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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惊情五百年(风云+猫鼠)-晋江文学网-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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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厅堂的墙壁浑如用血肉铺开了一幅泼墨巨图!长长的血印纵横飞溅,那些鲜血犹未凝固,还在沿着梁柱点点滴滴地下落……
  厅堂内一片静默,众人连呼吸也几乎停顿,整个空间只余下这滴答滴答的恐怖声音。
  地上横着六具残缺不全的尸体,也皆是丐帮打扮,个个死不瞑目。
  他们手上都不见兵器,所有的兵刃早都碎成了铁片,齐刷刷地钉在屋梁之上。
  这六个人身上同样布满可怕的伤痕。苏箴上前略一察看,眉角微微抽搐:“都是刀伤,这六人是同时为一人所伤!”
  ——这个江湖中,还有谁能够使出这样独一无二的狂刀?
  律南天第一个脱口嚷道:“啊!这是……劫起无妄!”
  “糟!”展昭突然扭身,向内院飞掠而去!
  余众亦猛醒,都觉心下一沉——聂风还在后院屋内!今夜除了负责守卫的丐帮弟子,就只有他还留在屋内休息!
  
  内院之中,亦已是遍地尸骸!
  一路都可见扮作家丁的丐帮弟子的尸首,他们手握兵刃,似乎发现危机亦曾准备御敌,却都在瞬息之间被人一击毙命。
  展昭无暇细察,急急掠至聂风所住的客房外,只见窗纸上人影晃动,内里悉悉有声。
  简伯青见展昭放慢了脚步逼近屋门,便悄声唤小唐道:“你们两个先去守住屋后,提防贼人跳窗!”
  随后而至的众人亦紧握兵器,跟在展昭身后戒备。
  就在这时,屋内传来一声大喝:“现在你躲哪儿去!”然后哗啦一下,似是桌椅翻倒。
  ——那说话的声音不少人都认得,居然就是白天曾于街心拦阻丐帮车马的锦毛鼠白玉堂!
  展昭猛地冲向屋门,随着他身形扑至,门扇就“劈啪”一声裂成碎片!
  他却在踏入门口的瞬间突然愣住,整个人就像被一根长长的钉子钉死在了那儿……
  而跟着他猛扑上去的众人,亦在一眼看清屋内的情形之后,全数愣在原地!
  赫见——
  屋内床毁桌碎,一地狼藉,还有四具一刀毙命的丐帮弟子的尸体倒在杂物之中。而那身背刀囊的锦毛鼠白玉堂,正抓着聂风的双手将他按于墙上……
  他的脸,紧紧地贴着聂风的脸……
  他的唇,狠狠地噬咬着聂风的唇!
  两人皆在剧烈喘息,聂风眼眸紧闭眉头紧皱,身上仅着亵衣,衣襟凌乱……
  一缕浓浓的鲜血,正凄厉地自他嘴角划下……
  
                  五、拔城(上)
  惊情五百年
  作者:风云水龙吟
  监修:花非花、清水比奈
  友情支持:开胃狼
  
  、陈迹怅人非
  五、拔城(上)
  
  人道,英雄无情。
  众生芸芸,谁不钦羡英雄人物的钢铁意志、非凡手段、千秋功业!
  ——试问英雄若耽于一腔凡人情愫,满怀凡人的优柔缱绻,一味为情为爱痴狂,又如何成就凡人所不能的功业?
  ——但,英雄皆出凡人,倘英雄心中不恋苍生,不怀天下,不求所达,那一番盖世功业,又所为何来?
  英雄究竟有情无情?
  其实答案很简单——英雄当然有情!英雄也是人,凡人所有他们一应具有,甚至比凡人爱得更深、恨得更烈、求得更执著!也正因这分超乎寻常的执著,他们才能义无返顾,英勇无敌。
  只是,所有能够称之为英雄的人,除了比凡人更加执著,还要比凡人更加能——
  忍!
  
