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公主3-涌泉幻境-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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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着笔直到天边的大路尽头望着，等待即将到来的访客。
第三部分五、雾之林幻想（1）
悬浮于梦如斯——
梦如云雾缭绕——
火信吞吐如烟——
红瞳映照宝剑——
传说如梦……
之其一
自洛瑟村与格兰希尔、梅恩丽娜分道扬镳之后，达克利斯公主与她的骑兵队队长海洛凯辛、众骑兵队员一路往坎斯德瑞去。
前往坎斯德瑞的经商大道，会经过西方边城，因为这路线得绕过凯兰西山脉，因此他们早已经决定要拐个弯前去“齐歌维嘉”拜访康加太子。
他们一路奔驰，经过平原、草原、树林，也经过几座城镇，只不过他们没有进入。
终于，一行九人来到了“齐歌维嘉”外城附近的古老丛林。
进入丛林，因路上崎岖不平，所以他们只能让马慢慢地走。
这座丛林一点也不苍翠，反而像是年代已久、毫无人迹的老树林。
远处有着不甚清楚的兽类撕咬咆哮声，然而他们九人所骑的九匹马发出颇大的声响，压过了那远远传来的声音。
缓缓升起的雾轻轻飘着，让黝黑的丛林变成另一种景致。
除了稀疏的马蹄声之外，薄雾飘过就只剩下一种林间才有的寂静。
才走了一会儿，连神经最粗糙的沙华沙哈都能感觉到那股烦闷的湿气了！他看着四周长得歪歪斜斜、形状丑恶的年老树木，说：
“哇！我在这种地方要是待上两天，肯定身上长满香菇！”
“可不是吗？”帕登说：
“你看这些树！看不出有多老了，都长出树瘤了！”
“真难看！”亥特朝地上吐口痰说。
“你们当时在皇宫要出来找我，怎么不直接易形出宫？”
达克利斯公主笑着对海洛凯辛说：
“变成鸟儿飞多方便啊？不必骑马。现在要易形，说不定你们还会想这些爱马怎么办？或者说……也为马儿们易形为鸟类一起飞走……”
“公主不知道吗？”
海洛凯辛脸上微微惊讶，说：
“魔法力之子是无法易形的，更无法为他人、活着的他物易形！”
“咦？”达克利斯公主更显错愕，提高声音以显示惊讶，说：
“可是——格兰希尔……”
她对魔法力的特质与界限，老实说还是模模糊糊的，因为那不是她的能力范围，无法使用，也就没有机会去了解。
“这就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啊！公主！那年轻人身上的确有着丰沛的魔法力，但是魔法力之子是无法藉由魔法改变万物的外形的——制造幻象可以，或是在死去的尸体上、一块石头、一棵树木上头施展幻象，让人以为那些东西变成了另一种东西……这些都没问题，但是易形——很遗憾！”
海洛凯辛笑了一下，说来，他对于自己所拥有的能力已经非常满足，这也是他性情怡人的主要原因，不过，他对于特别而高不可攀的能力还是有着难以言喻的向往。他接着说：
“所以我说，格兰希尔那年轻人肯定还有着别的法力，不过，到底是什么……我就无从知晓了。”
“头目！我看那小娃娃说不定真的是个梅利斯！”
沙华沙哈驱马靠近，插嘴道。
“叫我队长！”海洛凯辛瞪他，然后对公主说：
“我肯定他要不是梅利斯，就是梅利斯的后代，再不然至少也是个雅莱尔之子！能力强大的雅莱尔之子就能自我易形，甚至为他人、活着的他物易形。”
“这样啊？魔法力之子不能易形啊？”
公主认真的听。这些事她在皇宫中可从来听不到，宫中的所有人皆被禁止对她谈及魔法甚或让她看见魔法。
“嗯！否则对我们来说如此方便的能力，你想有哪个魔法力之子可以抗拒使用它的？”
海洛凯辛笑着眨眼，对公主说。
那么……格兰希尔到底是什么？她从未听他仔细谈起，但她非常确定他告诉过她，说自己是个魔法力之子！
达克利斯知道格兰希尔不会骗她，他也没有理由骗她。
“只不过……”
打断公主的沉思，海洛凯辛又接着搔着自己的下巴说：
“我可从来都不知道雅莱尔身上会有魔法力的……”
“这两种力量无法共存在一个人身上的吗？”公主又问。
“我知道黑暗神纪时，有些神灵能够同时使用两种不同属性的力量，但是倒没听过人类会有本事保有两种不相融的力量。所以我才会怀疑，格兰希尔极有可能是梅利斯。”海洛凯辛说。
