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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爱入膏肓-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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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那个女人找自己做什么?莫非她发现了自己和她丈夫的关系?要和自己兴师问罪?那应该在别的场合而不是在医院啊?    
      莫非那明伦一直没有离开S市,他的病情发生了危险,他央求她允许他们见最后一面?    
      那个男人已经让自己尊严扫地了,还能有什么更坏的结局在等她?    
      拿定主意,苏北开车直奔医院。    
      她知道有些事情是到了该了断的时候了。


第五部分第十三章(1)

    那明伦躺在无菌仓里已经整整五天了。    
      五天来,他的心从没有安静过,他企盼着妻子冉小苒出现在无菌仓外,哪怕什么也不说,看见她,他就心安了。    
      他还企盼着能得到苏北的消息,尽管他知道苏北会自己照顾好自己,但是他们毕竟是那样分手的,他不知道伤害苏北有多深。    
      医生告诉他要在无菌仓里呆四十天,那是多么漫长的时间啊,这对于一个经年累月在外面跑的男人来说,要在无菌仓里安静地躺上960个小时,每一分钟都对他是一种煎熬。    
      但是,他还能选择吗?自从进无菌仓的那一刻起,他就失去了选择的权利。    
      一个周身造血细胞全被杀死的人只能仰仗别人的造血细胞激活自己的血液了。    
      那明伦躺在病床上,脑子很乱。他回忆着自己的过去,总结着37年的人生,发现自己从那方面说都不算个成功的男人。    
      事业上,本来运行很平稳的印刷厂顷刻间被查封,所有的资产连同房屋都要等他回去后才能办理解冻,还银行的贷款,变卖设备,安置那些跟随了自己很久的职工,从此被逐出印刷行业,而这个行业自己刚刚奠定好基础,铺好道路,就无声无息地结束了。    
      家庭上,孩子和父母天各一方,别人都能享有的天伦之乐从他得病的那时起,他就再也不能给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了。多少年以后,他不知道那娜的人生经历中会不会出现一段亲情的空白?而这段空白会不会影响孩子的一生?在她今后的性格定型上因亲情的缺失构成缺陷或者畸形发展?    
      爱情上,他用身心深深爱着两个女人,却同时又是伤害她们最深的人。    
      爱情为什么在书里在别人眼里都是美好的,到了他这里就变了味道呢?他爱得是那么的累,那么真,结果呢?爱情这片叶子还没到他生命的秋天就凋谢了。    
      谁说过人在大自然面前是不配谈永恒的?哪个凡人不在奢望着拥有永恒?    
      一切都是变数。    
      那明伦不知道自己能否顺利地走出无菌仓,能否顺利地走回过去。    
      他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    
      而此刻,他只想知道他的妻子在哪里?她为什么不来?他有许多话要和她说,他感觉她在一步步离开自己,他再也无法抓住她了。    
      昨夜,梦中,那明伦清晰地感觉小苒来到了自己身边,她什么也不说,只是哀怨地看着他,那明伦伸出手试图抓住小苒的手,明明他们相距咫尺,可就是够不到,他听见自己在说对不起,宝贝,原谅我,声音只在心里回响就是发不出喉咙。    
      他多么希望小苒能开口说句话啊,那怕是质问是责骂,他都有机会为自己辩解,为他们的爱情找到一个出口,找到一个修复的时机。    
      但是,小苒就那么凄凄哀哀地望着他,让他心疼,让他心碎。    
      她目光里的纯静那里去了?谁让她的眉宇间凭添了忧郁和阴暗?    
      他的那个恬静、平和、纯如处子的爱人哪里去了?谁让她的神情如此悲苦、决绝?    
      他真想像他没得病前一样将她拉入怀中,好好疼疼她,让自己宽阔的心胸温暖她单薄的身躯,让自己温柔的抚摩拂去她脸上的阴霾。    
      夏娃是亚当的肋骨,亚当和夏娃从来都是一体的。他的痛就是她的悲伤,她的快乐就是他的喜悦,他们之间所有的隔阂、误解都会在这一拥抱中化解消融。    
      他已经张开了双臂。    
      可是,她为什么不走进,不欣喜地投入?而是恐惧地后退、后退。    
      他就要看不见她了,她就要在他的视线中消失了,那明伦呼喊着小苒,想起身去追她,但是无论他多么急切,无论他怎样挣扎,依然没有声音,依然不能行动。    
      直到身边响起医生和护士凌乱的脚步声,直到一剂强心针扎进那明伦身体,那沉重的,令人窒息的梦魇才离他而去。    
      醒来,那明伦的眼角挂着两滴硕大的泪珠,它们顽固地挂在眼角就是不滚落,是护士将它们轻试掉的。    
      主治医生又来为他检查了,他平和地询问着他身体各处的情况,亲切地和他交谈,但是,他还是能从医生看似不经意的话里,感觉出医生在从身体和精神上对他进行全方位的治疗,他表面上非常平静地配合着,心里却再也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话。    
      无菌仓外,医生忧虑地望着那明伦。    
      他的情况很不稳定,尽管没有出现排斥反应,但是,病人的各项功能都处在萎靡状态,夜里曾出现了一次短暂的不明原因的休克,幸亏抢救及时。这个时期病人的求生意志和良好的精神状态是任何治疗和药物都无法比拟的。他的妻子不会来了,昨天的电话,医生觉得分明是那个女人临终托付,她说她出了意外,她坚持不说原因,尽管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从那个女人的声音里,他相信他做医生的直觉。    
      心病,如果内因拒绝与外因共鸣,是没有任何药物能直达病灶的。    
      还有谁能做他的强心剂呢?    
      医生盼望着奇迹发生。    
      冉小苒躺在病床上,浑身都插满了管子,呼吸机在一张一合地开启着,象片巨大的肺叶,展示着生的艰难。    
          
