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保姆-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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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胜华说,没多大。我又追问他。他还说,没多大,不要问了,我知道的。
我说,那好吧,你自己要控制好,你看张二娃他两口子在外面打大麻将,输那么多钱,还欠一屁股债,你可是输不起的。
张胜华有些不耐烦了,说,知道了,就这样吧。
我说,那好吧,下午我再给娇娇打。
冰箱里有速冻汤圆,倒不用我包了,呆会儿齐总她们起来了再烧水都来得及。齐总昨晚说今天十二点的飞机。叫雯雯别睡懒觉,八点起床,吃了早饭就得上飞机场。现在才七点。
大年初一不能扫地,扫地会把财运扫走。我只把房间整理一下,给几棵植物加了点水、上些肥。
齐总会给我发多大个红包呢,我一定要单独寄一百给娇娇,说是妈妈给她的压岁钱。
落地钟的三个坠物落了下来,长长地垂着。我打开钟门,将三个坠物吊起来,这是给钟上发条。刚合上钟门,就听垮嗒一声,是齐总的门开了。齐总出来了,她看到我正干活儿了。我满脸堆着笑,走过去讨好说,齐总,新年好!
跟我想像中的情形一模一样。
齐总有点意外,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也对我说,新年好,煮汤圆吧。说完去厨房喝了水,又朝雯雯房间走去。
别急,齐总没想到开门就会看到我,她可能早就准备好了,一会儿会发给我的。我故作不介意的样子上厨房烧水。
汤圆煮好了,端出来,齐总和雯雯吃了。齐总叫雯雯抓紧收拾。她好像忘了该做什么。我有些急了,在她身边晃来晃去。她在化妆了,我跟着进她的房间铺床叠被,齐总看都不看我一眼。我提醒她今天是大年初一,齐总说去年大年初一她在韩国,韩国泡菜真好吃。
她怎么就想不起来呢,是不是要出了门、上了飞机才发现给林阿姨封的红包还在自己那个迪奥包包里呢?
齐总说,帮我把那个LV包包拿出来,我提那个。我拿了好几个,齐总才说,对了,就是这个。从我手中接过去,把那个迪奥包包里的东西倒腾过来,根本就没一个红纸包,倒是有一大叠整齐的百元大钞。可从她手里过时,她连想都没想一下就塞进我递给她的LV包包中,若无其事。好像今天不是大年初一,好像她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红包。我的心咚咚跳着,还是有点不甘心,是不是她要出门时才给我,并嘱咐,把门插好。
齐总和雯雯各自收拾收拾各自的东西,不一会儿都收拾好了。我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儿了。在我最后挤出笑容说,再见,旅途愉快。齐总仍然没想起,不是没想起,是压根就没想过要发一个红包给我。我听到她们母女说笑着走进电梯,电梯门关上,她们的声音消失了。
我简直觉得自己受到了愚弄,有些无地自容,像是我手中的钱被她们骗走了,她们还嘻嘻哈哈。气死我了。
我转身回屋,找来扫帚扫地,看我不把她们家的财运全扫走,她不按牌理出牌,真是气死我了。
我在篮球场一样大的客厅里东扫西扫,扫了半天竟扫不出一点渣滓来。我更是气死了,到处搜罗,从每个屋里好不容易搜聚了一些垃圾,拎到外面垃圾桶里扔了。好像这一扔,齐总家的所有运气都被我扔没了。
回到屋里,我还觉得不解气,一下就看到钢琴了,看到钢琴那一刻,我才又重新有了些欣喜。这下好了,家里没人了,我没得到红包,我弹两下她家的钢琴还不行么。没一点心理负担,我掀开钢琴盖,好像那钢琴原本就属于我,再把盖在琴键上的红布揭下来,洁白整齐的琴键立马就把我征服了。
