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同人]拜将台 作者:魔金 完结-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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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慢慢展开一丝满怀着希望的笑容,少年放松身体,任由这股力量带动着他旋身、飞踢、挥刀、出拳。
状况百出的辽兵渐渐察觉出事态的不同寻常,却又不明就里,奈何不得。眼看,少年越战越勇,进攻的辽兵开始急躁起来。
萧瑟夜风,带着草原夜晚特有的沁凉和苍茫,迂回在打斗不休的人群中间。隐隐能够感觉得到,不时地从一个方向隔空射来一道道劲力,或击在少年臂上,或打在他交错踏步的腿间。每一次劲风袭来,都像是算准了辽兵挥刀的瞬息,令少年正好可以做出避让的动作。
戚少商面前的毡帐,一旁固定用的几缕芒草麻绳,已然被他的内力催得笔直。
这一招凭空助力,其实戚少商并不常使。然而此际,他隐在毡帐的背后,掌中内力不断递运往前,就是想暗中帮助这个倔强的少年抵挡辽兵的袭击。
远远看到少年脸上的表情,由不安到镇定,然后于倔强之中流露出一丝欣喜。再看围着他的辽兵一时之间亦近不了他的身边,戚少商不免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看得出来,这个少年似乎学过一些中原的武功。筋骨通透,举手投足反应敏捷,因而才能配合着他的劲力,做出击退敌人的招式。
少年独自一人面对那些辽兵时,那样决然、没有退路的神情,分毫不差地落入戚少商眼里,不由令他心中悸动。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明知险难而不轻言放弃。有多少时日,戚少商再也没有在其他人眼中,看到过这般熟悉的神情。然而,却在这样一个弥漫着血腥味的夜晚,在这样一个瘦弱的小小少年眼里,看到了曾经令他为之沉沦、为之忿恨亦为之倾倒的眼神。
夜,完全地暗沉下来。四周焚烧着的火光亦渐渐熄灭。黑夜之中,悄然有股不同于一般金戈的凌厉之气迅疾侵向少年。
几乎完全依着本能,戚少商心思未动,人已从帐后闪出,疾掠往前。逆水寒反手出鞘跃然刺向暗袭而来的那股气息。
炫银的寒光仿佛银河泼下一道天水,层层缠住偷袭少年的尖刀。拖着长条黑色乌钢链的犀利刀尖距离少年的颈脖不及半寸,倏然被逆水寒生生拖住,去势再亦无法向前。
戚少商就在同时,借着这一扯之力腾空而起,翻身跃至少年身边,想看清楚偷袭的是什么人。
乌钢链倏地缩入面前的黑暗之中,一人一骑从黯淡夜色里现身。适才还在向少年挥刀的辽兵们,见到此人都迅速地往后退,静立在了一旁。
“只是回来拣些东西,没想到还能见着这么精彩的一幕。”马上之人收回长链刀执在手中把玩,说话的语气充满着轻藐的意味。
少年一见此人,脸上表情忿恨,已经亟不可待地想冲上去。戚少商一把将少年拖住护在身后,与马上之人对峙。
只有片刻,两人已将对方看了个清楚。
那人身上,明显华贵于簇拥在他身旁普通辽兵的穿着,让戚少商明白眼前的这个契丹人,在辽军中身份显然不低。而马上之人,一边用手指轻抚刀背,一边看着人时阴冷的神情,亦令戚少商厌恶地皱眉。那般狠毒的眼神,就像他手中歹毒的武器。
就在刚才阻击他的一瞬间,戚少商清楚地看到他手中把玩着的乌钢链刀,尖端两侧铸有细密的倒刺。这样的武器一旦沾上人身,缠拉之间必定扯皮带肉,可令受伤的人痛不欲生。
想必这个契丹人也一定看出了他身上穿着的并不是草原各部的衣饰,手中的长剑也只有中原武人才使。
然而,敌不动我亦不动。
戚少商收起剑势,很有耐心地等待着对方的下一步行动。
月,升起,有清冷如水的月光洒落,给苍莽草原镀上了一层银光。轻轻浅浅的月色下,一骑奔马的足音在众人耳内响起。
及近,传来一声急唤:“海子!”
