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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昨夜长风-第20章

小说: 昨夜长风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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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适意很大方地向徐玉圆介绍自己,说:    
    “要不要到回廊上去买杯什么冷饮?”    
    “好主意。”徐玉圆答。    
    两个人就故意撇下明军和适文了。    
    这以后的几天,适文都尽量抽时间到医院去陪伴明军母子。    
    嘉晖复元得很快,未到一个礼拜,适意和另一位联诊医师都认为他可以出院了。    
    嘉晖在换衣服时,活泼泼地站在床上,一直不住的跟他的谢叔叔讲说话:    
    “看,谢叔叔,这是谢医生送我的小白玉兔。”    
    嘉晖把小白玉兔挂在胸口。    
    “看,嘉晖,”适文也解开了恤衫的两粒钮扣,说:“我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小白玉兔!”    
    “是谢医生送你的?”嘉晖兴奋地问。    
    “是。”    
    “一模一样。”    
    “因为我和晖晖都是谢医生听话至极的病人。”    
    嘉晖开心地点点头。    
    “将来有一天,嘉晖,我们失散了,也可以凭这小白玉兔相认,是不是?”    
    “是,是。”    
    目睹适文和嘉晖如此融洽,明军有极大的安慰。    
    这一晚,玉圆坚持要在家里带嘉晖,让适文与明军可以好好的相聚。    
    “别后情话,在医院病房内说,总不是味道,你安心玩乐一个晚上才算吧!”    
    适文把车子开上了山顶,坐在车厢内,一直紧握着明军的手,问:    
    “你知否我找你找得好苦?”    
    明军点头。    
    “为什么呢?晖晖的父亲是谁,对我是没有分别的,都已是过往的事了。”    
    “适文,左思程并不是这样想。”    
    “他仍爱你?”    
    “不,他从来不曾爱我,如果他曾爱我一丁点,他就会信任我、放过我。”    
    “一切都是他摆布的,是不是?”    
    “我们没有证据。”    
    “有。”    
    “韦总找到了叶展坤作证?”    
    “不,叶展坤已移民到澳洲去!”    
    明军异常气馁。    
    “明军,最真实、最可信、最不能磨灭,亦不能制造的证据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适文,不是每个人都有你的胸襟和想法。”    
    “对,因此也不是每个人都会附和左思程。道理是一样的,无人在世界上能拿到全民信任票;我们只按着良心办事,争取与我们同类的选票,如此而已。”    
    明军垂下头,没有作声。    
    “你仍担心?”    
    “对。”    
    “为我的家庭?”    
    “你能看得到,证明问题是存在的。”    
    “对。我无法否认,这是难闯的一关,但,明军,跟与你再分离比较,没有什么比后者更加困难。”    
    “适意会站到我们这一边去?”    
    “所有明白事理的人都会。你放心。”    
    “适文,明天晚上真要我去参加你的家宴?”    
    “为什么不?丑妇终须要见家翁,何况你并非丑妇,怕什么?”适文抱着明军的双手,放到胸前,“我把整个心放在你手上去,帮你镇静应付场面。”    
    “连嘉晖都要去么?”    
    “明军,演戏我要演一出,我不要分集上演,我太心急了。”适文望着明军的眼神灼热:“如果要我再冒险让你走,我是无论如何不肯的,家里头反对与赞成,对我的影响都是一样的。对我,跟父母打招呼是礼貌、是尊重,但最终的自主权,在我手上。”    
    明军这一夜越想养足精神,尽快入睡,越是不能如愿。反而是适文绝早走进黑甜之乡,大清早便转醒过来,投入正常的工作;    
    左思程晨早就敞开谢适文办公室的门,问:    
    “有时间跟我谈几句说话吗?”    
    “请坐。”    
    “听适元说,今天晚上爸爸在家里头举行的家宴,把所有谢氏的远亲近亲都邀请来一叙,你准备把你的女友也带出来亮相,是吗?”    
