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有罪-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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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一种坚强
诠释真正的飞翔
诗后记:一篇报告文学讲述了一个探险者独闯“死亡之海”,几乎没有任何生物的塔克拉玛干,九死一生的经历。在他水尽粮绝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只苍蝇,激发了他生存的斗志,终于让他走出了沙漠,活了下来。读至此甚为感慨,做诗以记之。——2000年10月17日 ”
第三部分在铅字中寻找自我
终于找到了。哈,两年前我还这么酸?我捧着这本叫做《死灰》的文集回到卧室的时候,惊讶地发现苍蝇不在吊灯上了。苍蝇哪去了?
“老公,这是什么?”老婆囱子很感兴趣。“都你写的吗?”
“挺久以前的了。”难得她也会对我的作品感兴趣。“有诗歌、散文、随笔……”我合上《死灰》,给她看自己精心设计的封面。说是精心设计,其实不过是封面正中央素描的篝火和几个大号的美工字。
“死灰?死灰是什么意思?”她好奇地探过头来。
“死灰就是……”我忽然想起些什么,心像掉向了深渊,猛地一沉。“死灰就是完全燃烧之后的灰烬。完全燃烧懂吗?学过化学吧?或者叫充分燃烧。”敷芩比教会小孩子读书认字容易得多。再说,我也没有骗她什么。我解释得不对吗?难道要我完完全全原原本本地告诉她,《死灰》是我和高小霓经历了将近四年的热恋终于分手后的“为了忘却的纪念”?高小霓,高小霓!这个名字又一次刺痛了我啊?
“那为什么要用死灰做名字呢?”老婆摆出“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让我觉得她多少有点故作天真。
“瞎起的。我该吃药了吧?吃药还得自己想着。唉,没人惦记啊——”我拖了个长声,“可怜!”
“药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喏,这不在床头柜上呢嘛。我本打算睡觉前给你吃的,医生说那药有助于睡眠。”
“要不吃了药一会就早点睡吧,你昨天晚上都没睡好。”老婆把水和药放到一边,去了厨房。
3
我半倚着床头,捧着《死灰》。那个篝火——如果非要叫做篝火的话,可以说画得很不形像,根本看不出是燃烧的火焰,只是一堆干柴冒着绝望的白烟。其实这正是我希望达到的效果。“死灰”那两个大字右下角,有一行很小的不易察觉的楷体字,“名为死灰,实盼其复燃。”刚才我老婆肯定还没来得及看见。呵,其实就是给她看见也没什么。她懂什么?她懂什么?她懂什么是真正的爱情吗?她经历过这样难忘的浪漫恋情吗?我不敢再翻开《死灰》。这不是潘多拉那个万能的宝盒,这里面没有你想要的一切。这是长在身体以外一个伤疤,想一想便是彻骨的疼痛;这是一个坟墓,暗夜里孤独阴冷的坟墓;这是一面镜子,直视就会被刺痛双眼的镜子。高小霓赤身裸体,就在坟墓中端坐,在镜子中冲着我微笑,抚弄着自己的身体。这么近这么清晰。她的脸宁静苍白,她的微笑安详亲切,她的披肩长发月光一样温柔美丽,她的皮肤月色一样光洁润白。她望着我,女神般高傲纯洁,处子般娇羞矜持,一如当年我和她的初夜。我不敢看她,不敢看她望我的眼睛,又躲不开她望我的目光。我知道这是她在无声地问我:“你,爱我吗?你,还爱我吗?”
……
“老公,药喝了没?一会水都凉啦!”
“老公,我给你洗几个水果吧。你吃苹果还是橘子?”
“老公,烟灰别弄到床上!”
这娘们又在罗嗦。假如,假如我和高小霓没有分手,假如,假如现在高小霓是我的老婆……
苍蝇终于又出现了。它用骄傲的嗡嗡的歌声向我宣告,它,真实坚强并且是快乐地存在着。它的快乐与我没有头绪乱七八糟的生活格格不入。循着声音,我满世界地寻找它的身影。这可憎的小东西很狡猾,飞行速度很快,线路也很不固定。我的左耳朵刚汇报说它在卧室的墙上时我的右耳朵又说它在窗帘上。而我的眼睛完全丧失了跟踪的能力。它就这么肆无忌惮,歌声越发高亢并且得意洋洋。它自由,它不受约束。它是在幸灾乐祸。它是在嘲笑。它在向我炫耀。它甚至是在向我挑战!它是现在这个卧室的真正主人——或者说今晚这部戏的主角,不管你喜欢不喜欢,它就这么不厌其烦地嗡嗡着。你必须是它的听众和观众,你必须忍受它的为所欲为。他妈妈的——不,它妈妈的,就这么个讨厌的东西我还曾经赞美过它?
