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无曳-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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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娘？”听到柳叶这么说，皇甫秀终于反应过来。
小鬼的身世是个天大的秘密，自己还是在无意之中听到的。他年纪这么的小，会想娘亲是肯定的。平常人家爹娘去了，或许还会有一两幅画像留下来做纪念，但他却不能有。
“你想给你娘画像？”皇甫秀轻声问。
“嗯。可是我不会画画儿。”柳叶扁了扁嘴。
皇甫秀一把将小鬼揽进了怀里，不知为何他的心中有股又酸又涩的感觉。“我会画，我来帮你画吧。”
“可是哥哥你没见过娘亲啊，怎么画呢？”柳叶抬起头来看着皇甫秀，话中虽然犹疑，可眼中却盛满了希望。
“小鬼，你知道衙门里头有专门凭证人口述的特征来画出犯人肖像的画师吗？”轻轻的揉着柳叶柔软的头发，皇甫秀一本正经的给他做解释。
“我娘不是犯人！”柳叶嘟着嘴反驳道。
“是，是，是！你娘当然不是犯人。我只是说，我也能够像那样画像。”蹲下身来，皇甫秀温柔的笑着说，“而且，我也可以教你画画。这样的话，就算我画得不好，等到你学会了之后，你也就可以自己画了啊！”
“那贼哥哥，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哦！”低着头认真的考虑了一会儿，柳叶才伸出小手，向着皇甫秀做了个拉勾的手势。
“嗯，就这么说定了！”皇甫秀伸出小指头和柳叶定下约定，相视一笑后牵起了他的小手，“走吧，我现在送你回家去。”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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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长恨歌（7）
又是一年春来早，姹紫嫣红枝满头。
桌案上的雪白宣纸上，柳叶那张精致可爱的脸蛋被画得栩栩如生，精明搞怪的特质从那双漂亮的眼中表露无遗。暗自笑了笑，皇甫秀转头望向窗外园中的早春美景。自遇见那个小鬼到现在，就快一年了！
“七殿下，皇上有旨，宣殿下到玉清宫见驾。”皇甫秀居住的沉风殿外，传来太监总管戚公公的声音。
“戚公公，知道父皇宣我有何事吗？”原本流畅的笔势在雪白宣纸上一顿，皇甫秀放下了手中的毫笔，笑着问道。
“这个嘛，咱家听皇上说，是想考考七殿下和十殿下的学问。”戚公公说。
“这样啊。”听了戚公公的回答，皇甫秀明白的笑了笑，“那我这就过去。”看来，今天大概要晚些才能出宫了，不知道叶儿会不会等急了。
转身吩咐在一旁侍候的小太监不许人弄乱了桌上的画，皇甫秀随戚公公一起离开了沉风殿。
“儿臣见过父皇。”进了玉清宫，皇甫秀发现十弟皇甫雅和程太傅也都在。
“秀儿来了。”皇帝的心情好像很好，见到皇甫秀进来，便微微的笑了。“今日朕召你们前来，是听闻程太傅说两位皇儿的学业已有小成，所以想考考两位皇儿。”
“是太傅夸奖了，我和十弟要学的还有很多。”皇甫秀偷偷的与皇甫雅对视一眼，只见后者趁父皇不注意，心虚的向着自己吐了吐舌头，眼神中一片恳求之意。“不知父皇要出什么题来考儿臣？”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皇儿来说一说这四者间的得失关系。”皇帝出了题。
“父皇，儿臣先来作答。”只是稍稍思考了片刻，皇甫秀便成竹在胸了。他上前一步抢先作答，正好可以给皇甫雅一点提示和多点的思考时间。