在他们走入这座丛林大半天后，林间开始飘起淡淡的薄雾了。
晌午，他们停下来用了午餐。吃饱后个人随处坐着休息。
看着公主坐在一颗大石头上吃着肉干，海洛凯辛搔着下巴想事情。这时，帕登走过来，看看公主，又看看海洛凯辛，然后轻声问道：
“队长！你在想什么？”
看了帕登一眼，海洛凯辛低声说：
“我在想……公主与那个格兰希尔的事。”
“喔？”
帕登似乎意会，转过头去看了公主一眼，又问：
“我也想到——公主……似乎非常喜欢那个年轻人。”
“嗯……问题是……公主与那年轻人之间……到底有没有发生关系了？”
“队长在想这个？”帕登轻笑。
“别笑！这问题很严重！”
海洛凯辛瞪了帕登一眼，说：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我应该将那年轻人带回宫去，好让国王陛下定夺……”
——凯欧尼西王到底会将公主嫁给他，亦或是一怒宰了他……？这海洛凯辛可不知道，但铁定会有一场风暴吧？
想归想，他只是沉吟，没有说出来。
“……是很严重！他曾为公主疗伤，伤又在背部——这不是什么都看光光了吗？看——”
帕登说到这里，将手一扬，指向坐在远处的公主，说：
“我们的公主如此美貌迷人，堪称我们奥尔西第一美女，那年轻人再嫩也是个男人，美色当前，有可能抗拒公主的魅力吗？”
帕登说话时的声音其实不大，但是一旁骑在马背上帮马梳毛的亥特也听见了，丝毫不在意地大声说：
“这问题太简单了！干嘛在那里瞎猜？有没有跟那年轻人发生关系，直接问公主就好啦——”
达克利斯被一个物体落地的磅锵声与哀号声愕住，循声转过头去，看见帕登与海洛凯辛将八人中最瘦小的亥特压在地上整治着，不解地歪头问：
“怎么了？餐后运动吗？”
“……没事。”
海洛凯辛放开亥特，后者爬起身来，身上尽是半干不干的泥沙，还嘟嚷著「竟然将我自马背上掀下来”——云云。
海洛凯辛将他推开，然后走向公主，英俊的脸抛来一笑，问：
“公主在想什么？想……格兰希尔？”
达克利斯公主突然一阵脸红，答案显而易见。海洛凯辛坐到她的身边，说：
“他不管遇到什么事，似乎都不会轻易对人动武、不会对人发脾气，这种自制力让人佩服。”
“啊？才相处两天，队长对他的脾气就摸熟啦？”公主诧异，笑着问。
海洛凯辛眯着一边眼睛，笑中带着戏谑，说：
“不！我是由他竟然陪着公主找剑的这件事来看的！再加上后面在一起的那两天，这林林总总的观察，确定他是怎样的个性。”
“他的确是……拥有少见的温和性情，又十分有耐心。”
达克利斯想到她自己的父亲——
凯欧尼西王——她的父亲从未好好地听完她想要说的话、从未仔细理解她想要做的任何事、从未敞开胸怀接纳她……想必他当年也是以如此的心量对待她的母亲、不给她一点辩驳与解释的机会！
这不是很可悲吗？就连身边的海洛凯辛队长，甚或是她的马米茉，都对她有耐心得多！
想及这些，黑发的公主紫色的眼底有着一丝忿恨与刻意隐藏的哀伤。
“拥有耐心的男人可不多！”
海洛凯辛打破公主的沉思说：
“不过我必须提醒公主，若是公主还有机会遇到格兰希尔那年轻人，得千万提防他流浪到那些国王有纳男妾风俗的危险国家去！”
“有这样的国家？”公主诧异。
“这个世界女人很少，总有男人娶不到老婆。”海洛凯辛简单地说。
“会纳男妾的国王不像是会娶不到老婆的人。”
“这就是问题所在！”
海洛凯辛弹指，将颗小石头弹到草堆里冒出头的岩石上弹跳。他说：
““需要”是可以被满足的——需要老婆，娶一个就行了，但是“欲望”却是贪得无厌的，一般人若是娶不到女人为妻，有个男伴也不错，但对于某些欲望多于需要的人而言，就算是世界上的女人全进了他的口袋，他依然不会满足。”
看着微微蹙眉的公主，骑兵队队长笑着说：
“所以！该注意的是那样的人，而那样的人又拥有权势的话是很可怕的。”
“听起来，队长似乎见过这样的人？”
“没错！我就知道一、两个那样的国王——他们充满智慧却也带着填不满的欲望，尤其是他们十分爱男人！”
“为什么队长会知道？哪一本书有记载吗？”公主侧着头问。
“这个……”
海洛凯辛为自己的自掘坟墓愣了一下，搔着下巴，终于说：
“想一想，书上好像都没写喔？我是听别人说的。”
心里忐忑，担心公主继续往下问，海洛凯辛在心里骂自己十声猪头！
他在十几岁时，常常跟着经商队伍到处玩，有一次经过堤迪贝王国，差一点就被抓去铎沙王的后宫供王享用。
