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玛飞船揭秘 作者:[英] 阿瑟·克拉克 金特·李-第2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以为你需要的只不过是我的基因密码而已,”尼柯尔说,“这种东西每个细胞里都有……用不着……”
尼柯尔的抗议还没说完,蓝医生头上的光带盘旋,打断了她的话。“我们提取你基因组的技术还不够先进,”蓝医生通过艾莉说,“如果从几个不同器官和生理分系统提取的细胞多,我们的方法会更精确。”
蓝医生然后又很客气地感谢尼柯尔的合作,他头上的钴蓝色和鲜艳的黄色光带也收回了。尼柯尔已经学会了解释这些意思。那表示“谢谢你”的蓝色光带已经从蓝医生的头上消失,留下一种美丽的视觉印象,暂时分散了尼柯尔这个语言学家的注意力。那么说,要让这些光带总能保持正常一定是学来的,她想。而我们的医生有一种语言障碍。
几分钟之后,蓝医生解释说,那些盘旋的蠕虫要从她的毛孔进入体内,在体内停留半个钟头,尼柯尔的注意力才被迫回到即将进行的程序上来。呸,尼柯尔马上就有这种想法,它们真像蚂蟥。
一条虫放在她的前臂上。尼柯尔把胳臂举起来,放在面前,看着那条小虫钻进她的皮肤里去。虫朝里钻的时候,尼柯尔没有什么感觉,但等虫一不见了,她突然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
他们让尼柯尔平躺下,蓝医生又给她看两条小小的八条腿动物,每条有果蝇那么大。
“等虫到了内脏。你会马上感到不舒服,”蓝医生通过艾莉对尼柯尔说。“如果需要止痛,这两个小东西就可以用来当麻药。”
一分钟之后,尼柯尔感到胸膛一阵剧痛,她的第一个感觉是什么东西刺进了心房。蓝医生看见尼柯尔的脸都痛歪了,就把那两条止痛虫放在她的脖子上。尼柯尔马上就陷入了半睡眠状态。她还听得到艾莉的声音在解释发生的事情,但身体里面发生的事却感觉不到了。
尼柯尔发现自己的目光停留在蓝医生头部的前面,他正在指挥整个程序。让她大吃一惊的是,她认为自己开始能够辨别八爪蜘蛛脸上细细的皱纹所体现的表情。她记得小时候,肯定见过她小狗的微笑。要看的东西太多了,她迷迷糊糊地想。比我们使用的多得多。
她出人意外地安详,尼柯尔闭了一会儿眼。等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是个十岁的小女孩,正在父亲身边哭泣。在塞鲁福王后体面的葬礼上,熊熊大火正在吞食母亲的棺材。那位老人,她的外祖父奥曼,戴了一副可怕的面具,足以吓退所有可能伴随尼柯尔母亲下辈子生活的恶魔。奥曼走到她身边,拉起她的手。“正如历史所预示的,”他说,“洛娜塔,我们的血肉,已经飞散到星星上去了。”
这位巫医花花绿绿的面具消失了,变成了另外一套色彩,这正是蓝医生头上的光带。她又听到了艾莉的声音。我的女儿是个混合品种,她心里想,一点没有动感情。我生了一个比人类还多了一点什么的孩子。一种新的进化开始了。
她的头脑又迷糊起来,她成了一只大鸟,一架大飞机,在象牙海岸热带草原黑夜的高空中飞翔。尼柯尔已经离开地球,背对着太阳,像火箭一样呼啸着冲向黑暗,冲出太阳系。在想象中,她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奥曼的脸。“格娜塔,”他在象牙海岸的夜空里呼唤,“别忘了,你是挑选出来的。”
难道他真的在许许多多年以前,在地球上,在非洲,就可能知道吗?尼柯尔想,她还处于半睡半醒的迷茫状态之中。如果真的知道,又是怎么知道的呢?或者真的另有一个三维空间能够预料到这些,而我们才刚刚开始了解呢?
