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欢宠:帝凰妃 作者:坏妃晚晚(新浪vip2012-09-03完结,宫斗)-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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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瑞王,却是被你骗了。”话语清隽素淡,令妧的眸光微动,悄然望向身侧男子。明媚的阳光从树叶缝隙里点滴落下来,折映在他俊美的脸庞。墨兰别院初见,温文尔雅的男子,叫令妧如何也不能与现在睿智腹黑的他联系起来。
原就是她太笨,心太软!
庆王深邃的眼底闪过一丝光亮,他的脸色微沉,话语也跟着低下去:“我没有骗他,是他没有履行自己的承诺。”
胤王在北汉有少帝的支持,他没有求娶到大长公主,自然也还能拉拢一个盟友,这一个,便是北汉瑞王。他想要南越江山,瑞王欲登上北汉帝王,届时各取所需。怪就怪瑞王在得到北汉江山之后,没有出力帮庆王,差点让刚刚失去萧家支持的庆王孤立无援。
令妧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拳,直直凝住他,怪不得他说,他也不喜欢瑞王!
“你不是也恨他吗?如今我帮你把江山从他手里夺回来。”庆王忽而低低问道,他温暖的大掌握住令妧瑟缩的柔荑,紧紧地握在掌心里,“只要你愿意,我便可向父皇奏报,恢复你北汉公主的身份,你仍可以公主的身份嫁给我,届时,这延绵万里的殷川沃土便是你的嫁奁,往后谁也不敢轻视你。”
他的眼底是真诚的笑,温和眸光仿若要将令妧的孤寂无依一并吸纳包容,他替她想的那样好,如今令妧身无所依,本该听了高兴的。可是,面对这张温柔真诚的脸,令妧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压制在心底的恨意却点滴弥漫开来。
他,还在骗她。
令妧低着头,心下俱是冷笑。目光却瞥见男子广袖上撕破的一处,令妧不觉一怔,心头似被针密密扎过,她脱口问:“你方才去做了什么?”
庆王已不打算隐瞒她,只低低开口:“失踪多日的北汉太皇太后崔氏被找到了。”
令妧的眸子不自觉地撑大。
崔太后意欲刺杀庆王,已伏诛。
令妧的皇嫂,这一辈子,她与她似乎都在敌对中度过,却是这一次,听闻她的死,令妧的心再不能平静。
刘家的仇,北汉的恨,便是她此生再忘不了的痛。
“令妧,你该知道,北汉有今日,不是我,也会是别人。”
庆王的话,真实而伤人。
令妧凄凉一笑,启唇道:“是,你说的对,不是你,也会有别人。可若是别人,我的仇人便不是你!”话落如锤定,令妧一把抽出藏于袖中的匕首,狠狠朝庆王刺去。
他与她离得近,避之不及,却在电光闪石之间回过神来,庆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锋利的匕首末端已刺入他的身体,却不过浅浅一道口子,令妧再欲用力,他的力气大得很,她已不能得逞!
庆王压住心头惊愕,睁大了眼睛睨住她:“为什么?”
令妧冷冷出笑:“你当真不知道为什么吗?是你害死世弦,害死昭儿,你以为我还不知道吗?你根本没想过要帮昭儿夺权,你早就想把北汉纳入南越版图!”
庆王听得悚然:“谁告诉你的?”
他只以为她是知晓了他与前夜琅之间的交易,却不知连昭儿真正的死因她也知道了!素来运筹帷幄的庆王,到底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讶然。
谁告诉她的?他已将一切都设计得完美,所有知晓的人都已不会告诉她。崔太后?
不,即便是崔太后也不知道当日的事情。
庆王的心寸寸沉淀,原来她平静眸色下,竟藏了那么深的恨。
不管令妧再用多大的力,匕首却再也刺不下去了。
庆王蹙眉道:“令妧,你杀不了我!”
她杀不了他,她早就知道了。
“我是杀不了你,可你也不配做我孩子的父亲,我也断不会给你生儿育女!”庆王心头一窒,令妧的双手颤抖着,她却是回头看向身后的墓碑,万千光丝飘落下来,宛若世弦清弱笑容。令妧忽而凄楚一笑,她又喃喃道:“世弦,姑姑今日只能以死谢罪!”她用力将匕首抽回,狠狠地刺入自己的身体!