“好，就秀儿你先答吧。”皇帝点头。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皇甫秀先是念出了考题的出处，然后再继续往下答道：“这段话的大意是说，想要使美德彰明于天下的人，要先治理好他的国家；要治理好国家的人，要先整顿好自己的家；要整顿好家的人，要先进行自我修养；要进行自我修养的人，要先端正他的思想……思想端正了，然后自我修养完善；自我修养完善了，然后家庭整顿有序；家庭整顿好了，然后国家安定繁荣；国家安定繁荣了，然后天下平定……”
“嗯嗯，不错。”听着皇甫秀的回答，皇帝满意得不住的点头称是。就连一旁的程太傅，也是满脸的微笑，而皇甫雅则一脸崇拜的看着他的七哥。
“皇儿，你认为储君对国家社稷的重要性如何？”看着眼前自己最中意的这个皇子，皇帝试探的问。其实今日将这两位皇子叫来，是为不久后的立储事先做个考察。
“父皇，臣以为，太子为天下之君，必要复天下之望。我朝久未立下储君，此事不可再迟延。请父皇早立太子，儿臣日后自当尽心辅佐，以光我朝天威。”像是猜透了皇帝的想法，皇甫秀有些狡猾的回答。
“哦？！”皇帝有些讶异，笑了笑又问道：“皇儿以为众皇子中，谁可足堪大任？”
“这个……”犹豫了一会儿该怎么回答，皇甫秀才又答道，“立储之事，父皇心中一定自有定夺，儿臣不敢妄加多言。但不论如何，只要选择得宣，德行内敏，就可付托无忧了。”
“不知皇儿的心愿是什么？”听出了皇甫秀言词中的推托，皇帝不禁好奇的问
心愿吗？皇甫秀忽然想到了那个鬼灵精一般的叶儿。坚定的看着自己的父皇，皇甫秀缓缓的吐出一句，“不慕红尘，不羡青云。万品易求，逍遥难得。”
“自在逍遥吗？”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皇帝心中已经明白皇甫秀的想法，于是不再多求。
收起了心中的惋惜，皇帝将注意转向了一旁的小皇子皇甫雅，玉清宫的考试仍在进行……
烟波绿柳，南塘晚堤，夕阳下一个小人儿正四处张望，无聊的坐在堤边，小小的身子斜倚在湖边柳树上。
“猜猜我是谁！”皇甫秀笑着抱住了小人儿，一双漂亮的大手从身后捂住了小人儿的眼睛。
“哎呀！怎么咬人啊！”没想到柳叶根本不理他，反而一把拉下了自己的手，狠狠的在他的手臂上咬了一口，疼得皇甫秀龇牙咧嘴。
“好了，我知道是我来晚了。叶儿，对不起啦！”皇甫秀一边抱着柳叶轻声哄着，一边给他递上了一幅卷轴。“这是给你的。”
“什么？”柳叶还在生着闷气，动作有些粗鲁的拉开了卷轴。“咦，娘……的画像？！你……是你画的？”猛的回头看着皇甫秀，柳叶的眸子有些雾蒙蒙的。
“嗯，我根据你平时的描述大致画的，你看看有几分像？”皇甫秀一脸宠溺的看着柳叶。
“很像了，至少有八分像。贼哥哥，谢谢你！”道了谢，柳叶有些愧疚的喃喃着问，“唔，刚才咬得疼吗？”
“怎么会不疼，你让我咬一口看。”坏笑着说完，皇甫秀作势就要扑上去咬。
“哇~~~不要！呵呵！”小小的身子灵巧的躲开扑过来的皇甫秀，柳叶笑着跑走。
“嘿嘿，你别跑，我一定要抓住你！”皇甫秀起身追了上去，两个一大一小的少年就这样旁若无人的笑闹着，在湖边不停的追逐。
“啊！”惊叫一声后被扑倒，柳叶一个不小心，终于让皇甫秀给逮住了。“贼哥哥，你不是真的要咬我吧？”见势不妙，柳叶赶紧扮可怜。
“嘿嘿，当然。怎么，怕了？那就闭上眼睛，乖乖让我咬一口就放过你。”皇甫秀按住柳叶不停挣扎的手，奸笑着凑近了他。
“那，你别太用力的咬我哦！”最后，柳叶认命的闭上了眼，狠了狠心，将小手伸了出去。
本来只是想吓唬吓唬柳叶的皇甫秀，见身下的小人儿闭着双眼，因奔跑追逐而绯红的脸蛋上一副紧张兮兮的表情，煞是可爱。终于，他忍不住低头，轻轻的咬上了小人儿柔软的唇，温柔的反复舔舐着，一种甜甜的味道弥漫在唇齿间。
