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有罪-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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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头痛欲裂。在一张陌生的孤独的大床上，我又一次从噩梦中醒来。晴天，太阳赤裸裸地挂着。
九妹不在身边。
九妹不在卧室。
九妹不在大厅。
九妹不在。
九妹走了。
空气里不再有她的体香，我呕吐在地上的秽物发出一股比腥臭还腥臭的让人恶心的味道。想了好久，我仍不能确定昨夜她是否曾经和我在一起，还是，那只是我噩梦的一个组成部分？
我有点惊惶。是我弄丢了她，还是她丢弃了我？九妹不会就这么狠心舍得抛下我一个人吧？
丢弃。呵，我像个怨妇。我自嘲着，逐渐镇定下来，坐到沙发上抽烟时才发觉嗓子肿痛得不行。
玫瑰。凋零的玫瑰。
玫瑰的发现总算把我从失忆状态中拉了出来，然后，我看到了花束里夹着的纸。那是九妹留下的信。
2
九妹的字和她的人一样漂亮。
“田，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知你并不想听我任何解释，而我也无法解释得清。就像我的短发，我的怪装。我竭尽全力与你相聚，但我们终究逃不开早已注定的分离。你曾屡次以兄长的口吻；对我们交往的前途进行构思。那时我想，即使每次都被你说中了；成为你很有面子的事情。但是未来的事怎可以如小说一般构思得来呢？那不是很可笑么？现在，我不得不承认可笑的是我。
我是爱你的。对于这一点，我从不讳言。我不能否认，因为我写出来的也是我感觉到的。我要忠实我的感情。于是我才会疯狂地在网络中，在电话中，在文字中不停找寻你，直到有天在生活中找到你。你也是爱着我的对么？可你不敢回答，甚至连想都不敢去想。你曾经用这样那样的话来刺激我，表面上看是在教导，救赎我，但你欺骗不了自己的感觉。不觉得滑稽么，是你每天咒骂着虚伪，却不肯脱掉自己身上虚伪的外衣。遇到疼痛，你的反应不再是龇牙咧嘴，而是扭曲面部肌肉尽量地微笑。这种坚强，是虚伪的坚强。这种虚伪，是自欺欺人。
你曾埋怨我“领导”了这场恋爱（如果这可以称作是一场恋爱）你曾预言所有可能的结局，我无言以对。但至少，至少在说爱你的时候，我是专心的，我的爱毫不猥亵，我在想和你做爱的时候不曾脸红，我从不认为那是“偷情”，因为我意识到，我们的感情已足够多，以至于我们无法抗拒任何诱惑。你的意思；将多年的友情折合成2天的爱情或2小时的性爱是多么不划算。或者，你不敢面对你的性在沧海桑田之后只能是单纯肉体偶然苏醒的欲望这个事实，若是含上爱的成分，便会有愧疚的感觉。你曾奚落我，说我的想和你亲近只是纸上谈兵。是啊我知道，但是来真的你敢么？“你的爱是虚拟世界中飘忽的幻想，一旦变为现实，一切就如泡沫暴露在阳光下，虽然色彩斑斓，但总要破碎。”田，你总是用这么让人心软的话来试探我，然后拍拍手满意地退到一旁得出结论，说我的心软其实都是空谈，摆个样子而已。天啊！每到这个时候，你的嘴脸简直像一个说话不负责任的泼妇。就像今天，究竟不敢的是我，还是你？我知道即使我们不被电话打断，你也不敢继续下去的。不然，为什么你宁愿又一次像个窝囊的逃兵似的躲开我，也不再敢主动？我的身体在你的怀中融化的时候，我的心也在等待融化。可你无法燃烧出足够的温暖。你的那些五颜六色的避孕套，是留给自己手淫用的吗？