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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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晟几乎疑是自己听错了,平日里带狗放鹰,哪一次不挨母亲的骂。好,好,今儿算是佛爷开了眼。想起前些日子明哥儿神神秘秘的跟自己说府里来了好玩意儿,正要思量怎么出去,再没想到会从一向谨慎的母亲口里听说这样的好事。立时便要跑到恭王府里和明哥儿倒腾一番,终究顾及皇子身份,规规矩矩的道:“母妃今儿晚上便在儿子这里用膳吧!父皇赏的上好鲈鱼,刚出水面就放进猪油里冻着,新鲜无比!儿子去让新来的扬州厨子做母妃最爱吃的扬州鲈鱼,只怕母妃吃过就舍不得走了。”
“难为你的孝心了”,凝贵妃难里不知道这个儿子的心思,连连摆手,“去吧!好好松散松散,只不要太野,我坐会子就回去了。”
文晟告了退,转过脸来早已喜悦无比,两步跳下台阶,不提防手肘撞上一副绵软的身躯,“我的天爷,王爷必是遇上什么好事了,毛毛躁躁的,哪里像一个皇子。”荷露以袖掩口,咯咯笑个不住。
文晟也不在意,眼角瞥见荷露身边站了个少年,安安静静,低垂着头,文秀得紧。“他是谁?”
赵紫抬头,眸光直视文晟,清澈犀利。文晟倒是一怔,面若桃李,清妍无铸,心中没来由一阵厌恶,最恨这种男身女相之人。口气不由生硬几分,“既然是下人,带给总管发落就是了,何必让母妃烦心。”
荷露抿唇儿一笑,“王爷错了,他可不是府里的人,他叫赵紫。”
“赵紫,赵紫。”文晟喃喃念了几遍,仔细看了看,“长得倒挺标致,是你亲戚么?”
“王爷说难里话”,荷露觑了觑文晟茫然的神色,舔舔唇瓣,“王爷忘性好大,今天发生的事就不记得了。”
文晟怔了怔,随即眼中精光四射,霎时如荒野里的饿狼,死死盯着赵紫细白的颈脖,牙齿咯咯作响,“原来是你!”腿脚一动便要踢来。
荷露从来没有见过文晟这般模样,再机智伶俐不过是个少女,心中不禁发慌,急急的道:“王爷且住,赵紫是贵妃要见的人,万一怎么了奴婢不好回话。”
文晟动作一顿,凤目一扫,白玉高台上,美艳妇人举杯品茗,状似悠闲。恨恨一瞪赵紫,说出的字眼像用牙齿碾碎了挤出来,“赵,紫。”
袍袖一甩,头也不回的去了。
荷露轻吐口气,才发觉背上冷飕飕的都是汗,王爷背影决绝,方才他真的想一脚踢死赵紫的。“时日还长得很。”王爷的眼神这么说。
转头看他,少年看着王爷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脸上找不到一丝可以称之为害怕的表情。视线惊扰少年,美貌的脸孔浮起笑意,一贯从容,好像方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局幻象。
作者: 妹妹2007 2006…5…28 15:38 回复此发言
5 江山by月色如殇(TBC)
“时日还长得很!”声音清冷,少年嘴角带笑。艳丽魔魅一如大红色的曼陀罗。
谁是猎物?
谁是猎手?
冷风吹过,荷露觉得心也冰冻了,四肢百骸一点一点的麻痹。赵紫赵紫,你究竟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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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赵紫。”
高高在上的主子,说话永远是这么优雅,即使眼神鄙夷得如同看一条烂泥地里的死狗。赵紫恭恭敬敬的跪下,磕头,头抵着地没有抬起,看到如雪一般白的汉白玉。
“奴才赵紫。”
凝贵妃笑了,“抬起头来。”
眼前一亮,凝贵妃神色越发温柔,“听下人说有一名少年竟然敢当街杀了晟儿的爱马,本宫还想着是怎样桀骜不驯的草莽,再没想到竟是这般标致令人疼惜的。脸上的伤是晟儿打的,真让人心疼。”
赵紫仰起脖子,跪在地上俏生生如出水芙蓉,“赵紫万万不敢怪责王爷,赵紫冲撞王爷,受些责罚是应该的,否则日后王爷如何驭下。”
凝贵妃唇畔含笑,“你既知道礼制规矩,更当知道皇室贵胄是何等尊贵,怎么就做出犯上的错事来!”