半晌之后，皇甫秀放开了一脸呆滞的柳叶。
“你，你……”柳叶红着脸，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你刚才是在干什么？”
“咬你啊！”皇甫秀从地上拉起柳叶，将他搂进怀里，狡辩道。
“胡说！你不要以为我年纪小就不知道。我看见过的，二哥就是这样亲真儿姐姐的。”话一出口，柳叶的脸蛋更红了。
“呵呵……”皇甫秀看着怀里的柳叶，只是一个劲的笑着。叶儿啊叶儿，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叶儿，长大了嫁给我好吗？”
“——不要！”
“为什么？！”
“因为嫁人的都是女孩子啊，我又不是！再说……”
“什么？”
“再说，新娘子都是长得比较漂亮的那个。你这么漂亮，要嫁也是你嫁给我才对！”
……
8
眼看著皇家一年一度祭天的日子就快到了，因为受了皇命要亲自督办祭天事仪，皇甫秀近几日一直都没空再去见柳叶。可就是这几日的时间，京城上下就传遍了三大世家的柳家二公子柳云梦与府上婢女私通的事情，整件事被闹得沸沸扬扬的。
“希望叶儿不要乱来才好。”听到这个消息时，皇甫秀小声的在心里嘀咕。在柳家，那个小鬼就属和他二哥的感情好，如今柳云梦出了事，希望那个小鬼不要乱来。
可是俗话说得好，人啊，你越是担心什麽，就越来什麽。这不，才没几日功夫，京城里又闹腾起来了，说是原来一直被软禁的柳家二公子不知怎的居然带著那个私通的婢女逃走了。柳家家主和长老们十分震怒，为了抓回出逃的两人，已经出动了所有的力量大肆追捕。
终於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担忧，皇甫秀决定晚上悄悄去柳府一趟，看看那个小鬼。他是真的想他了！
月上中天时分，一个黑影敏捷的翻过墙头，足尖轻点了几下，几个起落飞进了秋水阁。一进去皇甫秀就发现了，今夜的秋水阁和以前来的时候不同。只见柳叶的寝居外站了四个年轻护卫，警惕的守在秋水阁里。 从地上捡起一颗小石子，皇甫秀运起内力将它射向了远处。“啪！”，石子撞击到石壁的声音惊动了那几名护卫，趁著他们去察看的空隙，皇甫秀闪身进了柳叶的房中。
“叶儿，叶儿？”皇甫秀轻声唤著柳叶的名字，向里间走去。
早春的夜里仍有些凉，睡在床上的柳叶倦起身子窝在被子里，睡得迷迷糊糊的，安静得像只小猫，一点也没有醒著时的调皮狡黠。像是听到了皇甫秀的呼唤，两排漂亮的睫羽微微的扇动，睁开的眼里一片迷蒙。“贼哥哥？”
“叶儿，已经睡了吗？”借著淡淡月光，皇甫秀走至床边坐下。因为不能点灯，怕会惊动在外守著的那些人。
“嗯。贼哥哥，你怎麽来了？”小手揉了揉睡得迷蒙的眼睛，柳叶的声音中夹杂著浓浓的睡意。从睡热乎的被窝里爬出来，柳叶钻进了皇甫秀的怀里。
“叶儿，你做什麽事了吗？为什麽外面会守了那麽多人？”皇甫秀问。
“嗯啊，是二哥的事啦！是我帮著二哥带著真姐姐逃跑的。他们要我说出二哥的下落，我不肯，大娘就让人把我软禁在屋里了。”柳叶眯著眼，半睡半醒的，边打著呵欠边回答。“其实，我是真的不知道二哥的下落！”
“你呀！”听到这，皇甫秀已经不知该说什麽好了。“听到消息时，我就在担心你会乱来了。你自己还是一尊泥菩萨呢，怎麽还惹这麽多的事……”
“贼哥哥，我觉得二哥和真姐姐很配啊！可是大娘不许他们在一起，不但把二哥关了起来，还说要把真姐姐送到青楼里去。如果我不帮他们，真姐姐该怎麽办？”扬起小脸，柳叶一脸认真的道：“二哥私下里和我偷偷说过，他说他这辈子只要真姐姐做他的新娘子。贼哥哥，我一直觉得真姐姐打扮成新娘子，会很好看呢！”
“可是你现在却被关了起来。”抱住怀里的柳叶，将下巴搁在他头上轻轻的蹭了蹭。皇甫秀总觉得他的叶儿有些瘦了，是自己的错觉吗？这麽活泼好动的一个孩子被关在房里几天，怕是要闷坏了。“对了，你大娘有没有对你怎麽样？”