  ——展昭当然能忍!
  世人皆知他是个英雄人物——忍耐,向来是他最擅长、最熟悉的、也最得心应手的一项“绝活”。
  若不能忍,十七岁时他以懵懂之年义勇之身背负沉冤,被半个江湖的正道人士围攻追缉长达两年——两年内颠沛流离,看尽人心险恶,换作旁人即使侥幸不死也早该发疯,更遑论东山再起洗雪声名,甚至踏平北武林黑道第一堂口昊天门!
  若不能忍,十个月前又何苦放弃这来之不易的江湖盛名,还有官家封赏的堂皇御职,只身藏匿于深山僻壤研习一式危险的武功——远离繁华人寰、远离心中所爱!十个月来,只有蜀山深处的翠竹清溪,知晓他不肯出口的点滴相思……
  但此刻,他却无法忍!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他,此刻整个身躯都在因愤怒而颤抖……
  因为,他寄付了满心相思的那个人,正在做着一件令他忍无可忍的事!
  
  惊闻屋门碎裂,白玉堂立时回头!
  但他的头面还未完全转过,他的双手还未来得及从聂风身上抽下……
  众人犹皆愣在门口,还未来得及从一瞬间的震惊中回神……
  展昭已在这一瞬间扑至近前!右手五指暴张——在白玉堂还未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的刹那,一爪扼住他的咽喉,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变生肘腋,白玉堂哪里闪躲得开!被他一下拿住,骤觉颈子上像卡了只铁钳,咙骨剧痛呼吸窒塞……他勉力凝定昏眩的视线,只看见一只青筋爆现的手背——展昭怒极出手,显已下了真力!
  他似乎瞬间失去了理智!只是瞋目咆哮,双眼死死地盯着白玉堂!那眼神就像两把烧红的刀,直要将对面这人开膛破腹,看他腔子里究竟安的是颗什么样的心!
  众人霎时呆若木鸡,只知死瞪着那怒兽般的男人,呆看他扼住白玉堂,将他凌空提起……
  白玉堂尚未聚力便已遭袭,咽喉是人体最薄弱的要害之一,他那双善运宝刀的手,此刻只能拼命抓着展昭的右臂——那几乎要将他杀死的野兽的利爪……可惜,完全无法抵挡这股瞬间暴涨的毁灭力量……
  也许,正因爱得太深,忍得太久,才会被这一瞬间的狂怒吞噬了理智,更激起了一直压制于体内的毁灭之力!
  在他扭曲的眉心,已有一道赤红烟气闪现!那红气随着他的怒吼更在暴涨,就像是燎原的怒火!
  怒火贯顶,他已不能自已……
  然而再狂再烈的怒火也总有焚尽的时候,若展昭事后清醒,发现自己竟然亲手将挚爱之人断送……他,又当如何?
  ——所以,有人一定要迫他停下!
  就在展昭的眉心闪现红气的刹那,有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自不同的方向踢出了看似完全相同的一记劲腿——踢向展昭的右臂!
  这两人,一个是紧跟在展昭身后的简伯青,另一个却是——
  聂风!
  聂风的右腿后发先至,正中展昭右臂曲池穴,迫使他虎口松开,紧接便一拧身,左腿又重重踢在展昭胸膛上,逼他放手连退了数步,狠狠撞在西墙上。
  简伯青的一脚这时才到,眼看他招式走空,人也有些收不住势,聂风横腿以柔劲一带,助他稳稳落地。丐帮长老讶然抬头,像是从未认识似的,将这独目长发的少年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展大哥!”聂风伸开手臂,将颓然落地的白玉堂挡在身后,大声道,“别杀他!”
  展昭经此一击便已惊醒,狂怒冉退,骤觉心乱如麻。他大口喘着气,双眼懵懵地望着坐在地上不住咳嗽的白玉堂。
  众人此时都已返过神来,人人都在猜测着、揣度着,各怀心思,嘴上却不约而同地保持着沉默,脸上也依旧保持着惊讶。只有许况道、叶况崇面露嘲弄,彼此交换了一个眼色,但也同样不敢出声。
  白玉堂咳了一阵,狠狠吐出口带血的唾沫,手背一抹嘴角,从地上跳起。他抬眼一扫展昭,居然露出了一个无比邪气的笑容。
  他完全无视众人,迈步又贴近聂风身后,一手搭上少年肩头,急速掠过光洁的颈项,更在他脸颊上揩了一把。聂风浑身一激,偏过头怒瞪他道:“你!”