赵紫凝视这个美艳无比的妇人,这个女人拥有即使是王爷也无法拥有的权势,赵紫只一眼便知道,这个女人是一把刀,眼睛里隐藏着与自己相似的欲望野心,也许,这把刀能帮助自己拿到一直汲汲以求的,也许,这把刀会成为葬送自己的最致命的武器!
“贵妃错了!”清脆的声音如美玉相碰,掷地有声。
“哦?”贵妃佯作怒色,更多兴味。
“贵妃懂得何为天道?天道,在乎人心,岂不闻民为贵,君为轻,王爷天纵英才,但万不该在集市中策马狂奔,王爷心中快意,却看不到民愤难平。赵紫杀了王爷爱马,却不是坏了皇家体统,正正是周全了皇家体面。贵妃何等兰心慧质,当能体会赵紫一片苦心。”
赵紫一番话听得凝贵妃冷汗涔涔,多亏这个奴才,否则自己一片心血岂不付之东流。晟儿晟儿,但凡你有赵紫一半心思,母亲又何用这么艰难。
“听来倒有些道理”,面上含笑,柔软的指腹磨挲着光洁的杯缘,“我若不饶你性命,岂不辜负了你那句兰心慧质?”
赵紫磕了个头,脆声道:“谢贵妃不杀之恩。”
飒然起身,同样一个人,站起来却又是另一番风姿,长发及腰,乌黑光泽,随微风轻轻摆动,只用一根丝带束着,松软柔顺,末梢微微卷起,说不出的可爱。
“好个伶俐的孩子”,凝贵妃暗赞了声,少年只穿了件最普通的青色长衫,体态风流。这样人,穿什么也衬不了一份风姿,“读过书么?”一片心思兜兜转转。
“父亲在乡下教书,赵紫幼时读过一些。”
“我听你说话谈吐,倒有一番识见”,一双凤目直直看向赵紫,想从那张胜似女子的容颜上找出什么,“晟儿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张狂了。府里的人怕他纵他,都由着他胡来,也该有人管管他,”眼神如箭,“赵紫,你可愿做这郑王府的总管?”
赵紫浑身一颤,面色雪白,“贵妃岂不折煞赵紫了,只要贵妃吩咐,要了赵紫的性命也是甘愿的,更何况这样的好事。只是小子见识短浅,府里又多是资深的老人家――――”
少年不再说下去,纤细的手指紧紧纠缠,指尖用力得发白。凝贵妃心道:是了,一个被踏进烂泥地里的奴才,突然遇到天大的福泽,若再处变不惊,才真真是不能留的祸胎。小人,只求富贵。赵紫,本宫以为你所求何物,值得冒杀身的危险,却不过如此。
赵紫,可以一用。“你不过怕德薄不足以服众,你拿本宫的令牌去,看府里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拦你。”
从荷露手中接过沉甸甸的令牌,一面刻着繁复的祥瑞图案,一面刻着大大的郑字。赵紫紧紧盯着手中的令牌,握得紧紧的,仿佛只要这样就可以在这风雨飘摇的人世间将自己蝼蚁一般的性命牢牢握住。
荷露退到一旁,看着被惊吓的少年手足无措,忍不住发笑,在自己面前那么老成持重,好似什么都不可以动摇一般,到底比不过贵妃三言两语,变得可怜可爱起来。
心头突突直跳,荷露皱眉敛色,端坐上位的高贵主子一贯优雅淡漠,看不出是喜是忧。心中忍不住为被喜悦冲昏头的少年感到害怕,莫明的,好像心被猛兽长利的爪子抓住一般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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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江山by月色如殇(TBC)
赵紫定了定神,抓紧手中命根子一般的令牌,红红的舌尖划过唇瓣,惴惴的道:“王爷――――王爷恨透了赵紫。”
凝贵妃冷哼,“你只管放手去做,他若敢打你伤你,你只说是本宫的意思”,话音一顿,“晟儿,晟儿再蛮横无理,终究是个孝顺的孩子。”
赵紫垂手侍立,神色恭敬无比,凝贵妃心中满意,扶着荷露的手起身,步下阶梯。
车轮滚滚,长声呼喝。
坐进车里的凝贵妃像放下什么一般轻松,她为儿子选了一个合适的总管,为自己选了一个听话的奴才,为日后鸿图选了一枚极其重要的棋子。
纤手放下湘竹制的窗帘,细长的竹条掩去高大宏伟的郑亲王府凝贵妃放心得太早,没有发现在她转过身去时,那双足以让天下男子神魂颠倒的眼眸里,闪现着绝不是一个恭顺奴才该有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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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之后,恭王府
明哥儿差点一脚踏上圆滚滚的酒坛子,连连跺脚,劈手夺下文晟手中的酒壶,“我早该叫下人不许呢进府的,堂堂一个郑亲王醉成这副模样,让人看见不被笑死。你――――你还喝,真真不知悔改。”
将怀中嘟嘟囔囔的醉鬼一推,鼻子嗅嗅,空气里飘着似兰非兰,似菊非菊的香气,浓郁扑鼻却不腻人,明哥儿脸色比纸还白,气得吐血,只恨不得拿酒坛子把这醉鬼砸个窟窿。
一把抓住可怜巴巴被醉鬼踩在脚下的瓶子,放声大哭,“我的亲亲兰露啊,怎么你就糊里糊涂的去了呢,想你哥哥我平日里是多么疼你惜你,却连最后一眼也没来得及看,我的心肝宝贝儿啊!”
