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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戚顾同人]拜将台 作者:魔金 完结-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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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耶律天远放下了酒杯,笑得很是畅快:“流冰,你是太聪明了。”
野流冰听闻,只笑不答。
对耶律天远的心思,整个黄龙府从来就没有人敢妄加猜测,何况是像自己这般身份。暗卫,最贴近耶律天远身边的人,因而看到、听到的秘闻也是最多。从他作为一名必须隐藏在不知名的地方而不得现身的暗卫开始,野流冰就十分清楚,一个人知道的愈多危险也就越多,就算他明白自己心中的答案应该会和耶律天远所想的所差无几,也不能开口讲出来。他现在能做的,只有一边沉默着,一边为他的主子又添上了满满的一杯酒。
耶律天远端起酒杯,轻晃杯中的酒。
他很满意身边这员暗卫的态度,要知道铁离的另一个“撒兰纳”不在,攻城岂不是少了太多的乐趣!
被困在城中的时间越长,城内的人想要得胜的意志就越薄弱。或许他只是想看看铁离的“天之月”究竟变得有多强了而已。
喝了一口酒,耶律天远站起身走到帘窗前面。
草原的夜晚,苍穹之上无星亦无月,黯淡而寂寥。几不可闻的呼吸声响起在同样寂静的营帐里,尤其寂寞。

次日破晓时分,蒙蒙亮的天光尚未透过厚重的云层,高远苍穹之上却横亘有数道诡异的红光,仿似在预示着什么,始终徘徊不去。
戚少商不禁抬起头来,眺望这片遥远的彤红,那些浓艳的色泽就像他刚刚离开的城中校场内整夜燃着的明亮炉火。
回头,掸落沾上身的火灰,戚少商撩开帐帘,步入顾惜朝的青色毡帐。
帐内火盆之中的火已将熄灭,顾惜朝正闭着眼,斜倚在摆放于毡帐中央的矮案旁。此情此景,令戚少商不禁停住了迈进帐内的步子。
自从他们二人从霍格雪峰一路急回铁离,眼前的这个人除了在疾驰的马上倚靠着自己睡了半日之外,到今日几乎就再没有片刻得闲的时间。只是就算所有的人都认为顾惜朝已无大碍,他戚少商仍然没有忘记,那人身上的雪炼之毒才解,尚需时日调息养气,最费不得心力。
轻叹一声,顺手取来散落在毡垫上的毛皮外衫,戚少商放轻脚步走过去。人未靠近,正在闭目养神的顾惜朝却是听到了动静,已然睁开了眼。
望见来人是戚少商,顾惜朝这才又闭了闭酸胀的双眼,开口问道:“校场之中那些火蒺藜做得如何?”
戚少商一边继续走近顾惜朝的身旁,一边说道:“整整一夜,校场上的每一个人自知绝对不可懈怠。适才我过来的时候,千枚火蒺藜已经全部做好。”
顾惜朝听戚少商说完,唇角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然后又问道:“那么,滚油、铁绳与牛皮又如何?”
“亦已备齐。”戚少商靠近顾惜朝的身边,将手中的衣衫披到他肩上,目光却被铺开在矮案上的一卷羊皮图所吸引。
凑近细看,戚少商认得上面所绘的正是铁离外城四个方位的图示,只是在其间却有一些纵横交错的笔线令人费解。于是,戚少商看向顾惜朝问道:“惜朝,你这是在画什么?”
“网索。”顾惜朝见戚少商看着自己的目光之中颇多疑问,淡淡地笑了笑,指着图中所画的几处解释道:“大当家请看,这些都是铁离外城需要悬挂网索的地方。”
戚少商又问:“为何要在城上挂这些网索?”
顾惜朝反问道:“大当家,你且说说我们以何武器对付黄龙近万的精兵强将?”
戚少商想都没想,脱口而出:“火蒺藜。”自己忙活了整夜,就是在与铁离族人一同赶制出这批火蒺藜。当日他们能从耶律天远的将军府安然撤出,靠的就是顾惜朝所用的这些小小的火丸。戚少商记得自己在事后问过顾惜朝,这些火丸真正的用途是什么?顾惜朝回答,这些差不多快烧了将军府的小火丸,即是对铁离军中将要用的火器之试验,只不过,今日战场上要用到的火蒺藜,不再是当日顾惜朝拿在手中的小小个头,而是俱以铁桶装载。
“不错。”顾惜朝听到戚少商毫不犹豫的回答,点头道:“我们施以火器抗敌,辽军必然也会想到用同样的方法回敬。铁离的护城木俱是枫木所建,遇火即燃,燃毁必倒。外城守不住,又何谈守城护家?”