  白玉堂瞬间收手撤步,斜睨着展昭悠然道:“他很不错嘛……我说,展大侠,您不会至今还没品尝过吧?”
  “白玉堂!”展昭双拳紧握,“咯嘞”连声,身形一冲便要再度扑上!
  律南天也回过神来,连忙上前抓着他的胳膊,将他死死按住:“贤弟不可!”
  得了这一拉的间隙,白玉堂猛然拔刀,天涯一横,他竟一刀向着门口众人劈去!
  苏箴宗梧同时出手,只来得及将目瞪口呆的几个徒弟拉开,眼睁睁望着白玉堂跃上屋顶,转瞬便已远去。
  ※ ※ ※
  白玉堂也许不知道,在他虚晃一刀逃离刘家庄园的同时,曾有一个人想要把他追回。
  那个人当然是展昭。
  早在白玉堂拔刀的刹那,展昭便已料到他要做的事——是“走”,而不是“战”!
  ——解释清楚以前,不能放他走!
  他右掌一翻,猛地将律南天扫开,紧跟着白玉堂冲向门口!
  然而,眼看就要踏出门槛,恰对上了重又围聚起来的六剑盟众人。
  苏箴笑了。此刻一众老少中,只有他一个人还笑得出来,而且笑得分外温厚仁和。
  白色须发飘在夜风中,悠然若仙,他慢慢地笑问:“师侄要追?”
  展昭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停步。
  崆峒掌门温厚地笑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何必赶尽杀绝?所幸聂师侄无事,依我看,还是先瞧瞧你师弟的伤势,平一平心气儿。”
  展昭默然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向着聂风走去。
  聂风正擦着嘴角血迹,见展昭走近,连忙道:“展大哥,我没事,你还是快去把他追回来……”
  展昭一声不吭地拽过聂风的手,为其搭脉。
  聂风脸孔微微涨红,又见在场众人无不死死瞪着他俩,自然猜得到他们内心所想,更觉尴尬。他明知此刻多说无益,只得低头不语。
  律南天看出他不自在,忙伸手一拉简伯青,道:“今晚遭了劫,咱们还是各处巡一巡,点点人数的好,那白玉堂或许入了夜再来呢!聂少侠有他师兄看顾便可,大家伙儿何苦都杵在这儿呢,简长老您说是吧?”
  简伯青连忙点头道:“律庄主说得对,小地方也不太平,各位还是回屋的好。老鬼我这就多调些人来,一面保着大家伙儿安睡,一面也好在眉州城里搜搜那白毛耗子精!”说着,便同律南天一道出了屋。
  众人皆是识趣之辈,于是默默散了,屋内只留下展昭和聂风二人。
  聂风待得众人远去,连忙抽回自个儿胳膊,道:“展大哥,我真的没事。”
  展昭点点头,嘴角一牵道:“我知道。”
  “酒真不是好东西……我下手太重了。”他说着站起来,身体却有些摇晃,聂风想要扶他,被他轻轻拒绝。他慢慢走向屋内仅存的一张椅子,一下跌坐其中。
  他将左手撑着额头,右手轻轻叩打太阳穴,也不知是在懊悔,还是在强忍什么不适。
  只知当他抬起头的时候,神色已恢复如常。
  他向着仍旧担心地望着自己的聂风微微一笑,道:“去穿件衣裳吧。”
  “然后告诉我,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 ※ ※
  长街死巷,星光照不见的角落。
  人世间有多少这样的角落,藏了多少不希望被他人觉察的秘密……
  或……孤寂?
  孤独的白影,仓惶的脚步,如慌不择路的游魂般一头扎进这陋巷。他一路狂奔,直到暗巷尽头,靠在墙壁上喘息。
  喘息渐平,那白影方才转头四顾,仿佛刚刚从一场逃亡的噩梦中醒来,满目茫然。
  他的手里还握着刀,一把名叫“天涯”的刀。
  ——但有些事情,就算逃到天涯也无可回避!
  例如纠缠自心的感情,例如无法弥补的错误,还有——决意要杀你的人!
  他不知道自己跑出了多远,也不知已耗费了多少时间。他只知自己已绝无时间去纠结感情,或悔过错误。
  他平了平心气,拄着刀慢慢弯曲了身子,盘膝而坐,开始调息。
  他很清楚,要来的终归要来,躲到哪里都逃不过。唯有抓住所有时间积蓄力量,应付势必要光临的那一场——
  恶战!
  
