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有罪-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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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去哪?”司机问。
水调歌头!我咬了咬牙,身上有六百多块钱呢,应该够了吧。
2
这是一顿世界上最不浪漫的晚餐。菜要了一桌子,可基本没怎么动。我心疼得直咬牙。就座的时候我坐在九妹和朱战的对面。九妹说,你的车祸到底怎么回事?我说,没什么。你撞的那个女孩子怎么样了?我说,没什么吧,转院了。“眼睛恢复得怎么样了?”我说,没什么没什么。九妹又问,住处准备好了吗?我说,你们习惯住宾馆吗?九妹说,不是“我们”,是我和你,不是都说好了吗。什么都可以没有,不可以没有你。这样暧昧的,你最想听的话,你不会都忘了吧?我看了看朱战,他正望向窗外,好像现在我和九妹说的一切都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好像九妹这个人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好像他才是第三者。我到有点替打抱不平了,怎么可以女朋友当着自己的面和一个有妇之夫讨论晚上一起去哪里住却无动于衷?可这小子就是一声不吭。看来他不是太狡猾,就是太愚笨。九妹这么明目张胆旁若无人,也真让我无所适从。反正不管怎么说,难题是都留给我了。我尴尬地怔在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九妹的问题,该怎么捋顺这奇妙的关系?
我拿出烟,忘记了该递给朱战一根。
他给我点燃。
他忽然站起身直勾勾地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你,和我出来一下。
我好像听到牙齿咬碎的声音。
这回换九妹望向窗外。
朱战,战斗的战。
普希金是为了一个女人和别人决斗而死的吧,我握紧了拳。
朱战的体格,想来应该不是我的对手。
3
我们走出很远,谁也不说话。他在前,我在后。对这个城市,他好像比我还熟悉。
今天晚上真冷,有点阴天,风很大,家里的窗一定又被吹得啪啪做响。老婆胆子很小,一定吓得瑟缩着躲进被窝吧……
田哥。
田哥。
朱战喊第二遍时我才意识到是在叫我。我哦了一声。
我们停了下来。
他转过身。“我和章芳妮马上就要一起去德国了。如果快的话,应该夏天的时候就可以成行。”
“哦,好像听她提起过你们出国的事。”
“你先听我讲一个故事。”他说。
“刚上大学的时候,我有一个从小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很爱我,对我很好,为和我在一起,放弃了去北京更好的大学读书。如果没有章芳妮,我想我们的爱情可以永远。可是在学校的联欢会上,我和章芳妮相识了。她是主持,我是乐队的主唱和词曲作者。到我演出的时候,台下掌声很热烈,他们都知道“华纳”曾经找我签约。可我知道,他们并不真的懂我的歌,包括我的女朋友——只是喜欢我的声音——除了章芳妮。就像周星驰的《大话西游》是在笑过之后让人感动并且落泪的,可其实更多的人只看懂了其中的滑稽并且捧腹而已。联欢会结束,她对我说,你的歌不该属于喧哗的都市和都市里嘈杂的人群,你的不满或者说愤世嫉俗太强烈了。真没想到这个世界还有这么单纯的,清澈的心和声音,那是天堂,那是天籁。”
“她找我的次数越来越多,我不得不告诉她我有女朋友了。你知道,她是那种自尊极强的女孩子,这个事实我本以为会让她无法接受,然后退却。这样我也可以给自己点理由坚持原来拥有的爱情,说实话那时我也有点动摇了,我怕对不起我的女朋友。她却说,给她点时间。”
“她消失了三个月。”
“我生日那天她终于出现了,而且居然和我的女朋友一起。她送给我的礼物让我一辈子不能忘记。就是这件礼物,让我说服自己,她才是我的真爱。”
朱战掏出烟,风很大,点了半天总算点燃了。
“田哥,你一定猜不到是什么。”他深深吸了一口,看着我说。
我说,当然猜不到。不过我想,肯定和你至爱的音乐有关。
他说,呵呵,怪不得她总说你很善解人意,真的是。
“——是的,和音乐有关。出走的第一个月她去了西藏。她买了匹马,在没有边际的大草原上漫无目的地奔驰了七天。然后又到拉萨。她体质很弱,高原反应加上她此前的劳累,让她病倒住了几天的院。她说那时她想,只要能活着见到我,不管能不能和我永远在一起,她都满足了。”
“她回来就一直和我女朋友在一起。我很粗心,虽然觉得我女朋友有时有点躲闪和若即若离,却一直没有问个明白。章芳妮竟然想说服我女朋友和我分手,而让她和我在一起。挺可笑挺不可思议的是吧?”
