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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波洛13 万圣节前夜的谋杀案-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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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些吗?别的还弄清什么了吗?”
  “没有人相信乔伊斯·雷诺兹会说实话。”
  “是指她说目睹过一桩谋杀案?可我亲耳听见她说了。”
  “对,她是说了,但没有人相信是真的。因此,有可能不是实话。”
  “我怎么觉得,”奥列弗夫人说,“你那些事实像是引你倒退了,没有坚持你的立场,更谈不上有什么进展啦。”
  “事情要前后一致才行。比方说伪造遗嘱的事,大家都说那个外国女孩博得了上了年纪的富孀的欢心,老太太留下一份遗嘱(或者说遗嘱的一个附加条款),把全部财产留给了这个女孩。这遗嘱是女孩子本人还是别人伪造的呢?”
  “还会有谁伪造遗嘱?”
  “村子里还有一个伪造文件的人,他曾经被指控过。但是因为是初犯,并且情有可原。就被放过了。”
  “是一个新角色吗?还是我早已知道的?”
  “你不知道他。他死了。”
  “哦?什么时候死的?”
  “大约两年前,具体日期我不得而知,但我会查清的。他伪造过证件,而且住在本地。仅仅因为交女朋友招来嫉妒,在一天深夜被人用刀杀死。我有一个想法,这些事故似乎比我们想像的联系更紧密。有一些我们想像不出来,兴许不是全都有联系,而是有两三桩。”
  “听起来倒挺有意思,”奥列弗夫人说,“不过我不明白。”
  “目前我也是,”波洛回答说,“不过我认为日期可以对我们有帮助。具体事件发生的日期,发生的地点,究竟发生了什么,当时他们都在干什么。每个人都认为那个外国女孩伪造遗嘱,也许,”波洛说,“也许大家都是对的。
她不是直接受益人吗?等一下——等一下——”
  “等什么?”奥列弗夫人问。
  “我突然有个主意。”波洛说。
  奥列弗夫人叹了口气,又拿起了一枚枣。
  “夫人,你回伦敦吗?你还要在这里呆好长时间吗?”
  “后天走,”奥列弗夫人回答说,“我再也呆不下去了。我还有好多事要办呢。”
  “那——你家里,你搬了那么多次,我都记不住是在哪儿啦——你家里有客房吗?”
  “我从来不肯说有。”奥列弗夫人说,“要是你一说在伦敦有一间空的客房。马上就有人想租用。所有的朋友,还不仅仅朋友,有的只是熟人,或者熟人的远房亲戚都会写信问,让他们暂住一晚上我是否介意。我真的介意。他们一来,又是换床单啊、枕头啊、洗衣呀,还要送早茶,还得供饭。所以我不告诉别人我有一间空房。我的朋友们来了才可以住在那儿。是我真正想见的,而不是别人——不行,我帮不了你的忙,我不喜欢受人利用。”
  “谁会喜欢呢?”赫尔克里·波洛说,“你可真精明。”
  “不过,究竟是什么事?”
  “如果有必要,你能留一两位客人住下吗?”
  “也许可以吧,”奥列弗夫人回答说,“你想让谁住在我那里?不是你自己吧。你自己的房子那么漂亮,超现代派的。那么抽象,全是什么正方形、菱形之类的东西。”
  “只不过是也许有必要采取明智的保护措施。”
  “保护谁?又有人会被杀害吗?”
  “但愿不会,可是这种可能性尚存在。”
  “谁呀?是谁呢?我不懂。”
  “你对你的朋友了解多少?”
  “对她?不十分了解。我只是在旅途中与她相识的,后来我们总是一块出去。她挺叫人——怎么说呢?——挺有意思的。跟别人不一样。”
  “你觉得会把她写进你的书中吗?”
