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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波洛13 万圣节前夜的谋杀案-第11章

小说: 波洛13 万圣节前夜的谋杀案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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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特勒夫人把乔治式的银茶壶放在壁炉的围栏上,打开电水壶的开关(这开关是在水即将沸腾时关上的)。她沏了茶,给大家斟上。米兰达庄重而优雅地分发了热烤饼和黄瓜三明治。
  “我和阿里阿德理是在希腊相遇的。”朱迪思说。
  “从一个岛屿返回时,”奥列弗夫人说,“我掉进了海中。地势十分险要,水手们往往冲你喊‘跳下来’。当然,他们常常在船离得最远时喊跳,等你跳下去时就正好,而你会觉得这不可能,于是你一再犹豫。吓坏啦,看上去离得最近时你就跳啦,而此时船离得最远。”她喘了口气,“朱迪思帮着把我捞了上来,从此我俩就结下了不解之缘,对吗?”
  “嗯,没错。”巴特勒夫人说,“另外,我还挺喜欢你的名字。”她补充说,“怎么说呢,跟人很相配。”
  “哦,大概是个希腊名字,”奥列弗夫人回答说,“是我自己取的。知道吗,我并不是出于什么文学上的意义,但阿里阿德理的遭遇从来没有降临到我头上。我从来没有被心爱的人抛弃在一个希腊岛屿上。”
  波洛想像着奥列弗夫人若是一个被抛弃的希腊少女。那会是什么样子呢。
想着想着忍不住笑了。他举起一只手到短髭上掩饰着不让人看见。
  “我们不可能跟名字一模一样。”巴特勒夫人说。
  “对呀。我想像不出来你会砍下情人的头颅。朱迪思和荷罗孚尼之间就发生了这种事,对吗?”
  “她是出于爱国之心,”巴特勒夫人说,“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她因此获得了很高的评价。得到了很多奖赏。”
  “我不太熟悉朱迪思和荷罗孚尼。是在《次经》中,是吗?要是这么去考察的话,不少人给别人——他们的孩子——取了不少怪怪的名字,是吗?把钉子打进别人脑袋里的究竟是谁呀?是雅亿还是西西拉?我永远也记不清楚哪是那个男人的名字哪个是那女人的名字。我想是雅亿。好像不记得有哪个孩子取名雅亿。”
  “她给他端上美味佳肴。”米兰达正要撤掉茶盘,她突然停下来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别看着我。”朱迪思·巴特勒对着她的朋友说,“不是我向米兰达介绍《次经》的,是她在学校学的。”
  “在如今的学校中显得很不寻常。是吗?”奥列弗夫人说,“他们反而向孩子们传授神学知识啦?”
  “埃姆林小姐本意不是这样的。”米兰达说,“她说现在我们去教堂,听到的是用当今的语言讲的道理以及故事,失去了原有的文学精髓,我们至少应该对钦定本的优美的散文体和无韵诗有所了解才行。我特别喜欢雅亿和西西拉的故事,”她补充道,“我永远也不会想到,”她沉思着说道,“去做这样一件事。我是说,趁别人入睡时拿锤子钉钉子到人家脑袋里去。”
  “千万别这么干。”她妈妈回答说。
  “那你会怎么处置你的敌人呢,米兰达?”波洛问。
  “我会对他们友好。”米兰达一边思索一边轻轻地说,“做起来很困难,我却还是宁愿这样。因为我不愿意伤害任何人、任何东西。说不定我会用药让他们安乐死。他们渐渐入睡进入甜美的梦乡永不再醒来。”
  她收好茶杯和放面包黄油的盘子说,“妈妈,要是您带波洛先生去花园看看的话我来洗吧。花圃的后面还有一些伊丽莎白女王玫瑰。”
  她端着茶盘小心翼翼地走出去。
  “米兰达这孩子真叫人称奇。”奥列弗夫人说。
  “夫人,您有个非常美丽的女儿。”波洛说。
  “嗯,我觉得她目前还算好看。可谁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呢。有的孩子长大了变得又粗又胖,活像是只喂饱了的猪。不过现在——现在她像个小精灵。”
  “不用说她是特别喜欢去附近的石矿花园。”
  “有时我真希望她不要那么喜欢去就好啦。老去没人的地方闲逛怪吓人的,哪怕离村子再近也不行。如今——如今大家成天都提心吊胆。冲着这一点,波洛先生,您也得查清乔伊斯为什么会死得这么惨。因为一天不知道实情,我们就一刻也不得安宁——主要是对孩子们不放心。阿里阿德理,你带波洛先生去花园好吗?我一会儿就来。”
  她拿着剩下的两个茶杯、一个盘子进了厨房。波洛跟着奥列弗夫人从落地长窗走出去。秋日里的这个小花园很普通,幸存着几枝秋麟麟草,花床上还开着几朵紫苑,伊丽莎白玫瑰骄傲地顶着粉色的花朵。奥列弗夫人疾步走到一处石凳前坐下。让波洛也坐了下来。
  “你说你觉得米兰达像个小树精,”她问。“你觉得朱迪思像什么呢?”