我弹起了我最熟悉,就是把我烧成灰,我也弹得出来的曲子,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时光倒流,万物轮回,我仿佛又在阳光明媚的幼儿园里,一大群小朋友跟着我一起唱,我在这里放光明,好像千万小星星……孩子们稚嫩的声音充满了金属的质感,纯洁无比,能把成人心中所有的欲念涤荡得干干净净。
往事如梦,不觉已是泪水成行。
22
落地钟当当响起,把我从梦幻中惊醒,穿越时光隧道,我又回到了现实之中。我实在只会弹那么几首简单的曲子。
有点饿了,我才想起还没吃早饭,合上钢琴。一转身,空阔寂寥的房间里只有我孤单单一人,冷冷清清。嘀嗒嘀嗒的钟声使得寂寞更是无处不在。我仿佛置身于另一种幻象中,虚虚渺渺,连同我这人也不真切了。齐总没告诉我她们什么时候回来。
我打开电视,到处是一片欢天喜地,虽然不属于我,却给了我一点现实的存在感,让我踏实一些。
我煮了汤圆端出,想边看电视边吃。电视屏幕一下全变成了雪花,我拿着遥控器按了半天也按不出一个图像来。去他妈的,又怎么了?我拿起电话打给物业。物业居然在大年初一还有人接电话,我问,C座26B为什么没有电视。
电话里说,请您稍等,我看一下。过了一会儿又说,是这样,您家的有线电视收视费没交,还有您家去年二月到现在的物业费两万零三百六十四块两毛,水费一千八百四十三块七毛都没交,请您到物业来交齐。
我靠,够他妈狠的,物业大年初一停电视来收费。再一想,齐总更狠,她要是不拖欠到底,谁敢这时候停她家的电视。我真是惨了,这么多天怎么混呵?
初二。
初三。
初四。
初五。
初六。
时间和空间因为等不到人回来,仿佛被无限延伸了。
每天除了打扫一下房间,弹弹琴,反反复复弹那几首简单的曲子,给娇娇打电话,我实在找不到打发寂寞的法子。想去把音响弄出声音来,可要开好几个开关,我怕声音弄不出来,又回不了原,齐总回来看到了。只好作罢,不急的,早晚会弄得来的。
夜幕一降临,就早早回了自己的房间,不敢在大客厅里逗留。从小就怕那些鬼怪妖魅。夜空中的26楼不像是在人间,我觉得自己更像一个幽灵。
呆在自己的房间里,书架上大多是郭敬明、韩寒、张小娴等,雯雯的书,我看不进去。再就是离婚指南、菜谱、养生、广告、工商之类的书,也不吸引人。有不少小册子,都是手机的说明书、宣传单,各种款式的都有。齐总用过那么多手机呀,真是太有钱了。对了,到现在,我还没搞清楚齐总到底是干吗的。在她们家找不出任何一点蛛丝马迹能显示她所从事的行业,我也不便于直问。幸好书架下面还有一排《时尚》、《时尚健康》,虽然大多在俞小姐那儿看过了,可我还是不厌其烦地再把它们翻了个遍,翻困了倒头就睡,睡眠倒是补足了。我越来越热切地盼望快点有人回来陪我说话,不和我说话,有人的声音也行。
23
今天是初七,还是六点就醒了,睡不着了。在床上挨到天蒙蒙亮,才起,上厨房。冰箱里的菜早吃完,我泡干蘑菇、发干木耳好几天了。齐总什么时候回来呀,这是个什么人呀,怎么不为别人着想一下,去那么多天都不给我买些菜放在冰箱里,也不告诉我什么时候回来,我好有心里准备,装什么神秘。想起她居然没给我发红包,我更是生气,好呵,等着吧,看我还那么巴心巴肝对她,她要不爽,炒了我算了,在这儿有什么干头,表面上工资那么高,一点油水都捞不着,连肉都吃不上,更别说水果了。炒了我,上别家去,去那些人多的家里,再怎么也不可能连肉都吃不着呀。想当年,我家娇娇的保姆,不说顿顿,至少每天晚饭,我也会给她碗里多夹几块肉呵。
煮了面来吃,再怎么怨恨,基本的活儿还得干。我例行公事把到处规置了,又没事可干了。
拿了本《时尚》倒在大沙发上翻看,百无聊赖,门铃在这个时候响了。
第一个反应是,幸好碟子放回去了。她们总算回来了,我为六天后门铃第一次响起,为自己的预感准确而激动不已,像小孩一样雀跃着去开门。
从猫眼看出去,外面的人正看着猫眼。我吓了一跳,不是齐总,是那个变了形的板寸头,他好像也正看着我。心中一下涌起种种疑虑,他来干吗,他难道不知道齐总没回来吗。我脑子里马上就想起了那些鸡鸣狗盗的事,给他开不开门,开了门,这个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要是有什么事发生,我向哪儿呼救?