戚少商身后的少年听到这声叫唤,惊喜地回过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匹杂色骏马疾奔而至,在距离戚少商身后几步之遥嘶跃停下,马背上跳下来一个精壮小伙。
“萧哥!”少年转身奔回去几步,一头扑进小伙的怀里。
“海子!”被少年唤作萧哥的小伙一脸焦急,大手一揽抱住少年,朗声问道:“我看到这里火光冲天,发生了什么事?”
海子回头望,小伙顺着他的目光,猛然抬头看到了斯然坐于马上的契丹人。
“耶律格!你又想干什么?”小伙质问。
戚少商此刻才知道,这个马上的契丹人竟然拥有大辽皇族的姓氏。
耶律格牵起嘴角,似笑非笑地回答道:“我不想干什么。”转而眼色一沉,挥手,语气冰冷地吩咐四周围的辽兵:“我只要这里所有的人,一个不留!”语音落,马蹄声起,十几骑辽兵人马重新整队,纷涌而来。耶律格手中的链刀亦猛然甩出,毫不留情地向戚少商招呼了过去。他当然不会忘记这个蓦然现身,又出剑坏了他好事的人。
拦在马前的戚少商,利用眼角的余光,瞧见身旁的小伙已经一边护着少年们,一边挥舞起马鞭,游走于敌群之中。看他不俗的身手,应付那些辽兵喽啰似是游刃有余。于是,戚少商沉下心思,专心面对耶律格。
正式的交手堪堪才是第一击,戚少商就发现,这个人手上的功夫似乎不弱。当下神情一凛,掌中长剑迅疾往前刺出。
跃下马后的耶律格,手中使的乌钢链刀招式繁复,死死地缠卷上了逆水寒。逆水寒的至刚与链刀的至柔,碰撞出点点火星。
链,其实不比鞭、绳更刚硬。
链,其实是一种极柔极难掌控的武器。
耶律格用至柔的武器来对付戚少商至刚的逆水寒,其实也算是一件很聪明的事情。然而,戚少商的武功招式或许不注重行云流水般好看,但是每一招出手,却都极扎实,极有效,就像他深厚的内力,看着实在,用时称心。
数十个回合下来,交手对敌经验远在耶律格之上的戚少商愈战愈勇。反观耶律格,内力几乎不济,动作渐渐露出了疲态。
又一记刀剑相击之后,耶律格猛感胸臆间气血翻腾,不禁喷出一口鲜血,倒退了几步。
看来,今日要战胜眼前这个异乡人断无可能。
抹去嘴角的血迹,耶律格适时地审视四周围被小伙鞭伤的十几辽兵亦是死伤过半,于是再不恋战,迅速翻身上马。
“走!”一声冷喝,仅剩的数骑辽兵即刻跟着他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戚少商撤剑,夜风舞乱了他一袭白色粗布衣衫。
背后响起小伙对少年的问话:“海子,是不是黄龙府的契丹人又来抢羊皮了?你们都没事吧?”
海子答道:“是他救了我们。”
随后,有脚步声靠近自己。
戚少商回头,望见那个壮小伙微笑着站立在他身后问道:“请问,是戚少商戚大哥吗?”
戚少商微微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他知道赫连春水放了一些宋兵在北地的各个部落里,看来,拐到这里来管闲事,只怕是和这个来接自己的铁离小伙在路上错过了。看他大大方方的样子,想必部族里的人都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于是,戚少商点头回道:“赫连帐下的萧戈?”
壮小伙乐了,立刻舒展开眉眼,混合着宋人与游牧民族特色的笑脸,爽朗的个性在其眼神之中透露无疑。
萧戈抱拳行礼道:“我是。赫连将军命我在此前一里处迎戚大哥。我早早地一路过去没遇着你,还以为错过了。没想到原路返回时看到你救了我的同族。”
“你是说,他们也是铁离族人?”戚少商问道。
“是。他们都是铁离的孩子,在此游牧。”经过刚才的一场恶战,萧戈早已对与自己一起迎敌的戚少商心生好感,随即点头,并拉过一边的少年,对戚少商说道:“这孩子叫海东青,我们都唤他海子。谢谢戚大哥救了他。”
戚少商直到此时,才真正看清了少年的模样。
从墨兰苍穹上照下来的清冷月光正好照射在他的脸上,不过十六、七的年岁,乌黑晶亮的眸子像是会在夜色下闪闪发光。
再转头看向从毡帐阴影里陆陆续续站起来的那些劫后余生的铁离少年们。都是像海东青一般的年纪,被草原上的风吹红了的脸颊黑中带红,幽暗夜色掩不住他们尽管余惊未定,却始终灵活明亮的目光。
而这些少年的目光,此刻也都在好奇地看着戚少商,这个救下了他们的异乡人。
海东青拉拉萧戈的手,问道:“萧哥,他是谁?”