不过这尴尬的事件他谁也没透露过，正常情况之下，他可是喜欢女人多得多，不想给人留话柄。正想办法转移话题，公主却接着说：
“这世界果真的有不同的风俗，有些恐怕是我永远无法接受的。”
海洛凯辛在心里笑了一下，说：
“对！其实河水不犯井水，人可以在各自的风俗下生存，不必去排挤他们，不过若被你所无法接受的风俗卷入，那就很惨啦！——尤其是当权者以风俗来包装他的欲望！”
骑兵队队长这席话是用来转移话题的，但也让公主回忆起雷特欧尼亲王对她的父亲说过的话：
知道些奇风异俗只是增长见闻，又不是要学来用在自己身上——有智慧的人不会将不搭配的规则只因好奇便拿来自己玩。
“你说得没错。”
“所以啊！小心那个漂亮的年轻人落入虎口，他美得不似凡间之物，我怀疑那些崇尚力量与美少年的国王们早已有所闻！”
“知道了会怎样？”公主首度问了傻问题。
“那些国王麾下有许多强大的魔法师，他们常使用心灵的拘控强迫别人就范。”
“这的确很危险！格兰希尔他……的确很漂亮！”公主说出真心话——
但是，说也奇怪！
她倒不是担心他真的被拐去当什么男妾，论能力，公主对他可是信心十足的，但是她却非常担心……他让一群被他的美貌所迷的女人拐跑——
他的个性那么好，对别人的要求几乎完全不忍拒绝……万一陷入哪一个或是哪一堆女人的纠缠中，人家苦求他结婚，他真的莫名其妙娶妻、生一堆孩子……
想到这里让她有点心惊，心里后悔与他分开。
在公主沉寂中，海洛凯辛搔着下巴又接着说：
“——可是，除了他的个性之外的事，我对他一无所知。”
“说得也是……”公主附和。
“公主似乎很喜欢他，那么……为什么要让他走呢？公主不怕……再也见不到他吗？”
见公主没有说话，海洛凯辛看着浓雾的丛林风景，说：
“这个世界是很大的，一不小心就会错过，并且……永远错过。谁知道分开后会发生什么事呢？”
——万一他成家了——
本来还有这句话，但海洛凯辛硬生生地吞进肚子去了。
达克利斯没有接话，看着四周的雾，索然无味地吃着食物。
只不过与格兰希尔分开了十几天，竟然如此想念他……一起旅行的日子里，每一日的阳光、每一夜的星空、每一段景色，以及他的每一个笑、每一声咏叹，都是她引以寂寞的回忆。
那些回忆，一点一滴地探入心海，探入四周毫不相关的景色中，探入了那些裂缝与空虚。
她该拿什么来换呢？才能将他换回身边？
“公主？”
海洛凯辛见她想的出神，试探地出声。
“嗯！我想——应该不会的……我希望……”
公主回过神来，朝她的禁卫军队长笑，美丽的脸有些寞落，接续刚才的话题，安慰自己似地，以低得难以听见的声音说：
“格兰希尔答应我，只要我一呼唤他，他就会来见我。我相信他……”
海洛凯辛回以微笑。
——安全！他们俩人是清白的！
在公主的话中得到这些蛛丝马迹，骑兵队队长松了一口气。
可是……安心之余，海洛凯辛又开始在心里怀疑另一件事——
那美如梅利斯的年轻人该不会是对女人没感觉吧？或是他可能不是男人？还是其实他比较喜欢男人？或是他真的太嫩了，不解人事？——云云。
海洛凯辛蹙着眉又搔着下巴。
这些事现在无法得到证实，所以他只好暂时将这些疑问留在身边的草地上。
休息了一会儿，他们九人又起程了，虽然这个丛林不大，但是预计走出丛林应该也已经太阳下山了。
第三部分五、雾之林幻想（2）
之其二
古老的丛林与浓雾，长满青苔的岩石与腐烂的树干，盘根错节的树根……这些东西布满了行走的路上，因此他们的行进十分缓慢，甚至罗贝与米卡斯两人干脆下马步行。
雾飘移着，四周静得有如在地底下蛰伏，却又隐约听见远处细碎的声音。
海洛凯辛想起什么似的，说：
“我若记得没错，这座不是太大的古老湿地丛林有个名字“亟林”。”
““亟林”？是那一座“亟林”？”
奎恩斯与罗贝惊讶的声音在雾中忽隐忽现，罗贝说：
“我知道“亟林”是在西边国境的平原与平原间的湿地，但是……是我们现在进入的这座丛林吗？”
“我从未来到西方边境，也没有想过会来到“亟林”。”奎恩斯说。
“听起来，这“亟林”似乎是座非常有名的森林？”公主问。
“嗯！传说几百年前，“亟林”有个强大的魔女——”海洛凯辛说：
“不是那种低等、吞噬血肉的魔物，而是能说话、思考、有法力、甚至能驱使精灵的魔女，她在这座丛林里以意念种植了一片浓密的荆棘之林，在荆棘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