理查德和尼柯尔在昏暗中并肩而坐,他们暂时单独在一起。艾莉和埃波妮娜跟阿切出去了,去准备明天早上出发所需要的东西。
“今天一整天你的话都很少,”理查德说。
“是啊,”尼柯尔回答说。“自从今天早上最后一个程序之后,我觉得怪怪的,好像服了麻醉药……而回忆却特别活跃。我一直在思念父母,还有奥曼,还有多年前的情景。”
“你对实验结果感到意外吗?”理查德过了一会儿问道。
“并不怎么样。我想咱们出了那么多事……而且你知道,理查德,我还记得怀上艾莉那会儿……你跟平时确实不一样。”
“下午你睡觉的时候,我跟艾莉和阿切谈了很多。八爪蜘蛛对艾莉所作的更改是永久性的,就像变异一样。尼基也许有同样的特征——这要取决于基因混合的实际情况。当然她的情况会在下一代减弱……”
理查德没有再想下去。他打了一个呵欠,伸手去拉尼柯尔的手。他们又静悄悄地坐了一会儿,尼柯尔才打破了沉默。
“理查德,你还记得我告诉过你关于塞鲁福史学家的事吗?关于部落里的那个女人,王后的女儿,有人预言她会把塞鲁福的血肉带到‘星星上去’吗?”
“记不太清了。”理查德回答说。“咱们好久没说过这件事了。”
“奥曼非常肯定,说我就是历史中记载的那个女人……‘孤独的女人’他这么叫她……你相信我们有办法预知将来吗?”
理查德哈哈大笑。“大自然的一切都要遵循某些规律,这些规律表现为显示差别的时间因素。要是我们知道某一个时代确切的先决条件和代表自然规律的确切因素,从理论上来说,可以预测一切后果。可是,我们办不到,因为我们的知识不完全,规律的混乱也限制了推测技术的实施……”
“试想一下,”尼柯尔一手撑起身子说,“有个别的人,或者团体,不懂数学,但能够看到,或者感觉到你提到过的规律和先决条件。他们是否能够凭直觉解决部分决定性的因素,而且用我们无法塑造或者取得的洞察力来预测未来呢?”
“那有可能,”理查德说。“但请记住,不寻常的主张需要……”
“……不寻常的事实。我知道,”尼柯尔说完,停了一会儿。“那么,我不知什么是命运。是不是我们人类根据事实决定的什么东西?是真实的吗?如果命运作为一种概念存在,又怎么能够用物理规律来进行解释呢?”
“我搞不懂了,亲爱的,”理查德说。
“对我来说也混淆不清,”尼柯尔说。“我该是谁,就因为我小时候奥曼坚持那种看法,我就注定要在宇宙中航行吗?或者我就是那个人,因为我个人所有的选择和有意发展的技能所造就的那个人吗?”
理查德又大笑了。“现在咱们在一个基本的哲学难题上已经非常接近了,就是有关上帝的无所不在和人的自由意志的争论。”
“我并没有那个意思,”尼柯尔若有所思地说。“只不过摆不掉这个念头:在我那不可思议的生活中,没有发生过的事,对奥曼来说,都会是件怪事。”
第七章
告别早餐是一次宴会。八爪蜘蛛提供了十多种不同的水果和蔬菜,还有热呼呼、稠稠的麦片粥。阿切和艾莉说,是用发电厂北面那些高高的草做的。
饭间,理查德问八爪蜘蛛,艾云鸟坦米和迪米。还有玛纳瓜和丝网生物怎么样了。
艾莉的翻译相当含糊,只说它们一切都好,理查德很不满意。
“我说,阿切,”理查德以他那特有的粗鲁态度说道。他现在跟他的外星主人很随便,觉得没有必要讲客套。“我对这些东西远不只感兴趣而已。我救它们出来,它们一出生就是我一个人在带。我要看看它们,那怕只看一会儿……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我认为我的问题都应该得到更权威性的答案。”
阿切站了起来,慢慢溜出了套间,过几分钟就回来了。“我们已经安排今天晚些时候,在回去看你们朋友的路上,让你自己见见艾云鸟,”他说。“至于其他东西,两个蛋已经开始孵化,正处于姆眯猫胚胎发育阶段。我们在城市另一边严密监控它们的成长,你不能去看它们。”
理查德喜形于色。“有两个开始孵化了!你们怎么办到的?”