  “我实在讨厌别人这么说。人们总这么说,可这怎么会呢。我并不把我认识的人写入书中。”
  “夫人,可不可以说你有时真的把某些人写入书中?我是说你碰见过的人,而不是你认识的人。我同意写认识的人没有意思。”
  “你算说对了,”奥列弗夫人说,“有时候你还真善解人意呢。就是那么回事。比方说,在公共汽车上你看见一个胖胖的女人吃葡萄干面包。她一边吃嘴唇一边不停地动着,你会觉得她要么在跟谁讲话。要么在想该打某个电话。
也许是想起了该写封信。你看着她,打量着她的鞋子、她穿的裙子,猜测着她的年龄,还看她是否戴着结婚戒指。然后你下车了。你不想再见到她。但你的脑海中编出了一个故事,一位卡纳比太太坐在公共汽车上回家去,她刚刚在某处赴了一个奇怪的约会,在那里一家点心店里她看见了一个人。她以为那人早死了,可是显然他还活着。天啊,”奥列弗夫人停下来喘了一口气,“就是这样的。我离开伦敦之前在公共汽车上是见过一个人,现在我脑海中就编成了这样一个故事,马上完整的故事就出来啦。像她将会说什么,她是否会陷入危险,或者别人会陷入危险什么的。我甚至还知道她的名字。她的名宇是康斯坦斯·卡纳比。只有一件事能毁了这一切。”
  “什么事?”
  “要是我在另一辆公共汽车上又遇见她,和她搭话,对她有所了解的话,一切都毁了,毫无疑问。”
  “对,对。故事必须属于你自己,角色也是你自己的,她就像是你的孩子。你创造了她,开始懂得她,知道她的感觉,知道她住在何处,在干什么。
可是若是换成一个真实的、活生生的人的话,要是你知道了这个人的本来面目——那么,故事就不存在了。对吗?”
  “你又说对了。”奥列弗夫人回答说,“我觉得你刚刚问起朱迪思也有道理。我是说在旅途中我们常在一块儿,但事实上我并不太了解她。她丈夫死了,留下个孩子。可没给她留什么钱。米兰达你见过。我还真的对她们有一种很有趣的感觉。觉得她们挺重要,就像是与一场很有意思的戏剧有什么关联似的。我不想知道那是一场什么戏,不希望她们告诉我。我倒愿意把那场戏想像成适合她们演的。”
  “对,对。看得出来——嘿,她们会成为阿里阿德理·奥列弗的另一部畅销书中的角色。”
  “你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奥列弗夫人嗔怪道。
  她停下来静静地思索了一阵说:“不过也说不准。”
  “这哪是什么俗不可耐的话呢。是人的天性。”
  “你想让我邀请朱迪思和米兰达到我伦敦的寓所里作客?”
  “还不忙,”波洛回答说,“等我能够肯定我的想法是对的时候再说。”
  “又是什么想法?我刚得来了条消息要告诉你。”
  “夫人,我真高兴。”
  “别高兴得太早啦,恐怕要把你那些想法全部推翻了。设想一下吧,要是我告诉你,你谈了半天的伪造证件根本不是伪造的,你怎么办?”
  “你说什么?”“那位叫阿,琼斯,斯迈思还是什么的太太的的确确给她的遗嘱写了个附加条款,把所有的钱都留给那个侍奉她的女孩。有两个见证人亲眼看见她签字,这两个见证人也当场并签了字。好好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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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
  “利曼夫人。”波洛一边念一边记下了这个名字。
  “对。哈丽雅特·利曼。另外一个证人好像叫詹姆斯·詹金斯。自从去了澳大利亚就再没有消息了。奥尔加·塞米洛夫小姐似乎只听说回了捷克斯洛伐克或者别的地方。她的家乡。看来人都走了。”
  “你觉得利曼夫人可靠吗?”
  “我觉得她不会全是编造的,你问的是这个吧。我想她签了字之后感到十分好奇,于是一有机会她就把它找出来看看。”
  “她能读书写字?”
