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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我的老千生涯作者:腾飞-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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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手里掐着一万元钱,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头两把大年都赢了,我的意思是他不该做得太露骨,适当输一点没关系,可是他根本不理会,有多少要赢多少。这个家伙也太急了,这样下去庄家会惊的,下几场我故意把包扔在边上的沙发上,没去提示大年。
  看我没给他提示,他有点着急。按照我的思路,他应该随便押几下,哪怕一次押二千,凭运气去赢或输,才不会引人怀疑。但是他一点也不领会我的意图,别人也不是笨蛋,这么多人跟前,我也不好表示出什么。
  大年一次次向我投来疑问和求助的眼神,我也不能不理他,有一次没一次地告诉他庄家出几。大年赢得兴起,早把我的嘱咐忘光了。有一把,我提示他庄家下次会出1 ,大年就把一叠钱扔到了 1上。场上押哪门的都有,这样就出现了四门全押的情况。遇上这种情况,押钱少的会被逼走,大家互相不让,他们那伙似乎有把大年逼去别门的意思,毕竟他扔上去的钱不是大数,换了有眼色的,肯定会顺势押到别门,反正时间还长,肯定有机会捞回来。大年倒好,把钱往前一推,说:“我不让,我押固定,连底带账都要了!”所谓押固定就是死押这个1 ,出 2、3、4他都输,没有保本的机会,赢了他得三倍,押固定带了庄家和底账,不能让空门,别人都不吭声。我心里那个气,连痛扁他一顿的心都有了。
  那几个和庄家一伙的人戏演得也不错,没有人来要求和大年分一杯羹,都去了别的门,开出来果然是1 ,这一把大年赢了二万多。我看那指挥者下次要出4 ,便暗示大年输给这个4几千块。结果盒子一上场,有人就在 4上叫底账,那人当然是庄家一伙,可大年偏要去分一点,又把钱扔到 4上去。规矩是谁先押谁说了算,大年上去跟人家死磨硬泡带他一万。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只好又去了厕所。
  从厕所出来,我知道人家没带他,很明显庄家被惊着了,那个指挥的人把钱放进了包里,不做任何表示,看来他怀疑有人知道他出千;庄家也没表示,闷着出了几盒。笨蛋大年一次次看我,我也不知道下次能出啥了,坐在沙发上看热闹。
  五六回后,庄家放弃坐庄,从里边套间出来了。
  庄家看上去很不起眼,又干又瘦,他做出一副输了很多的样子,苦笑着对大家说:“今天我做不动了,总是输,不做了,你们谁有兴趣谁来坐庄吧。”
  凯子们大都输了,纷纷说:“今天输了不少,没能力坐庄。”庄家的同伙都做出很忙的样子,表示还有生意要谈,晚上再来,说完一个个都走了。房间里就剩下输钱的凯子和庄家,除了庄家做戏,其他输钱的认真地清点自己输多少,还有的在那里唉声叹气。庄家也做出一副同病相怜的样子,安慰鼓励这些凯子,下次就捞回来了!
  快到中午,我示意大年该去吃饭了。
  铁军一直都在看热闹,始终一句话也没说。吃饭的时候,等服务员出去,我对大年好一通教训,说:“你也太急了,哪有你这样玩的?你知道你演砸了不?要不是你这么贪心,咱们今天最少能掏出来10万。”这时他又是很老实很不好意思的样子,连连道歉,解释说主要是输得太多了,想捞回来点。喝了点酒,他拉着我说:“老三,今天上午是我不对,我也是输急眼了,前一阵我跟人玩三公,输了10多万,老婆天天磨叽,你不知道,这日子真他妈的难熬。最近那个庄家来了才玩押宝。小年说你扑克玩得不错,看看咱们能不能搞点。”
  我实话告诉他我的手艺还不行,胆虚,在这个地方不太敢用。大年把胸脯拍得啪啪响,连声说:“老三你放心做,出啥事,我来搞定。”
  经过上午的事情,我一点也不信他。冷笑着问他:“你的钱怎么输的,你知道吗?你怎么知道人家有没有鬼?”