“丝网生物这类物种的蛋在胚胎发育之前,就应该在控制温度的溶液中放置一个月,”艾莉翻译阿切的话,译得很慢。“温度变化一定要保持在很小的范围内,按你们的温度标准,不得超过一度;与这一物种的姆咪猫显现需要的最佳温度相同。否则就不可能生长发育。”
理查德站了起来。“所以,那就是秘诀,”他几乎是嚷着说。“该死,我应该想到这一点的。我当然有很多线索,从它们栖息地内部的条件和它们给我看的那些壁画里都可以看出来……”他开始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但八爪蜘蛛怎么知道的?”他背对着阿切说。
艾莉把话一翻译出来,阿切马上就回答说:“我们从其他八爪蜘蛛部族得来的信息。它们的记录说明了丝网生物的全部蜕变过程。”
这在理查德似乎太简单了,他第一次怀疑这个外星来的同行没有告诉他全部真相。他正还要问一些问题,蓝医生来到他们的套间,后面还跟着另外三个蜘蛛。其中两个抬着一个六边形的大物件,用纸一样的材料包裹着。
“这是什么?”理查德问道。
“这是正式的告别聚会,”艾莉回答说。“还有城镇居民送的礼物。”
新来的一个蜘蛛问艾莉,所有的人是否可以到外面集中,到林阴大道上去参加告别仪式。人们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通过走道,来到明亮的阳光下。尼柯尔给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除了跟在他们后面从套间里出来的几个八爪蜘蛛。林阴大道上空无一人。就连花园里的色彩,也黯淡了许多。好像两天前他们到达的时候,那种流光异彩都是周围的活动暂时映衬出来的。
“大家都上哪儿去了?”尼柯尔问艾莉道。
“很安静,有意安排的,”女儿回答说,“蜘蛛们不愿意再吓着你们。”
五个蜘蛛在林荫大道中间排成一排,身后就是那个像金字塔一样的建筑。右边的两个蜘蛛把那个六边形包裹平放在它俩之间。四个人在城门口,面对蜘蛛也站成一排。中间那个蜘蛛,艾莉最后介绍说是“大优化师”(艾莉试好几次,都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来说明阿切介绍这位蜘蛛首领的职务),首领向前跨了一步,开始发言。
大首领对理查德、尼柯尔、艾莉和埃波妮娜表示感谢,包括他自己那一口一个“谢谢”;它希望这次短暂的会晤。将会是促进两个物种相互了解的“许多交往中的第一次”。同时它也指出,阿切会把他们再带回来。这样不但可以继续和扩大交往,也可以向其他人类表明两个物种间的相互信任。
在短暂的停顿期间,阿切慢慢爬到两个队伍的中间地带,艾莉表示欢迎他加入他们的旅行队伍。右边的两个蜘蛛打开了礼物。这是一张非常漂亮、画得很精致的油画。画中的场面就是理查德和尼柯尔刚刚进入翡翠城时的情景。
画面如此逼真,尼柯尔真吓了一跳。过了一会儿,几个人都走上前去,仔仔细细观察这幅油画。所有奇形怪状的动物都在画中,包括三个波浪形的东西,它那一团像身子的东西上,伸出两条长长的有节的触须,直冲冲立着,让尼柯尔想起那一天自己给搞得多么晕头转向。
尼柯尔看着画,不知道这是怎么画的;一边回想在看到当时的实际情况时,自己都快晕倒的情景。我当时是预感到有危险吗?她默默地想。还是其他什么事呢?她的目光离开了油画,转到正在跟它们自己人交谈的八爪蜘蛛身上。也许那是一种心灵的顿悟,她想,是一种我远不能理解的对某种事情的突然认识。一种任何人类都不曾经历过的力量或动力。当翡翠城大门慢慢打开的时候,她突然感到背上一阵寒颤。