文晟醉眸半睁,只觉得坐倒在地捶胸顿足的男人好生眼熟,歪歪扭扭的走过去,腿一软靠在他身上,嘻嘻傻笑,“哭―――哭什么,呃,我这么倒霉也没有哭,呃,我今晚回去一定…一定把他丢进狼窝子里喂狼崽子”;歪了头想想,“好像―――――好像府里没有――――没有养狼。”手缠了上来,“羽儿小心肝,我们亲热亲热―――――”
明哥儿一手肘把他推开,气得双颊通红,“你还认得出我是谁?什么毛儿羽儿,你把我这当怡红院。”
文晟倒在地上,可怜巴巴的看他,软软的道:“明哥儿又在生气,呃,明哥儿在气什么,母妃护他,连你也护他,赵紫这奴才有什么好,杀了我的马儿还要欺负我,我――――我这个王爷当得好窝囊。”
这个少年,混世魔王一般的少年,哪里见过这么可怜可爱的样子,难怪他从来不敢喝醉。明哥儿眼珠子骨碌碌直转,暗暗思量,那赵紫究竟使了什么手段逼得他这样,倒是个人物。
俯身拉他,殊不知醉了的人最是胡搅蛮缠,嘻嘻笑着的少年手脚并用的缠上他的身子,可怜明哥儿连叫也叫不出一声,硬是被压倒在地。眼前一阵发黑,耳旁吐气如火,醉鬼口里不停胡乱叫着什么兰儿蝶儿,一手扯开他的衣服往里伸。
明哥儿恨不得一口咬死那醉鬼,偏偏平时最恨学武,手指修长只有握笔的力道,再重就不能了。欲哭无泪的看着大大洞开的房门,难道―――难道今天就任由那醉鬼轻薄了去―――――
脚步轻浅,有人道:“郑王府的赵总管在前厅等着,说是来接郑亲王回府的,王爷见是不见?”
