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暮之战 (出书版) 作者:约翰·斯卡尔齐-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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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我的枪。
我将我的射击规程发给Watson和Viveros,Viveros又把它发送到全团,不到一分钟,战场上就像撒胡椒粉一样满是打双连弹的声音,成打成打的Consu被子弹射进体内,巨大的冲击力使它们的内脏冲破甲壳,那声音听起来就像爆米花一样。我看看Viveros,她面无表情地瞄准、射击。Watson正咧着嘴大笑,好像一个刚刚在BB枪的射击游戏中赢得一只充气动物玩具。
我靠,得告诉Viveros,我们被瞄上了。
“什么?”Watson把他的脑袋戳得老高。我扑过去一把按倒他,一颗飞弹炸在我们刚刚当作掩体的大石头上,砂砾盖了我们一身。我及时地抬头发现有一个跟保龄球差不多大的石头旋转着砸向我的脑袋,我不假思索地用手臂挡过去。战斗服在手臂的部分迅速变硬,那块高速的保龄球现在变成了慢吞吞旋转着的垒球。我的手臂很疼,如果在过去,这一下肯定搞得我手臂段成几截。我可不希望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
“我操!差点死翘翘!”Watson说。
“闭嘴。”我说,并且给Viveros发个信息问她怎么样。
“问题严重。”她回了一个消息,从腰带上拿下多用途工具,作出使用潜望镜的指令,然后在大石头周围侦查情况。那里有六个,不,是七个敌军在向上爬。
“有几个大屁股突然窜过来了,”她发消息说,“先干死五个再说。扔几颗手榴弹,然后乘势转移。”她关闭了工具。
我点点头,Vatson咧嘴一笑,然后Viveros说“上!”我们一鼓作气扔了好几个手榴弹出去,我每次数到三,数到第九次爆炸声,我开始祈祷,然后猛地探脑袋看一下状况,发现有一个Consu的尸体,另一个摇摇欲坠地正撤退。还有两个在往上爬。Viveros打死受伤的那个,我和Watson把其余的消灭了。
“热烈欢迎,你们这些白痴。”Watson大声叫道,然后手舞足蹈地跳到大石头后面,去弯腰看看第一个被炸的那个Consu。这个Consu突然抬起枪管对着Watson的鼻子开了一枪。Watson的脸立刻凹进去一个小洞,像间歇喷泉一样喷出强化血液和生理组织。战斗服可以挡住射击物,但只能保护到身体和后脑勺。Watson的强化血、一些头骨、大脑和脑伴都从那个小洞里喷射出来。
Watson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击中了他。临死之前他通过脑伴发送的是一种情绪信息,一种晕头转向的迷惑感,就好像一个人看到了某个东西却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然后他的联接断了,就像数据被突然切断一样。
这个射中Watson的Consu唱了起来,我的翻译选项还打开着,所以我能知道他在说什么。当Watson的头部组织从脸上的小洞中喷射出来落在Consu的胸口时,他一直在不停重复“被救赎”这个词。我尖叫着开了枪,Consu被子弹的冲击力打得节节后退,一颗接一颗的子弹在他体内爆炸。我估计在这家伙死后我浪费了三十发。
“Perry,”Viveros没用脑伴,大声叫着把我从不能自持的状态中进行,“还有很多事,我们得走了,走吧。”
“Watson怎么办?”我问。
“就扔在这。”Viveros说,“他已经死了,我们没空哀悼他。以后我们回来取尸体。走吧,我们得活下去。”
我们胜利了。双发弹战术在他们想到应对措施之前造成了大量伤亡,没来得及使用飞弹袭击或者别的更先进的攻击。几个小时后Consu全部撤退,并开启了他们的防护罩,留了一个班的士兵根据仪式进行自杀。这表明Consu接受失败的结局。在他们把仪式用的刀子戳进他们的大脑之后,剩下的就是我们去敛尸和救助伤员。
就那天的情况,二排的损失可以算相当小了,包括Watson在内有两人死亡,四人受伤。其中重伤的那个,她要花上一个月的时间去等肠子长好,另三个伤员大概几天之后就能重回岗位。但从总体上,情况不算好。一艘Consu的飞船撞到了四排,爆炸使我们牺牲了十六个人,其中包括排长和两名班长,剩下的人大多也都受伤。如果四排的中尉大难不死,我想他一定会玩命报仇在我们接到Keyes中尉解除警报的命令之后,我回去寻找Watson的尸体。一大群八条腿的食腐动物已经先我而在,我开了一枪,别的都一哄而散。他们对他被击中后的经历都非常震惊,而我只是暗暗惊奇一个人的脑袋没有了之后,身体竟然会轻那么多。我把他身体还剩下的部分塞进运输车,走了两里路才到一个临时的太平间。中途我只有一次不得不停下来呕吐。
Alan在中途找到了我。“要帮忙么?”他说,和我一起走。
“不用了,他一点都不重。”
“这是谁?”