“惜朝,你是想用这些网索拦阻辽军可能用抛石机掷上城头的火器或巨石?”戚少商忽然接口道。
顾惜朝不答,却又说道:“不光如此,我还要学昔日的诸葛孔明。”
戚少商不解,问道:“此话何意?”
“铁离城中可以用在战场之上的武器并不富足,特别是箭。”顾惜朝一字一句缓缓地说道:“相较与在前锋对阵时就可以万箭齐发摄敌方威仪的辽军来说,我们的第一仗抵挡得就不免有些吃力。”停顿片刻,顾惜朝指着图中所画,对戚少商道:“辽营军中所用的箭,头大翎长,而这些网索之间的缝隙却不大,正好可以接承住他们的箭为我所用。” 
听到这里,戚少商不禁笑道:“怪不得你让海子他们宰牛剥皮之后,不光要把牛骨熬成热油,还急需将那些整张的牛皮拉成一条一条,原来竟有这般妙用。”
顾惜朝却仍是淡淡地回道:“兵无常势,战场之上又有谁能够预测输赢?铁离这场背水之战,胜负尚不可知,设想周全些总不是坏事。”
戚少商道:“我记得你曾说过:战场胜负,不全在战力,以巧制敌,以少胜多的先例也不是完全没有。”
“大当家可还记得耶律天远在石屋之中说过的话?”顾惜朝道:“他说:他日再遇,即便是在沙场之上,你我必有痛快一战。到时候,他不会像今日这般手下留情。”
戚少商听后,傲然一笑,道:“那,我们正好会会他!”
顾惜朝亦笑。他知道戚少商的豪言壮语并不完全是空话,俱都出自他的道义与真心。铁离有戚少商相助,是这些北地族人的福分,而他,只要铁离得胜就好。
卷起案上的羊皮图递给戚少商,顾惜朝正色道:“如若不出我所料,辽军今日辰时必来攻城。大当家将此图交与萧戈,令他立即按图所示在城楼各处挂上牛皮网索以备战。”
“好。”戚少商接过图转身欲走,却蓦然停下了脚步。回头,对着顾惜朝笑了笑,低声说道:“你身上的毒刚解,趁着距天亮还有大半个时辰,好好歇息一下。”
顾惜朝闻言,拉紧披在他肩头的毛皮外衫,抬头与戚少商对视一笑,算是应允。戚少商见他露出自己熟知的笑意,才了然于心地回身迈出了毡帐。

一阵号角悠悠吹响,惊动五角枫林之中栖息的寒鸦仓惶飞起,嘈杂乱叫着穿过已经显露出浅淡晨光的云层。
飞鸟过后,苍茫草原之上的一切又归于沉寂。
黑色的战旗,在飞旋的朔风中招展飘舞,耶律天远在马上被风沙激得眯起双眼,望见阵前,耶律格正策马回奔,至他身前几步才急急地拉住缰绳止步。
“大哥,前锋探报,铁离的撒兰纳今日竟不在城楼之上。”耶律格高声的回话在肆虐的风中震得人耳内嗡嗡直响。
耶律天远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冷哼一声,道:“他倒是真放心让那二个宋人折腾铁离。”
耶律格离得远,并未听清楚耶律天远在说些什么,只是看到他的嘴巴动了动,于是又问道:“大哥,请下令攻城吧!我愿领先锋军立个头功。”
耶律天远点头,吩咐道:“铁离虽说弱小,然而自古以来城池都是易守难攻,你不可太过轻敌。”
耶律格大呼一声“得令”,即刻掉转马头,飞驰而去。
其实,耶律天远很想告诉耶律格,如今的铁离,有着另一位“撒兰纳”出谋划策,远非昔日他们所见到的羸弱样子。只是,他也知晓这个只在沙场之上逞匹夫之勇的小 弟永远不懂何为谋略,而自己的一万精兵,就算损失了耶律格营下的三千兵卒,也不是那么绝对输不起,才由得他去领这份头功。
正是因为现今的铁离有着他深爱的银发撒兰纳,黄龙近十几年来从未真正大军压境,攻下这座以五角红枫名满整个塔拉草原的美丽城池。

他曾经天真的以为,萨满巫子与守城大将的身份、铁离与黄龙的对立宿命从来不是横隔在他与他之间的阻碍,直到今日似乎才幡然醒悟,彼此间枉有深深的羁绊。再刻骨铭心的信誓与承诺,到了真真正正必须要面对的那一天,所有的一切就像一场镜花水月。
他与铁离的“天之月”,仿似白昼与黑夜,永远不应该奢望会相聚进而相守。所以,他来了,亲自率领着那人最忌惮的黄龙铁骑来夺取他最宝贵的东西,来得到天边的冷月。
耳旁,闷雷似的号角已然再次响起,渐强愈烈的擂鼓声一下紧似一下地跟随军阵的行进。
箭已在弦,再无退路。耶律天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举手挥下:“攻城!”



