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玛飞船揭秘 作者:[英] 阿瑟·克拉克 金特·李-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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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在记录本上飞快地作笔记。他们怎么会这样?艾莉突然觉得奇怪,一个好奇心十足笑嘻嘻的孩子,怎么会变成这么一个面目狰狞,敌意十足的大人?是环境,还是遗传?
“听着,先生们,”第二个问题一出来,艾莉就说,“这样我可不行了,我要求退场,我得好好想想。也许下次提审之前我得准备点笔记……我设想的完全是另外一种程序,一种更为轻松的气氛……”
两个人答应停止审讯。艾莉顺着走廊,到政府指定照看尼基的人员那儿。“你可以走了,亚当斯太太,”他们对艾莉说,“我们休息吃午饭了。”
尼基看到了艾莉脸上的忧郁神色。“那些人对你不好吗,妈眯?”她问道。
艾莉最终笑了笑。“可以那么说吧,尼基,”她说,“你完全可以那么说。”
理查德完成了围绕地下室散步的最后一圈,朝屋角的洗脸盆走去。他先在桌子边停下来匆匆喝了一口水,阿切还在理查德床垫后面的地上一动也不动。
“早上好,”理查德拿一块布擦着脸上的汗说,“准备好吃早饭了吗?”
“我不饿,”阿切用颜色回答说。
“好歹得吃一点,”理查德兴致勃勃地说。“我跟你的看法一样,伙食太糟糕了,但你不能光靠喝水活命呀。”
阿切动也不动,也不吭声。最近几天,他储存袋里的缓熟素已经消耗完了,这位八爪蜘蛛就不那么好相处了。理查德无法跟他像平时那样作有意义的谈话,开始为阿切的健康担心。
理查德倒了些麦片在碗里,又加了一点水,端给他朋友。“给,”他轻轻地说,“试试看,吃一点吧。”
阿切抬起一对触手,接过碗,刚剐才张口,一道桔红色的光带就从槽口喷出,一直喷到一只触手的半中间才消失。
“那是什么?”理查德问道。
“一种感情的表示,”阿切一边回答,一边又喷出许多平时少见的颜色。
理查德微微一笑。“是吗?”他说,“是什么样的感情呢?”
过了好一阵,阿切的光带才控制住了。“我想你可以说那是忧郁。”八爪蜘蛛说。
“缓熟素用完了就会出现这种情况吗?”理查德问道。
阿切没有回答。最后,理查德回到桌子边,给自己冲了一大碗麦片。又走到阿切身边,坐到地上。
“你最好说说看,”理查德轻轻地说,“咱们无事可干哩。”
从阿切的眼睛里,理查德可以看出,蜘蛛在细细地打量他。理查德吃了好几口饭,阿切才开口说话。
“在我们社会中。”阿切说,“性成熟中的青年男女必须离开他们的日常生活,给送到恰当的环境去,那里有已经有过这种经历的蜘蛛。他们会鼓励青年男女把自己的感受说出来,而且告诉他们,这种全新的复杂感情完全正常。我现在才理解为什么有必要重视这种教育。”
阿切停了停,理查德同情地笑了笑。
“最近这几天,”八爪蜘蛛又说,“自从很小的时候以来,我才第一次尝到感情不听理智使唤的味道。在参加优化师训练时,我们学到了在必须做决定的时候,根据现有证据进行筛选,排除所有困个人感情造成的偏见有多么重要。我目前这种感觉非常强烈,根本不可能将此感情置于第二等位置。”
理查德哈哈大笑了。“请别误会,阿切,我不是在笑你,而是在笑你刚才所说的东西,用典型的八爪蜘蛛语言来说,是笑大多数人类经常感觉到的东西。我们很少有人能够控制‘个人感情’,所以我们愿意……如果你懂得我所说的,这才可能是你第一次真正能够理解我们。”
“太可怕了,”阿切说,“我有一种深切的失落感——非常怀念蓝医生和吉米——还有一种对中村的深恶痛绝,因为他把我们关了起来……我真怕这种愤怒会让我作出什么越轨的行动来。”
“但你所说的感情通常跟性成熟没有什么联系呀,至少在人类当中是如此,”理查德说。“缓熟素是否也有镇静剂的作用,能够缓和所有的感情呢?”