“Watson。”
“噢,他呀,”Alan愁眉苦脸地说,“我想肯定有人会怀念他的。”
“你可别哭哭啼啼的。”我说,“你今天怎么样?”
“不算坏。大多数时间我都没抬头,只是把我的枪戳到外面朝着差不多有敌人的方向乱开一气,或许杀了几个。我也不知道。”
“你听了开火前的死亡圣歌了么?”
“当然听了。”Alan说道,“那声音就像两辆运货火车在性交,你想不听都不行。”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有没有看翻译,你知道它都说了些什么?”
“呵呵,我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它们的布道,看起来包括了死亡和一切其他东西。”
“CDF似乎认为这恰恰是宗教,好像他们念叨的都是经文,因为他们每次都念。”我说。
“那你怎么看呢?”Alan问。
我硬是又看了看Watson:“杀了他那个Consu一直在喊‘被救赎了,被救赎了’,玩命地喊。我确信如果我被他灭了,他也会这么喊的。我觉得CDF没有理解这里发生的都是什么意思,我认为Consu不再回到他们战斗过的地方不是说他们觉得自己输了。这个星球现在已经血祭过了,我想他们会认为这就已经属于他们了。”
“那他为什么不占领呢?”
“可能还没到时间。”我说,“也许他们要等到某个哈米吉多顿(译注:《圣经》记载的世界末日善恶决战的战场)。我的意思是,我不认为CDF知道Consu是否把这里看作他们所有,但我想肯定有么地方他们认为是属于自己的,他们要搞突然袭击。”
“OK,那块地我买了。”Alan说,“每一只我听说过的军队都有一个很自以为牛逼的历史,你觉得呢?”
“靠!Alan,我不认为我们的部队比他们牛逼,”我说,“不然我早挂了。”
“反正与我们不一样,所以我们完全不在乎,”Alan说,“一个很好的虚构的战争原因,我们有些人已经真的开始厌恶朝这些杂种开枪了,而他们非要站起来继续扑我们。你应该买点酒喝,这样后面几周你会舒服点。”
“买酒没用。”我说,“如果你回忆起来,这还是一次全额免费的地狱之旅。”
“等我们买了你会喝的。”Alan说。
“我才不喝。”我说。这时Alan停了下来并作了个立正姿势,我看到前面有Viveros、Keyes中尉,还有一些我不认识的军官正走过来,好像是找我的。我也站定。
“Perry,”Keyes中尉说。
“请原谅我没敬礼,长官,”我说,“我正抬着一个死人去太平间。”
“他们应该得到这个待遇。”Keyes看看尸体,“这是谁?”
