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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十月 2006年第06期-第26章

小说: 十月 2006年第06期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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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说那条毛巾,怎么来的?怎么缠在我领口边?你们都看见了?我有毛巾吗?” 
  我说了说了,我说吓懵了,我只恨爹妈……我没说我缠毛巾吗?我只顾跑…… 
  什么什么,怎么怎么,这么这么。 
  “……” 
  老同学摇摇老姐姐:“哭出来吧,哭一声也好。要不,说说话儿。首长死了好几年,我还心里压着,这叫做阴魂不散吧。有一天下菜馆吃饭,听见服务员报菜单,宫保鸡丁、马家鸭、首长红烧肉……没有人奇怪。” 
  老姐姐有气无力地说:“还有一种臭豆腐,也拿首长做宣传。” 
  聋瓢司令说:“一点也不奇怪。我只奇怪怎么这么快,外甥也好,未背的娘舅也好,都还活着,就听见三七廿一了。” 
  责任编辑 宁肯 
  题 字 李纯博 
墨菊
      邹静之 
    和泰从宫里出来了,带着房经济与风水先生找宅子。 
  一座旧宅。和泰独自穿过前院,看见了后院开了一地的菊花。跟过来的花把势说是原东家种的。现在家败了,花倒开旺了。和泰抓了把土问,这地下原来是不是个池塘。花把势说是。和泰问死过人?花把势不答…… 
  和泰把宅子买下了。花把势想留下来。留。 
  环子从宫里出来,轿子后边一队红火的抬回娘家。 
  环子给家里的人分东西。老姑接过东西后哭了。问环子定了吗?环子说定了。又说还得在娘家住几天。老姑说住吧,住吧……怎么就让跟了个老公呢。环子说是太后的懿旨点的,是荣耀呢。 
  新婚夜。 
  环子在给和泰洗脚。环子找出从宫里带出来的貂油给和泰的干后脚跟抹油。 
  三更了。环子说这会儿老佛爷该起夜了,该净口了……环子边回想着宫里的事儿,边拆着头上的饰物。 
  和泰在早已备好的帏幔内蹲着尿尿。和泰说我一个人睡惯了,跟人睡不着觉,你先睡吧,我去里间睡……枕头底下有送你的东西。 
  环子坐在床边上。环子把那东西摸了出来,环子谨慎地摸着那个长东西,打开了看是个会点头的小玩偶。 
  和泰在里间看见了环子手抓着玩偶,穿着薄衣,在一盏一盏地灭蜡烛。 
  早上。和泰在后院花圃把艳丽的菊花都扯了下来。 
  环子起床了。环子不侍候人的日子过得不自在。环子到里间屋子看着和泰收拾得清爽且富丽的屋子。环子边摸这儿、看那儿地无聊着。环子想着这会儿宫里该干什么了。 
  和泰在花圃中只留下了些有怪异颜色的小菊。 
  无意间到后院来的环子看着扯下来的艳菊,惊问好好的菊花,怎么都扯了。环子把花收拾了,插瓶摆在屋子里。 
  和泰回来把花给拔出来,平静地说,宫里出来的,别跟老百姓似的,和泰把花扔了。 
  两人吃饭,形式繁复冰冷。 
  回门的晚上和泰与环子在洪府听堂会。一件很小的事,和泰觉着洪家人失礼了。环子听得正动情时,和泰叫环子回家。 
  和泰回家生气说,他们看咱们比看戏台上的戏还有味呢。环子说看怕什么,看旧了也就不新鲜了。和泰说你说的不是心里话。环子仔细地帮着和泰洗脚说,进宫十几年了,就没说过心里话。 
  夜里和泰睡不着,他由环子那句话,想到宫里,想到皇上跟他说的一句话:“和泰什么时候,你能把墨菊给我养出来,什么时候我还让你进宫。” 