    “十分灵通的消息。”    
    “我可以预先知道这位幸运女郎高姓大名?”    
    “是我们的旧同事。”    
    “赛明军?”    
    “对。”    
    “适文,你知道她多少?”    
    “足够。有可能比你多。思程,请放过她。你并不珍惜的人物,仍有追寻幸福的权利。我们走在一起,对你只有友善,甚而感谢,不会有别的。”    
    左思程脸色青红不定,站了起来。    
    他对赛明军过往的压迫伎俩,完全不可以在气定神闲的谢适文面前使用出来,因为他知道不会奏效。    
    他只能作垂死的挣扎,试探地说:    
    “你父母不会喜欢知道真相。”    
    “他们完全是被动的,没有人讲,他们永远不知不晓。但,我和明军都已作出充足的心理准备,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希望你也别介意。”    
    左思程完全败下阵来,落荒而逃。    
    明军这一晚真的有点紧张,她替嘉晖装扮时,老是拿着左脚的鞋,往儿子的右脚上套。久久不成功还不知道是弄错了。    
    玉圆在一旁看着,也觉好笑。慌忙的把鞋夺过来,说:    
    “你好好的给我休息一下,加一些粉,静坐,等适文来接。我替孩子穿衣服。”    
    然后玉圆又对嘉晖说:    
    “你要在今晚做个好孩子!”    
    “只是今晚吗?明天就不用做好孩子?”    
    “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今晚晖晖要特别乖,特别惹人喜爱,因是妈妈的重要日子。”    
    嘉晖只管点头,问:    
    “怎么个乖法了?”    
    “见了人要微笑、要称呼,跟在妈妈或谢叔叔一旁,不要胡乱玩去。大人在说话,孩子千万别插嘴。就是有人问你什么,也不要胡乱答。”    
    嘉晖又爽快地点头。    
    “好,这我就放心了。”    
    门铃响了。    
    明军走到玉圆跟前,很欲言又止。    
    “去吧!南瓜车已经在楼下等候了,我候你在子夜回来,带给我好消息。”    
    玉圆紧紧地抱一抱明军,像不舍得亲人这就赴前线战场去似。    
    明军下楼去后,玉圆急步跑到吊桥去,目送着明军拖住嘉晖上了那辆谢适文派来接明军的汽车。    
    适文原本要亲自来接赛明军,只是临出门口之时,管家给他说:    
    “大官,老爷请你到书房去,有事要跟你说,请勿出门。”    
    谢适文安排了司机去接赛明军之后,就走进谢书琛那间气派凛然的书房去,问:    
    “找我有紧要事吗?”    
    谢书琛正坐在那张面积比一般书桌庞大的正宗酸枝案头上看书。    
    


第四部分昨夜长风(34)

    他看儿子走了进来,先把那副眼镜拿了下来,很温和地说:    
    “坐!”    
    谢适文坐在老人家的对面去,静候训话。    
    谢书琛很习惯有什么事,就把家人叫进他的书房去,当他雄霸着这张黑色的大公案时,加添了一种判官的气势,更能慑得住人。    
    谢书琛伸手拿着他的茶盅,打开了茶盖,以之轻拨着浮动的茶叶。这个悠闲的动作非常优雅而又有书卷味,谢书琛已经熟习经年。    
    “适文,我听到外头有关你的谣言不少。”    
    语调还是相当平和的。    
    要来的风暴,不可能转向了。谢适文心想,由得飓风早早着陆,纵使破坏一番,凋零一过,又是晴天。世上没有永远留下来不散的风暴。    
    于是他挺直了腰,用一般平和的语调回应他父亲:    
    “你信吗?现在要求我解释?”    
    “听你回应得这么爽快直率,似乎已证实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谢书琛抬眼直望儿子,彼此都没有回避:“那姓赛的女子,究竟是个什么人?”    
    “是我爱的一个人。”    
    “就这么简单?”    
    “是。”谢适文说:“爸爸,于你,这是否已足够?’’    