  他咕哝了几句,把话岔开了。
  吃完饭,铁军瞅了个大年哥俩不在的空当儿,跟我说:“这里的局这么烂,咱们别搞了,回去算了。”
  我也是贪心,想到场上那一沓沓钱,没听他的劝,结果栽了大跟头。
  下午我们又去了,大都提议继续玩押宝,但是没人敢坐庄。有人又提议干脆玩三公吧,有人应和,于是就玩起了三公。
  三公的玩法是每家三张牌,三张牌的点数相加,取尾数,就是他家的实际点数,同点比最大的牌,再一样就比颜色。三个花牌(JQK即三公)最大,其次按照9、8、7、6往下排。
  我注意到,上午那些人一个也没来,估计是知道自己的局被人破了,回去想法子。他们是否知道是谁破的局?我隐约觉得他们应该知道,从大年的表现来看很容易推断出是我在捣鬼(他们也在捣鬼),不过我也没去想太多,把主要精神放在下午的扑克上。
  这次我也是先凑上去看热闹。看了好一阵,确认这个局很干净,庄家和下面散家都不捣鬼,一切凭牌的好坏。干净的局我也不能总看热闹吧,我来的时候手里有一万元本,上去随便押了几次,有输有赢,最后散场的时候我输了六千多。
  玩了一下午,感觉场上所有人都是凯子,我的心就有点活动。第二天依然观察局上的情况,我和铁军都小玩了几次,互有输赢。通过两天观察,我确定这些人都不开事,就想搞点。
  那些押宝的人走了以后没再来,我也乐得他们不来。晚上我和他俩合计一下,准备第三天出千搞点钱,就用我手里的那点本钱,我是生面孔,当庄家不好,就当散家坐一门。场上看热闹的人多,散家不洗牌也不发牌,要想出千,只能偷牌。我需要铁军和大年站在我身后,一来押点小钱,二来也能帮我做做掩护。
  第三天上午我先把袖子简单做了个模糊的滑道,以备不时之需。等了半天,一个以前输很多、急于翻本的倒霉鬼去当了庄家,我就坐到了他的末门(庄家左手的位置)。
  开始几把基本都是凭着运气玩。按规矩,每个坐门的散家必须最少押三千,旁边看热闹的最少可以押一千。我那一万多没几把就输光了,最后一把,我开了一个四点,庄家开了个七点,我故意装作帮庄家收牌,用右手小指和大拇指根夹了一张牌在手里。
  铁军递一万给我,庄家发牌时,我用右手去拿牌的时候,顺便把手里的牌盖在他发的三张牌上。外面看不到我手里有四张牌的。
  拿起来后在手里展开我才发现我偷了个花牌,为了防止侧面的玩家看到我手里是四张扑克,看牌的时候我用左手打掩护。我手上有一个4、一个7、一个10和一个花牌。7 、10、花牌配在一起是个七点,我把那张 4弹进袖子里的滑道里,赢了一把,下次洗牌趁乱把牌混进去。
  靠着这个手法,我拿四张牌去配点,半个小时就赢了六万多了,场上的人都是凯子,没人看出我在出千。
  我赢得忘乎所以,忽略了一个人。
  房间里有一个不起眼的中年人,看上去他只是给玩家跑腿买烟的,好像谁都可以指使他做事,所以我一直也没把他放在心上。一般五星级酒店包房的人基本是不参与赌局,专门为大家服务,并且负责联络好赌的人来参与赌局,这个人一般都是开事的,由他监督赌局的顺利进行。每天不管谁赢钱都要派喜给这个人。
  他是专门抓老千的。我全副精神在牌桌上,这把牌又赢了,刚把牌配完了扔在桌上,多余的那张扑克还在袖子里。冷不丁边上一只手掐住了我的袖子,“完了,露馅了”,我拼命想甩开这只手,只有甩开了那只手,我才能处理了那张扑克。但那中年人显然很有经验,死拽着我,大声说:“你偷牌!”