  环子在平时的生活中假装不经意地与和泰有肌肤之触。环子引和泰说宫里的事。问和泰在宫里给宫女姐姐们晾过水皮没有……宫中七月七,宫女们都要在廊子下晾一碗水,等水结了皮之后,在上边飞针许愿。一般晾水皮的事,都由姐弟相称的关系好的太监争先恐后地帮着做。 
  和泰去京郊各庙宇找颜色深的菊品。 
  环子在家看着花把势进进出出。环子问花把势,爷这么迷种花是干吗呀?花把势说,爷还想回宫里去。 
  环子突然觉得自己从天上掉到地上。掉进茅坑里也就罢了,现在连茅坑也不想接着她了,“他回宫我去哪儿!”环子要把花拔了。花把势说:“那墨菊也不是想种就能种出来的,听爷说七百年才能碰上一回。” 
  环子吃早饭时挑和泰的错,说他不讲究,家里用的盅啊,碗啊的都不顺手,虾油小乳瓜也不对味。 
  晚上环子不再给和泰洗脚。和泰在床边上坐了会儿,自己洗。 
  和泰在帏幔里尿尿的声音让环子彻夜不眠。 
  环子白天听了《大西厢》(昆书馆),晚上静心地给和泰洗脚。和泰高兴。环子抓了和泰的脚说晚上咱一块儿睡吧,说会儿话。和泰抽了脚说不行。 
  夜里环子把玩偶的头扭掉了。 
  和泰用宫里带出来的文玩去各府换好的菊品。而后,平静地种花,授粉。 
  环子看机会趁和泰不在家,把他的一些菊花根给剪了。 
  和泰回来罚花把势。家里的气氛表面平静,内里紧张。 
  环子又抓了些虫放在花圃里。和泰晚上点着灯治虫。 
  环子在书场与人吵了架回来,让和泰出头。和泰支吾着。 
  和泰问花把势,对付女人有什么主意。 
  花把势说,一个大活人,她想要的东西,你得给她。 
  和泰说那我还不如让她……死字没说出。 
  和泰让花把势去买砒霜说是治虫用。 
  和泰给环子的茶盅里下了药。 
  和泰看着青春的环子在阳光下边洗着肚兜儿,边哼着小曲。 
  和泰把砒霜倒在地上了。 
  环子晚上发现了枕下的“角先生”(性具)。环子平静地去了和泰的里屋。环子羞辱了和泰,说自己打十三岁进宫,小二十年过去了,想的不是这,是活人,是一份人心。环子说你能把对花的心分一点出来,我知足。 
  和泰陪着环子看戏。下雨了,和泰惦记着菊花先回了。路上冰雹。到家看到菊花都打残了。 
  和泰想让环子回娘家住。环子说好歹是太后指的婚,回家给宫里丢人。 
  和泰在侍弄菊品时,环子把宫里带出的东西晾晒,一种香料使刚开的奇菊品谢了。和泰伤心无比,和泰觉得这样下去,没法安心。 
  和泰请花把势喝茶,给花把势买新衣裳。 
  当夜。对环子说了一句“我不能在这屋了”。和泰从里屋出来,看着环子和花把势说:“我出去后边住去了。” 
  和泰与花把势换了个房。和泰把后院布置得讲究,玩玩意儿,天天在后院生活。环子与花把势夜夜淫乱。 
  高兴的环子,无意看见了从后院偏厦子出来的和泰,高贵而孤单,环子有种因陌生而生出的心疼。哭了。环子回房没好气地把正学着爷的做派的花把势奚落了一场。 
  和泰拿了件古董去庆王府串门。跟管家打听宫里的事儿。管家信口说:万岁好着呢,太后好着呢,国家好着呢!那时辛亥革命爆发在即。 
  和泰回家高兴,看花时意外地发现了花圃的角落里,开出了一朵浅蓝色的小菊。和泰捧心一样地把小花移出。 
  环子突然来说自己怀孕了。和泰看着蓝色的小花,看着怀孕的环子说“七百年一遇”,和泰伤心和高兴同时都来了。 
  花把势为偷名菊品在大觉寺被打伤了。和泰边照顾伤了的花把势,边照顾怀了孕的环子。花开得很好。小小的院子独立、畸形而温暖。为遮耳目他们与外界很少来往。 
  环子生了个男孩。 
  冬天,给和泰净身的小刀刘,让下人找到了和泰家。净身师都保留着太监被去的“势”。按例太监发迹后要高价从净身师那儿赎回自己的下身。钱要得多少,视太监的地位高下,一般太监肯花大价钱将下身赎回,以求死后有个全身。小刀刘来人价开得很高,谈崩了。来人说,你们家一个老公,一个宫女两个从宫里出来的,这么点钱会拿不出,养花您倒舍得。和泰说没钱。 