  “大概是吧。但我认为有时读老太太的手书很困难,歪歪斜斜的挺难辨别。要是说起后来关于附加条款的流言四起时,她说不定觉得是因为太难认,所以她给认错了。”
  “真有这么一份文件,”波洛说,“但是确实有一份伪造的。”
  “谁告诉你的?”
  “律师们。”
  “也许根本不是伪造的。”
  “律师们对这些事是很仔细的。他们作好了准备,开庭时请专家作证。”
  “哦,那么,”奥列弗夫人说,“看来很容易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容易?是怎么回事?”
  “啊,第二天,也许几天之后,甚至一周之后,卢埃林·斯迈思夫人要么是和对她忠心耿耿的姑娘发生了口角,要么是同她的侄子雨果或者侄媳罗伊纳完全和好如初了,她就撕掉了遗嘱,要不就是撤掉了附加条款,或者全烧毁了。”
  “后来呢?”
  “后来,我想,卢埃林·斯迈思夫人死了,女孩子抓住机会照原来的词句模仿卢埃林·斯迈思夫人的笔迹重写了一份附加条款,还尽可能模仿两位证人的字体签上他们的名字。兴许她不太熟悉利曼太太的笔迹,健康卡或者别的东西上面也许有利曼太太的签名,她照着写在上面。弄好之后,她心想会有人承认自己是这份遗嘱的见证人,于是就万事大吉了。可是她伪造得不太像,引起了麻烦。”
  “夫人,能允许我用你的电话吗?”
  “我批准你使用朱迪思·巴特勒的电话。”
  “你的朋友哪儿去了?”
  “哦。她做头发去了。米兰达在散步。去吧,穿过落地长窗,就在那间房子里。”
  波洛进了屋。十分钟之后回来了。
  “回来啦?你给谁打电话?”
  “律师富勒顿先生。告诉你吧,那份附加条款,伪造的那一份证人不是哈丽雅特·利曼,是一位名叫玛丽·多尔帝的女子,已经过世。从前在卢埃林·斯迈思夫人家帮佣,死了没多久。另外一位见证是詹姆斯·詹金斯,正如你的朋友利曼太太所说的,他去了澳大利亚。”
  “看来有一份是伪造的,”奥列弗夫人说,“同时似乎还有一份是真实的。波洛,你瞧,是不是弄得有点太复杂啦?”
  “太复杂了,简直不可思议。”赫尔克里·波洛说,“可以说,伪造的文件泛滥成灾。”
  “说不定原件还在石矿宅的书房中,在那本《世间奥秘尽在其中》里头呢。”
  “据我所知,卢埃林·斯迈思夫人死后,石场宅连同所有的东西一起卖了,只留了几件家具以及照片。”
  “我们现在所需要的,”奥列弗夫人说,“恰恰是像《世间奥秘尽在其中》这一类的书来指点迷津。这书名不错,对吗?我记得我的祖母就有一本。
几乎什么事都能在中间查出答案。一些法律知识呀、菜谱呀、怎样洗去衣服的墨渍呀等等,还有怎样自制粉饼而不伤皮肤,数也数不过来。此刻你是不是希望有这样一本书呀?”
  “那还用说。”赫尔克里·波洛说,“它会告诉我治脚疼。”
  “肯定方法多的是。不过你干吗不穿适合在乡间行走的鞋呢?”
  “夫人,我想显得体面些。”
  “那,你活该穿这种鞋。疼得呲牙咧嘴的,你忍着吧。”奥列弗夫人回答道,“我还是不明白,刚刚利曼夫人告诉我的是不是全是谎言?”
  “可能性总是存在的。”
  “会不会有谁让她撒谎呢?”
  “也有可能。”
  “会不会有人给她钱叫她撒谎呢?”