九妹,呵呵,九妹啊。我在心里叹道。“更不可思议的是,最后她做到了,她成功了,对吧?”我问朱战。
“是。可又不是那样简单。”
“你还是没有说,到底是什么礼物。”
“是她收录的高原上的声音。草原上的风雨,夜的鸣叫和静寂,万马奔腾,布达拉宫的钟,喇嘛诵经,孩子们的哭笑……朱战的神情越来越投入,简直就是顶礼膜拜。”
“真正的天籁!”他叹道。
“她征服我的同时征服了我的女朋友。表面上看,她们居然是好朋友了。”
呵呵。我只能笑,而无言。九妹真能创造奇迹。在她眼里,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我想。有一天,我和朱战,也会成为“表面上”的好朋友?
“很快我和她同居,更多地了解了对方的世界。我开始慢慢知道,她的世界里有一个叫田匹皮的人从她的高中时代存在至今。她给我看了你送她的诗集。几乎每天,她都要看一遍。几乎每天,她都要讲你的故事,你和高小霓,你和她,你的诗你的人你的一切。我和她的生活中,你的名字是出现频率最高的词语。尤其在她到网络中找到了你之后,我渐渐发觉,你是生活在我们的生活里的第三个人。你的影子无处不在,甚至在梦里,她居然会喊着你的名字。我问她,爱不爱你。”
朱战停了下来,我垂着头,但我知道他一定在盯着我看。风在耳边呼啸,脚下的石子都有些颤抖。
“一周以后,她告诉我,是的。”风声很大,朱战的声音很轻。
很轻。
“你了解当你知道你的爱人所爱的,除了你,还有另外一个男人,是怎样的疼痛么?”
朱战语调高了起来压过风,他的目光满含怨恨。
我又低头。点烟。
“田哥,我没有恨你。因为,你的诗我竟然全能读懂。虽然你比我想像得幼稚得多。但你所表达的,和我内心的曾经有过的,是同样的感受。我甚至想过,如果不是这样的情形,我们一定是很好的哥们。”
“这次和她一起来,开始我并不同意。后来我还是同意了,因为……”
“想看看田匹皮何许人也?!”我和朱战居然异口同声。
我笑了,他没有。
“我向来尊重她,尊重她的每一个决定。来看你,她是和我商量过的。所以,今天晚上,你和她在一起。不管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我相信,你和她,都不会让我失望。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对自己的行为有控制能力,也有权决定做什么,不做什么”
朱战很酷的把烟蒂弹出一个美妙的弧线,顶着风,居然飞出很高很远。
他弹烟蒂的方法和我真像。
“帐我刚才已经结了。晚上我去她朋友家里住。我走了。”朱战的风衣在前面拖出一个很长的背影。
妈的!帐已经结了?我不禁恼火。未开打就先输一战?
看着朱战远去的背影,我也迎风弹出烟蒂,险些被风吹回到头上。
操。真他妈衰!
第五部分地狱旁边
宝军的房子所在的楼栋连个灯都没有。黑暗是张开血盆大嘴的魔鬼,一口一口把人吞噬进去,让我愈加恐惧不安。九妹紧跟在后面一言不发,高跟鞋踩出坚定的足音,在空荡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响亮。我说,慢点,数着台阶走,每层10级。刚说完就一脚踩空,险些摔倒,吓了自己一跳。哦,不对,是9级吧,我忙改口。九妹扶了扶我的胳膊,道声小心。我下意识地抓住她的手,真热。
到了。找了好半天钥匙,找了好半天钥匙孔,又摸索了好半天左拧还是右拧。九妹终于不再沉默,她笑着说,你急什么?用打火机照一下不就行了?我说,我,我叫,我叫不紧张。
进屋子,有了温暖,有了灯光,总算感觉好了一些。其实宝军这房子不管布局还是装修都比我家好多了,我在心里适当感激了他一下。我一边脱大衣一边把一直握在手里的玫瑰扔到茶几上,对九妹说,这屋子挺破的,将就一下吧。九妹转来转去左看右看,忽然惊喜地叫了一声,天,还可以洗澡?