  环子听到了这些她不懂的事。同情和泰。 
  冬天过去了,在冬天,和泰将那朵浅蓝的小菊与一朵紫色的大菊花授了粉,和泰留着种子,等着秋天花开。 
  环子又怀孕了。 
  环子的第一个男孩跑到花圃中去玩。环子在门内看见和泰看着小男孩。和泰看着小男孩没去抱他。和泰躲开小男孩回房了。 
    国家的形势大变了。清帝逊位。皇宫被封。改朝换代了。 
  环子生第二个孩子的那天早上,墨菊开了。 
  和泰看着那朵小小的墨菊花,止不住哭起来。 
  环子生了个女孩。 
  那朵墨菊慢慢地开全了。和泰精心地换了朝服,戴了顶子,端着墨菊往宫里去。 
  过了金水桥,远远的,北洋的兵队拦了过来。和泰行大礼,说着礼道的敬语,说要进宫见万岁。北洋兵知道和泰就是为了送一朵小花进宫,以为是疯子,推搡打出。 
  和泰狼狈回。全心护着小墨菊。和泰对环子他们说,皇上逊位了。他说不知道没皇上的日子老百姓怎么过啊。 
  和泰几夜没睡,看着花焦急。想着不能亲自送进去,托人送也行。 
  和泰拿着宫里带出的东西。跑了几个府,不一样了,和泰不得其门而入。 
  和泰在东华门前等着,有能进宫的遗老,没有一个愿为他带朵花。 
  深秋了,墨菊要谢了。和泰把赎下身的钱都拿出来,去庆王府一路从门子买通到管家,见了庆王爷。 
  庆王爷看着墨菊说改朝换代,这东西就是凶兆。 
  和泰被推出了王爷府,花也被摔了出来。 
  秋雨中和泰抱着破了盆的花回家。花已经开老了。 
  从第一片花瓣掉下来时,和泰病了。和泰吐血,看着那些花瓣掉下来。和泰说七百年才出一次的名品,该看的人没看着。 
  环子与花把势照顾着和泰。花瓣一天天地掉光了。 
  环子在给和泰洗脚,和泰抱着那盆残花。 
  和泰说打从那以后(去势之后),我什么事也没干成过。……像你这么好的女人,我也没留住。和泰其实喜欢环子。 
  环子指着孩子,没你他们也没有…… 
  和泰说这倒是,宫里的女人让老百姓给干了,生孩子了。这是我干成的一件大事。说完,花掉进热水盆里,熄灭了。 
  环子卖了从宫里带出的大部分东西,风风光光地从小刀刘那儿赎回了和泰的“斗”(装“势”用的斗,斗中白灰腌着的那根“势”一直封在其中)。 
  完整的和泰被葬了。 
  改成菜地的后院,秋天,在畦上意外地开出了三两朵菊花。环子说,别碰,让它们开着吧,就当他还在家里呢。 
   
  后 话 
   
  写这个故事时我在海拔三千米左右的甘南临潭县扶贫。说是扶贫其实整天在县里的街上蹲着,同去的人抓拍照片,我什么事也没有,就蹲着。 
  去雅诺寺的路上,见到过那样的情景:上午十点路过一座土房,门口两个兄弟蹲着在晒太阳;下午三点回来时,看到那两个兄弟还蹲着在晒太阳。日头转西了,他们连姿态都没有改变,就那样地蹲着。 
  在甘南时缺氧,嘴唇是紫的,指甲也是紫的,夜晚翻身,心在喉头这儿跳着,咚咚的。 
  临潭有很多写诗的朋友,平时我们一起吃着大碗的炮仗面,喝一桌子的啤酒,说着诗歌的话题。 
  后来我回来为《诗刊》编了一组《临潭小辑》算是扶贫的成果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那样的情境下,还会写了一个这样的故事,骨子里真的有很多的旧事在发芽。又没有在旧社会活过。 
  我尝试一种文体,又要出入,又要出事,又要出味道,写出来的字还得让人看得见场景。在缺氧的地方,倒是适合做这事…… 
  想起来了写一小段,写过后在街上蹲着,脑子里会慢慢地蹲出些转折和补充来。 
  故事写过后,只给几个人看过。感谢,这是段新民的话。段新民说,你现在处于真空期。真空到底是什么样子,有谁知道?陈松反问。 
  你在挑衅。段新民说。 