“Watson,长官。”
“哦,是他。”Keyes说,“他没有受太久的痛苦。”
“他太冲动了。长官。”我说。
“我猜也是这样。”Keyes说,“好了,不提了。这位是Rybicki中校,第233军团团长。”
“长官,”我说,“很抱歉我没行礼。”
“我知道,有个死人。”Rybiki说,“孩子,我只是想祝贺你今天想出了那个攻击方案。你节省了很多时间,也挽救了很多生命。这些Consu杂种的防护罩以前从未见过,给我们添了他妈的很多麻烦。我个人给你很高的评价。你有什么看法?”
“多谢,长官。”我说,“但是我想总有人会想到那么打的。”
“或许,不过你是第一个想到这个战术的。”
“是的,长官。”
“等我们回到Modesto号,我希望你能让一个老兵请你喝一杯。”
“没问题,长官。”我看到旁边的Alan对着地面傻笑。
“那么,再次祝贺你。”Rybicki又看看Watson。“也对你的朋友表示哀悼。”
“多谢,长官。”Alan为我们两个行了个军礼。Rybicki回礼,继续往前走,后面跟着Keyes。Viveros回头对我们说:“你看起来挺开心。”她对我说。
“我只是在想,已经差不多五十五年没有人叫我‘孩子’了。”我说。
Viveros笑起来,然后指着Watson问,“你知道你要把他送到哪儿么?”
“太平间就在山那边。”我说,“我准备把Watson放到那边,然后赶第一趟运输机回Modesto,如果没什么别的问题。”
“我靠,Perry,”Viveros说,“你是今天的英雄。你想做什么都行,不用急着回去。”然后她扭头走了。
“喂,Viveros,”我说,“以后都像这样么?”
她扭过头:“什么都像这样?”
“我是说,战争,战役,战斗。”
“什么?”Viveros高声大笑,“操,不是的,Perry,今天不过是热身,太轻松了。”然后她跑步走了,大声地笑着。
这就是我第一次战斗的经历。我的战争生涯开始了。
第十章
Maggie是老屁党中第一个去世的。
她死在名叫“禁欲区”的殖民地高层大气中。这个名字就和大多数矿区一样带有反讽意味,布满了酒吧和妓院。禁欲区丰富的金属矿藏使得它成为最难防守,而又必须保护的殖民地之一。CDF的永久驻兵人数达到它本地殖民者的三倍之巨,而且还时时增加兵力。当Ohu人军队像蜂群一样侵略禁欲区时,Maggie的飞船Dayton号前来支援。
Maggie的排参加了夺回Murphy一百公里以外的一座铝矿的任务,这是禁欲区的主要交通港。他们都没有来得及着陆,飞船就被Ohu人的导弹击中,飞船舱体破损,一些士兵被抛进了太空,其中就有Maggie。大部分人都因猛烈的撞击或者被飞船碎片击中而当场死亡。
但Maggie不是,她被抛入太空的时候还非常清醒,战斗服封闭了整个头部空间,以防止肺部空气排出。Maggie立即向她的班长和排长发送求救信号,但是他们都无能为力。这不能责怪他们,因为Dayton号的运输舰队并没有太空救助装备,而且在这种损伤和地方炮火的攻击下,他们所能做的只有向最近的CDF飞船卸下幸存者。
向Dayton号求救也没有用,当时它正在和几艘Ohu人的飞船缴获,无法展开营救。其他飞船也一样无能为力,如果她不开火,那目标太小,还很难被敌人发现;但是她距离禁欲区的地面又太远,不能正常着陆;她漂浮在一无所有的大气层,什么都干不了,等到战斗结束,她肯定已经死了。
所以,当Maggie的强化血已达到供养的极限,身体已经全面缺氧的时候,她端起MP,冲着最近的一艘Ohu飞船开火,利用火箭产生的后坐力把自己推向禁欲区那暗淡深邃的夜空。战斗数据后来显示,她的火箭确实击中敌船,并对其造成了一些伤害。
她飞向禁欲区,等待坠地而死。就像这位优秀的东方宗教学教授惯常的那样,她沉着冷静,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用俳句(译注:俳句,一种日本抒情诗,由三句分别有五,七,五个音节的不压韵诗行构成,通常吟诵自然或四季风)写了一首死亡诗歌:
朋友,不要为我伤心,
我像一颗流星,
坠入另一次生命。
她把这首诗在临终前发送给我们,然后燃烧着穿过禁欲区的夜空。
她是我的朋友,是我的情人。她面对死亡要比我更有勇气,其实她就是一颗疾驰而过的流星。
“CDF的问题在于,他们并非战斗力不强,而是武力被滥用。”
这是ThaddeusBender说的,曾经的两任马萨诸塞州议员、驻法大使、驻日大使,曾驻联合国工作,后又担任国务卿。他是作家、演讲家,但现在是D排的小兵。只有他最后的身份才跟我们有点关系,我们都认为一个“议员大使部长级士兵”很牛逼,但基本是个废物。
从一只菜鸟迅速成长为老手是相当棒的事情。我们到达Modesto,一到兵舍Alan和我就收到了Keyes中尉的问候(当Ruiz军士夸奖我们的时候,他有点诧异),大家也不太那么不友好的注意我们,班长也开始跟我们说说话,战友们也把需要知道的信息传送给了我们。我们终于有不在队伍之外的感觉了。
这些事情与私人偏好无关,大家都是一样的,新伙计必需经历这些。除了我和Alan,这一批还有三个新伙计,Watson,Gaiman和McKean。新伙计有两层意思,第一,新兵进入是因为老兵走了,“走了”在我们这就表示“死了”。从制度上,士兵可以像齿轮一样被替换。在排或者班这一级,你可能会顶替一个战友或者朋友的位置,如果他在战斗中阵亡。不过,不管你是谁,如果你替换了某人的位置,那些亡者的朋友或多或少有点不太喜欢你。
第二,如果你刚顶替进来,还没有与其他人一起战斗,你就不能算是他们中的一员。这不是你的错,但事情就是这样。除非你在战场上有所表现,否则你总是一个顶替一名好战士而来的菜鸟。
我发现在与Consu一战之后,作为一名刚顶替别人的菜鸟,我的处境立即有了变化。有人开始喊我的名字;在食堂里请我坐在同一张桌子上;邀我去打桌球或者聊天;Viveros,我的班长,开始征求我的看法,而不是仅仅告诉我应该有什么看法;Keyes中尉和我讲Ruiz军士的故事,比如在飞船上的故事啦,他在殖民地的女儿啦,后一个故事我完全不相信。简单地说,与Consu的战斗以及我随后获得的赞誉帮助了我,使我成为他们中的一员——或者说是我们中的一员。但是Alan,Gaiman和McKean还是被当作新人看待,因为他们没做任何值得注意的事情,除了在战场上开枪并活了下来。但这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到现在已经有三个月的时间,有一些菜鸟进入我们的排,顶替那些我们熟悉的战友。我们知道当我们顶替某人的时候,他的战友会有什么感觉,因为我们已经体验过。除非你战斗,不然你只是个占茅坑的家伙。很多菜鸟不懂这个道理,开头几天很难熬,直到有任务时才好些。
“议员大使部长级士兵”还有点习惯性地认为人们会充满热情和兴趣地听他的发言,甚至都没人在听他讲话的时候,他还不知道该闭嘴。所以当他在食堂大谈特谈CDF的种种问题,实质上是在自言自语。不过,他的发言已经足够让和我一起吃午饭的Viveros不爽了。
“对不起,”她说,“你刚才最后一句说什么?”
“我说,我认为CDF的问题在于,他们并非战斗力不强,而是武力被滥用。”Bender重复道。
“确实如此。”Viveros说,“这下我听到了。”
“这是非常明显的事实。”Bender进入了角色,我在地球上看过他的照片,手臂微曲着伸向前,似乎抓着他所带来的真理,并随时奉献给所有人。而我现在就是他所要教导的对象,我能感觉得到他在其中的优越感。“毫无疑问,CDF具有相当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