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我 作者:[法]纪尧姆·米索-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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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我说,大夫,我知道您在经历一个困难的时刻,但是我没有时间兜圈子。那么,我给您带来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
“我根本没心思猜什么谜。”他干巴巴地打断了她的话。
格雷丝仍然继续说:“好消息是您的女朋友还活着……”
目瞪口呆的萨姆揉了揉眼睛。
“什么女朋友? ”
“朱丽叶没在飞机上。”格雷丝解释说,“她活着。”
“您在胡说八道! ”
作为回答,格雷丝从口袋里拿出一篇剪报,萨姆从她手里夺过去。一个古怪的标题占据了头版头条:714 号班机空难后一位法国女子被拘留无法解释的是报纸是第二天的。
“您从哪儿找的? ”半信半疑的医生问。
格雷丝仍然不说话.萨姆极度紧张地浏览了随后的文章。
“如果这是开玩笑……”他威胁地说。
“这不是开玩笑,朱丽叶活着! ”
“那么.为什么报纸的日期是明天呢? ”
格雷丝叹了一口气。这家伙将会影响她的任务顺利进行。
“请安静,盖洛韦。”
萨姆的满腔怒火突然爆发了。这个女人把他搞糊涂了。她肯定是在胡说。但是他还是要心中有数。当他再次离开的时候,心中不能不怀有一个疯狂的希望。
如果这篇文章说的是真话呢? 如果朱丽叶活着呢? 当他出了栅栏门之后,他最后一次朝着格雷丝转过身来。她古怪的目光略带着些同情和挑战。萨姆几乎不由自主地要问她:“那坏消息是什么? ”
13
命运指引接受的人,拖累拒绝的人。
——塞内加
星期一晚上,二十一区警察分局“您确信她在这里? ”
“盖洛韦先生,我已经对您解释过了:朱丽叶·博蒙被拘留了,而目前没有其他消息。”
萨姆无法相信:朱丽叶活着! 或许是在警察手里,但是活着。
激动万分的他难以安静地呆着。他再次追问那个穿制服的警察。这是一位长着绿眼睛,头发直立的年轻非洲裔美国人:“也许这只是一个误会。我和博蒙小姐很熟。我们一起度了周末。我向您保证她与这次飞机失事毫无关系! ”
年轻的女警察不耐烦了:“我敬请您坐下,保持安静,直到有人来问您。”
萨姆低声抱怨着走进大厅。他没有时间换衣服,穿着运动服就跑到这里。他没有带手机,甚至没有带一分钱。然而,如果他想把朱丽叶救出苦海,就要马上给律师打电话。
他又回到那个警察那里,她制服上别着的胸章标明她叫卡丽丝塔。这是个悦耳的名字。
——您会笑话的,但是我忘了带钱包。
——这的确太可笑了。
——您能不能借我一个美元? ——然后还要干什么? ——是为了打电话。
她叹了口气。
——如果我必须给每个经过这里的家伙一个美元……
——我会还给您的。
——别劳大驾了。
她看起来很生气,掏出四枚二十五分的硬币塞给他。萨姆道过谢回到大厅去打公用电话。
他与他的众多同行不一样,没有中意的律师。他的第一反应是给医院的一位相处得不错的法律顾问打电话。她听了他的问题后给他推荐了一个同行。他立即给那个人打了电话。或许是受到本案潜在的媒体曝光的影响,律师同意立即过来。
萨姆挂上电话放心了。
好了。一切就绪。这个城市的警察或许不够精明,但是他们很快就会明白朱丽叶与飞机失事毫无关系,即使91l 事件的妄想症一直没有减退。
他试图坐一会儿可是安静不下来。让他担心的是格雷丝·科斯特洛,他在中央公园碰到的那位玩好消息、坏消息游戏的女警察。她已经对他解释了好消息,那就是朱丽叶活着。当他询问什么是坏消息的时候,她的回答是预言性的:“坏消息是她只能再活几天。”萨姆认为这个女人在说胡话,没再问什么就走了,他现在非常后悔。
不,这是不合情理的。他应该为找到朱丽叶高兴才是。这么说她没有上飞机。就像他的预感,她肯定回来等他了。瞬息间他衡量着这个举动的意义,对生活有了新的信心。他于是决定,一旦有可能他就对她讲出实情。
他要承认他没有妻子,也许她不会记恨这个愚蠢的谎言。
“盖洛韦先生,我是便衣警察迪诺维。”
萨姆的思绪被打断了,他抬头看着这位请他去办公室的警察。迪诺维更像是一个大众明星,而非一名普通警察。他的正装笔挺,黑色马球帽上的意大利名牌商标十分显眼。他一副运动员的派头,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微笑,古铜色的皮肤表明近期刚刚度过假,或者接受过多次的紫外线灯光浴。
萨姆从第一眼就不信任他。就是这样,没有确切的理由。尽管可以说七说八,但人类并不很复杂,而对某人的第一印象往往是正确的。