  星光仍是宁谧。星光下,长街中,不知何处有人在唱着幽怨的情歌,远处有更声响起,还有夜游而归的少年嘻嘻哈哈的调笑。
  二十六条形如鬼怪的影,借着宁谧的星光落地生根,迅速地伸展、膨胀、蔓延开去。
  细看,却是二十六名五袋身份的丐帮弟子,各人手持刀兵利器,正悄无声息地向这死巷逼来。
  幽怨的歌子还在唱,喉音打着颤,听不分明,然而足以遮盖杀机。
  那歌蓦地停了。歌声停下的刹那,二十六人已将死巷唯一的出路用刀剑封锁!
  然后,二十六双眼睛,同时看见了背贴砖墙横刀独立的他——
  锦毛鼠白玉堂。
  
  “不错,不错。”刀锋临面,白玉堂笑得邪魅而悠闲,“一共二十六个——还都是五袋的来头……”
  二十六人严阵以待,无人搭话。
  白玉堂抬起左手摸了摸脖子上已变作青紫色的指痕,斜睨着他们笑道:“若我没记错,整个成都府的丐帮五袋弟子一共三十六名。今儿光爷爷我就料理了十四个……加上你们,这可就凑齐了四十之数……说吧,你们是哪儿来的野花子,冒充丐帮子弟?”
  “主公有令,杀!”
  “杀”字出口,立即有人溅血!
  白玉堂如一道惨白色的厉电般瞬间逼至人前,横刀就劈,一刀破开了两个人的胸膛!狂喷的心血溅了他一身,瞬间将白衣染作斑驳。
  弹指间,他已退回原地贴墙而立,此时两具尸首方才栽倒于地。
  ——好狠好辣的一刀!观者无不胆寒,不由自主向后退了数步。
  世称锦毛鼠性子狂烈,若论拼命,这二十余人谁也无力胜他。
  但,谁也没有打算同他拼命!
  “快!分散!围起来,放烟!”众“丐帮弟子”应声而散翻身上墙,分别守住死巷四面,占据高处。
  “不好!”白玉堂立即拔身跃起,意欲扑出包围。
  他在跃起的刹那已将一身刀气运如狂涛,立于墙头的一众“丐帮弟子”手中的兵刃皆受这无匹刀气牵引,纷纷剧颤,发出尖锐的嗡鸣,有的甚至瞬间便震伤主人脱手坠地!
  他此刻意在突围,双臂灌足剩余的五六成功力,刀气所向,触之必伤!生人莫不胆寒避让!
  ——试问谁人能挡?
  然而,绝对出乎白玉堂意料的事情就在这一瞬间发生!
  窄巷两侧壁各跃下两名“丐帮弟子”,这四人以身体为屏障,恰好将白玉堂突围的出口一举封死!
  锐烈的刀气已然撕破他们的衣衫、割裂皮肉!鲜血飞溅……
  然而那以狂刀辣手著称的锦毛鼠,竟就在这一瞬间收势,下落!
  ——他固然狂、固然狠,却无法亲手将毫不反抗的人生割活剐!
  刀气立散——在这短暂的间隙中,壁上其余“丐帮弟子”已一人取了一只竹筒在手,白玉堂堪堪撤去护体刀劲,他们便同时动手,将竹筒的纸盖拍入筒内——
  竹筒落地,大股青紫色的烟雾从中冲出,霎时笼罩了整条窄巷!
  白玉堂双脚还未沾地,便被这紫烟罩住——他方才撤劲,人又在空中,如何来得及闭气!腾挪间已吞入了两大口毒烟,脑中顿时一昏,只觉身体沉重,砰然坠落尘埃。
  他落地时心里明白,虽知这种紫烟毒性凶猛,非得赶紧封了穴道,以内力将毒迫出不可。奈何转念之间身体早已不受控制,又吸进了几大口毒烟,一时筋骨手脚都开始酸软,眼前一片漆黑。
  “着了!快动手,取了刀好向主公交差!”壁上的“丐帮弟子”们又各取了一只姜黄色的纸制面具戴上,握牢兵刃扑下墙来。
  白玉堂心中连叫“不好”,以天涯支地,勉力欲起。可他已吸入不少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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