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同人]拜将台 作者:魔金 完结-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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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兰纳抬手摸了摸海东青的发,浅笑着摇头。
萧戈接着问道:“撒兰纳,黄龙的大将怎会来此?你知道他所来何事?”
撒兰纳继续摇头,叹道:“耶律天远似乎是让他的暗卫探明了我的所在,趁夜突袭。”他无意再去思虑半个时辰之前所发生的令他心有余悸的事,就在戚少商与耶律天远在帐外较量之时,他已然不惜假意轻咳好让那个人分神退去。因为,眼下最紧要的是铁离的明天。
于是,撒兰纳看向帘帐门口,道:“戚大侠与顾先生不必为我担心,耶律天远并未伤人。而我,正想找你们来商议明日之战事。”
顾惜朝缓步入帐,几步路的时间已将整个穹庐内的大致情形统统看了个遍。
帐内,摆设一如往常,也没有丝毫打斗的痕迹,只有在撒兰纳的脚边,孤伶伶地散落着一件玄色披风令他有些怀疑。
萨满教众喜白,身为至高无上的神子,撒兰纳更是从来不用玄色的衣饰,看来是有人或有意或无意之间遗留下来。
而戚少商见到的,却是撒兰纳不同以往的神情,还有他轻抚在海东青头上却在微微颤抖着的手。
戚少商与顾惜朝互相对视一眼。
适才耶律天远的异常失手他们都看在眼里,此时撒兰纳也分明是想要故意隐瞒住什么,于是二人也不明说,各自坐下开始商议明日之事。
穹庐之内,被重新燃起了一盆炭火。火光温暖,映红了或倚立或围坐着的五个人。
撒兰纳先是深深地叹息,然后对着顾惜朝道:“顾先生,铁离今日之战,伤亡何其惨重!”
顾惜朝听后点头同意,连带着萧戈与海东青也是马上变了脸色。
想起耶律天远离开之前讲的那句“明日保重”,顾惜朝不禁又说道:“如若刚才耶律天远所言是真,那么明日,黄龙定会整军来袭。到时候,铁离必败。”
此言一出,穹庐内所有的人俱都沉默无语。
海东青第一个跳起来,看着顾惜朝道:“铁离不能输,铁离也不会输的。安出,你说是不是?”
戚少商见海东青与萧戈眼中期待的神情,侧头对着顾惜朝问道:“惜朝,你能邀我们共议大事,想必心中已有了对策吧?”
“是啊是啊!安出最厉害,一定不会让我们输!”海东青抿紧嘴,喃喃道。
撒兰纳抬起头来望向顾惜朝,眼中的祈愿之意表露无意。
良久,顾惜朝的唇角才浅浅地弯起一道弧度,开口道:“是有一计。”短短几个字,令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亮了起来。
海东青凑近,开心地问道:“安出,你快说是什么?我要把那些辽狗打得满地找牙,再也不敢来攻城。”
萧戈笑,拖过海东青一手搂住,不让他在顾惜朝的面前太过肆无忌惮。
顾惜朝看了看表情各异的四人,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戚少商的脸上,正色道:“很简单,弃城。”又是短短的几个字,却让适才还满心欢喜着的人们瞬间安静了下来。
“安出,你在说什么?”海东青的低嚷也道出了戚少商、撒兰纳与萧戈的疑问。
戚少商的语气低沉,不死心地又再问了一次,道:“惜朝,你说的应对之策就是要大家放弃铁离城?”
“对。弃城。”顾惜朝又重复了一次,仍然只有这一个令人心惊胆颤的决定。
“铁离城是所有族人的根。”撒兰纳的语气有些轻颤:“顾先生,我能请问为何一定要这么做的缘由吗?”
顾惜朝点头,道:“不愿服输不愿否认并不能改变事实。你们亲眼所见,铁离再顽强再勇猛亦不是黄龙的对手。今日一役,我们用尽全力也只是暂时抵阻了辽军的攻袭,然而对耶律天远来说,却像是在玩游戏。明日他们整军再攻,铁离岂不是要全城尽毁、全族尽亡,什么都不会剩下?”