血肉被撕裂的声音,带着绝望与悲凉。
“不!”庆王欲伸手去扶她,却有什么东西自空气里飞来,狠狠地打在庆王手背上。他吃痛收回手,一个人影闪过,地上女子已被来人捞入怀中。允聿用力将令妧拥在怀里,他还是来晚了一步!
熟悉面容映入眼帘,令妧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允聿……”
是错觉吗?她竟在临死前看见了允聿。世弦呢?世弦为什么不出来见她,是他还不原谅她,所以不愿相见吗?
庆王已警觉起身,盯住来人,沉声道:“是你?”
允聿只顾着怀中之人,没时间与庆王纠缠,抱着令妧便要走。庆王却闪身拦在他的面前,目光阴冷:“她是我的人,你休想带走她!”话落,庆王已朝允聿出手,允聿只得被迫放下令妧和他交手。
“她心中之人果真就是你?”
“是又怎么样!”
“本王可以杀了你!”
杀了他吗?允聿嘴角衔一抹冷笑,他们已经杀了他的亲爹,灭了梁王府一脉,现下,竟还要用身份来压他吗?心中一怒,出手也不再留情,允聿面目冰寒:“你想杀的还少吗?天下已在你手中,你口口声声说爱她,却非要逼死她!”
庆王心头一震,手上动作略缓,允聿毫不留情一脚踢在他的胸口。庆王捂胸退了数步,见他已经抱起地上的女子,冷冷看向他:“人就是我夏侯君带走的,有种就冲我来,我不怕你!”
冀安王爷要他一辈子沉默,可事到如今又怎样?他们仍是步步紧逼,试探、监视,无所不用其极,他再不想隐忍了!
皇陵里,不知何时又静谧下去。
庆王呆呆立在面前墓碑前,地上的一滩血渍仍然刺目,她是那样恨他,即便他说她有了他的孩子,她也仍是要杀他,不愿生下他的孩子。她说他不配,不配为人父。
果真,什么法子都留不住她。侥幸是不得长长久久,她终归不属于他。
“哈哈哈——”
幽谧林间,一抹冗长笑声骤然响起。
*
一辆马车从盛京临近的小镇进去,马车上,女子脸色苍白不堪,尚在昏迷当中。
“大夫,她怎么样?”允聿紧张看向愁眉不展的大夫问道。
大夫摇了摇头:“这位姑娘失血过多,怕是……”
“不管怎么样,你一定要救她!”
大夫见他一脸坚决,只得道:“我倒是记得曾在一本医书上看过的偏方,失血过多者,也已以血补血,用鲜血做药引,慢慢补血养气。”
“那便用我的血!”
大夫一阵惶恐:“这位公子,老夫也不过一说,还不知是否有用……”
“不管有没有用,必须要试!”允聿一手仍是紧紧握住令妧冰凉的手,他后悔了,后悔没有听胤王的话!他决不能让令妧去死,决不能!
大夫的额角有冷汗,听允聿这样说,他也只能勉强应下。大夫吩咐了药童去准备熬药,允聿却突然想起一件事,一把拽住他的衣袖,颤声问:“孩子呢?她腹中的孩子呢?”
“孩子?”大夫面露疑色,确定允聿不是在开玩笑,大夫又再次替令妧把了脉,这才确信道,“这位姑娘并未有身孕,公子为何这样问?”