    谢书琛没有当即回答。沉吟一会儿,站起来,说:    
    “适文,如果你现今手上主持一个业务计划,独持异议,跑到我跟前来,请求我支持,冒险的成分可能摧毁我半副身家。我问你:    
    “‘你有信心?你一意孤行?你求之不得?’    
    “如果答案是你刚才的那句话:    
    “‘是我爱的一个计划。’    
    “并不需要再详细解释,我会毫无疑问地投你信任一票,让你撒手干去。”    
    谢适文一直留意地听,因为他知道这只是开场白,只是引言。    
    “适文,这个例子,你最要注意的是,我的所谓无限量支持也有条底线,那就是我的一半身家。超越了这个冒险范围,我会过问,且会控制。”谢书琛凝重地说:“我是个固守底线与坚持原则的人,你知道。”    
    “知道。”    
    谢适文很想答,他在这方面的性格跟父亲十分相像。二十多三十年来,怕是他们父子的幸运,彼此的底线并不抵触,坚持的原则又不起冲突,故而平安至今。    
    如果谢适文这么一说,等于直笔笔地顶撞父亲,把气氛弄僵了,不是好事。    
    “适文,现今的男人不流行三妻四妾,但外头红花绿草的确仍然深具吸引,你要放纵自己—点点,我没有异议。但如果是共用我的姓氏、分享我的成就,我就不能置之不理。”谢书琛稍停,再继续说:“回应你刚才的说话,若不是打算入谢家门的人,你有全权选择。否则,不是一个你爱她的理由就可以过五关斩六将。”    
    谢适文想插嘴分辩,谢书琛举起了手,阻止他,跟着继续说:    
    “如果你认为我这一关最苛刻,那未免是大错特错了。我最低限度只会关起书房的门,坦诚地向你表达我的决定。书房门一打开,不会做半点令你,甚至令她难堪的事;其余人等,并不会如此善待你们,而我必定爱莫能助,你要想清楚。”    
    “其余人等?”    
    “对,包括你母亲、细姐、适元,以及左思程。”    
    谢适文以眼神相问,谢书琛以眼神相答。    
    老父已经洞悉乾坤,世界上真正没有可收藏的秘密。    
    “可是,逝者已矣。”谢适文据理力争。    
    “不必搜索枯肠,去想出什么大道理来,企图改变我的主意。适文,事情其实并不严重到你想象的地步,只要你们稍稍妥协。没有了谢家大少奶的名位,那位姓赛的女子一样可以拥有你,你一样可以拥有她,精神上无变。至于物质方面,可能比她当正谢家人,更享受得轻松自在。”    
    “不!”谢适文抗议,非常直接、非常不留余地的抗议:    
    “我缺乏不娶她为妻的理由,那是一个女人获得最彻底尊重的表示。”    
    “你细姐呢,谁不知她的说话在我跟前有千斤分量。”    
    “她依然有法定地位,她依然可以在人前以谢家人的姿态出现,她老早已冠以谢姓,还有她比母亲迟出现。”    
    谢书琛没有答,他坐回那张跟书案是配套的酸枝高背椅上,又呷了一口茶。    
    然后望住儿子,并不作声。    
    适文冲上前,问他父亲:    
    “爸,你听到没有?”    
    “我决定下来的事,谁也不能更改。”    
    “如果我坚持?”    