萧戈回头看着戚少商,介绍道:“这是戚大哥。本事很大哦!”
“本事大?!”海东青并不知道刚才凭空借力助他退敌的正是戚少商,只是看到他把耶律格打跑了才不甘心地低喃一声道:“应该还是我们的撒兰纳本事大吧!”
撒兰纳!
戚少商听到少年言语中低喃出的这个名字,心思一动,脱口问道:“你们的撒兰纳是怎样的一个人?”
少年微扬起下巴,眼神忽然变得很戒备:“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这双眼眸此刻拥有的神情,在那么一瞬间,不禁令戚少商再一次动容。
低头发出叹息般的笑,戚少商突然走上前去擒住了少年的左肩,一拉后反手一推。海子立刻闷哼一声,手一松,掌心里一直握着的匕首不慎跌落在了草丛里。
一旁的萧戈起初一惊,待看明白戚少商的动作之后,忙不迭地只怪自己的粗心大意,居然没看出少年脱臼受了伤。
海东青紧抿起嘴角试着动了一下自己的肩臂,然后表情古怪地对戚少商嘟囔道:“就算你帮了我,我还是不会告诉你撒兰纳的事。”
萧戈急忙拉过少年道:“海东青,不得对戚大哥无礼。”
此时的戚少商却没有答话,只是将目光牢牢地盯住地面,眉蹙起,拧成一道。
一柄沾满血迹的匕首,以自己无比熟知的模样静静地躺在芒草丛中,令他遍体生寒。
迎风舞动的青碧芒草丛中,炫亮薄寒的刃,衬着上面已然冰冷的血痕愈加殷红。戚少商拾起匕首,在捏紧熟悉的木质刀柄的一刹那,腹部明明早已痊愈的细小伤口开始灼灼发烫,像是要迸裂般灸热疼痛起来。
曾经的曾经,这柄匕首,亦是被这样握在一只骨骼清隽修长的手里,毫不留情地捅入了他的小腹。那一刻,心痛无以复加,只因世上最赏识的知音,仅仅用了这一片小小的薄刃就背叛了他全部的信任。
“这…是谁给你的?”紧压心中呼之欲出的答案,戚少商抬头问海东青。
“撒兰纳。”少年清亮的回答已然不容戚少商再怀疑。
“真的是他!他给你的时候说了什么?”再一次问话出口,戚少商不禁佩服自己低沉的嗓音居然没有丝毫发颤。
海东青昂起头,说道:“撒兰纳说,我可以用它报仇。”
多么熟悉的一句话,令戚少商的心,不自禁地再一次抽痛。
仇恨!又见仇恨!
戚少商不甚明了这个小小的少年身上会有怎样深刻的仇恨,可是面对仇恨时,那种咬牙切齿,却又无奈难捱的感觉自己是多么熟知。
血仇,不共戴天。绵延千里,追杀的路上就是血流遍地,满目修罗场。
两年前的自己,眼中流动着的,或许唯有血红的复仇之欲。然而,那个怀抱着死去心上人的蹒跚背影,那个玉石俱焚的绝望笑容,硬生生将自己复仇的欲望化为莫名的无奈。
如若当日,在满目缟素的灵堂之上,一剑结果了那个人,自己会不会就能痛快一些?如若用穿胸一剑就可以结束一辈子的念想,自己会不会回过头去做?
只是,世间没有如果。
这渺无音讯的一年又数月,顾惜朝为何会选择落脚铁离?他,真的成为了铁离的撒兰纳?他,又究竟在自己不知情的地方干了些什么?
太多的问题想要那个人亲口说出答案。
原来,自己的心也会欺骗自己。
原来,自己的心中从未真正放下过他。
天上的残月,收敛起清冷的银光,旷野边缘渐渐明晰。
蓦然从草原深处传来数声啸音,三长两短,清远透亮,如苍鹰展翅冲天时般激越。随后,隐隐可以看到啸声发出的地方急驰来十几骑人马。
戚少商收回心神,来不及把匕首还给海东青,就听到从萧戈口中亦响起的同样啸声。立刻,那些人马之中再次回应似地响起了几声。
萧戈听闻后笑了起来,向戚少商说道:“戚大哥,是铁离的勇士来了!”