  这个声音一出现,周围的人一下炸了窝。庄家就把扑克丢在桌上,也上来揪我,结果人赃并获!
  当时大家都很平静,庄家也没多说话,冷冷地看着我,把我赢的钱都拿到了他跟前,和他的底钱都放在一起。其他的人都看着那抓我的中年人,等待他的裁决。
  我该怎么办?听别人管那中年人叫成哥,我看他好像也没表现出要打要杀的意思,马上表示:“大哥,实在不好意思。我把钱都吐出来,成吗?”
  他挑挑眉,盯着我说:“吐出来?”我的心一阵阵发凉,成哥回头对其他玩家说:“这事我来处理,不能在这里搞,毕竟这里是涉外的地方,搞出事不好。”别人毕恭毕敬地听他指挥,然后他拿起电话,通知电话那头他抓到老千,过来处理一下。
  那时候,我一点主意也没了,伸手拽着大年,说:“咱们走吧,我钱都不要了。”谁知道这个牛皮吹得山响的家伙根本没有要带我走的意思,也没有要帮助我的意思。他甩开我,很无辜地说:“你怎么能干这样的事?别拉我,早知道就不带你小子来了。”说完他转身就要走,被那成哥拦住:“你也不能走,搞清楚了没你的事才能走。”
  大年看来挺怵这个成哥,连忙上去搂着成哥的肩膀,做出亲密的样子,似乎解释这个事他一点也不知道,和他没什么关系。我几次想逃跑,都没成功,再看铁军也被人拽着。完了,今天被人抓了,我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处置我俩。
  不知道等了多久,从外面来了四个人,一边一个架着我和铁军,要我们跟他们去把事情说清楚。我和铁军被人架着出了酒店上了一辆面包车,大年继续留在房间里。当时也想着找路人和酒店里的人求助,一想自己出千被抓,别人怎么能上来帮忙?
  我和铁军被拉到一片平房区,这片很大,当时我还纳闷,这么大的城市怎么会有这么多平房。不容我多想,我俩被拉进一个房子,不由分说他们就开始打,不分头脸地乱打。打了很久,我连护着头的力气都没有了。铁军虽然争辩他没参与,但是由于我俩是一起的,人家也没放过他,也是一顿乱揍。他们打累了才停下,留下人看着我俩。我和铁军坐在地上,铁军的眼睛都被打得睁不开了,估计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俩包里的钱和手机都被人拿走了,大概是快四点的时候,成哥来了,进来就蹲在我面前,说:“你说说,该怎样处理你出千的事。按照我这里的规矩,我得要你的右手大拇指。”当时我脑子很清醒,也豁出去了,说: “如果你搞残废我,我就去见官。反正我豁出去了,要不好咱都不好,你不想我去见官就搞死我,我认了,反正就这么百来斤,死了也比废了好。”
  他伸手就给了我一嘴巴:“你他妈嘴巴挺硬啊,不看看这里是谁的一亩三分地,还有你谈条件的份儿?”