还在犹豫着,门铃又响了一遍。对保姆来说,门铃声就是命令。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地打开了门,这个动作做完,才有了些反应。陶先生已经进来。我急着说,齐总她们还没回来。
陶先生边脱鞋边漫不经心地说,我知道她们明天回来,我在这儿休息一会儿,有点困。
我是那种敏感的人,防备意识像刺猬身上的刺一样全立了起来。说实话,当保姆那么久,还很少和男主人单独处在一起,何况是这种不是男主人的男人,何况他知道女主人不会回来。要是他有什么企图,要是齐总知道了会怎么想。我没有经验,不知所措。但听说齐总明天回来,多少有些激动,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做什么。
陶先生自己拿了鞋出来换了,回头看我一眼,说,把门插了呀。
我更是不安,又没其它办法,把门插上。
陶先生叫着,泡杯茶。进去了。
我泡好茶端出来,正在想放哪儿,他要叫我给他端进卧室里怎么办,我不进去,管他妈的,得罪了就得罪了,不要我干我走人。脑子里才乱哄哄地转来转去,迎面陶先生已走出来了。我惊得差点叫起来。你看他什么形象呀,穿一身紧身内衣,线条毕露,大大咧咧的,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虽然我只是个保姆,可我也是个女人,我觉得受到了侮辱,血往上涌。
陶先生叫我把茶给他搁茶几上,自己夹了床被子就倒在沙发上。我急了,说,陶先生,请您在卧室里睡吧,外面天凉。
陶先生说,不,我在这儿看会儿电视,里面的太小了。
我忙说,电视没了。
陶先生说,什么,没电视了?边说边不相信打开来,果然是雪花,问我,怎么啦?
我说,没交有线电视费。
陶先生说,这个齐文英,真是太不会过日子了,上次都是我给她交的。
这些话我听着倒是有些舒服,幸灾乐祸向他汇报道,还有物业费和水费,都没交。
陶先生说,这日子过得怎么这样儿,真是的,你到楼下去把电视费交了。边说边要去拿钱给我,突然想起什么,又说,算了,等她回来自己去交。
陶先生说,我就这儿躺一会儿。我站在那儿发傻的样子可能让他感受到了什么,他又说,我经常都要过来休息,睡会儿午觉。
我还好说什么,只好转身回我自己的房间去。
陶先生躺了一会儿,就长声吆吆地叫我。我有些不情愿,还是出来了,向他走去。老远就问他,什么事儿?
