  斯迈逊紧走几步,追上伯克哈特。“我害怕。”他说。
  他们正穿过房间,声音变大了。这不是机器声响,而是人的声音。伯克哈特小心翼翼向门走去,并且谨慎地窥探四周。
  这个房间比较小,墙壁上排列着电视机——每一个——至少有十几个——前边都坐有一个男的或者女的,凝视着屏幕并且发布着指令。观察器从一个屏幕到另一个屏幕来回转动调节,屏幕上显示的图像各不相同。
  图像好像没有任何共同之处。其中一个是一家百货店,一个穿着像阿普里尔·霍恩的女孩正在展示电冰箱。另一个是一整套厨房的特写镜头。伯克哈特扫了一眼就觉得有点像他办公大楼里的那个烟摊。
  这真叫人迷惑。伯克哈特简直想站在那儿,对之思索一番,但此地实在紧张忙碌。不然的话,一旦有人回顾或者走动,便会发现他们。
  他们又发现一间屋子,室内空无一人。这是一间办公室,宽敞豪华。其中有一张书桌,满是乱七八糟的纸片。伯克哈特先是扫了一眼——然后,一个纸条上面的字吸引了他,他不由得兴趣盎然。
  他顺手拿起最上边的纸条,看了一下,然后又看了一张。与此同时,斯迈逊也在疯狂地在抽屉里寻找着什么。
  伯克哈特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禁不住咒骂起来,然后把纸片摔在桌上。
  斯迈逊充耳不闻,而是高兴地大叫:“看哪!”他从桌中拿出一把手枪,“它还上了膛!”
  伯克哈特茫然若失地看着他,一边试图弄明白他读到的东西。此时,当他意识到斯迈逊讲的话时,眼睛眨了一眨。“天哪!”他叫起来,“我们带上它。我们用这只枪从这儿冲进去,斯迈逊。我们不会去警察局的!不找泰勒顿的警察,或许要找联邦调查局。请过来看看这个!”
  他递给斯迈逊的文件标题是:“试验区进展报告。小标题:马林牌香烟运动。”文件是专业性的表格,伯克哈特和斯迈逊无法看懂,但在最后一个综述中有一段话引人注目:
   尽管47-K3试验比所实施的其他试验吸引的使用者要多一倍,但它可能无法在此地使用,原因是本地有安装带喇叭卡车的限制条例。47-K12系列中的试验属于二级试验,所以我们建议在这方面重新进行试验,在附加或者不附加取样技术情况下对三次效果最佳的运动进行测试。另一个可变通的建议是,如果顾客不愿付出附加试验的费用,就直接采取K12系列中的最高措施。所有这些预期的结果是,每个百分比中半数之内会有80%的可能性,而在5%之内或然率大于99%。
  斯迈逊的目光从纸片上挪开,抬头看着伯克哈特的眼睛。“我搞不明白。”他抱怨说。
  伯克哈特说:“我没怪你呀。真是疯狂,但又合乎事实。斯迈逊,事合?事实。他们既不是俄国佬,也不是火星人。这些人都是广告商!不管怎样——天知道他们是如何得逞的——他们控制了泰勒顿。他们控制了我们,我们所有的人,有你有我,还有其他两三万人,都被摆弄于他们股掌之间。
  “或许他们对我们使用了催眠术,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不过,不论他们是怎样干的,结果却是我们在一段时间内过的是同一天。整个遭瘟的一天里,他们潮水般地对我们灌输广告。而在一天的尽头,发生的事情有了结果——他们就将这一天从我们脑子里冲洗干净,然后再使用不同的广告重新开始另一天。”
  斯迈逊张大了嘴巴。他用了下劲才算闭上嘴,咂了咂。“胡说!”他顺口道。
  伯克哈特摇摇头。“是的,听起来是挺疯狂的,可这件事整个过程都是疯狂的。别的你又能怎么解释它呢?你无法否认,泰勒顿大部分人一遍又一遍过的都是同一天。你已经看到了!那是疯狂的一个方面,但我们必须承认这是真的——除非我们也是疯子。假若你承认有些人不管怎样是很清楚如何完成那一方面的,其他便会昭然若揭,一目了然了。
  “请想一下吧,斯迈逊!他们在做一丁点儿广告以前,都要详尽试验一下每个细节!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上帝才会知道这能捞到多少钱。不过我却了解一个事实:某些公司在广告上的化销是每年二三千万美元。若有上百家公司,则要成倍成倍增加。假设每家公司都知道怎样以10%的比率削减广告费用,这不会是小数目。请相信我吧!
  “如果他们预先知道怎么办才行,他们可以削减一半的费用——或许是低于一半,我拿不准。不过,那等于每年省下了两三万美元;即使他们拿出其中的10%或20%用于泰勒顿,对他们来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而那些控制泰勒顿的人却因此大发横财。”
  斯迈逊舔了舔嘴唇。“你是说,”他慢慢吞吞解释说,“我们是——哦,一种被囚禁的观众?”
  伯克哈特皱了皱眉。“并不全对,”他沉思了一会儿,“你知道医生怎么做盘尼西林这样的试验吗?他会在明胶圆盘上放进一系列菌落群体,然后一个挨一个地试验,每次稍微有些变化。哦,我们就是这样——我们就是那样的细菌,只不过比对细菌做试验更便利些罢了。他们无需试验一个以上的群体,因为他们可以一遍又一遍使用同一群体。”
  对斯迈逊来说这不可思议。他只好说:“我们怎么处理这件事呢?”
  “我们去找警察。他们不能把人类当做试验品。”
  “那我们怎样才能找到警察?”