奔马驰近。
戚少商迅速地扫视一圈,果然都是些黝黑皮肤中透着油红,个个肩宽背壮的草原儿女。
原本避在一旁的少年们呼喇一声都往前涌去。当先的几骑,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从马上跃下,拥抱住扑上前去的这些迁赶羊群来此游牧的族中少年。
驻居地一片焦黑,满地血腥,在尚未燃尽的烟尘之中,族人却在欢喜团聚。一番劫后余生的重逢,看得人心底不禁泛起丝丝酸楚。
戚少商收好逆水寒,独自眺望不远处的天穹。虽未到黎明时分,然而清朗的天空,不似汴京城头所看到的天空一般令人压抑,反而像是可以使人看得更高,望得更远,悠远而壮阔。这里距铁离城已然不远,只是不知为何,心底却起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觉。
第 二 章
天光渐白,地平线上露出一缕曙光。
悬挂在帐顶的油灯里,澄净的灯油终于燃尽,轻嗤一声悄然熄灭。
又是一夜无眠无休,顾惜朝闭上酸胀的双眼,将头后仰轻靠在帐壁上。有淡淡的晨光投进来,泛白的脸色在朦胧而浅淡的光线里与四周粗粝的摆设形成鲜明的对比,却愈发显得他的肤色剔透而纯净。
倏然,一道凌厉的抽痛从他的掌心一闪而过,顾惜朝不自禁地捏紧五指。手握成拳,静待刺痛渐缓平复,然后才慢慢将拳头松开。
这么久了,在掌心中央的伤口早已痊愈,却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四边棱形模样的疤痕和时不时的刺痛,永难消褪。就像某些一直深埋心底的悔恨,不愿记得却会每夜入梦;不愿对人开口却能够从他人说过的每一句话里寻到令自己暗自神伤的理由。
闭上了的眼,面前一片漆黑,恍惚之中,顾惜朝听到有人入帐的轻微脚步声。
“昨夜又没睡?”来人问道。语气清淡平和,似乎已然习惯了他的夜不成寐。
眼眸睁开,顾惜朝看向来人微微点头。
来人走近,在一旁坐下,望着铺成在桌上的薄羊皮图册,问道:“在看这个?很难?”
叹息般的语气令顾惜朝听后反问道:“黄龙是辽国的重军之地,你说难不难?”
来人亦笑起来,道:“铁离的撒兰纳无所不能。”
顾惜朝知道他是在说之前自己带人潜入黄龙府取守备图的事,于是,冷哼道:“这句话是说你自己吗?”
来人的笑容一直没变,语气却变了,变得异常认真:“撒兰纳是我,也是你。难道你忘了,一年之前,我就已经丢弃了这个名讳?”
顾惜朝淡淡接口道:“可是铁离族人一直崇敬的撒兰纳是你。”
“你错了,顾惜朝。经过了这一年,你还以为族人们不把你当成真正的撒兰纳吗?”撒兰纳继续笑,道:“你身上那七个永难消褪的疤痕,就是我们接纳你成为族人的明证。你亦是百年以来,唯一一个从头至尾完成我们铁离心祭的异族人。”
这句话,不禁令顾惜朝想起了那场生祭。
七枚骨钉,在人清醒的时候,一寸一寸敲进掌心、脚心、脐心、咽喉和心口。没有一滴鲜血涌出来,却枚枚深可入骨。如果不是因为他想再见一个人的意念比疼痛更强烈,那般连刮过身体的风都可以引起剧烈颤抖的刻骨疼痛一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不想死!不能死!要活下去的愿望支撑着他完成了这场活生生的祭奠。
在他缓慢地走下祭台的那一刹,顾惜朝分明看到所有聚拢在他身边的铁离族人,那一双双眼里不可思议却又真心赞服的神情。
顾惜朝牵起唇角,仿似对往事不屑一顾地淡然一笑,看着撒兰纳说道:“你不用一再提醒,答应你的我会记得。”
“好。”撒兰纳站起,说道:“顾惜朝,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