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长的一天-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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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计划还要求每艘潜艇派出一条泊系的橡皮小艇,上面有一名水兵,这条小艇得朝海岸漂过去一定距离。小艇里也配
有灯光设备,由艇里的水兵操纵。驶近的舰船依据潜艇与所属小艇的灯光所显示的方位,将不难找出三个登陆海滩的确
切位置。一切情况都算计到了,甚至连微型潜艇说不定会被某艘笨重的登陆艇撞翻的危险也估计在内。作为保护措施,
X23 号上将升起一面巨大的黄旗。昂纳也曾想到,这面旗子对德国人来说是一个最好不过的靶子。虽然如此,他还是计
划再升起另一面旗子——一面大大的白色的海军军旗,即水手们戏称为“战斗抹布”的。昂纳和他的船员作好了挨敌人
炮轰的准备,但是他们可不想让自己人撞翻,葬身鱼腹。所有这些设备以及许多别的东西都塞在X23 号已很狭窄的船
舱里。潜艇原来定员三人,现在又增加了两人,他们都是导航专家。在X23 号惟一的那间派各种用场的舱房里,简直没
有地方站和坐,这个小间只有5 英尺8 英寸高,5 英尺宽,长度还不到8 英尺。现在这里已经又热又闷,他们在天黑后
才敢浮上水面,换气之前,空气自然是越来越恶浊。昂纳知道,即使在白天,呆在这样的岸边浅水里,潜艇也非常有
可能被低飞的侦察机或是巡逻艇发现——而且他们在能潜望的深度呆的时间越久,发现的危险也越大。莱因上尉在潜
望镜里观测了一系列的方位。他很快就认出了一些目标:维斯特勒昂灯塔、市镇教堂以及几英里外兰格伦村与海滨圣奥
宾村教堂的尖塔。昂纳说得不错,他们真是“撞到靶子”上来了,与他们原定的位置只差四分之三英里。离得这么近,
昂纳感到宽心。他们这次航程既漫长又艰难,从朴次茅斯来到这里的90英里路程,他们用了几乎两天,其中许多时间是
在布雷区里航行的。现在他们要进到岗位,然后沉到海底。这次代号为“让子”的行动会有一个好开端的。他心里暗暗
希望当初选定的是另一个名称。他虽然并不迷信,但是在查索了这个词的意思之后,年轻的艇长惊讶地发现,“让子”
意味着“下棋时牺牲开头的几个卒子”。昂纳透过潜望镜对在海滩上干活的德国人看了最后的一眼。明天这个时候,
这几片海滩上就要乱得不可开交了,他想。“收潜望镜。”他命令道。昂纳和他的X23 号的船员潜到了海底,又与基地
切断了无线电联系。他们不知道,登陆已经延期了。
等待(九)
到上午11时,海峡里的风刮得正凶。在与英国其他地方严密隔绝的海滨保密区,登陆部队在苦苦等待。他们的全部
天地如今仅仅是集结营地、飞机场和舰船。这几乎像是他们活生生地被从本土上割裂开来——古怪地悬吊在熟悉的英吉
利世界与未知的诺曼底世界的半当中。有一层重重的保密帷幕,把他们与熟稔的世界隔了开来。
在幕的另一边,生活在照常进行。人们干他们每天该干的事儿,丝毫不知晓有千万个士兵正在等待一项命令,而这
项命令标志着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的开始。在萨里郡的利瑟赫德,一个54岁的物理教师正在遛他的狗。伦纳德。西德
尼。道是一个不爱说话的谦谦君子,除了小圈子里的朋友之外没什么人知道他。可是这个逐渐退出生活的人却自有一大
批人追随他,其数量远远超过一个电影明星的崇拜者,每天都有百万以上的读者,为他和朋友梅尔维尔。琼斯给伦敦《