“盖洛韦先生,我洗耳恭听。”
萨姆简短地讲述了他是如何与朱丽叶相遇的。他庄重地发誓说在最后的四十八小时里自己没有离开过她一步。迪诺维提到篡改护照,但是萨姆说,这不足以怀疑朱丽叶是恐怖分子。
“如果我充分理解了您所说的话,博蒙小姐是急于与您相会才匆忙下飞机……”
“是的。”
“因为她决定与您一起留在纽约? ”
“我猜是这样。”
警察叹了一口气:“盖洛韦先生,我承认我不十分明白您与博蒙小姐的小把戏的逻辑:我爱你,我离开你,我爱你,我离开你……”
萨姆火了:“生活中经常就是这样。男人和女人的关系远不是那么简单。您显然遗漏了这点。”
迪诺维没有理会萨姆的提示.继续询问:“您帮助博蒙小姐收拾行李了吗? ”
“没有。”
“就您所知.她为别人做什么或者带什么东西了吗? ”
“没有。”
“她在机场没有留下未经检查的行李吗? ”
“我不认为如此。”
“她吸毒吗? ”
“不吸! ”
“是啊,您对此一无所知。”
“我是医生,我能认出吸毒者。”
迪诺维做了一个怀疑的鬼脸。萨姆反击了:“我们是在美国,你们不能因为人家相爱就把人关进监狱! ”
“请原谅,我认为问题比这要复杂一些。”
“至少让我和她说……”
“这可不行。您将会知道她被释放的日期和时间。但是如果您愿意听听我的想法,这不会很快。”他又挖苦地添了一句。
警察查看他的笔记本,然后卖弄地给万宝龙牌钢笔套上笔帽。
“盖洛韦先生,最后一个问题:您怎么知道博蒙小姐没有死于这次空难呢? ”
萨姆犹豫了好一会儿,但是一个直觉促使他没有泄漏格雷丝·科斯特洛的神秘参与。相反他警告警察说:“您正在犯一个严重的错误……”
“我在履行职责。”
“警官,我建议您不要违法。朱丽叶是律师,她懂辩护,如果……”
迪诺维皱起眉头。
“谁是律师? ”
“朱丽叶·博蒙。”
“这是她对您说的? ”
“是的。”萨姆确认,不知道他犯了个错误。
迪诺维的眼里此时露出喜悦。他一下子站起来。毫无疑问.这个法国女人并不清白:篡改护照、抗拒、伪造身份……
“见鬼,您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萨姆喊起来。
“朱丽叶·博蒙不是律师。”迪诺维洋洋得意地说,“她是一家咖啡店的服务员……”
气恼的萨姆在警察分局的大厅里踱来踱去。他刚刚与要援助朱丽叶的律师见了面。法学家建议他回家去:拘留还可以持续两天,在这里也是白费时间。萨姆在听从这个建议之前希望核实最后一件事情。
他来到卡丽丝塔的办公室。
“用一个善行结束今天的工作怎么样? ”
年轻的黑人女子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下班了。”她一边回答,一边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听我说,我需要另一分局的一位警察的资料。这是一个女警察,格雷丝·科斯特洛,她是三十五区的侦探。”
“我不能帮您做这件事。”
“这非常重要。”
“也许对您重要,但对我并不重要。”她说着耸了耸肩。
“请您再帮我一次! ”萨姆尽量充满自信地请求。
“我就一个问题,在这个讨厌的警察分局入口处还有另外两个办公室,您为什么老来找我? ”
“也许是因为这个。”医生用手指着钉在年轻女人身后墙上的一张小照片。
照片上两个小女孩正在贝德福德大道的便道上玩搭房子游戏。
卡丽丝塔皱起眉头。
“我也是在这个街区长大的。”萨姆解释说。
“说谎! ”
“这是真的。”
“我不信。”
“为什么? ”
“可能是因为这个。”她一边说一边指指自己的脸,然后又指了指医生的脸,意思是说,他是白人,而贝德福德区都是黑人。
“马丁·路德·金小学和查尔斯·德鲁中学,他为了让自己的话更可信,确认说。
“知道学校的名字并不能证明您曾是那里的学生。”她不信任地指出。
萨姆叹了一口气。
“您希望有证据? 很好。”
他先是拉开运动服的拉链,然后脱下羊毛衫和T 恤衫。
“盖洛韦大夫,我提醒您这是在警察分局! ”被这场即席的脱衣舞吓坏了的卡丽丝塔喊起来,“我不想找麻烦……”
萨姆赤裸着上身走近年轻女人,直到让她足以辨认出一个蓝色小纹身,上面有不做就死去的字样,这是他昔日的街区——贝德福德区——的名言。
卡丽丝塔目不转睛地打量着萨姆,然后她去打电话,但是另一名警察已经在电话机前拿起听筒并开始拨号。
“再说一下您那位警察的名字。”
“格雷丝·科斯特洛。”
“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她命令道。
萨姆看着她离去并穿过管理人员忙碌的大房间。卡丽丝塔在大厅上面的中二层找到了一间没有人的办公室。他透过玻璃门可以分辨出她的动作。他看见她打了好几个电话.然后接收了一份传真。看她谨慎张望的样子,他猜自己的请求超出了她的权限,她为他冒了险。她多次皱起眉头,一副不解的表情。