    谢书琛微微一愣,然后答:    
    “你有足够的独立条件与能力,纵使谢氏企业沦为外姓人之手,请你母别再噜嗦,是她慈母多败儿之故。”    
    如此的决绝,如此的无情,如此的坚持。    
    谢适文一时间呆住了,脑海里迷糊一片,完全不懂思考。    
    当他步出谢书琛的书房时,他希望能及时阻止赛明军来谢家赴家宴。在这个原来已经剑拔弩张的情势下,根本完全粉碎了谢适文的渗透计划。    
    他原意希望,只须给他一些时间,家人在认识了赛明军之后,会发觉她的种种好处,因而会像他妹妹适意一般接受明军母子。    
    显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已经先入为主,有了成见,定了方案,要推翻就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了。    
    赛明军在今晚出现,怕她会遇上很多的狼狈与尴尬。    
    可惜,他的顾虑与行动并不能配合,明军与嘉晖已经抵达,并且被招呼到偏厅参加一群女宾的聚会。    
    大小两位谢太太已然在坐,明军坐下来后。适文母就拉起了嘉晖的手,说:    
    “来,来,来,嘉晖吗?让我看看你。赛小姐,适文老说你有位宝贝儿子,非常的逗人喜爱。今天看到了他的模样儿,就更明白原因了。”她转过头去向小谢太说:“老二,你看这漂亮的孩子像谁?”    
    赛明军的脸色比小谢太更加苍白,话出自适文的母亲之口,更使人难堪。    
    适文母并没有得些好处须回手,她继续说:    
    “嘉晖,来,告诉我们,你姓什么?”    
    她甚至把嘉晖拥在怀里,用脸抵着孩子的小脸,亲昵地说。    
    嘉晖有一丁点的害羞,可是仍谨记了母亲及玉圆的嘱咐,人家向自己讲话,必须回答。于是嘉晖说:    
    “我姓左!”    
    “什么?嘉晖,你大声点,这儿有几位的年纪已跟谢婆婆一般老了,耳聋眼蒙得很。你且大声一点说,人人都听得到。”    
    “我姓左。”嘉晖大声地答。    
    赛明军像被人捣了重重的一拳,就会在下一秒钟吐血似。    
    “啊,姓左。”谢老太重复:“很罕有的一个姓,本城姓左的人少之又少吧。嘉晖,我倒替你寻到个宗亲,我们家姑爷也姓左。”    
    适文母亲的得意跟小谢太铁青着脸的表情,相映成趣,却大大的增加了紧张气氛。    
    赛明军如坐针毡,进退两难。那时,甚至还没有看到谢适文出现。    
    “老二,适元已婚多年,应该嘱他俩早早生下娇儿才对。看,这小弟弟左嘉晖这么惹人喜爱,你赶紧跟适元商量着办,才是正经。”    
    小谢太怕是忍无可忍,答:    
    “这年头,后生仔女的事,我们这些做父母的怎么管得了。说得难听一点,仔大仔世界,他要生养不要生养,固然是他拿主意,就算把人家的亲骨肉带在自己身边无条件养,认为这叫伟大,不叫吃亏,又有什么办法。依我看呢,这也有好处,我倒是不介意当便宜祖父母的一个人,大姐,你呢?”    
    如果谢适文不是在这个时候刚出现,怕两位谢太太更针锋相对得不能自己,有极大的可能在亲戚跟前闹出事来。    
    谢适文借口把他的母亲扯开一角,愁苦地求他母亲说:    
    “妈,这又是何必呢?”    
    “我正想给你说这句话。原来生病闷气,全是为了左思程抛弃过的一个女人,这种事,连讲出口来都觉得肮脏猥琐。我们谢家祖上有没有积德,全看你如何收拾这个残局。”    
    “妈,如果你疼爱我……”    
    “慢着,完全是两回事,在我,不会爱屋及乌,疼爱你不等于疼爱你疼爱的人。”    
    “妈,你应该明白,离开明军,我会非常痛苦。”    
    “我明白。可是,儿子,我告诉你,你不离开明军,我也会非常痛苦。与其是其中一个人痛苦,你当牺牲者也是天公地道,谁养你育你?谁的年纪比你大?请让没有多少日子在世的年老人增加特权福利,你们后生一代,有大把时间机会去攫取赏心乐事。”    
    谢适文痛苦得差点想冲回自己的房间去透一透满肚子的龌龊气。    
    只是想到了明军现今的处境怕更是为难,于是快步走回偏厅去,想把明军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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