陶先生说,你过来呀。
我极不情愿地走了过去,边走边有些不耐烦了,说,你说吧,我听着呢。
陶先生待我走近才轻声说,来,给我掐掐头,昨晚酒喝多了,头晕。
我就猜到他别有用心嘛。几乎想都不用想就说,您别让我掐,我不会掐,待会儿把您眼睛掐瞎了。
陶先生说,不会的,来,随便掐掐。
我说,我不会,要掐您上美容美发掐去。说完也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转身走了。去你的蠢猪,家政服务上没写我得给人掐头。他算个什么,不要我干我还不爱干了呢,叫我给他掐头,掐掐掐的就和我搞在一起。去你妈的,不要惹我。
陶先生不再叫我,可能真正睡着了。我在自己的房间里翻菜谱,饭也懒得去弄来吃,等他走了再说。好一会儿,我都坐得不耐烦了,听到他在喊,林阿姨,插门。
出来时,陶先生已穿得人模狗样了,我才松了口气。一下觉得自己反应又太激烈了,陶先生并没强迫我什么,说不定我自作多情也有可能,反倒有点不好意思。虽然我对这个男人没一点好感,可是,女人嘛,有男人想骚扰你,心里还是挺得意的,说明自己还有魅力,说明自己还风韵犹存。何况我只是一个保姆,他是一个有钱、有妻,还有那么优秀的情人的男人。我脸上的笑真诚了些,声音却假腔假调地问道,陶先生要走啦。
陶先生说,走啦。边说边穿鞋。
见他穿鞋,我去为他开门。陶先生穿好鞋,对我说,不要告诉齐文英我来过。
看看,他是不是心里有鬼。像是在和陶先生分享同一个秘密,又像是我捏着了他的小把柄,我的嘴不禁咧开了,用一个大人安慰一个做了错事的小孩子那样的口吻对他说,不会的,你放心。这男人也没那么可怕,看起来有点凶,其实也不见得,感觉上他好像比齐总还细心一些。我知道怎么对付他了。
陶先生不放心,又补充一句,本来没发生什么,省得她在那儿东想西想。
他还是想发生点什么的,只是没成功。我有些得意,又继续安慰他说,放心,我不说。边说边用眼神加重了肯定。
陶先生才走出门去,说,插门。
把门插好,回到客厅,大大地喘几口气,他再多说几句话,我就被熏死了。我当然不会告诉齐总,我还会把窗户大大打开,让呼呼的北风把陶先生留在这个屋里的气味全吹散。老天可以作证,我对这个男人一点兴趣都没有,白白惹一身骚是很划不来的。
24
虽然齐总没发红包给我,虽然她一点也不为我着想,虽然走时连菜都不给我买些放家里,可是一想到她们今天就要回来了,一想到这个宽大、空寂的屋子里马上就会有人的声音和气息,我还是禁不住激动万分,因为一个人太寂寞了。
我把家里上上下下都收拾得整整齐齐、一尘不染,就开始走过来走过去,等待门铃响起。虽然我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才响起。
我往齐总的大卫生间去看看,看还有哪儿没妥当。想起梳妆台下有一台电子秤,拿出来往上一站。只有一百一十五,我减肥了,减了三斤。一股快意冲上心来。这两年,我体重直往上蹿,就没停过。这下好了,一不小心就掉了三斤肉了。要美丽哪有不付出代价的。心情好的时候,什么都往好处想,甚至把齐总不善待我都给忽略不计了。
齐总她们真的回来了。我向她们问好,接过她们的行李。齐总吩咐我把她带回来的衣服取出来挂好,小心一点,全是上万的。昂贵的价格把我弄得胆战心惊,不敢乱动。
雯雯坐在我擦得清澈透亮的地板上脱鞋,边嚷嚷,妈妈,我的衣柜都塞满了,那些衣服搁哪儿呵,你把我不穿的拿去送人行吗?
齐总说,宝贝儿,你那些衣服那么贵,你都没怎么穿,还是新的,送人不可惜吗?
雯雯说,不管,你给我拿走,别搁在我柜里,放不下了。
齐总说,行吧,呆会儿林阿姨和你一起清理一下,拣一些实在不穿的搁我那边吧。
屋子里又是生机勃勃的了。
过了两天,雯雯开学了,屋子因为雯雯走了而冷清下来,空荡荡的。空间的空阔能让寂寞的人彼此亲近。我和齐总因为有了对话而热乎起来,心情都放松了。我问齐总晚上吃点啥?
齐总说,不饿,做点疙瘩汤吧。
我说,好的。
换了衣服上厨房,不一会儿就做好疙瘩汤,炒了俩菜端出。齐总吃了。
我收拾了碗筷进去,自己吃完了。几个碗,洗了就没事了。干完活儿,如果齐总心情不坏,我现在可以自己打开电视看看了。在这儿干还是好,折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