阿切把早饭吃完后才回答说:“你我是差别很大的两个物种,而且正如我曾经提到的,要以一个物种来设想另外一个非常危险……记得你们刚刚从你们栖息地出来不久,我们在优化师会议上有关人类的一些讨论……会议中,总优化师强调说。我们不应该以自己的观念来看待你们物种。应该仔细观察,她说,要取得资料,不断参照这些资料,不要让这些资料带上我们自己生活经验的色彩……
“我想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一切就等于否定了我要告诉你们的东西。不过根据我对人类观察的个人意见来看,对你们人类,性欲是一切强烈感情的推动力……我们八爪蜘蛛在性成熟阶段有一个断层,从完全没有性欲,到有性欲的转变时期很短。而人类这一过程却很缓慢,而且更微妙。性激素从胎儿发育早期就存在,只不过量的多少不同而已。我认为,而且告诉过总优化师,可以说你们所有不能控制的感情都可以追溯到这些性激素上。一个没有任何性行为的人可以看作是一个同样经过优化的八爪蜘蛛。”
“多有趣的观点哪!”理查德激动万分地说,他站起身来,又开始踱来踱去。“那么说你认为诸如此类的事,比如一个孩子不愿意让其他孩子玩他的玩具,也可能跟我们的性欲有关吗?
“也许吧,”阿切答道。“伽利略不要开普勒动他的一件玩具,也许是在练习他成人后的性占有欲……当然,人类孩子对与性别相反的父母的依恋,是成人后对待异性态度的先兆……”
阿切停住了话头,因为理查德转过身去,加快了步伐。
“对不起,”几分钟后他就回来了,又到八爪蜘蛛身边的地上坐下。“刚才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今天一大早就想了想,就是我们在谈控制感情的时候想起的……你还记得早先的一场谈话吗?当时你批驳我的观点:对所有正在进化的物种,个人的上帝作为一种‘进化性变异’是必要的,它可以作为从最初的认识阶段转变到信息时代的过渡性桥梁。最近你身上发生的变化,有没有改变一点你对神的态度呢?”
八爪蜘蛛头上喷发出一道道宽宽的五色光带,理查德看出那是阿切在大笑。
“你们人类呀,”阿切说,“一心想的就是上帝。就是那些像你一样,宣称不信上帝的人,还是花大量时间去考虑或讨论这个题目……几个月前,我同你说过,正如先知者教育我们的,八爪蜘蛛最看重信息……我们得不到有关上帝的可靠信息,特别是没有宇宙问那些日常事务跟谁有关的信息……”
“你并投有完全理解我的问题,”理查德打断他的话说。“或许是我解释得不清楚……我想知道的是,在你全新的,更有感情的状况下,你能理解为什么其他高级生物会创造出一种个人的上帝,作为安慰自己的手段,也用来解释他们无法理解的所有东西吗?”
阿切又喷发出一阵大笑。“你真聪明,理查德,”八爪蜘蛛说。“你想让我来证实你想到的东西,即是说,上帝也是一种感情概念,是出于一种向往,一种渴望,跟性欲没有什么不同。因此,上帝也是由性激素衍化而来的……我没有足够的信息,还想不到那一步去。但可以说我现在已经懂得了‘渴望’这个单词的含义,而过去这个词对我却毫无意义……”
理查德微微笑了。他很高兴,阿切的缓熟素用完之前,他们的谈话天天如此。“如果我们能够再跟翡翠城所有的朋友说说话,”理查德突然说,“该有多好,是吗?”