你的话语除了躲闪就是逃避，再就是敷衍和无言以对。你的文字永远比你的人更冲动更有激情。这场性爱以至于这场相聚的不完美，也在你的预料和安排之中，是嘛？其实一直以来你都错了——友爱与情爱并无明确的界限；只有爱的多少。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不想痛恨自己没有将爱情的完美规划成两段相爱男女的真情流露；而是任其跌落在世俗的泥泞里；演绎成一场更为残酷的爱情游戏。还有，你不要认为我的心中有朱战你就可以自恃孤单，动辄以此为由嘲笑我的动机，你我之间的事，谁也无缘插手。我特别不愿意你由于我的缘故而活得那样累，充满了猜忌与谎言，这种生活不该属于你。你很清醒的知道，你的善良本质和曾经真诚让自己无法彻底堕落，只想在尝试堕落中找到释放和发泄的空间，只想为逃避一种疼痛而选择另一种疼痛。但，何必要为了某天的觉醒和大彻大悟而刻意麻木现在的自己？所以，你不值得被同情。而且，也绝对没有人会同情你。不觉得自己可怜和悲哀吗？要想得到真正的爱应该自己努力去争取，和老婆做爱也心猿意马三心二意，田，会阳痿的！
当我发现并深深陶醉于对你的爱；我并没有任何恐惧。请你告诉我；如果爱情来了；要怎么做才能阻止它；要怎样才能让它回去？只有变心？是的；只有变心。因此我允许它爆发。我不想用生命中其他的东西去平衡这份感情在心中的压抑；除非等价。一旦那样；代价太大了；我会血本无归。于是我决定爱；轰轰烈烈；否则；将是一生的遗憾。尝在口中的葡萄也许有酸有甜；但吃不到的葡萄；永远是酸的。这就是我想要见你并最终见你的原因。我在给你，也给自己最后的机会。
爱情的结局无非两种：厌倦到终老；或者怀念到哭泣。我的决定是选择前者。可你比我更残忍，不给我任何选择的机会。
我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你的唯一，喜欢你的并且自我感觉也在被你所喜欢的女人中，我不知道自己排列的位置。但某种程度上，你是我的唯一，而且，我自信，我在你心里某种程度上的无可替代。就算你说过的所有煽情暧昧的话语全是谎言，但“九妹，今生只有一个”这句，我相信，而且永不会忘。
你在另一个我陌生的屋子里熟睡，或是假装熟睡，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封信写完，将用尽我的一生。上次的聊天，你发了空白给我。我并没有你想像和夸赞的那样冰雪聪明，但我也绝对不笨，对于这空白，我记得比你更清晰。可能，你自己已经忘了，那么，让我写下来，让深沉却不再真诚的你重读幼稚但曾经真诚的你的诗。
寄给你一页满满的空白
深秋的时候
让我摘下山顶那片
红得最痴情的枫叶 寄给你
这么遥远的咫尺
也许你不懂
秋的心意
冬来了 寒风来了
漫天雪花飘
让我捡片最纯洁的 寄给你
千万别弄哭了她
即使思念也别弄哭了她
更别弄哭了自己
忘记了么
如不加糖的咖啡一般的
回忆
忘记了么
像浓浓的晨雾一样的
往事
忘记了么
还年少轻狂还风花雪月还充满幻想的
昨日
忘记了么
那些真实的泪水真实的疼痛真实的
诗
我知道
只有你读得懂
我寄给你的空白
只有你读得懂
这一页空白
原本
不是空白
这诗是你写给高小霓的，可到今天，仍在读的，不止她一个，至少还有个我。她Q上的名字就叫“空白”，不知是不是因了你的这首诗，我没有追问过她。其实你更喜欢她叫小妮子，是么？我曾怀疑过自己是不是一直只是高小霓的影子，今天你用来形容我和她的关系的字眼，是秋天的树和春天的芽。可是，春天岂非和秋天一样短暂？爱情是生命轮回的过客。上帝的玩笑，让我想还你所欠的一个成熟到变质的苹果也不能如愿，（不要说我不曾欠你什么，这是我给过你的唯一承诺。而你，从没给过任何承诺，这是你的狡猾之处。）无论生活在哪个时空下；不能爱你；都是爱情对白里一句奇美的借口；让人伤心又让人泣喜；永不永不过期；也；永不永不想起。