“你说什么?”允聿的脸色大变,眸光凝住床上之人,她没有怀孕,没有怀上庆王的孩子。原不过是庆王怕她因为北汉灭亡的事失去生念,想借此留她在身边吗?那眸光渐渐深邃,只可惜,庆王太不了解她,她的性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帝凰歌】05
“殿下,皇上命人飞鸽传书,问殿下何时回南越?”侍卫低头在外禀报。
庆王沉吟片刻,才低声道:“传令下去,明日起程。”
北汉盛京已再无人能与他抗衡,等他回去,南越还有更好的消息等着他。十多年的隐忍,只为今时今日这一刻,他是真的快活吗?庆王眉心微蹙,继而又淡淡笑了,走到如今,他早已无法回头了。
将随行的将军留下,庆王于翌日起程南下。
百姓们纷纷都跑至城门口,遥遥观望那浩浩荡荡的南越队伍。允聿随着人流也往城门口一站,果真就见了那张扬显赫的越旗。百姓们议论着,有叹息,有悲愤,也有无谓。
“咦,公子,你也来看热闹?”
允聿回头,见是那医馆的药童。允聿“唔”了一声,转身朝医馆走去。药童也跟着上来,转了口问,“那位姑娘还未醒,公子还要坚持吗?”
允聿仍是不说话。
药童的眼睛亮亮的,“看来公子真的很爱那位姑娘。”他说着,下意识地朝允聿的手腕看了眼。腕口被纱布厚厚地缠着,空气中淡淡地飘着药味儿,那里,每日都要被割开两回,药童却从未见他皱过一下眉头。
静谧深夜,凄凄凉凉中,似是夹杂着一丝婴孩的啼哭声。尖锐、悲恸,听得叫人心悸发颤。
窗下帷幔,她又瞧见他的脸,那样素淡俊秀,他愣愣望着她,语声寡情薄凉:“姑姑,我恨你。”
“世弦——”
凄楚长嘶,令妧猛地惊醒过来。不经意间,早已泪流满面,哽咽得不能自已。
崔太后说昭儿是她的儿子,可是她时至今日却仍是记不起来。
世弦,世弦却说恨她……
“乔儿!”允聿守在她的床边,听她凄凉一声呼唤,他也猛地惊坐起来。
那温暖的大掌握住自己冰凉的手,令妧恍若做梦,抬眸看向面前之人,真的是他吗?
他拥住她瑟瑟发抖的身躯,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蹙眉道:“没事了没事了,别怕。”
她呜咽地哭出声来,手指颤抖攥着他的衣襟:“允聿,是你吗?”
“是我,是我,我在这里。”
她仍是哭,说着不着边际的话:“是我害死世弦,害死昭儿,是我引南越大军进来,世弦要恨我,也是应该。”
允聿听得心头钝痛,低沉道:“胡说,他不会恨你!”
微寒轻风里,允聿永远忘不了他拽住他衣袖时的神情,还有那不甘不舍的话语,他又怎会恨她?
令妧颤抖不已:“是我没用!”
“他只想你好好活着。”
“我对不起他。”
他紧拥住她:“这不是你的错!”
“我不能傍他报仇,还怀了仇人的孩子,我该死!”
允聿蓦地松开了手,直直睨住她,一字一句道:“你没有怀庆王的孩子,他骗你的!”望见她的瞳眸略略撑大,允聿又道,“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从今往后,不许你再做伤害自己的事,你的命是我的!”
她的命,是他的?
记忆中温润谦和的允聿,明媚倜傥的允聿,从未对她说过这样的话。他总是依着她,由着她,向来不会管她约束她。
允聿紧紧握住她的手,他只是怕了,若她出事,他会恨自己一辈子!
令妧呆呆望他一眼,他的眸光坚定,这一次,从庆王身边带会他,他便已下了决心:“你还有我,我会娶你的!”
令妧骇然,下意识地摇头。
他却坚定道:“庆王已不是你的阻碍,北汉的事也不是你的错,我不会再放手了,死也不会!”当日,他若坚决把她带走,根本就不会有今天!他已经恨死自己了,再不会给自己第二次恨自己的机会。
*
六月十八,越皇颁下圣旨,北汉疆域正式划入南越,并,改国号为“大越”。
至此,大越王朝已成为五湖四海最强大的国家,再无人可以企及。
越皇大悦,庆王封赏无数,众人皆知这已是皇上心中最佳的储君人选。
一场雷雨刚刚落下,院中空气里漂浮着一阵清凉味道。内室,重帷之后,氤氲缭绕,香气泅散一室,庆王躺在浴池内闭目养神。白玉素手握着棉帕,轻轻擦拭着男子精壮后背,晶莹水珠自庆王胸前缓缓流淌而下。
苏傃半跪在浴池旁,轻倦道:“儇儿怎没和殿下一起回来?”