明哥儿怒叫:“你是死人呀,还不快快把这醉鬼从我身上拉开。”
茗烟一肚子委屈,踏进房的刹那,怔住,倒宁愿一辈子也看不到这副景象。他的主子,高贵的主子被另一个男人压在身下,衣衫凌乱,露出一大片白皙如玉的胸膛,几缕发丝散落,双颊嫣红似火,竟是那么撩人心魂。
“你这死奴才―――――”不知被摸到什么地方,明哥儿瞪着茗烟的眼带了几分湿润的水汽,气势十足的骂声最后也带了几丝颤抖。
茗烟双颊一热,忙忙将郑亲王从主子身上拉开。
文晟咕哝着,脸上晕红,像涂了一层淡淡的胭脂,软绵绵的坐在椅子上。
明哥儿穿戴好,回身见茗烟怔怔的看着自己,想到刚才那副狼狈的样子竟然让下人看了去,心中便有说不尽的羞愧。一股气全部撒向不省人事的文晟。
一脚踢在文晟腿上,口中骂道:“让你喝我的兰露,让你喝得烂醉。”
“恭王爷让赵紫好等,原来在这儿胡闹。”
清清冷冷的声音,如美玉相碰,如金铁交鸣。
门外步进一人,白衣胜雪,面貌俊美,清冷的月光洒在身上,竟像披了一件羽衣。
暗赞一声,好一个精彩绝伦的人物。
赵紫眼光只在恭王爷身上一扫,便停在醉得不知时日的文晟身上,秀气的眉毛蹙了起来,“早就听说恭王府里的兰露珍贵无比,只需一滴便能让人醉上三天三夜”,眼带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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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回复:江山by月色如殇(TBC)
明哥儿心里迷糊,脸上不肯示弱,冷笑连连,好一个赵紫,果然是个厉害人物,难怪文晟有家回不得,却不知道他看出什么,说话这么古怪,这儿是恭王府,自己也不是文晟,哪里由得你搓圆捏扁。
茗烟嘴角抖动,像遇到天底下最滑稽可笑的事,不住向恭王爷使眼色。
顺了他的目光一看,明哥儿冷笑不再,脸色刹时变得比茗烟还要难看几分,阵红阵白,连话也说不出来。
赵紫欠了欠身,绕过木雕泥塑一般的恭王爷,一双比黑夜还要墨黑的眸子盯着软瘫在椅上的文晟,语气无奈而温柔,“王爷该回府了。”
文晟勉强睁眼,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在眼前晃来晃去,倒有几分像那个可憎可厌的杀才。文晟跳起来大叫道:“我认得你,赵紫赵紫,你个混蛋奴才,怎么――――怎么也敢来恭王府撒野,明哥儿,明哥儿,你还不快快让人把他打出去。”
边说边摇摇晃晃的四处找寻棍棒石块,颈上忽然一痛,再没知觉。
明哥儿目瞪口呆,看着安安静静伏在赵紫怀中的文晟,暗暗懊悔,怎么自己就想不到这个法子。
赵紫柔和一笑,如美玉生晕,昙花初现,“赵紫告退。”
横抱昏睡不醒的郑王爷,微微上挑的丹凤眼临行一瞥,让明哥儿浑身发寒。
少顷――――――
“王爷,他们已经走了。”
“―――――――”
“王爷在看什么?”
“他临走还看我一眼―――”
“?”
“――――他敢笑话我,他竟敢笑话我,不过就是腰带系反了么!死奴才,我,我踢死你――――――”
燕武十年,城东恭王府传出不明声响,疑是刺客入侵,廷尉府鸿羽急报,搜查数月未果,列为大燕十大疑案之一,封泥入档。
第二章
文晟被人扔进湖里,刚刚化开冰的水冰冷刺骨,浑昏沉沉中身体不断下沉,吸了水的棉袍重得像铅,间或带着棱角的薄冰划过肌肤,刀子一样生生割着疼。
“赵紫。”
文晟挣扎着冒出水面,身子抖得厉害,月夜下那人站在梅数下,白衣飘飘出尘似仙子,但文晟仿佛看到一个魔鬼。他竟敢把他扔进水里!
愤怒。
心脏一瞬间收缩,有什么在脑中炸了开来,捏紧僵硬得不听使唤的拳头,狠狠打向亮得刺目的笑容。
五指簸张,接住少年气势汹汹的拳,掌与拳交击,发出沉闷声响,就像两人之间沉闷而微妙的关系,在肢体接触的那刻,轻易的被打破了。
只有一臂之距,文晟瞪着赵紫,冰冷的唇微微颤抖。赵紫双唇嫣红似血,俯在文晟耳旁低语;“你恨我憎我,我也厌你烦你,你不是自恃武艺高强?打败了我才认你这个王爷。”
轰的一声,血往上冲,连耳尖也发起热来,一脚向他心窝子踢去。燕十二自创的招式,当年多少英雄好汉都栽在上面,配合身形步法,趁人不备出奇不意,最是狠毒。
文晟是气疯了,忘了右手害捏在赵紫手里,忘了赵紫一眼不眨的防着他。文晟腿脚一动,赵紫便料到他要做些什么,嗜血一笑,左手五指扣爪,正正拂在膝弯之处。文晟登时左腿一软,便要不听使的跪倒在地。
即便瘸了废了也不给这厮下跪。
深吸口气,两指戳向赵紫眼睛。眼睛是人体最柔软脆弱之处,大惊之下不由仰身,右手一松。
文晟招式却不使老,轻飘飘向后掠去,倚在一棵花树下喘气。
“王爷的酒可是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