    


第五部分第十三章(2)

    好几次,冉小苒觉得自己像书里的天使,穿着洁白的纱裙飞离了这个世界,来到了一个安谧的开满鲜花的地方。那个地方的人们相亲相爱,许多年长的和年轻的男女一对对相互搀扶着,相伴着,每个人的目光都充满了真诚和敬爱,他们的爱情和他们的生命相随,连死亡也不是他们的敌人。冉小苒穿梭在他们中间,穿梭在这个人间叫做天堂的地方,羡慕地追逐着让她感动的每一对情侣,她非常想知道人间如何像他们爱得这样甜蜜?这样久远?    
      但是没有人回答她,这是一个不能说出的谜底,答案在每个人的心底。    
      冉小苒贪恋这里,贪恋这让她温暖的世界,冥冥中有人呼唤她的名字,她不情愿离开,她在心里恳求着希望能多留那个世界片刻,但是清醒又一次将她带回了人间。    
      冉小苒睁开眼睛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这个曾和自己穿过同样款式和颜色风衣的女人,是和自己同样享受过同一个男人怀抱的女人。    
      如今,她们四目相对。    
      冉小苒是在服侍丈夫车祸的时候,在丈夫手机上查到的这个女人的号码的,她曾设想如果有一天她与她面对的时候,她的心里充满的一定是仇恨,但是现在,她却发现她一点也恨不起来这个女人。    
      怎么回事?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其心也善?还是这个女人本身就让自己觉得她不是自己的敌人?    
      人有时很不可思议,有的人本来与自己无涉,但就是看他不顺眼,他的举手投足总让人觉得像吞食了一只苍蝇,有的人伤害了自己,却总能找到原谅他的理由,从而给他机会一次又一次地掠夺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这难道就是人们所说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吗?冉小苒不明白。    
      冉小苒把手轻轻抬起,苏北凝视着她,先是迟疑地抓住了她的指尖,然后握住了整个手掌,这感觉让冉小苒诧异,自己在网上认识“女人如酒”就是这种一握既通的同性相知。    
      冉小苒示意医生拔掉呼吸机,她有话要说。    
      明伦,托你照顾了。    
      他现在需要你,这是他的,住院单,本来我想,去陪他的,但是现在看来,不可能了。    
      冉小苒喘息着,艰难地说着。    
      苏北握住冉小苒的手,看着这个脸色苍白如纸的女人,看着她目光中的善良和乞求,她的心在一点点收紧,每一点收缩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    
      不!他是你的,他从来都是你的。包括他在我那里的时候,他的心也是你的。    
      他爱你,他爱的是你!    
      一滴泪水顺着冉小苒的眼角滑落,她的爱已经很模糊了,没想到却被丈夫的情人告之,她的丈夫还爱她,他的心还属于她。    
      这是真的吗?    
      丈夫的情人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如果他爱我为什么走向了你?    
      这句话可以从任何人的口中说出,就是不该从她口中说出。    
      这个世界怎么了?    
      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该相信谁?    
      我该相信什么?    
      冉小苒真的想冲这个世界呐喊,她来到这个世界上还从来没有大声说过话,她不愿意惊扰别人,不愿意惊扰这个世界上任何有生命的东西。哪怕一棵草,一片绿叶,她都能从它们的叶脉中看到生命的气息。她尊重他们,她敬畏它们。    
      但是,现在她真的想拼进全力冲这个世界呐喊,让她的亲人、朋友,让熟悉她和不熟悉她的人们,让每一个有生命的物体都能听见她的询问。    
      给她一个答案。她什么都可以失去,她只要一个答案,她就可以无牵无挂地走了,到她迟早要去的地方,到她现在不该去的地方。    
      昏迷又一次来临,冉小苒不想离开,她的手痉挛着死死抓住苏北的手,苏北感觉到了一种溺水者的挣扎。她呼唤着她的名字,呼唤着这个刚刚认识早就知道的女人,她希望她的魂魄回转过来,回转到那个爱她的等待她的男人身边,回到本该属于她的生活和爱情里来,她不想拿走属于她的一切,她要告诉她事实的真相,告诉她丈夫和她走到一起的初衷和现在。    
      没有任何回应。    
      冉小苒的灵魂在空中注视着苏北抱着自己的身体悲痛欲绝,她能感觉出苏北的哀伤是发自内心的,她不在感觉到悲哀,丈夫爱上的是个好女人,可惜,她和她是在这种情况下认识的,如果她们早些相遇,如果不是因为爱情,她们肯定会成为最好的朋友,冉小苒没有兄弟姐妹,如果有个姐姐或者妹妹该是件多么快乐的事情,她就不会那么孤独,那么寂寞了。她真想告诉这个女人,她不恨她,一点也不恨她,相反,她有点喜欢她了。    
      苏北看着医生一点一点地拔掉冉小苒身上的管子,看着他们不动声色地将白色的单子盖住她的身体,盖住她瘦得脱了形的脸,她不能相信刚刚和她说话的女人就这么走了,她拉开单子,摇晃着冉小苒,她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绝望:    
      起来!起来!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地走掉?你的丈夫是你的,你的孩子是你的,你的家是你的!你凭什么让我替你该做的一切?谁给你的权利,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第五部分第十三章(3)