阿切知道理查德暗指的什么,他们两个非常小心,从不谈及摄影虫,或者提一提八爪蜘蛛有一套非常先进的情报系统。他们不想引起中村或者警卫的警觉。这会儿,理查德静静地看着阿切喷出的光带不断围绕头顶旋转。虽然这位八爪蜘蛛不再使用简化后用来跟人类交流的语言,理查德依然可以理解这些语言的主要意思。
阿切正式向总优化师表示问候,又为他们没有完成任务表示抱歉,然后又传送了两条私人信息:一条短的给吉米;一条长的给蓝医生。在给他的生活伴侣蓝医生传送信息时,阿切原来那规规矩矩的语言模式中,喷发出阵阵感情色彩。理查德跟这位同伴在地下室里共同生话了两个月,对他非常了解,现在为这种不寻常的、美丽的感情进发所吸引,而且被深深地打动了。
阿切发完信息之后,理查德走过来,把手放在头顶背上。“感觉好些了吗?”
“好了一点,”阿切回答说。“但同时又觉得更糟糕了。我现在比过去更加意识到,我再也见不到吉米和蓝医生了……”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能够跟尼柯尔打电话,”理查德打断他的话说,“跟她说点什么呢。”他的话说得非常准确,而且嘴的动作也有些夸张。“我非常非常想你,尼柯尔,”他说,“而且全心全意地爱你。”
理查德没有那种非常清晰的梦,因此外部的声音不可能跟梦境联系到一块儿。半夜他觉得听到头顶上沙沙的脚步声,马上就醒了。
阿切还在睡觉。理查德四处张望。而且意识到厕所里的长明灯已经熄灭。他惊了,赶紧叫醒同伴。
“什么事?”阿切用颜色问道。
“我听到楼上有异常声音,”理查德悄悄说。
通往地下室台阶的门慢慢开了,理查德听到上面台阶轻轻响了一下脚步声,然后又是一下。他睁大了眼睛,但室内几乎没有灯光,什么也看不见。
“是个女人,还有个警察,”阿切说,他的眼睛可以感受到入侵者的红外线。“在第三步台阶上停下了。”
我们要被弄死了,理查德心里想。一阵巨大的恐怖迅速传遍全身,他朝阿切靠了靠。他听到地下窒的门慢慢关上了,又听到脚步声下了台阶。
“现在在哪儿?”他轻轻问道。
“下来了,”阿切说。“过来了……我想那个女人是……”
“爸,”理查德听到一个由‘从前’传来的声音。“你在哪儿呀。爸?”
老天爷呀!是凯蒂!“在这边,凯蒂,”理查德回答说,声音太大了。“在这儿,”他又说了一遍,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激动。
他床垫后面的墙上,一道微弱的手电筒光在乱转,终于停在他胡子拉茬的脸上。几秒钟之后,凯蒂在阿切身上绊了一跤,一下子倒在了父亲怀里。
她搂着父亲,紧紧地亲吻他,眼泪如断线的珍珠,顺腮帮滚滚落了下来。
理查德给整个事情惊呆了,一开始不知道怎么回答凯蒂的问题。“是的……是的,我很好,”他终于说话了。“我简直不相信是你……凯蒂,哦,凯蒂……哦,是啊,那边一堆灰巴巴的东西,你刚才绊了一下的,就是我的朋友和狱中同伴,八爪蜘蛛阿切。”
几秒钟之后,理查德在暗中跟一位男人,凯蒂只介绍说是“我的朋友”紧紧握了握手。
“我们的时间不多,”几分钟问了问一家人的情况,凯蒂就慌慌张张地说。“我们让这个居民区的用电短了路,他们很快就会修好的。”
“那么说,我们要越狱吗?”理查德问道。
“不,”凯蒂说。“他们一定会抓住你,杀了你……我只想看看你……我听到谣传,说你给关在新伊甸园的什么地方……哦,爸爸,我多想念你呀!非常非常爱你…”
理查德双手搂着女儿,她就靠在爸爸肩头上哭泣。她这么瘦,他想,简直就是个幽灵了。
“我也爱你,凯蒂,”理查德说,“听着,”他把身子挪开了一点又说,“拿亮照照你的脸……让我看看你那美丽的眼睛。”
“不,爸爸,”凯蒂又扑在他怀里说,“我看起来老多啦,而且经常……我想让你记住我过去的样子。我的日子一直过得很难
“看来他们不会把你们在这里关多久了,沃克菲尔先生,”男人在黑暗中插嘴说。“新伊甸园差不多每个人都听到你出现在兵营里的事。”
“你还好吧,爸爸?”凯蒂停了一会儿说。“给你们的饮食还好吧?”