  “说下去,”波洛答道,“说下去。有道理。”
  “我设想,”奥列弗夫人说,“卢埃林·斯迈思夫人跟许多别的富有的老太太一样,热衷于立遗嘱。我看她一生中立过不少遗嘱。你知道,有时对这个有利,有时又对那个有利,换来换去。不过德雷克家也很有钱,我猜她常常是给他们留下一笔可观的遗产,至于别的人她会不会留那么多就值得怀疑了,比如像利曼太太和伪造的附加条款上留给奥尔加的那些。我得说我想进一步了解一下那个女孩。看样子,她成功地溜掉啦。”
  “我希望能迅速地对她有进一步的了解。”赫尔克里·波洛说。
  “怎样去了解?”
  “不久我就会得到消息。”
  “我知道你一直在这里打探消息。”
  “不仅仅在这里。我有一位助手在伦敦,他负责给我弄国内外的资料。不久我可能就会得到从黑塞哥维那传来的消息。”
  “你能弄清她是否回国了吗?”
  “这是我要了解的情况之一,但我更有可能弄到的信息与此不同——也许有她在这里逗留时写回去的信件,上面可能提到她在这里交了哪些朋友,跟谁比较熟。”
  “那个小学教师呢?”奥列弗夫人问。
  “你说的是哪一个?”
  “我指的是被掐死的那一个——伊丽莎白·惠特克跟你说起过吧?”她又补充道,“我不太喜欢伊丽莎白·惠特克。挺烦人的,不过也很聪明。”她迷迷糊糊地又说,“我脑海中出现了一起谋杀案,凶手是她。”
  “掐死了另外一个老师,对吗?”
  “我得穷尽各种可能性才行。”
  “跟往常一样,我要按你的直觉行事,夫人。”
  奥列弗夫人一边沉思,一边又往嘴中送进一枚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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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
  一份又一份的遗嘱,她们在遗嘱中不断地撒谎,她们常把遗嘱藏在某个地方,等等。他努力地把思绪集中在伪造者身上,拿去公证的遗嘱无疑是伪造的。富勒顿先生既细心又能干,作为律师,他没有十足的证据和胜诉的理由,他绝对不会轻易让客户去打官司。
  拐了个弯,他突然回味过来。他不应该任思绪驰骋。而应该留意自己的脚下。这是去斯彭斯警监家的捷径吗?从直线距离看兴许是的,但走大路脚肯定会好受得多。这条小道上不长草,也不滑,但全都布满了硬石块。他停了下来。他前面有两个人。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的是米切尔·加菲尔德,他膝上搁着一张画板,他正在全神贯注地画着素描。离他不远处,有一条纤细的潺潺流水,旁边站着米兰达·巴特勒。
  赫尔克里·波洛忘记了疼痛的双脚。完全被人之美吸引住了。米切尔·加菲尔德无疑是个美男子。他觉得很难弄清自己到底喜不喜欢米切尔·加菲尔德。想要弄清自己喜不喜欢长得好看的人总是不容易。女人当然可以长得很漂亮。至于喜欢漂亮的男人,不,他实在不大清楚。他至少不希望自己是个美男子。不过没有问题,他自己压根不可能。惟一叫他得意的是自己的胡子,梳洗修剪得恰到好处,棒极了。他知道的人中没有任何人的胡子有那么好,一半好也未见有。他从来都不英俊不好看,当然从来不能用漂亮字来形容。
  而米兰达呢?他又一次觉得她吸引人之处在于她的端庄。他不知道自己心中到底在想什么,这种时候也太多了。她轻易不会说出自己在想什么。他怀疑即使问她也不一定会知道。他认为,她的想法很新颖奇特,她又好冥思。他还觉得她太脆弱,非常地脆弱。关于她,他了解的似乎还不止这些,也许只是觉得了解得更多。目前只是一种猜测,但他觉得可能性很大。
  米切尔·加菲尔德抬头看了看,他说:“哈!胡子老先生,下午好。”
  “我能看看您的大作吗?不会打扰您吧?我不想太冒犯您。”
  “看吧,”米切尔·加菲尔德回答说,“对我没有任何影响。”他轻轻地又说,“我画得正高兴呢。”
  波洛站在他身后。他点点头。这张铅笔画画得很轻,线条几乎难以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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