发现它了!我以静制动,屏息装死。几分钟过后,终于看到它落了下来。想必是飞了这么久,表演得有些疲倦了吧。我操,它也忒胆大了点,爬了几下竟然就停在了我眼前的水杯边缘!
“对待敌人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冷酷无情。”咱也是认真学习过雷锋的人,所以不会给它向我认错的机会,我手起书落。
“怎么了?”听到水杯掉到地板上的声音,老婆跑进了卧室。
“没什么。一只苍蝇。该死的苍蝇。死了。”死苍蝇就粘在我的文集《死灰》的“死”字上。一滴血都没有,从它干瘪的死尸看得出它临死前还是空腹的,呵,只能做个饿死鬼了。它是“比鹰还勇敢的”那只苍蝇的兄弟姐妹,是我诗中像征着不屈和顽强的生命力的代表。这样勇敢的生物也不过就这么个下场,可怜兮兮地。不为人知地生,也不为人知地死。
我和苍蝇的战争以我大获全胜而告终。可我忽然间没有一点得胜的喜悦,反而有点莫明的悲哀。难道是惺惺相惜?自古英雄都寂寞。毛泽东离不开蒋介石,必须得有一个实力相当的对手的存在,才有乐趣,才有活着的意义。俩人别着劲针锋相对地争斗了那么久,到最后,终于先后死去,相隔不过几月。想来也是没有了对手,活着实在无趣。
——我怀疑自己真是有点神经质。从一只苍蝇怎么想毛泽东蒋介石那去了!我不过一平民老百姓,和人家伟人比什么哪?苍蝇不过一到处传播疾病的昆虫,和我比什么哪?这都哪和哪啊!
“记住,以后千万不能杀生。杀生造孽呦!万物皆是生灵,世间万物都是有生命的啊。过生日的时候,最好买些鸟啊,鸽子啊这些活物放生。对你有好处。”那个得道高僧的话在我耳边响起。我从不迷信,我不怕来世的报应。来世我是人是狗是男是女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报应又能怎么样?我不怕,真的没有怕。可我总觉得有个声音问自己:“你就这么轻易地扼杀了一个生命吗?你就这么残忍地剥夺了本该与你井水不犯河水的一只苍蝇的活着的权利吗?”
——我又想起了噩梦里那个十字架。
第三部分死灰(1)
依然记得从你眼中滑落的泪伤心欲绝
昏暗中有种热泪烧伤的错觉
黄昏的地平线
割断幸福喜悦
相爱已经幻灭
周传雄——黄昏
1
我从没这样喜欢过卫生间。闻不到什么异味,也不觉得空间狭小,更重要的是没有苍蝇。我感受到自由,多么珍贵的自由啊!无论是身体,还是思想,都不再有人约束。我穿着裤子坐在马桶上——关于坐在马桶上是不是必须要脱裤子没人规定也没人能管得着——姿势就像《手机》里的葛优躲进厕所给范冰冰打电话一样,心情可能也差不多。反正我可以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可以肆无忌惮地想入非非,可以读我两年前的文集《死灰》。
我坐在马桶上,穿着裤子,捧着《死灰》,表情严肃。穿着裤子坐在马桶上捧着《死灰》表情严肃的我可能有那么一点点滑稽,可惜没人看得到——幸亏没人看得到。和九年前一个燥热的夏日午后一样,我进了卫生间,不是为了排泄,而是为了躲开别人的目光读东西。所不同的是,这次,是为了读我写给高小霓的,而那次,是为了读她给我写的;这次,是为了躲老婆,而那次,是为了躲父母。十六岁,毕竟还只是早恋嘛,见不得光的。
高小霓写给我的,确切地说,是情书。真的真的,真的是她写给我的,换句话说,是她先追求我的。在读过了我那些无病呻吟的诗作后,她五体投地的佩服之情逐渐升温为爱慕。刚开始还假惺惺地说些什么拜我为师之类的客套话,后来就干脆撕破了嘴脸,写了封信说她“LIKE”我。读到这个熟悉的英文单词我立刻扑腾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打了个电话,故做无知地问她,LIKE是什么意思。她沉默了十多分钟之久。没有回答我,却问我是不是“LIKE”她。我毫不犹豫地说不LIKE她。然后我又陪她沉默了十多分钟,直到听到她抽抽搭搭哭出声音,眼见着入了我在文字游戏中早预谋好的圈套,才说,“我不LIKE你,但我LOVE你”。她继续哭,但我知道那是“LIKE”极而泣。于是她说,她也“LOVE”我。然后我们为了究竟是谁先LIKE上了谁,LOVE上了谁争论不休,这一次我把胜利让给了她。
所以,从种种此类无可辩驳的史实中可以看出,的确是她先追求我。“她先追求我”,这是与她分手后我安慰自己的重要理由之一,另一个理由,就是“我先提出的分手”。我一直承认我的虚伪——仍然爱,但只能选择分开。柳钢对于此始终不大服气,一心认定是我主动勾引了她,从他身边把她抢走了,用东北话形容就是“撬”。不怪他。若不是他,高小霓不会与我相识,若不是我的突然肼飞背觯高小霓怎么会移情别恋?我想高小霓可能真是有一点,一点点喜欢他的。只是,从前没有机会考证以后也再没有机会考证罢了。也许是我的错。我的出现把所有柳钢和高小霓在以后漫长的岁月中可能发生的种种故事全部扼杀在了萌芽状态。我以一个高中时代校园里大出风头的风花雪月派诗人和才子的姿态出现不经意中竟然就改写了三个人:柳钢、高小霓和自己的一段人生轨迹,一段无法从头再来的历史?