每日电讯报》编的字谜游戏绞尽脑汁。20多年来,道一直是《电讯报》字谜栏的高级编制人,这期间,他出的艰难、
精巧的字谜既使千百万猜谜人气恼,又使他们感到过瘾。有些字谜爱好者认为,《泰晤士报》字谜的难度更大,可是道
的崇拜者立即反驳说,《电讯报》上的谜面从未重复过。矜持寡言的道也正是以此为荣的。道是会大吃一惊的,倘若
他知道,5 月2 日以来自己竟成了反间谍的军情五处所委托的苏格兰场的一个重点调查对象。一个多月以来,他的字谜
游戏多次引起盟军司令部许多部门的惊慌。
在这个不同寻常的星期天早晨,军情五处决心要和道谈一谈。道遛狗回来时,发现有两个人在等着他。道和别的人
一样,是听说过军情五处的,不过他们找他又有何贵干呢?“道先生,”其中的一个人说,调查也从而开始,“上个
月里,涉及某项盟军行动的一系列高度保密的代号出现在《电讯报》的字谜游戏里。你能谈一谈为什么要用这些词吗—
—能谈一谈你是打哪儿知道它们的吗?”还不等惊讶万分的道开口,五处的那位先生就从口袋里抽出一张字条,说:
“我们特别想知道你是怎么会选中这个词的。”他指了指那张字条。5 月27日《电讯报》的有奖字谜竞赛里有这样一
个谜面:“可是某个这样的大亨有时候偷去一些。”这个神秘莫测的谜面还是难不倒道的忠实追随者,倘若他们门径没
有摸错的话。仅仅两天之前,也就是6 月2 日,报上披露的谜底里赫然有着盟军整个反攻计划的代号——“霸王”。
道根本不知道他们所讲的盟军行动是怎么回事,因此他自然对这些质问感到震惊,甚至是愤慨。他告诉他们,要他解释
怎么和为什么会单单挑中这个词,他可办不到。他指出,在历史著作里,这是一个挺普通的词儿。他反问道:“我又怎
么知道哪一个词给你们用来当代号,哪一个词没有用呢?”那两个军情五处的人倒是挺讲道理的:他们也承认要知道
确实不易。可是这么许多用作代号的词语,都在同一个月里出现,这岂不是太奇怪了吗?他们和这位戴眼镜的教师逐
一研究字条上开列的词语,老先生现在稍稍有些不安了。在5 月2 日的字谜里,谜面“美国的一部分”的答案是“犹他”。
而5 月22日“纵3 ”,“密苏里的红印第安人”的答案恰好是“奥马哈”。在5 月30日的字谜里,谜面“此种灌木是
育苗革命的一个关键”的谜底是“桑树”——这是将要在海滩外面构筑的两个人工港的代号。而6 月1 日“纵15”,
“不列颠和他紧紧拥抱着同一物体”的答案是“海神”——这又是反攻中海军行动的代号。
道对为什么用了这些词语无法提供解释。他说,就他所知,字条里提到的这些字谜游戏六个月之前就已经编好了。
那么究竟应如何解释呢?道认为惟一的答案是:神奇的偶合。
可是还有别的让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呢。三个月之前,在芝加哥中心邮局里,分拣桌上一只包得不好的邮件破裂了,
漏出来一些看上去很可疑的文件。至少有十来个分拣员看到了内容:那是关于什么“霸王行动”的。情报人员蜂拥而
至。分拣员受到了盘问,要他们把可能看见的一切全都忘掉。接着安全无辜的收信人受到了查讯——那是一个姑娘。她
无法解释这些文件为什么要寄给她,可是她认得出信封上的笔迹。从她那里又追溯到文件的寄出者,那是伦敦美军司令
部里的一个同样清白无辜的军士。他发信写信封时犯了糊涂,这一错竟使文件寄到他芝加哥的妹妹那里去了。
这件事情虽然不算大,但是如果总司令部知道德国的情报机构“阿伯威尔”已经发现了“霸王”这个代号的意义,
就会对它作出完全不同的估计了。“阿伯威尔”的一个间谍,那是个名叫狄罗的阿尔巴尼亚人——在“阿伯威尔”那里,