停顿片刻,顾惜朝又接着说道:“撒兰纳,萨满神力斗不过辽军的长矛铁甲,重骑军阵。你们的神,在沙场战火面前不堪一击。”
这些话,字字犀利,句句在理,令在场的人一时间竟都开不了口来应答。最后,顾惜朝望了一眼所有静默不语的人,一字一句道:“铁离现状不容儿戏,枯守城池必死无疑。只有人活着,才有铁离城。只有人跑出去,才有再造的机会。”
戚少商一直在安静地听着顾惜朝说话,直到听完他说这一句,才由适才的不信、怀疑到心生愧疚。
怪不得顾惜朝在城楼之上要说让他再想想究竟是对策还是退路,也怪不得一贯自信满满的他会问自己:如果他想到最后仍只有战败逃亡,大当家还会不会站在他这一边信他进而帮他?
枉他自诩是顾惜朝的知音,枉他还在那里对着顾惜朝说过那些信誓旦旦的话。
不可否认,在听到顾惜朝从口中说出那二个令人可以沮丧到极点的字眼时,尽管戚少商心中早有猜测,顾惜朝的言语不详必定是事出有因,但是仍旧不免有些震惊。
国不可背,城不可降。
万事绝不轻言放弃是一种信念。城在人在、城破人亡的坚持是一种勇敢无谓。
这样的想法与做法一直存在于戚少商的心中。在他的心底,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有这个魄力与勇气去承担一切。
然而,戚少商更清楚顾惜朝做事的手法:但求结果,不问过程。
但是只要结果都是好的,何需埋怨过程?因而,顾惜朝这么说也没有错。
坚持不等于死撑,勇猛亦不等于妄送性命。
人生在世,有所必为,有所不为。已然知晓接下去的是自寻死路,还要自己送上门去,怎样都算不上明智之举。如若今日,铁离还有一线胜的希望,戚少商想,顾惜朝也不会斟酌这么久却做出这样一个决定。
现在他确信,城垣之上临风而立的顾惜朝,为何会对自己说那些隐晦不明的话了。
顾惜朝在犹豫。
就是知道铁离城对这些北地族人意味着什么,所以顾惜朝才在犹豫。
明知战前犹疑不定是兵家大忌,顾惜朝仍旧在犹豫着怎么来说服铁离人离开他们的城他们的家。
其实,他说的这番道理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只是因为一株树要被连根拔起,必须要有一个说服得了人的理由。
想到这里,戚少商突然开口道:“我信惜朝。弃城才有铁离明日的希望。”戚少商的言语在安静的穹庐内低低地回响。
顾惜朝听到后,眸中瞬间流露出放心下来的神情。然而仅是一闪,立即又收敛起来恢复成清亮的目光。
“戚大侠也这般认为吗?”撒兰纳询问的口气仍旧有些不稳。
戚少商点头,说道:“惜朝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没有人,何来城?”
撒兰纳转头又望向顾惜朝,顾惜朝随即解释道:“弃城只是万不得已。”
“安出,这话什么意思?”海东青问道。
顾惜朝笑了笑,又道:“我们不是不要铁离城,不是永远不回来。”
“顾先生是说,我们只是暂时避开然后还能回城?那些辽狗就不会将铁离城烧毁吗?”萧戈不解地问道。
顾惜朝道:“铁离无力再战,没有兵力也没有战资。在这般情形之下,我们更要赌一赌。”
“赌什么?”