第 十 六 章

远处,箭矢飞来往去,如雨似蝗。再远处,硝烟顿起的铁离城垣之上依旧没有那抹苍白胜雪的人影。
耶律天远往后略一挥手,野流冰立即从军阵之中闪出。侧头,耶律天远向靠近他身下坐骑的人沉声低嘱几句,再施以冷厉的眼色,身边的野流冰即刻消失在行行整齐行走的阵列之间。
将视线又转回阵前,耶律天远看到在那里,耶律格率领的先锋骑已经在弓箭手的掩护之下,迅速地向铁离城逼近。
灰色城垣在天明前尚未消散的薄雾之中,黯淡而萧瑟地茕茕独立于草原之上。
在又一场箭雨飞掠袭来之时,立在城头的萧戈蓦然大喝一声“蹲下”,守城的族军立即依言在护城柱之后的掩体下猫起身躯。在他们的头顶,身周,无数支大辽军箭呼啸而至,不出意外地俱都钉死在牛皮网索之间,长长的尾翎颤动不歇。
萧戈待到这阵箭雨停歇,才回头向不远处的顾惜朝点头示意,随后奔出去指挥城垣之上的守军迅速收箭。
初冬清晨的风,吹在脸上冻人得厉害,顾惜朝却已然在这样的风里站了小半个时辰。俯瞻城下,百里之外,黄龙的铁骑先锋队蠢蠢欲动,愈临愈近的隆隆马蹄声掀起烟尘翻滚,其间还夹杂着刀剑的铿锵,近千匹战马喷出的白色气雾隐藏起马上士兵身披的灰黑色战甲。
微微地蹙眉,顾惜朝凝神沉吟。
由骑兵作为先锋冲开敌方摆下的军阵,本是战场之上一种很寻常的攻略之术,然而铁离今日所面对的,却是辽军之中的重甲骑兵。每一匹战马,全身都裹有铁制护甲,马上的士兵亦是这般全副武装。光看这些,就已经可以感觉得到它们的不同寻常。
顾惜朝知道不同寻常的敌人,就应该用不同寻常的方法来应对,而他,正是在印证这些不同寻常的想法。
迎风疏开眉头,嘴角牵起一道不太明显的弧度。顾惜朝随即转开目光,看了一眼城门之前由自己布下的铁盾阵。
寥寥百人的阵势显然不会被率着重甲骑兵的耶律格放在眼里,但是,就是这安安静静伫立着的百人队列,却让顾惜朝有足够的自信,相信耶律格一定会被其所诱。
他在挑选这些执盾诱敌的族人时,唯一的要求就是在眼见黄龙铁骑冲到面前,都不能够有一丝惧怕,更不可以有一步后退。现今看来,铁离人的刚毅和勇气连他都觉着不凡。这些只是与黄龙军正面交锋的第一步,要想真正抵挡他们大肆进犯的势头,或许还要看铁盾阵后的布局。
“冲开他们!”耶律格在马上一挥乌钢链刀,率众直直冲向城前整齐列队的铁离盾牌阵。在他的身后,是耶律天远亲自坐镇的中军,也就是此次攻城的主力。
耶律格明白他的任务无非是给他们自己的军阵杀开一条路,方便步兵架梯登城,只是望见面前实力单薄的铁离族军,耶律格难免还是会觉得用黄龙的重甲骑兵来对付他们,实在是有些杀鸡用牛刀了。
不过,这样的念头只有一瞬,耶律格这回决定谨记耶律天远曾在战前对他的忠告:就算铁离弱小,也不可太过轻敌。轻敌,永远是战场之上的大忌。同时他也没有忘记,自己已经不止一次地败在顾惜朝的手下,难保这一次,对方仍旧会设下什么诡异陷阱让他跳。屡屡受挫的仇,他耶律格可是一直记着。
近千匹战马身上的铁甲随着它们疾速的奔驰动作,笒笒作响。冷冽的金戈之声直催人心胆,愈来愈接近铁离城与城门之前的百人铁盾阵。
耶律格刚刚挥刀示意全队直线加速前进,蓦然发现阵前一直毫无动静的百名执盾族人,配合着铁离城头突然响起的一声擂鼓之音,迅速地向左右分开两列,并刻意留出了正对城门的一大块空地。