  “我认为朱迪思应该叫乌迪拉才好。”波洛答道。
  “一个水精?对,对,她看上去就像刚从莱茵河或者哪一片海水中出来似的。她的秀发似乎还水淋淋的,可又丝毫不蓬乱,是吗?”
  “她也非常可爱。”波洛回答说。
  “你对她怎么看?”
  “我还没来得及细想呢。我只觉得她很漂亮很有魅力,似乎有什么事令她忧心忡忡。”
  “哦,那当然,哪能不忧郁呢。”
  “夫人,我希望你能给我讲讲有关她的事。”
  “嗯,我在旅途中跟她渐渐熟啦。你知道,还真有投缘的,这样的微乎其微。至于其余的人呢,旅行一结束就分道扬镳,不再打交道啦。但偶尔有例外的。我和朱迪思就是例外,我们还想保持联系。”
  “那次旅行之前你不认识她?”
  “不认识。”
  “你对她有一定的了解吧?”
  “嘿。只是些很平常的事。她是个寡妇,”奥列弗夫人说,“丈夫死了好多年——他是个飞行员,在车祸中丧生的。大概是一天晚上在这附近什么地方从高速公路下到普通公路时好几辆车相擅。我觉得他好像没给她留下什么钱。
她对他的死伤心透啦,不愿意提起他。”
  “她只有米兰达一个孩子吗?”
  “是的。朱迪思在附近找点零活干干,没有固定工作。”
  “她认识住在石矿宅的人吗?”
  “你说的是韦斯顿上校夫妇?”
  “我说的是前任主人,是卢埃林·斯迈思夫人吧?”
  “好像是的,我听说这个名字。但是死了两三年啦,就没多少人提起她。
那么多活人还不够吗?”奥列弗夫人愤愤地说。
  “当然不够。”波洛答道,“我还得调查一下这一带死去的以及失踪的人。”
  “谁失踪了?”
  “一位姑娘。”波洛回答说。
  “哦。是这样,”奥列弗夫人说,“这种人经常失踪吧?我是说,她们来这拿一份工钱,转身就去医院。因为怀孕啦。生个孩子叫奥古斯特、汉斯或者鲍里斯什么的。要么她们就嫁人啦,或者跟哪个相好的私奔。朋友们跟我讲的多啦。简直难以置信!这些女孩子,要么成为不堪重负的母亲们难得的好帮手,要么偷袜子——或者弄得让人谋害啦——”她停下来,“天啊!”她叫道。
  “安静点,夫人,”波洛说道,“似乎没有理由相信那个外国女孩被谋杀啦——恰恰相反。”
  “恰恰相反,什么意思?听不懂。”
  “很可能不是。不过——”他取出笔记本记下一条。
  “你写什么呢?”
  “过去发生的一些事情。”
  “过去过去,你就知道过去。”
  “昨日是今日之父。”波洛简洁地说。他把笔记本递给她。
  “你想看看我写的是什么吗?”