顾惜朝笑了,在彤红火光映照之下的笑意,自信而傲气。
在一刹那,戚少商仿似看到昔日那个睥睨天 下,万事尽在掌控之中的书生又回来了。
顾惜朝用目光扫视过帐内的每一个人,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赌像耶律天远这般骄傲的人,是不会去碰一座空城的。”
撒兰纳听完,不自禁地点头缓声说道:“他,的确不会。”
顾惜朝又道:“霍格山脚下有一处背岭洼地,紧邻锡伯,我们可以暂避此处。”
“也就是说,等辽军撤回黄龙之后,我们再伺机回去?”戚少商问道。
“正是此意。”顾惜朝回答。
其实在听到锡伯二字之时,戚少商已在感叹。
“锡伯。”轻念着这二个字,沉吟片刻,戚少商又像是自言自语道:“霍格峰下,不仅有锡伯。”
海东青并不算太明白他的安出究竟在说些什么,他最关心的是如何行动。
萧戈见他又要扑上去问问题,即刻一把拉住他,在海东青的耳边低声警告道:“别急,顾先生会教我们怎么做。全城撤避可不是一件小事,乱来只能坏事。”
“萧戈所言极是。”耳尖的顾惜朝已然听到了二人的对话。
海东青在萧戈身旁点头道:“安出放心,我知道兹事体大,不会随意乱来的。”
顾惜朝对懂事的海东青点点头,随即立起,对着穹庐之内的四人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顾惜朝道:“明日黎明之前,带上军械与必需,所有在城内的老老少少都将以最快的速度从地道出城。从此刻开始,马匹裹蹄,人畜噤声,不能让黄龙的探子得到一星点消息。这不是一桩轻便的事,所以我们必须分开动作,如若不然,这个计策就会功亏一篑。”
随后,除了撒兰纳继续留下之外,其余四人走出穹庐,开始分头动作。
帐外,夜色正浓,薄云遮蔽了下弦眉月,令其边缘蒙上了一圈浅淡而模糊的光晕。
“日晕三更雨,月晕午时风。”戚少商抬头望月,低声道。
顾惜朝笑着回道:“想不到大当家还能夜观天象。”
戚少商低头,回首,亦对着顾惜朝笑道:“小时候听老人们说起,究竟是不是真的还没见过。”
顾惜朝再一次笑了笑,扬起头,也像戚少商一般样子遥望起高远夜空。
夜空中,没有星光。
“谢大当家助我。”一句埋在心中的话,就这般样子轻轻地出口,让身边清晰地听到它的戚少商,露出了一脸开怀的笑意。
暗黑夜色之下,三三两两的铁离族人开始有序地从先祖遗留下来的暗道悄然出城。庞大的队伍之中,没有太多的声响,一切的一切都在寒夜里安静地进行着。
撒兰纳在马上掀开头巾,任由银色的长发随风乱舞。
回首,铁离百年未变的城垣静默地耸立在他的身后,渐渐溶入暗夜之中。
暂离迫不得已,他只是选择相信顾惜朝所说的一句话:只有人在,才有城。铁离族人并不畏死,然而毫无胜算的牺牲,灭绝全族,从来不是他这个“撒兰纳”之所愿。
再次披上头巾,蒙起双眼,撒兰纳知道,就在他的身前身后,还有许多铁离族人心存不甘,只是看着他们走才无奈跟随着举家搬离。或许他现今更应该做的,不是在这里缅怀叹息,而是应该花费更多的时间去劝慰这些同族人。告诉这些人,他们会回来,并且很快。
翌日卯时,正是破晓时分,天光乍亮。
耶律天远没有忘记昨夜与戚少商的短暂较量,以及对顾惜朝所说的整军再攻。
今日,他必须速战速决,绝不再给铁离以一线生机。
城破族亡,是这个小小的北地部族迟早的宿命。
就算是曾经应承过一个人,只要他在,就能给予铁离数十年的平安。
那么,今日,自己张狂而一意孤行地想去永远得到那个人,一定得不到原谅。
承诺未达,世事无常。
耶律天远的嘴角不禁冷冷地牵起,自讽地一笑。
抬眼,穿过五角枫树林,铁离城已遥遥在望。
蓦然,阵前有军探急报。
等听完探子的回报,耶律天远狐疑地蹙眉深思。然后,转过头去看了看跟随在身后的耶律格。
阵前溃逃的严惩尚未来得及执行,耶律格十分之识时务地闭口不语,只是安静地骑在马上,不远不近地跟着。
耶律天远微一眯眼,对着耶律格下令道:“你带些人去看看。”
耶律格一惊,道:“大哥,我是戴罪之身。”
“戴罪尚能立功。怎么,你不要这个机会?”耶律天远出口的问话有些冷,表达的意思却很清楚。
见自家大哥破天荒地给了他赎罪的机会,耶律格重重地一点头,拉过马缰接令而去。
静。
出乎意料地寂静。