《那一季的歌声》会永远的留下，就像你带给我的伤害会永远的留下。可惜你再也不能哭泣，因为你丢失了那双陪你一同哭泣的眼睛。从此你也不会再受苦？但愿！爱情能够带给一个人的，幸福也好，痛苦也罢，如果使他（她）能够更勇敢的活下去，勇敢的追求自己的快乐那便是值得回忆的爱情，否则，趁早忘掉。没必要为一些不值得的东西，浪费生命和年华。和你的这份感情，我想，是值得我常常回忆的，也就是说，这份感情，给了我今后更好的生活的理由，下面，就看你的了。
天还远远没亮，但你醒来时却一定又会见到熟悉的太阳，以后的日出日落中，你我一样还必须扮演命运安排好的角色。死亡之前，明天是永远的存在。而今夜，请将我遗忘。
9草
忘记提醒你——也许你并不需要我提醒：早点回去，好好安慰你老婆。
——昨夜，该被遗忘的，究竟是九妹，还是我自己？我，是胜利者，还是失败者？
——高小霓的Q名字叫“空白”？她也开始上网了么？
第五部分最后的情书
到家才发现已经11点多，老婆不在，自然是去上班了。肚子里的东西被吐空后开始咕噜咕噜地叫起来。酒气上反，嘴里很不是味道。我顾不上刷牙洗脸，钻进厨房，盯着那吊灯看了半天，一直到脖子⑺嵋裁豢闯龈鏊牧，这才想起我进厨房本来是要找吃的。昨晚的饭菜一点没动，盘子下面也压着一张纸。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什么“老公，饭在锅里，菜在盘子里，热热再吃”之类的废话。我不禁嘿嘿地笑起来，笑完又有点为昨晚的事后悔？
我一边打着饱嗝扔掉了老诺淖痔酰一边又认认真真逐字逐句地把九妹的信读了N遍，尤其是她写的关于做爱的心理那些话。怅然若失。我想我可能又找到点爱的感觉了。久别的爱的感觉。就算从前从没有真正地爱过她，但看过她的信之后，我想我可能是爱上她了。这个爱和高小霓，和所谓伊人，和我经历的所有人都不同。论吸引力，所谓伊人在不曾见过的时候，是最大的，论爱的单纯程度，高小霓是最深的，可九妹身上有她们两个——当然还有我老婆身上所没有的东西。直率的个性？火一般的热情？还是深入骨髓的了解？万种的风情？究竟是什么呢？九妹和她的爱让人无法抵挡。可能我是爱她的吧，至少是，想占有她的吧。我耐心地研究了一会，研究九妹，研究自己，为差一点点就把爱上九妹的想法变成事实和差一点点点点就放弃抵抗堕落下去感到惊奇。对她的信，想了几种销赃的办法，烧掉，丢掉，其实最好还是藏到一个绝对保密的地方。可我深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的道理，所以最后虽然挺不忍心，还是把信撕碎，扔进了厕所。
开了电脑，进信箱给九妹写EMAIL。我一向是个礼貌的人，懂得礼尚往来，懂得人情世故，最重要的是我是唯美的。虽然我们没有太浪漫的开始，但我必须编排一场完美的结束。所以，回给她一封信是必要的。构思了很久，不知如何开头。思想完全集中不起来。我真聪明，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个用浪漫爱情做诱饵的陷阱和早晚要醒的春梦，高度警觉并严加防范；可又真笨，明知这一切再怎么美丽也不过是陷阱和梦，还是一步一步身不由己地靠近，还差点一跟头摔进去。
心乱如麻，头像快炸开了般疼痛，去他妈的，不去想了。