  “当然想。我敢打包票我不感兴趣。你觉得重要记下来的,我永远觉得无关紧要。”
  他翻开小笔记本。
  “死亡名单。卢埃林·斯迈思夫人(有钱人)。珍妮特·怀特(学校老师)。
律师的助理员——被人用刀捅死,从前被控伪造证件。”下面写着“唱悲剧的女孩失踪。”
  “什么唱悲剧的女孩?”
  “是我的朋友斯彭斯的妹妹用来称呼那个‘外国’女孩的词。”
  “她为什么失踪?”
  “因为她有可能惹了法律上的麻烦。”波洛的手指指向下一条。只写着“伪造”二字,后面打了两个引号。
  “伪造?”奥列弗夫人问,“为什么要伪造?”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要伪造呢?”
  “伪造什么?”
  “伪造了一个遗嘱,或者说是遗嘱的附加条款。这一条对外国女孩有利。”
  “施了不正当压力?”奥列弗夫人试探道。
  “伪造比施不正当压力严重得多。”波洛回答说。
  “我不明白这跟可怜的乔伊斯之死有什么联系。”
  “我也不知道,”波洛说,“不过,正因为如此。就很有意思。”
  “下一个词是什么?我看不清。”
  “大象。”
  “这跟什么都联系不起来呀。”
  “也许有联系,相信我,”波洛回答说,“相信我吧,也许就有。”
  他站起身。
  “我得跟你分手啦。”他说,“我不辞而别,请代我向女主人道歉。我能见到她和她美丽而出色的女儿感到非常高兴。告诉她留神那孩子。”
  “妈妈天天告诫我,不要在树林里把迷藏捉。”奥列弗夫人引了句童谣,“好吧。再见。你非要弄得神秘兮兮的,那就继续保持神秘吧。你连说都不说一声要去干什么。”
  “我约好了明天上午同富勒顿、哈里森和利德贝特先生在曼彻斯特见面。”
  “干什么?”
  “讨论伪造证件以及相关事宜。”
  “然后呢?”
  “然后我想询问当时在场的人。”
  “出席晚会的?”
  “不——准备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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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富勒顿、哈里森和利德贝特律师事务所享有盛誉,那幢楼是典型的老式建筑。时光飞逝,如今事务所再也没有谁姓哈里森或者利德贝特啦。除了一位阿特金森先生,一位年轻的科尔先生之外,还有一位是杰里米·富勒顿先生,当年事务所的创办人之一。富勒顿先生是个干瘦的老人,面无表情,声音严肃而冷峻,目光出奇地敏锐。
  他的手放在一张信笺上,这信他刚刚读过。他低头又读了一遍,仔细地品味着其中的含义。然后他抬起头,打量着信上介绍的这个人。
  “赫尔克里·波洛先生?”
  他面前的这个人上了年纪,是个外国人,衣着十分潇洒,只是脚上的漆皮鞋不太相配。富勒顿先生心中瞎想。那鞋恐怕太紧了点吧,从他的眼角隐约地能看出他在忍痛。一个好打扮的外国人。而大家都说他的好话让他来找我,像犯罪侦察处的亨利·拉格伦警督,连大伦敦警察厅总部退休的警监斯彭斯也替他担保。
  “斯彭斯警监,是吗?”富勒顿先生说。
  富勒顿认识斯彭斯。在任时工作干得漂亮,比他职位高的人都十分赏识他。他脑海中隐约还记得一些。有桩案子办得轰动一时,妇孺皆知;从表面上看似乎没什么了不得的,像是老套路,事实上不然。那还用说!他记起他的侄子罗伯特插手过那桩案子,是助理律师。凶手心理变态,似乎懒得为自己申辩。给人的感觉是只求受绞刑(当时按罪量刑应处以绞刑)。哪像现在只判十五年监禁,或者若干年有期徒刑。完全不是一回事。杀人偿命——真可惜绞刑已经废除。富勒顿心中暗自思忖着。如今的暴徒们觉得杀个人没什么了不得。