最后,她手里拿着一张纸回来了。
“您是不是在耍我? ”她不高兴地问。
“当然不是。”他反驳说,“您为什么这么说? ”
她把刚刚收到的传真递给他。
“因为格雷丝·科斯特洛十年前就死了。”
14
当他们惩处时,他们在惩处你所爱的人……
——弗朗西斯·福特·科波拉电影《教父》
萨姆既慌乱又困惑地离开警察分局。
外面的新鲜空气让他感觉很舒服。为了暖和起来,他在街上快步走着,并且留意着空的出租车。夜幕已经降临,结成冰的残雪在脚下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在路过一盏路灯的时候,他忍不住从兜里掏出卡丽丝塔交给他的传真——十年前《纽约邮报》的一篇文章——再次读起来。
在布鲁克林中弹身亡的女警察格雷丝·科斯特洛,三十六区的一名女侦探昨晚被发现死于她的汽车驾驶座上,一颗子弹正中头部。死因目前仍是一个谜,特别是案发时她似乎并不当班。
现年三十八岁的格雷丝·科斯特洛十五年来一直隶属纽约警察局。她的职业生涯始于巡警一职,后获晋升。这位二十六岁被晋升为侦探的一线女性为破获多起刑事大案做出重要贡献。她是纽约大学和匡蒂科联邦调查局警察学院的毕业生,有一个五岁的女儿,在警察机关内前途光明,原本她新近晋升的警长职位将于下个月生效。
文章配有两幅格雷丝的照片:一幅是在纽约警察局任职时期身穿警服的标准照,另一幅为私人照片.是她与尚是婴儿的女儿在海边的合影。
照片还算清晰,萨姆认出这就是几个小时前在中央公园见到的那个女人,一位被认为死于十年前的女人……
他终于看到一辆出租车从街角处拐过来。亮着的顶灯表明它是空的。
萨姆向前迈了一步招呼出租车。就在出租车准备靠边停下来的时候,一辆警车从右边超过它停在医生旁边。车窗打开,一个巡警探出头来,他五十来岁,沉着脸。
“盖洛韦先生吗? ”
“是我,什么事? ”
“如果不妨碍您的话,我想和您聊聊。”
“可是恰好妨碍了我。我需要的是一辆出租车,而不是警车。”
“我不得不坚持这样做。”
“我不得不坚持拒绝。我今天看够了穿制服的人,而且我也不喜欢您的方式。”
“别逼着我采取另一种方式。”
“什么方式? ”
“我完全可以下车,给您个满脸花。”警察威胁说。
“真的吗? 我倒是想见识一下。”
“我让您看看。”
汽车一加速上了便道,萨姆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堵住了去路。警察转眼间跳下汽车,朝他走过来。这是一个宽肩、中等身材的男人,有些风度但稍显臃肿。
“我是巡警马克·拉特利。”他通报了姓名.同时把手放在枪上,枪在佩戴在腰带上的枪匣里。
他紧紧盯住医生,而医生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一种坚定的决心。这个人似乎准备好不择手段地带走萨姆。
“我认为您应该重新读一下写在您车上的字,”萨姆指着CPR ,即礼貌、职业、尊重的三个缩写字母,这被视作概括了纽约市警察局的箴言。
“好吧,我最后一次有礼貌地请您。”拉特利又说,“我的确希望我们单独谈一谈。”
萨姆明白除了和这个被激怒的人闲聊之外,自己没有其他的选择岳就顺从地说:“您想谈什么? ”
“谈谈我过去的搭档:格雷丝·科斯特洛。”
萨姆上了车,拉特利开始向南开去。
“您是医生,对吧? ”
“是的,我是儿科医生,可是我倒很想知道这又有什么关系……”
拉特利抬起一只手打断了他的话:“半个小时前,我下班回局里收拾东西的时候,总机的一个家伙对我说,二十一区的一名警察询问过格雷丝·科斯特洛的事……”
“是我要求问的,”萨姆确认。
“……而且,他显然认为她还活着。”
“她是还活着。”萨姆确认。
“谁告诉您的? ”
“今天下午我和她谈过话。”
拉特利叹了一口气。萨姆注意到警察的手开始发抖,而且他为了不发作,手指紧紧攥住方向盘。拉特利打开车窗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然后几分钟里什么话也没有说,在闯几处红灯的时候专心地驾驶。
当汽车驶上布鲁克林大桥时,萨姆问:“我们像这样要开到哪去? ”
“让您明白鬼魂并不存在。”
他们来到本松赫斯特区.这是继小意大利区成为旅游热点之后,纽约的最后一个意大利人聚集区:警察围着一片房子转了几个圈也没找到一块停车的地方:在便道旁五、六米长的一块地方.有人放了一块威胁性的牌子:你占我的位子.我打花你的脸。
但是拉特利可不是好欺负的。他下了车.轻蔑地踢飞了牌子,把车停到那里:然后,他带着萨姆进了一家提供膳食的咖啡店,他似乎常来这里。一个古老的霓虹灯招牌表明这家店已经有了四十多年的历史,在纽约这样一座变化不休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