“我很好,凯蒂……我们还没有谈谈你的事哩。你一直在干什么?你快活吗?”
“我又提升了,”她匆匆地说。“我的新公寓很漂亮……你该来看看……还有,我有一个朋友,很关心我……”
“我很高兴,”弗兰兹提醒凯蒂该走了,理查德说,“你永远是孩子们中最聪明的……你应该过点好日子。”
突然凯蒂抽泣起来,头埋在父亲胸前。“爸,哦,爸爸呀,”她泪流满面,“抱紧我。”
理查德用手抱着女儿。“怎么啦,凯蒂?”他温柔地说。
“我不想对你撒谎,”凯蒂说,“我为中村工作,管理妓女,而且我还吸毒……一个完完全全不折不扣的瘾君子。”
凯蒂哭了好久。理查德紧紧地抱着她,拍着她的背。“可我真是爱你的呀,爸爸,”凯蒂最后抬起头来说。“过去一直爱,将来也爱……我辜负了你的期望,真对不起呀。”
“凯蒂,我们该走了,”弗兰兹果断地说。“要是电来了,我们还在这屋里。麻烦就大啦。”
凯蒂匆匆在父亲的唇上吻了吻,又最后一次深情地用手指头拽了一下他的胡子。“当心你自己,爸爸,”她说,“别放弃希望。”
两位来访者匆匆奔向台阶,用微弱的手电光照亮前面的路。
“再见了,爸爸,”凯蒂说。
“我也爱你,凯蒂,”理查德说,耳朵里回响着女儿跑上台阶的脚步声。
第五章
台子上的八爪蜘蛛昏迷了。尼柯尔交给蓝医生要的小塑料容器,看着那些小生物倒在布满伤口的蓝绿色溶液里。不到一分钟,溶液就干了,蓝医生熟练地用三只触手前面的五厘米把切口缝上了。
“那是今天的最后一个,”蓝医生用颜色说。“尼柯尔,我们还得感谢你的帮助。”
她们两个一同离开手术区,到了隔壁房间。尼柯尔还不习惯这种清洁程序,在没脱下工作服之前,用劲抽了一口凉气,才把手放进一个大碗里。碗里有十多条像银鱼那样的小动物,这些滑溜漓的东西在她手上胳臂上爬来爬去,尼柯尔强忍着恶心的感觉。
“我知道这一步对你可不愉快,”蓝医生说,“但真的没办法,因为供水系统已经给轰炸污染了……我们不想冒险让这里什么东西对你产生毒害。”
“森林以北的所有东西都毁了吗?”蓝医生在给自己做清洁的时候。尼柯尔问道。
“差不多了,”这位八爪蜘蛛回答说。“而且看起来人类的工程师已经把直升飞机作了改进。总优化师担心再过一两个星期,他们就会飞过森林来了。”
“你们送去的那些信件都没有回音吗?”
“根本没有……我们知道中村都看过了……但他们抓了最后一个使者,而且还在电厂附近把他杀了……对那个八爪蜘蛛举着白旗的事实不闻不问。”
尼柯尔叹了一口气。她想起了前天晚上,她表示为中村对所有信件置若罔闻感到迷惑不解的时候,麦克斯说过的话。
“当然他不理会哪,”麦克斯气呼呼地大声说,“那个家伙什么都不懂,只晓得动武……那些蠢信全都说,八爪蜘蛛希望和平啦,如果人类不停止……他们就会被迫自卫呀……后面威胁性的话毫无意义。中村的部队和直升飞机到处横冲直撞,见什么毁什么,他又怎么想呢?……总优化师了解到人类什么东西没有?八爪蜘蛛该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