我先是躲进卧室试了试宝军的大床。它曾模糊地出现在我肮脏的梦境和幻想里,现在是实实在在地被我的身体——确切地说是大屁股感觉着享受着。虽然不时有“老婆”这个词不合时宜地语跳进脑海,可这个词语对我也只能是两个死板生硬的方块字而已,没有具体概念和意义,仍不能阻止我对九妹的洗澡浮想联翩。洗澡这两个字首先让人联想到一丝不挂,想到赤身裸体。我仿佛看到九妹仔细地抚摩,擦拭着自己身体:脸颊,乳房,大腿……甚至连她洗澡出来赞美她的诗我都想好了:“墨染云鬓玉凝齿,明眸轻转媚如丝,麝香熏透芙蓉帐,轻罗半掩小菱枝。”忽然想起宝军的话,我轻轻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避孕套刺眼地存在着。我向来喜欢营造点气氛,不喜欢直奔主题。这叫绅士风度。于是又轻轻关上抽屉,避孕套自己也不会着急,它应该心领神会吧。我靠,还有酒,打着英文商标的葡萄酒。宝军这小子纯粹是个酒鬼!若在往日,我对酒绝对不会有这么大的兴趣。可是……犹豫了片刻,我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大口,像个勇士。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不是勇士,我是阴谋家。妈的,再好的酒到我肚子里也比狗尿强不了多少。
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我镇定地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抽烟。打开宝军的VCD,张学友这个日益老去的天王居然和此刻成为热血青年的我心意相通,他正声嘶力竭地吼着“没有你分分秒秒,都是煎熬。”
九妹喊我递她的包给她。我是矜持的柳下惠,怎么可能借机偷看一个女人洗澡时的裸体?所以,我得跟自己解释一下,尽管最终我很可能仍会很近很清晰地看到,九妹魔鬼般的身材散发诱人气息的裸体……但那不是我本意,是不小心,是偶然,是突发事件,是不得已而为之,是……被逼的。真的。我总不能打瞎了自己的眼睛再去递给她包。
——没看到九妹的裸体,在我迟疑的工夫她已经穿好了足够掩盖身体的衣服。可我还是被吓了一跳,呆住了。如果不是眼眶的吸引力,眼珠子肯定已经滚落到地上了。九妹接过包边化妆边问我,你脸怎么这么红?我说,啊,是么?可能刚才太冷现在又太暖了吧。你……
你不洗澡么?
我说不了,在家洗过了。你……
告诉过你不要太惊讶嘛。看你这样子,像见了外星人似的。九妹说,你堵着门干吗?让我出去啊。
朱战来,我看你都还挺镇定的呀,你不是抵抗力很强的吗?
你……我……你怎么……我磕磕巴巴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说什么。
2
——九妹剃了个光头。墨染云鬓云云看样是用不上了。
怎么样?酷吧?来的时候又刚刚刮了一遍。她拎着假发,得意地看着我。
“你像一个小小的太阳/有一种温暖/总是让我将要冰冷的心/有地方取暖……可那一点温暖呢?”我边说边唱地走过去,在刚可以嗅到她的体味处站住,伸出一只手摸了摸湿滑的小太阳。其实没必要动作这么机械,我完全可以一把拥她入怀,可她的目光没有我期待的那种温柔——她的光头也很难给我当初飘飘长发能够给我的温柔感觉。
何况,我还想到了朱战。
“朱战给我讲了你俩感人至深的恋爱史。”我和九妹并肩坐在沙发上。我点燃根烟,极力想忘掉朱战,但从嘴里冒出来的,竟然还是他。“你还是像当年一样,要强,自信,不妥协,善于创造奇迹。”
“可不可以不评论我?谈谈你自己吧。和你老婆怎么样?”
“嗯……”沉吟了半晌,我没办法给自己的婚姻下一个准确的定义。“算了,我不谈你和朱战,你也别谈我和我老婆。OK?”
“呵,你少给我来英文。我听不懂。”九妹笑笑。
“你把假发还是戴上吧,看着实在是别扭得很。怎么会想到剃个秃头?”
“因为我知道你喜欢长发。”
“嗯?”
“你最讨厌浓妆艳抹穿短裙高根鞋戴墨镜的女人。”
“我越是喜欢的,你越是要抛弃,我越是讨厌的,你越是要一一去做?”我咬牙切齿。“你知道看你第一眼我什么感觉吗我?大冬天的你这身打扮,晚上还戴个墨镜出来!妖里妖气不是你的错,但是出来吓唬人就不对了吧?”
“这头发我留了八年了,你知道剪掉它的时候,我多心疼?你知道一个女孩子如何珍惜她的头发吗?”九妹毫不理会我的幽默,她看都不看我,面无表情地摆弄着那束玫瑰,像是说着与她与我都无关的事情,却句句像是对我的诘问。
忽然她“呀”地叫了一声。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她的手握在了掌心,她攥着拳头。“扎到了吧?”我小心地分开她细嫩修长的手指,寻找伤口。握着她的手指,犹豫了一下,放进了口里,轻轻地吮吸着……
“笨笨啊你,扎的是这个手呀。”九妹咯咯地大声笑起来,小太阳一晃一晃地。我靠,我怎么这么白痴!
她把另一只手也放到了我手里。
“这些玫瑰就快凋谢了,你打算等到花瓣都掉光再送给我?”她的目光含情脉脉,冲我撒娇。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等到花儿也谢了。”这句话说出来,真像是事先背好的台词,连我自己也觉得不够真诚。
“等什么?”小太阳靠在我的肩上,温度灼热。“等我主动投怀送抱?”
“等……”她的体香无孔不入沁人心脾,我听到自己挣扎的,带着酒味的喘息。
这屋子真他妈的热,烧暖气的一定吃饱了撑的,这么卖力干什么!
我侧转身抱住小太阳,很有用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