理查德总是关心给东西起名字,刚刚查看了要乘坐的动物,他就把它们叫作“鸵鸟龙”。
“这名字太缺乏想象力了,亲爱的,”尼柯尔责怪他说。
“也许是吧,”他说。“但是很形象。这些动物就像大鸵鸟,但是脸和脖子都像食草恐龙。”
那种动物有四条鸟一样的腿,身子软软的、毛绒绒的,背当中陷下去一大块地方,可供四个人坐得舒舒服服;鸵鸟龙还有一条长脖子,可以朝任何方向伸出去3米。因为它的腿只两米长,脖子朝哪边地面伸都没有问题。
两只鸵鸟龙跑起来速度令人吃惊,阿切、艾莉和埃波妮娜骑了一只,这只鸵鸟龙身上还用绳子绑着那幅六边形的油画。理查德和尼柯尔单独骑了一只鸵鸟龙。没有缰绳或者其他明显的手段来控制鸵鸟龙,但是,在离开翡翠城之前,阿切差不多花了十分钟,跟鸵鸟龙“谈话”。
“他在解释整条路线,”艾莉当时就说。“还有万一出了事,又如何应付。”
“会出什么事?”理查德大声喊叫道,但艾莉只是耸耸肩膀,就算是回答。
理查德和尼柯尔刚开始的时候,还死死抓住鸵鸟龙身上的毛不放,几分钟之后,就放松了。鸵鸟龙行走平稳,很少起伏不平。“你认为这些动物生来背当中就有一块洼陷的地方,刚好可以坐人吗?”翡翠城从视线中消失后,理查德说。“还是八爪蜘蛛基因工程师有意设计来运东西的?”
“在我看来,毫无疑问,”尼柯尔回答说,“我相信咱们碰到的一切,当然包括那些黑乎乎、弯弯曲曲盘成一团,爬到我皮肤里去的东西,都是八爪蜘蛛为特定目标而设计的。难道还有例外吗?”
“但是你不会相信这些动物的设计是从头做起的吧,”理查德说,“那就表示了一种难以置信的技术,大大超出我们的想象的技术。”
“不知道,亲爱的,”尼柯尔说。“也许八爪蜘蛛游历过许多不同的星系,每个地方都发现一些生命形式,稍加更改,就可以适应它们那巨大的共生系统……但我怎么都不能接受这样的看法:如此和谐的生物是会由自然进化而来的。”
两只鸵鸟龙和它们的五个乘客,由三只萤火虫带路。几个钟头之后,一行人来到一个朝南和向西面延伸的大湖边。两只鸵鸟龙蹲下,阿切和四个人才能下来。
“咱们在这儿吃饭、喝水,”阿切对其他人说。他交给艾莉一个盛食物的容器,然后把鸵鸟龙带到湖边。尼柯尔和埃波妮娜朝长在水边的蓝色植物方向走去,让艾莉和理查德单独在一起。
“你掌握它们语言的水平相当不错了,”理查德吞了一口饭说。
艾莉哈哈笑了。“恐怕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蜘蛛跟我讲话的时候,有意说得简单一些,说得很慢,光带很宽……但我在不断进步……你意识到了,是吗?它们跟我们说话的时候,用的并不是真正的语言,只不过是一种派生形式而已。”
“什么意思?”理查德问道。
“在翡翠城的时候,我跟妈妈解释过,我想她没有机会跟你说……”艾莉吞了一口饭又说。“正如我提到过的,它们真正的语言有64种色彩,但有11种我们都看不见。八种在光谱的红外线部分,另外三种在紫外线部分。我们只能清楚地看到53种。刚开始学的时候问题很大……很幸运,十一个光谱外的色彩有五种都是澄清性词汇。不管怎么说,为了我们,它们在自己的语言中发展了一种方言,只用我们看得见的色彩……阿切说,一些高年级已经以这种新方言开设了课程……”
“真有意思,”理查德说。“你是说,为了补充我们生理的缺陷,它们把自己的语言进行了调整?”
“并不完全如此,爸爸。它们跟自己人交谈时,还是用原来的语言。那就是为什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