我下载了一个网络游戏玩了大半天，名字叫《疯狂坦克》。我喜欢这样不过分血腥却又含有暴力成分的游戏。可我在玩游戏的时候很难保持平常心。就是说，我不能把游戏只当成游戏。我这样天资聪颖的人居然还要边读说明边学习如何开炮，并且学了半天也没学明白。玩到最后我依然状态低迷，多次被人打得气喘吁吁屁滚尿流，连队友都骂我是“垃圾”和“猪”。他妈妈的。画面上的坦克滑稽地哭着，敌人得意地笑着——坦克没疯，我快疯了。
快疯了的我终于有了写信的灵感。
2
你的信像是坦克的超远炮弹疯狂地打醒了我。
事实上，很多时候我对九妹说NO，或者什么都不说，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她感觉到我的存在，让我感觉到她对我存在的还有那么一点点感觉。但，如她所说，我又不敢面对自己参与策划和构筑的一切。很可惜，我的伎俩实在不高明，被揭穿以后连自己都觉得恶心，却已经连吐的力气都没有。
虽然也花心下流过，但这些年来从未具体学习并积累讨女孩子喜欢的经验。有时自己边照镜子边想想，老天已待我不薄。惭愧的是，无以回赠老天。此次车祸，他还没有要回我去，继续让我危害人间，弄不明白他怎么回事。
九妹对我的爱就像我中500万大奖，清醒的时候是想也不敢想的，虽然可能我内心的渴望如此强烈。我只是个农民大老粗出身的司机，开上600的奔驰就不错了，从没奢求过2000的桑塔那。九妹太是有个性原则太懂拿捏分寸而又太善解人意太冰雪聪明的人，我想，我对她的爱的从无到有，步步加深应该都在她的期待和预料之中。我不敢靠她太近，是因为怕被她伤害太深。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虚伪的坚强和真实的胆怯开始被她嗤之以鼻的，反正我知道我丧失了一切的机会。
可就是这么远远的，我还是被她伤到了。我低估了她对我的爱的同时，更低估了自己对她的感情。是她提醒我，我的麻木得很冰冷的身体里，还有血液；我的杂乱不堪破败灰暗的感情世界里，还有爱；又是她告诉我，幸福、责任、尊严、男人的概念以及追求幸福，对爱负责，守卫自尊和做个男人的容易和困难。还是她教导我，流星飞过的时候大都来不及许愿的，不抓紧机会守侯在夜空下只会等着流星往自己怀里掉的人是傻子是白痴是来不及许愿的。我实在不愿意承认我在她那里学到了这么多。在比赛之初，她要求我开始的时候我不敢鸣哨，当我终于鼓起勇气哆嗦地鸣哨时，她却跑得远了。跑道上她的影子很孤单，我良心发现觉得有必要忘掉自己的可怜而去可怜她，可她对我说不需要。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本该拥有除了可以陪她比赛跑步并且还有自己做裁判的机会的。现在我无力地守在起点，问自己，要不要等下一个轮回。这时她回过头冲我喊，这个跑道不再是圆……我颤颤悠悠地勉强站起身，告诉她说，我不是孩子，不是什么都用你来教。而你从来没教会我什么，男人从女人那里学不会什么。边说边咬紧牙，想他妈的我比她还大这么多而且我是男人我怎么能掉眼泪呢操。都结婚的，被处理过的男人了，自己会不知道吗？自己会不懂男人的肩膀扛着家庭和婚姻的所有责任和重量的吗？
对九妹也是撒过谎的。比如，其实我想过和她做爱。特别是她亲口解释过一遍做爱的动机和理由之后，我更具体地想像了一遍。吻遍她的身体。这是至少的。她不该独立于我之外地活。我和她应该是一体的。想完我在心里打自己两个耳光，于此刻一间十几平米的狭小书房中传出，格外响亮。性不该是我想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