他另一个名字“西塞罗”更为人所知——1 月里就给柏林送去了有关的情报。起初西塞罗判定这个计划叫“霸主”,可
是后来他作了更正。柏林方面很相信西塞罗——他在驻土耳其的英国大使馆里当侍仆。
可是西塞罗未能探明“霸王行动”最关键性的秘密:D 日本身的时间与地点。这个机密保守得极其严密,4 月底之
前也只有几百名盟军军官才掌握。可是就在这个月里,尽管反间谍部门不断警告德国间谍在整个英伦三岛非常活跃,还
是有两名高级军官——一个美国将军和一个英国上校——漫不经心地泄了密。在伦敦克拉里奇饭店的一次鸡尾酒会上,
这位将军对几个军官说,登陆将在6 月15日前进行。而在英国另一个地方,那个上校,他是个营长,就更加大大咧咧了。
他告诉几位非军人朋友说,他的部下正在受训,以便攻占一个特别的目标,他还暗示那个地方是在诺曼底。两个军官都
立即给降了级并且调离了原来职位(虽然那位将军曾是艾森豪威尔将军西点军校的同班同学,最高统帅别无选择,只能
把他送回美国。D 日后,这个将军的事闹得满城风雨,他后来以上校军阶退役。至于那位英国军官的事,没有档案材料
能证明艾森豪威尔总部有所知悉。此事是由该军官的上级悄悄处理掉的。此公后来还当上了国会议员)。
可是现在,在6 月4 日这个紧张的星期天,总司令部大为震惊,因为他们得知,又一次严重得多的泄密事件发生了。
头天晚上,美联社的一个电传打字电报发报员,为了提高速度在一架空闲的打字机上练习打字。谁知出了错,装载有他
练习的“简讯”的穿孔纸带,竟接到每晚要发的俄语公报的前面去了。仅仅30秒钟之后错误就得到了纠正,可是电文已
经打出去了。在美国收到的“简报”是这样的:加急美联社尼克发艾森豪威尔司令部宣布盟军在法国登陆。
这条信息所造成的后果可能非常严重,但是要采取补救措施已为时过晚。登陆的巨大机器已经开足马力。现在,随
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天气变得越来越坏,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支空运与两栖部队,在等待艾森豪威尔作出决定。艾克
是否会把6 月6 日定为D 日?或者是会不会由于海峡天气——这是20年来最恶劣的一次——的原因,他再一次推迟进攻
呢?
等待(十)
在离萨维克大楼海军司令部两英里一片雨水浇灌着的林子里,必须作出重大决定的那个美国人,在他那辆设备简陋
的三吨半拖车里苦苦思索,同时又想让自己放松片刻。虽然他也可以在那幢宏伟、铺得很开的萨维克大楼里找到一个更
舒服的角落居住,艾森豪威尔却决定不这样做。他希望能与他的部队正在登船的海港尽量靠近。几天前,他下令组织一
个小小的、精干的战斗指挥部——几顶给他亲信幕僚用的帐篷还有几辆拖车,包括他自己住的那一辆,很久以来他就称
呼这辆拖车是“我的马戏团货车”。艾森豪威尔的拖车是一辆细长、低矮的车子,有点像搬运车,隔成三小间,分别
充作卧室、起居室和书房。紧挨着拖车安排得恰好一般长的,是一个小小的厨房、一个微型的电话总机房、一间化学盥
洗室以及一个全部用玻璃罩起来的观察平台,那是在最靠外的那头。不过最高统帅在这里呆的时间不大长,没能充分利
用这辆拖车。他几乎没怎么起用那间起居室和那间书房,遇到要开参谋会议时,他总让在拖车旁边的一个帐篷里开。只
有他的卧室才有点“住了人”的模样。这儿毫无疑问是他的地方:床铺旁边桌子上有一大摞袖珍本西部小说,仅有的几
张照片也放在这里——他的妻子“妈咪”的,还有21岁的儿子约翰的,穿一身西点军校学生的制服。从这辆拖车里,