幸运还是不幸?
2
《死灰》。我小心地擦掉那只苍蝇,翻开第一页。
“小妮子:还记得么?你曾经说过,等我写满三千首诗,你就会嫁给我。《死灰》里是按时间顺序排列的所有我曾经写过的诗。我没有数过,总之一定是没满三千首,也永远写不满三千首的——因为,你没有,也再无可能,嫁给我。”
“霓
不分季节
暗云随风飘走以后
你高傲地站立
微笑成伞边嫉妒目光中的
温柔
这梦般的色彩是不是天上的湖呢
是不是天使含情的回首
还是新娘脸上的红晕
掩不住 心跳的娇羞
我深眷的霓啊
我一直不明白
为什么每一次
你的出现 都尾随着上天忧郁的哭泣
难道
这也是美丽最终的
结局
96…5”
“ Say you Say me
你是我深夜时的不眠和不愿醒的梦
你是我最咸的泪水和最甜的笑容
你是我构思已久的一首诗
写好它 要耗尽我的一生
我是你窗前永远闪亮的星
我是你耳边熟悉的吉他声
我是你不敢相信的传说
跟你一起 讲诉不老的爱情
我是你三百年前的祈祷
你是我三百年后的来生
我是你突然飞到脸上的红霞
你是我积淀了满心却只会重复一句的话
我是你心里的咫尺
你是我眼中的天涯
我是你无休止的流浪
你是我最温暖的家
我是你望我时不敢望我的目光
你是我想你时逃避想你的死巷
我是你刚才打电话时温柔颤抖的声音
你是我此刻写诗给你时的寂寞和欢乐的
心
97…8”
“意料之外
风雨之后 我想
只要有片蔚蓝就够了
可天空还赐了更美的彩虹
冰雪之后 我想
只要有团温暖就够了
可四季还赐了整个的春天
年少的我曾想
快点长大弄懂这个世界
后来不但懂得了欢乐 也
懂得了忧伤
心烦时候 我想
找个没人的地方享受安静
可享受到更多的
是 寂寞
不敢赠予你什么
可你要走了我一半的伤痛
不敢奢求你什么
可你给了我你一生的
所 有
97…12”
第三部分死灰(2)
“我眼中的你——你的生日
小妮子:
允许我仍这样叫你。只有在叫这个名字的时候,我才可以感觉到你仍是我的那个天真的小女孩,仍是我心底最深最沉的爱。就像匹皮这个只有我们懂的名字,只有在你叫它的时候,才有爱的存在,才觉幸福满怀。
然而一切都已过去,一切不再重来。一切都只是昨日那个遥远而亲切的梦,醒来如同昙花的悲哀。
两年了。两年中我固守着那个流浪的传说,在夜的无眠中任心儿漂泊。不是孤独时才想起你,只因你早被种在灵魂最深的角落。再也找不到海了,我这个丢了家的方向的孩子。有风有雨的路上,看到双飞的蝴蝶,舞姿便是我的寂寞。猛的回过头来,耳边仍旧是当年那支被调皮的你改过的歌: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永远不老’……”
现在。今天。你的生日。我像我们相恋的四年中每年的这一日,伏在灯下,为你写诗。你说过这是你最想要的礼物,爱人的心才有最珍贵的价值。虽然此刻我早已不再是你的爱人,虽然此刻这只是张寄不出的稿纸。
二十一岁。不再在花丛中找五瓣的丁香许愿,不再痴迷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