  陈松觉得自己没有,不过段新民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这几天陈松听段新民说电影院在搞什么事,说的时候一脸严肃,又神秘兮兮的,勾得他特意从电影院前面路过了好多次。果然,一度萧条的电影院又热闹起来,人进人出,像是来赶集。电影院门口张灯结彩,贴满了巨幅的彩色海报,大喇叭里一遍遍地喊——英国惊险恐怖片古墓幽灵,法国艳情绝色片超级爱欲,德国一级谋杀片喋血杀机,美国……闹哄哄的,就更像赶集了。赶集的场面他见过,农村人喜气洋洋,穿红挂绿,瓜果蔬菜塑料脸盆稀里哗啦摆了一地,他以为都是自家的土产,导游说也不是,以前是,现在不是,现在流通渠道多了,他们也是批发了来卖。 
  问题是永安电影院果然热闹了,而且热闹得有些不像话。那些人商量好了似的从各个地方赶过来,电影院后面停车场里的车不光是他们这里的,还有“豫”“陕”“云”字车牌的,“青”是什么?他想了半天才想起是青海,好家伙,那是个多远的地方,挺高的地方有个大湖,陈松觉得自己永远也去不了那儿。更奇怪的是进电影院的人商量好了似的戴着棒球帽和墨镜,把自己打扮成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是谁的样子。门口多了好多鬼鬼祟祟黄牛模样的人,陈松问他们有没有票,他们从包里掏出棒球帽和墨镜。什么意思?陈松问。那些人哑了似的不说话,要不就是聋了。没有人告诉陈松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早场的开场时间过了半个多小时了,还是不断有人往里进。陈松买了棒球帽和墨镜,把自己打扮好,走近售票处,朝黑洞洞的窗口递进去十块钱。接钱的手不黑不白,不大不小,不胖不瘦,不硬不软,看不出男女。那手缩进去,很快又伸了出来,还在向他要什么。什么?陈松把头探向黑洞洞的窗口,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看不见里面的人。多少钱?他问。一截不长不短不粗不细的手指从黑洞洞的深处伸出来,点了点他。陈松又看了一遍布告牌上的票价,没错,是十块。手指缩了回去,把他晾在那儿。后面的人把他扒拉到一边,陈松明明看到那人也是给了十块钱,就拿到了入场券。 
  他的钱呢?他的十块钱,没有人退给他。 
  除了钱,一定还要其他的,这里实在是太怪了。 
  冷清了的电影院又热闹起来,买票光花钱不行,种种迹象表明一定有什么事发生了。 最重要的事,陈松一直没敢跟任何人说,连续一个月来他每天午夜在城里游荡,在七八个十字路口他发现了大摊的血迹,第二天下午去看,血迹被冲洗得干干净净,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在地图上他标明了血迹出现的方位,发现了其中的规律。果然,昨天晚上预料中的事情发生了,电影院所在的十字路口也汪了一大摊血,而现在,血迹没了,空气中漫着血腥和什么东西烧焦了的味道。他觉得除了当事人,只有他能闻得出来。 
  半个钟头后,陈松坐在了段新民那儿。段新民刚起床,段新民的女人在卫生间里回避有一阵了,段新民见陈松没有马上要走的意思,抱着女人的衣服进了卫生间。 
  什么事,兄弟?段新民在卫生间里问。陈松听见他撒了一泡长长的尿。 
  咱们说过那个事。陈松说。 
  什么? 
  电影院的事。 
  你真能凑热闹,这年头还有谁看电影。我也是听来的,这么—说,你听听就完了,还当真? 
  怪就怪在这儿。不断有人进去,快散场了还有人进去。为了让段新民听清楚,陈松扯着嗓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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