同时,更为怪异的事情就在这一瞬间发生在他的眼前,速速退成两列的铁离族人,倏然间俱都凭空从地面上消失得干干净净。
耶律格在奔马上大感诧异。
不过,他很快地就发现了此中玄机。只见城门前的地下,那些事先被铁离人挖好的深沟,绵延呈一直线挡在铁离城前,但是耶律格不知道的是,在这些深深的壕沟内,蓄势待发的戚少商此刻正悄悄带着铁离的三百轻兵,埋伏其中,只待地面上诱敌的百名族人跳入壕沟中躲避时,他们即可齐跃而出。
等到耶律格想明白其中的玄妙之时,已然是来不及喊停了。
急奔往前的军骑甲兵,一队紧跟着一队蜂拥向前,既不得临时转换方向,也不能骤然完全停住他们前行的脚步。几乎就在同时,一直躲藏在壕沟之中的戚少商他们群喝着挥刀冲出壕沟。
脚下踩着布满尘烟的土地,戚少商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阵前,就不自禁地感叹:顾惜朝曾经在战前与他提起的情形与此刻的现况竟然会分毫不差。
顾惜朝说,剑有双刃,好歹各半。黄龙重甲先锋骑就是这样的一柄双刃剑。那些千里挑一的良驹好马,其无人能及的速度固然可以势不可挡地冲开军阵,可是在这一场事先设计好的对阵之中,却只能令它们提前奔赴死亡,因为,整个先锋骑太快的冲速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就是他们的致命伤。
跟随戚少商军前请命,一起躲藏在地底的这些铁离小伙,其实戚少商并不陌生。五角枫林之战,自己就已经见识过他们的应战能力了。此时,所有人依沟站立,手中牢牢握紧特制的长柄短头的宰马刀,在群马奔腾的喧哗之中以静制动,静待黄龙铁骑的到来。
马蹄乱踏的声音愈近,激起的尘烟就愈加迷蒙了人的双眼,可是没有一个人闭上眼睛。
不知是谁大喝一声,所有人不是直冲上前,而是突然齐齐屈膝低头,随后抡起长刀,向奔至面前的战马膝盖处狠狠地砍去。因为他们都知晓,黄龙重甲骑浑身上下唯一没有铁甲保护的地方,就是它们急奔时需要不歇动作的膝盖。
战马被袭,屈膝跌倒,不及反应的辽兵纷纷被猛甩落地。马惊嘶,人惨呼,原本先后整齐划一的先锋队列,声响鼎沸乱成一团。耶律格身下的战马亦惊得两只前蹄急跃而起,瞬间紧绷竖立了整个马身子。靠着他死命地一拉缰绳,才勉强稳住。
瞧见四周围刹那间混乱成一片的战况,耶律格不由地恨恨咬紧了牙。
“后撤!”定神大喝一声,耶律格率先调转马头往后奔。
众骑兵突然听到此军令,俱是一怔。印象之中,黄龙先锋骑还没有过在尚未冲开目标之前就回撤的先例。
马上的耶律格也知道自己的这个临时决定在此时此刻有些为人不齿,知道等待他的将是耶律天远对阵前不战而退之将士的严惩。只是他更加不愿见到,在大辽从来是所向披靡的黄龙重甲骑会这般轻易地被一个弱小的部族不明不白地消灭近半。同时他也很清楚,以自己现今的实力,远远不足以对抗铁离军中那二个与之交手数次皆败,不得不令他忌惮的人。
戚少商等待的却正是这个时机。
看到耶律格与他的先锋骑开始混乱地回撤,戚少商立即屈起手指放入口中发出一声响亮的长啸。清透的声音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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