    亓克是和冉小苒的局长一起赶到医院的。    
      接到冉小苒的电话,亓克预感冉小苒出了事情,他给她打电话,没人接,他不知道到哪里去找她,情急之下,他去了她的单位,见到了她的局长。    
      局长很清楚他的部下,那是个看似柔弱,常做出惊人之举的女人,莫非,她给他的几次电话里都报喜没报忧?莫非,她自己独自承受着一个女人不该承受的一切,而拒绝所有外人的援手?    
      依照亓克的叙述,冉小苒只能在家,或者是医院,局长相信冉小苒不是糊涂的女人,她即使想不开,也不会让自己尊严尽失。    
      但是,他们到哪里才能找到她呢?他们去过她的家,她家大门紧闭,邻居说已经好几天没看见她回来了。    
      局长不停地给能想起来的所有和冉小苒有关系的人打电话,没人知道她的行踪,裘丽也被找来帮助找她。    
      亓克则不停地给冉小苒的手机打电话,他期望自己的坚持能打动冉小苒,哪怕她只说一句话,他也能找到她。    
      电话终于有人接了,是一个女人的哽咽,她说她叫苏北,她和冉小苒在一起,她们在X医院。    
      他们迅速赶到医院,他们看见的是一个哭得一塌糊涂的女人在阻拦医生不要把冉小苒推走,她不知道刚才打电话的人是谁,但是,她知道他们一定想看她最后一眼。    
      亓克拉开床单,他怎么也看不出躺在床上的这个女人是他一个星期前见过的那个温柔如水的女人,他只能从她的发型,从她脸的轮廓依稀可见她的模样。    
      这几天她经历了什么?竟然使一个好端端的人面目皆非?    
      她得的是什么病?谁把她治成了这个样子?亓克听见自己的声音愤怒而沙哑。    
      没有人回答,他们发现他们周围连一个护士的身影都没有,只有他们几个和一些看热闹的病人和病人家属。    
      局长纳闷地说:这不是我们的合同医院啊?她怎么会在这里看病?    
      一旁不作声的裘丽急切地解开冉小苒的衣服,纱布缠绕着冉小苒的腹部,裘丽忽然哇地哭出声来:    
      小苒,你怎么这么糊涂啊?需要多少钱不能和我们开口?你怎么能这么作践自己?    
      局长拉起裘丽,他一手托住冉小苒的身体,一手松着那些厚厚的纱布。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一道还渗着脓液的刀口赫然裸露在冉小苒的腹部,那是右肾的位置。    
      亓克不解地问:她切除了阑尾?    
      她卖了自己的肾,肯定是她的丈夫换骨髓需要钱,她怎么这么傻啊?干了一辈子兽医,居然不知道这是家什么水平的医院?裘丽哭着解释。    
      亓克冲出了病房,他要找到冉小苒的病历,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么就是这家医院谋杀了她。    
      局长愣愣地注视着冉小苒,这家医院的内幕他有所耳闻,但是他只是不相信,那个不言不语的冉小苒应该是个明白人,做这么糊涂的事情一定有她的苦衷,但是有什么事情不能和朝夕相处的同事们说啊?    
      苏北像被雷击中了,她痴痴地靠在墙边,远远地注视着床上那个毫无知觉的女人,她感觉她的灵魂没有走远,她能看见现在发生的一切,她好像在问她:    
      你会像我这么去爱那个男人吗?    
      你知道爱情的底线吗?    
      苏北被施了魔一样周身战栗、发冷。    
      局长拨了报警电话。    
      案情惊动了S市的主要领导。    
      吕建彰的案子已经让他们忙得不可开交了,许多报纸和电视台都在跟踪报道案情的进展情况,现在这样一起买卖人体器官的案件再成为全国首例引起轰动,那么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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