  不过我说见官的话应该起了作用,他溜达了一圈,回来拖个椅子坐我面前:“那你想怎么处理好?我听听你的意见。”
  我能有啥意见?我死猪不怕开水烫,说:“我已经把钱都吐出来了,还想怎么样啊大哥。”
  他们翻过我们的钱包,成哥要我们银行卡上的钱作为补偿,这个事就算完,也不卸我俩的手指头。我跟铁军没有选择,把密码告诉他们,晚上他们给我俩买了点饭过来,当时可能嘴唇里面打破了,疼得厉害,根本吃不下。
  晚上看守给我们生了个小炉子,就那么凑合了一夜。
  第二天晚上,成哥让我俩写了一个字条,内容无非是我俩出千骗人,自愿补偿被骗的人多少多少钱,我俩签字画押后,被人拉上面包车,乱转一通,停在一个巷子里,这伙人把我们俩拖下去又暴打一顿,扬长而去。
  还好身份证和皮包还了回来。手机和卡都没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扶着铁军跌跌撞撞摸索着向远处有亮光的地方走去。当时可以听见火车声,想来离铁路不远。20004年我又去过一次,只是找不到那片平房区了。
  最后拦到个出租车,司机是个好心人,把我们送回住的地方。他当时一直追问我俩怎么了,是不是遇到抢劫了,如果是的话可以帮我们报警。我们只好说和人家打架,以前没打过,所以搞得这么惨。
  回到宾馆,简单地清理了一下身上的污泥和脚印,才发现头发掉了好多,鼻子出了很多的血,嘴唇破得厉害,还好没其他内伤外伤。看看铁军,眼睛充血了,眉毛的地方打破了。
  退了房,直奔火车站。一路上人们都像看动物一样看着我俩,我们也顾不得了。警察看我俩像逃犯,把我俩拦下好个检查,好个盘问。
  在火车上,我和铁军简单地交换了看法:我俩被大年哥俩给搞了。但能怎么样呢?这亏吃的,只好认了。回到了我们住的城市已是半夜,铁军没敢回家,就跟我回我租的房子里。
  第二天,和三元、小老板他们取得联系。见了面被大家好个嘲笑,小老板很是讲究,知道我没钱了,马上就去提了三万让我先用着。三元他们发动一些哥们到处去找小年,找了很久也没找到,这个人就这么消失了。
  在家里待了半个月,脸上的伤基本上好了,我才出门。接着又是老一套的东西,到处去赶局,有三元他们做后盾,这次被打的事也没留下啥阴影。快过年的时候手里又存了不少钱,我买了手机并补了原先的号码。

     
 
 

九、魔术班的爱




  快过年了,我特别想家。
  几个月前,我鼓起勇气,给二哥打了电话。电话里,二哥说这两年家里的日子很艰难,我骗走远房亲戚的二万元当晚,事情就败露了。亲戚没报警,直接找到我的父母,父母说了无数小话好话,母亲差点就给人家跪下了,才算把这事压了下来。我父母手里也没有钱,把那楼房卖了才还了亲戚的二万元。父母用剩下的钱把老家的旧房子修缮了一下,继续住回了老房子里。母亲身体不好,一直很挂念我,父亲总念叨让我早点死算了,白养这么个儿子。
  那家赌场在我走的那年夏季就搬走了,我二哥去咨询过,说我欠的那些钱打的欠条不算事,即使打官司,法院也不支持,当然那些人根本没有要起诉我的意思。
  忽然知道外债都没了,我有点解放了的感觉,但是心里也很不好受。当时想回去看看父母,可又没脸面对他们,没脸回去。我跟二哥要了个账户,给家里打了15万。二哥问我做什么工作,哪来的钱,我骗他说在这边找了个工作,很不错,做长途汽车货运配货的,其实这是铁军的职业,很赚钱,让他放心,还说我会时常汇钱给家里。
  二哥当时说想找个时间来看我,我推托说要去广州出差,有时间我会和他常保持联系。我没敢给他我的电话号码,如果我母亲打来电话,我真不知道怎么跟她说。
  年底再跟二哥通电话,他说家里想叫我回去过年,父亲也传了话,既往不咎,可以回来过年。
  想到要回家过年。心里不由得有些紧张,毕竟离开家好几年了。我先把自己从头到脚好好打扮一番,又给家里每个人都买了自己认为上档次的礼物。
  我要回家了。
  听说我要回家,母亲每天出门望,坐在大门口望着进村的路,一望就是半天。那天我起个大早,租了辆车,置办的年货装了满满一小车。刚到村口,远远地就看见路边等待的母亲。车停到母亲身边,母亲特别高兴。后来听我嫂子说,母亲天天这样在路边看着进村的人。
  跟着母亲回到家里,看着她忙里忙外,心里也不好受,这几年是我把家里害得家不像家。而父亲虽然板着个脸,也跟着里外忙乎着,从不去提以前的事。全家人没有一个提的,好像那些事没发生一样。我心里沉甸甸的,觉得很对不起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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