庆王回来已有几日了,苏傃却一直没有开口问过令妧的事。
男子的睫毛微微一动,他却没有睁眼,冷冷道:“夏侯君带走了她。”
“允聿!”苏傃惊呼,手中的动作也随之停了下来。庆王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棉帕,狠狠地掷在浴池当中。“啪”的一声,水花四溅,苏傃慌忙低头:“殿下息怒!”
息怒?她来叫他息怒?
随之睁开的双眸里,隐隐的俱是怒意,他冷冷凝住她,蹙眉道:“你这是做什么?”
苏傃仍低头道:“她是我妹妹,但凡有什么事,也请殿下不要为难。”
他的眸子一紧:“她是不是你妹妹你我心里都清楚!”
“殿下!”苏傃蓦地跪下了。
庆王却一把托住她的身子,“这是作何?”
她抬眸望着他,眸子里一片盈盈:“我娘自责了一辈子,盼了一辈子,再叫她受一次失去女儿的痛,她一定会承受不住……”
庆王心中早已动容,这般孝心,天地可鉴。他却不忍告诉她,也许令妧早已不在世上……
手臂猛地一用力,他将她一把拉入水中。苏傃一阵惊呼,纤腰已被大掌用力搂住,紧紧贴着他精壮的胸膛。他低头吻住她芬芳诱人的樱唇,喘息道:“此生,只有你不会负我!”
苏傃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是,她绝不会负他!
*
几名宫人手持托盘匆匆自内室退出。
隔着帷幔,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传出。孙连安低头站在帘外,低低道:“皇上不如先歇息吧?”
越皇靠着锦衾软垫,却突然问:“听闻此次去盛京,老二带了苏家二小姐去?”
孙连安一怔,片刻才点头:“老奴也听闻过。”
越皇缄默下去,怔怔望着头顶的鎏金帐子。孙连安壮了胆子问:“皇上……觉得不好吗?”
越皇不答话,却突然又问:“世子与侧夫人离京后还不曾回?”
孙连安点头:“是,不过想来也快了。”
越皇道:“让冀安王入宫来,朕觉得烦闷,想找人下棋。”
太监应声退下。
一辆马车缓缓出城,杨颖与允聿见面的时间甚少,如今见了,看他面容憔悴,不免多问了几句。
允聿寥寥数句,也不愿多答。
杨颖又问他:“找到瑛夕姑娘了吗?”
这一路往盛京去,允聿根本就没有看见瑛夕,也不知她此刻究竟在哪里。因为令妧的事,他也无暇顾及其他,此刻听杨颖问及,他心下一横,便道:“她死了。”
他与瑛夕原本就是个错误,互不相爱,不如就让她这一次走了,从此就不要回来。
杨颖大吃一惊,到底不敢再多问。
马车却在城外又停下了,杨颖见他起身出去,她忙掀起车帘,瞧见前面稳稳当当停着另一辆马车。允聿已跳下车去,回头望见杨颖,他制止她下来:“你不必下车,我们这边回京。”
回京?他不同她一道吗?杨颖急着问:“那车里有谁?”
她见他缓缓笑了,语声柔和:“苏儇。”
苏儇?苏家二小姐?
杨颖只觉愕然,他怎会和苏二小姐在一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多的疑问堆积在她心中,想问,却又不知从何开始问。允聿早已洞悉所有:“我已应下你的要求,你也答应过,不过问我的事。”
杨颖怔怔看着他上另一辆马车,不觉苦笑一声。从她和他谈条件开始,她就已经失去了过问的权力。
车帘落下,令妧仍未醒。
允聿在她身侧坐下,与她十指相缠,往后,纵是碧落黄泉,他们也再不会分开!
“允聿……”
夜里,令妧醒来,他仍陪在她的身边。她最危险的时候,他总在她身侧。如今,她已什么都没有了,仍是他,对她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