“倒是没有怎麽样，就是一天只给一顿饭吃，吃不饱，有些饿。”说到这里，柳叶一脸可怜兮兮的看著皇甫秀。
“你呀……”摇了摇头，皇甫秀半是宠溺半是无奈的从怀里拿出一包油纸包著的小点心。这是他从宫里御膳房拿的，是特意带给小鬼吃的。
“哇啊，有吃的！”见到皇甫秀手里的点心，柳叶的眼睛开始放光，一脸垂涎的样子。
“拿去，慢慢吃，别急，别噎著。”
开心的吃著点心，柳叶在皇甫秀怀里笑得一脸满足。“对了，贼哥哥，我要离开京城了。”柳叶突然说道。
“离开？！”柳叶的话让皇甫秀一下子呆住了。他是有想过叶儿会离开，因为他就打算等自己受封後带著叶儿离开这里，离开皇家与柳家的无休无止的争斗。可是，他从没想过有一天叶儿会独自离开这里，离开自己的身边。“为什麽？”收紧了搂住柳叶的双臂，皇甫秀心中十分不舍。
“因为我放走二哥的这件事惹得大娘和柳家的长老们很不高兴，所以爹打算把我先送回外公那里去一段时间，等平静下来了再接我回来。”柳叶解释道。
“这样吗？”将头埋入柳叶的白嫩纤细的颈中，皇甫秀沈默著。
“贼哥哥？”发觉了皇甫秀的不对劲，柳叶疑惑的出声。
“呐，叶儿，我去找你好不好？”突然的抬头，皇甫秀看著柳叶的眼神变得炙热起来，直把怀里的小人儿盯得浑身不自在。“等我能离开京城的时候，我就去找你，好不好？”
“好的，外公家就在苏州哦！”柳叶笑得有些羞涩、腼腆。
“苏州啊，很不错的地方！”皇甫秀也跟著笑了。苏州，江南水家就在那儿。
“嗯，人家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那儿很美的！”说著说著，柳叶往皇甫秀怀里缩了缩，找了个好姿势舒服的闭上了眼。“唔，好困，想睡了。”
温柔的注视著怀中的小人儿，皇甫秀抱著他一起躺下，顺手拉过锦被盖在自己和小家夥的身上。“叶儿，我的叶儿，一定要等我哦……”
“叶儿，跟我一起去塞外好吗？我们可以策马狂奔，塞外很美的！”
“唔，不要吵，我要睡觉。”
“叶儿，和我一起去江南吗？我们一起湖心泛舟，听采莲女子放歌湖上，很惬意的！”
“随便你啦，怎麽都好，我要睡觉。”
“叶儿，真的怎麽都好？！”
“嗯，好，睡觉……”
“叶儿，总有一天我会带著你一起离开！”
“嗯，好的，随便你……”
……
窗外阵阵夜风吹送，轻撩著房内的雪白纱帐。一大一小的两个少年相互依偎，脸上带著甜甜笑意。
记得当时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
9
──叶儿走了。
仰躺在御花园中，皇甫秀托起自己手上那只碧绿青翠的草蜻蜒，这是叶儿临走前送给自己的。
叶儿，我的叶儿，他会平安的回到水家吧。
“七哥，七哥！”远远的，皇甫雅的声音传来。
“小雅，我在这儿。”翻身坐起，皇甫秀向循声找来的皇甫雅招手。
“七哥，你怎麽在这儿啊！”小跑到皇甫秀的身边，皇甫雅看见了皇甫秀手中的草蜻蜒。“咦，七哥，这是什麽？”
“是草编的小蜻蜒。”
“好漂亮。七哥，可不可以送给我啊？”皇甫雅对那青青绿绿的小东西感兴趣了。
“不行。”皇甫秀拒绝。
“为什麽？七哥，小雅喜欢，好想要。”皇甫雅开始向他的七哥撒娇。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他的七哥应该会很快答应的。
“不行就是不行。小雅要是喜欢，过两天七哥给你编一个再送你。”皇甫秀一边果断的拒绝，一边哄著皇甫雅。
“七哥……”皇甫雅有些不死心。七哥为什麽不肯给自己呢？只不过是只小小的草蜻蜒而已。
“听话，小雅。”皇甫秀的语气渐渐严厉起来。
“哦！”见皇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