  伯克哈特犹豫起来。“我以为——”他缓缓说道,“好啊,这是某个要人的办公室。我们已握有一枝枪。我们一直待在这儿,直到他出现为止,他会带我们从这儿出去的。”
  直截了当。斯迈逊平静下来,找了一个地方倚在墙上,避开门坐了下来。伯克哈特就在门后摆好了架势——
  接下去是——等待。
  等待的时间没有预想的那么长,或许只有半个小时。然后,伯克哈特就听见走近的脚步声响。他连忙向斯迈逊招呼一声,接着紧贴墙壁站好。
  传来的是一男一女的讲话声。那男的说:“——为什么你不在电话中报告呢?你把一整天的试验给毁了!珍妮特,究竟是怎么回事?”
  “对不起,多钦先生,”她声音甜甜的,但很清晰,“我觉得这很重要。”
  那男人抱怨:“重要!最小的整数也有两万一。”
  “不过,这又是伯克哈特的事,多钦先生。又出事了,还有他出走的方式也不对头,一定有人在帮他。”
  “好啦,好啦。没有关系,珍妮特。巧克力糖块项目无论如何都要提前完成。既来之则安之,就到办公室看一下你的工作记录表吧。不必为伯克哈特事件担心,他很有可能在四处转悠。我们今夜就会把他抓到——”
  他们走进门。伯克哈特飞起一脚踢上门,举起手枪。
  “你要找的人在这儿哪!”他得意扬扬。
  担惊受怕好几个小时之后,失去理智的疯狂仿佛都是可理解的。此刻是伯克哈特一生中最为得意的时候。那男人面部的表情他曾耳闻但从未亲睹:多钦的嘴巴张了起来,眼睛睁得大大的。尽管他试图发出声音好像是要提问,但却如鲠在喉。
  那女孩也一样惊骇。这时,伯克哈特瞧了她一眼,才明白为什么她的声音那么熟悉,这个女孩就是以阿普里尔·霍恩之名对他作过自我介绍的那一位。
  多钦很快恢复常态,“就是这位吗?”他厉声追问。
  女孩道:“是的。”
  多钦点点头。“我要把它收回来,你是对的。哦,你——伯克哈特。你想干什么?”
  斯迈逊尖叫道:“你看他!他可能还有枝枪。”
  “那就搜搜他,”伯克哈特说,“我要告诉你我们想干什么,多钦。我们想让你跟我们一块儿到联邦调查局去向他们解释一下,你是怎样绑架两万人的。”
  “绑架?”多钦哼着鼻子说,“太可笑了,伙计。把那枝枪放下吧,你拿着这个家伙是走不掉的!”
  伯克哈特阴沉着脸举起枪:“我想我是可以的。”
  多钦面露愤怒和担心——真是奇特,但并非害怕。“混蛋——”他咆哮起来,但又立即闭上嘴,抑制住愤怒。“听着,”他劝告说,“你要犯一个大错了。我没有绑架过任何人,相信我!”
  “我不相信你,”伯克哈特坦率地说,“为什么要相信你?”
  “但这是真的!请相信我的话!”
  伯克哈特摇摇头:“如果联邦调查局喜欢,他们可以相信你的话。我们等着瞧吧。现在我们怎么从这儿出去?”
  多钦张张嘴想争辩。
  伯克哈特勃然大怒:“不要碍我的事!如果我没办法,就会杀死你。你可明白这一点?我整整过了两天不是人过的日子,每过一秒都在诅咒你。杀死你?这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我丝毫损失也不会有。带我们从这儿出去!”
  多钦的面孔忽然阴沉下来。他好像要挪动步子,但那位金发碧眼名叫珍妮特的女孩冲到他面前,想挡着那枝枪。
  “别,”她乞求伯克哈特,“千万别开枪!”
  “别碍我的事!”
  “但是,伯克哈特先生——”
  她话还没讲完,多钦已冲向门口。伯克哈特被推开一步,他摇动着枪,大声叫嚷着。那个女孩尖声喊叫。他扣紧扳机。女孩再一次扑到前面,想挡着枪。
  伯克哈特本能地向低处瞄准,以使其受伤而不致死亡。但他并未瞄准。
  手枪子弹击中了她肚子的凹部。
  多钦窜出门去夺路而走,门在他身后砰地关上了。他的脚步声渐渐远了。
  斯迈逊抱怨起来:“开枪,我们完蛋了,伯克哈特。啊,你为什么要那样干呢?我们本来是可以逃掉的。我们本来是可以到警察局去的,那我们实际上就会离开这个地方!我们——”
  伯克哈特充耳不闻。他半跪在女孩身边。她面部朝天躺倒在地上,手臂四处乱抓。既不见血迹,又不见伤痕。而她躺的那个姿态是任何活人都无法办得到的。
  不过,她并没有死。
  她没有死——伯克哈特僵在她身边,心里想着:她也不是活的。
  脉搏不见跳动,但伸展开的手指里传出有节奏的滴答声。
  没有呼吸的气息,但却可听见一种哧哧的声响。
  她双目圆睁直逼伯克哈特,目光中并没有恐惧或者痛苦的表情,只有一种深刻的同情。
  她奇特地动动嘴唇,说出:“不必——担心,伯克哈特先生,我很好。”
  伯克哈特瞪着眼睛站立起来。本来应该血流如注的地方,却呈现出明显的机械损伤,还有薄薄的金属铜线圈露了出来。
  伯克哈特舔舔嘴唇。
  “你是机器人,”他说。
  那个女孩吃力地点点头。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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