艾森豪威尔指挥着几乎300 万盟国军队。其中大部分是美军,约有170 万名陆军、海军、空军与海岸巡逻队战士。英国
和加拿大部队加在一起约有100 万,此外还有战斗的法国、波兰、捷克、比利时、挪威和荷兰的分遣队。有史以来,还
没有一个美国人指挥过这么多国家组成的大军,肩负过这么沉重的责任。然而,尽管他责任这么重,权力这么大,这
个脸带很有感染力笑容的高高的、晒得黝黑的中西部汉子身上,却没有什么迹象让人看出他就是最高统帅。跟许多别的
有名的盟军将领不一样,那些人身上总有些明显的标志,如古怪的头饰、勋章一直别到肩膀的华美的军服,让人一眼就
能看出来,艾森豪威尔在各个方面都很有节制。除了表示军阶的四颗星、前胸口袋上单独的一条勋饰和表示“盟军远征
军总司令部”的燃烧的刀剑图形肩章之外,艾森豪威尔摈弃了一切惹眼的标记。拖车里也很少有显示他权力的迹象:没
有旗帜、地图、镶在镜框里的命令和经常来拜访他的伟人或二等伟人带签名的照片。可是在他的卧室里,紧靠他的行军
床,有三架至关重要的电话,每一架的颜色都不相同:红的是打到华盛顿去的(绝不会被窃听),绿的是通往伦敦唐宁
街10号丘吉尔寓所的专线,黑的则通向他那位卓越的参谋长沃尔特。比德尔。史密斯少将、总部最高级人员和盟军总司
令部其他高级官员的。正是通过这架黑色电话,艾森豪威尔得知了那条关于“登陆”的错误“简讯”,这给他众多烦
恼上又添加了一条。他得知这个消息时什么也没有说。他的海军副官哈里。西。布彻记得,当时最高统帅仅仅哼了一声,
表示知道了。事已如此,还有什么可说与可做的呢?四个月之前,在委任他为最高统帅的命令里,华盛顿的联合参谋
长委员会议用一句话精确地交待了他的任务:“你要进入欧洲大陆,并协同盟国采取行动,直指德国心脏,并摧毁其武
装力量……”这次进攻的宗旨与目的都包括在这一句话里了。可是对于同盟国世界来说,这绝对不只是一次军事行动。
艾森豪威尔称它为“一次巨大的十字军东征”——这次十字军东征将一劳永逸地结束一个可怕的专制政权,这个政权把
整个世界拖入它发动的一场最最残酷的战争,使整个大陆变成焦土,还让3 亿多人民沦为奴隶。(的确,当时人们连想
像都想像不出横扫整个欧洲的纳粹野蛮行为的全部内容——千百万人消失在海因里希。希姆莱的无菌火葬场的毒气室与
焚尸炉里,千百万人像牲口一样被驱离家园去从事奴隶行动,他们中大多数人再也回不来,更多的人被折磨致死、被当
作人质处死、被用更简捷的方法亦即饥饿消灭。)这次伟大的十字军东征的坚定不移的目标,不仅仅是赢得战争,而且
是要摧毁纳粹主义,让史无前例的野蛮时代告一结束。
可是首先要做到的是登陆必须成功。如果失败了,最后战胜德国还得拖上多年。
为了准备这次关系重大必须全力以赴的登陆,细致的军事计划已经进行了一年多。早在无人知道艾森豪威尔会被提
名为最高统帅之前,就有一个英美军官小组,在英国中将弗雷德里克。摩根爵士的领导下,为登陆计划打下了基础工程。
他们所面临的问题无比复杂——他们没有几个导航路标,没有几次军事上的先例,却有一大堆的疑问需要解决。应该在
何处登陆?何时为宜?该用多少个师?如果需要X 个师,那么在Y 日,它们能集中起来、训练好并可随时出动吗?运载
这些部队需要多少交通工具?海上炮击、后备与护卫力量又该如何解决?这么多的登陆舰艇从哪里弄来——能不能从太
平洋与地中海战区拨些来呢?要收容空袭所需的千百架飞机又得有多少个飞机场?贮存所有这些供应、装备、枪炮、弹
药、运输工具、食品需要多少时间?还有,不仅为了发动攻击而且为了后续行动又得要多少物资呢?
这些仅仅是盟军制定计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