一旦把人杀死了,没人认得出你来。
  斯彭斯负责此案的调查,他话不多,顽强地坚持他们抓错了人。结果他们真的抓错了人,找到证据证明他们抓错人的是个外国人,是个比利时警方退休的一名警探,年纪肯定不小,现在很可能已经老糊涂啦。富勒顿心想,不过我还是谨慎为好。他想要得到的是一些信息,给他提供信息肯定错不了。因为他几乎没有对这件案子有用的任何信息。这是一桩儿童被害案。
  富勒顿先生也许觉得自己能把作案者猜个八九不离十。但他又没那么确信,因为至少有三个嫌疑人。三个游手好闲的年轻人中任何一个都有可能是凶手。他耳边回响起“心理不健全”、“精神病医生的报告”之类的话来。毫无疑问,案件会以这样的话告终。不过。在晚会上淹死一个孩子——还是比较奇特。虽然有过学生不听警告,乘搭陌生人的车,没有回到家中,反而在附近砾石堆中找到了尸体。两桩案子大不相同。砾石堆,是哪年的事哟?都过去好多年啦。思索了四分钟左右,富勒顿先生滑了清嗓子(听得出他得了哮喘病),开口说话。
  “赫尔克里·波洛先生,”他又喊了一句,“我能帮您什么忙?我想您是为乔伊斯·雷诺兹这位小姑娘的事来的吧?好歹毒的勾当。真是歹毒。我不知道能帮您什么忙。对此案我知之甚少。”
  “要是我没弄错的话,您是德雷克家的法律顾问吧?”
  “嗯,是的,是的。可怜的雨果·德雷克。人真不赖。从他们买下苹果林宅定居下来我就认识他们啦,过了好些年啦。叫人伤心的是,有一年他们在海外度假时他患了骨髓灰质炎。他的心理健康并未受到什么损害,不过,他一向是个优秀的运动员,擅长多种运动项目,这种事发生在他身上真让人伤心。得知自己终生残疾了哪能不叫人伤心呢!”
  “您似乎还负责卢埃林·斯迈思夫人的法律事务吧?”
  “对,是他的姑母。她身体垮了之后搬到这里来的,好住得离侄儿侄媳更近一些。买下了中看不中用的石矿宅。花了大价钱,值不了那么多——不过她不缺钱,阔得很。她本来可以找到一所更漂亮的房子的,但是吸引她叫她着迷的是采石场。她请来了个园艺家,我相信那人有两下子。英俊潇洒,留着长发,却还真有能耐。他在石场花园里埋头苦干,最终赢得了荣誉。《家居与园林》杂志等还介绍了他。对,卢埃林·斯迈思夫人善于用人。不仅仅因为小伙子英俊就栽培他。有些老太太老糊涂了,常常这么做。但这个小伙子在他那一行中却是数一数二的。我有点扯远啦,卢埃林·斯迈思夫人死了快两年啦。”
  “死得十分突然。”
  富勒顿瞪了波洛一眼。
  “噢,不,我不觉得。她心脏不好。大夫们尽量劝她不要多活动。可她不受人支配。她也从不为自己的健康状况担忧。”咳了几声嗽他接着说,“我们好像没有在谈您来时说的事。”
  “也未见得。”波洛回答道,“要是您不反对的话,我想就另一件事问几个问题。您能不能告诉我一些关于您的一个叫莱斯利·费里尔的职员的事。”
  富勒顿先生吃了一惊。
  “莱斯利·费里尔,”他说,“莱斯利·费里尔。让我想想。您看我真差点忘了他叫什么。对,对,没错。让人用刀砍死啦,对吧?”
  “我说的就是他。”
  “啊,不能说我能告诉您很多情况,毕竟过了那么多年了。是在一天深夜在绿天鹅酒店附近让人砍死的。没抓住凶手!我敢说警方不是没有嫌疑对象,只不过主要是未能取得证据而已。”
  “作案动机是出于感情纠葛?”波洛问道。
  “是的,我觉得一定是的,出于嫉妒。他和一位有夫之妇一直有来往。她丈夫开了家酒店,就是伍德利新村的绿天鹅酒店,很不起眼。后来小莱斯利跟别的女人勾搭上了——据说还不止一个女人。他挺能博得姑娘们的好感,闯过一次祸。”
  “作为您的雇员,您对他满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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