除了自己带着的兵马之中偶尔会传来一两声马儿的轻嘶之外,到处都是一片同样的静寂无声。
耶律格心怀疑问地眼见着自己的人,仅仅只用了短短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就完成了架梯、登城、入城、大开三处城门之事,其间,竟无一人阻拦。
听到身后传来的马蹄声,耶律格回头道:“大哥你看!奇怪了,铁离城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顺着耶律格手指之处,三门大开的铁离城内没有一丝声响,静得渗人。晨风呜咽而过,带起满地的落叶尘土,灰濛了天空的湛蓝。
耶律天远带人骑马堂而皇之地入城,沿着城内的主道一路缓行。愈往深处走,他的双眉蹙得愈紧。
早有兵卒在耶律格的命令之下搜查了全城各处,待到耶律天远听到确实的探报之后,立刻勒停了身下坐骑的脚步。
“大哥,既然人都怕得跑光了,我去派人烧了这座城!”耶律格激动的言语尚未说完,颈上蓦然一凉。
耶律天远手中的马鞭已然缠绕在了他的脖子上,只要马上冷冷笑着的人手上一用劲,他必死无疑。
耶律格瞬间吓得再不敢出声。
他能从他大哥的目光中看到那份从小就令自己心惊胆颤的冰冷。他更知道,每当大哥露出这样的眼神,一定就是发怒的先兆。
耶律天远移开盯住嚷着要烧城的人看的目光,抬头,远远望了一眼城中最高处那座白顶青幔的穹庐。
倏然间笑了,戾气全收。
只怕,这个空城计也是那二个宋人教给他的“天之月”的吧。
好,就留着这座铁离城,当那个人再次回来之时就是他永远逃脱不了之日。
“谁若擅动这城内的一草一木,格杀勿论。”掉转马头,耶律天远冷冷地下令:“全军回营!”
第 十 八 章
刮过脸颊的冷风似刀,疾行的马蹄声此起彼伏。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之上,殿后的戚少商与顾惜朝催马急驰,想着在日落之前追上先行的铁离族人。
霍格雪峰渐近,与萧戈约定的地方快到了,顾惜朝一马当先地翻过最后一处坡岭,放眼望去。
背山低凹之地,劫后余生的铁离族人俱都聚 集在那里,人头攒动,黑压压地一片。
戚少商不时也赶到顾惜朝的身旁,二人勒停坐骑,立在坡岭高处,目视远方。
长吁一口气,戚少商说道:“惜朝,耶律天远果然如你所料,并未毁城就撤回了黄龙,铁离算是暂时逃过一劫。”
顾惜朝了然地点头,然后伸出手指向一处,说道:“大当家你看,已经有人比你我早一步到此。”
戚少商抬头,顺着顾惜朝所指的方向看去。坡岭下,正在原地歇息的族人之中,有一抹白裘衬红衣的娇小人影格外地显眼。
“锡伯族长木姑娘?” 戚少商有些意外。
“正是。”顾惜朝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回头,淡笑着对戚少商说道:“大当家,如今人就在那里,你可是想好了用什么来赔她的宝贝白狼了吗?”
戚少商一怔,随即明白顾惜朝是在揶揄他在雪峰之下曾经说过的“锡伯之恩当有日来报”的话了,于是,摸着鼻子苦笑道:“惜朝你别取笑我。”
“不敢。”顾惜朝回头一拉马缰,率先冲下坡岭,风中传来他的话语:“我只是知道今夜,我们都不用露宿草原了。大当家,走!”
二人不消片刻,即回归铁离族人之中。
海东青见到,立即奔过来给顾惜朝牵马,同时告诉着他有关于木沁儿早已领着锡伯族人在此迎接他们的好事。
戚少商下马后,对着木沁儿抱拳说道:“木姑娘,又见面了。雪峰一别急回铁离尚未有时间来锡伯当面领罪。”
木沁儿眨眨大眼睛,顽皮地问道:“戚大侠何罪之有?”
“龙牙救命之恩尚未得报,害姑娘失去族狼,戚某一直心存愧疚。”戚少商的一言一辞真心而诚挚。
木沁儿在听到这些话的一刹那间,黯淡了明亮的眼神。只不过一瞬,又恢复平常。
面对着戚少商,木沁儿摇摇头说道:“戚大侠不必在意。龙牙颇通人性,如若它认为值得为救顾先生与你而死,那么它就不会后悔这么做,我亦然。”
随后,不等戚少商答话,她又把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继续道:“它一直在我这里,哪里都不曾去过。”
戚少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