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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凤月无边 作者:林家成(起点vip2013.09.16完结)-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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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是《尚书》中的句子,卢萦记得自己与弟弟讨论过的。当下她问道:“你怎么回的?”

卢云流泪道:“我说,这里讲的是治理天下之道。就是先“亲九族”,把自己的宗族治理好;再“平章百姓”,把自己的国家治理好;进而“协和万邦”,使各国和谐相处。”

“这回答没有错啊。”

卢萦蹙眉回道。

卢云摇头,他抽噎着说道:“黄公听了我的回答后,便在那里冷笑,“既然你也知道做人先得“亲九族”,怎地那汉阳平氏,却传来你为人不善不义的评语?”

竟是这么回事!

卢萦站了起来。

卢云睁大泪眼,委屈地说道:“姐,黄公怎么能这样说我?我怎么就对汉阳平氏不善不义了?”

卢萦踱了几步后,淡淡说道:“事情的关健不是这个,而是,黄公怎么就知道你与汉阳平氏的关系的?是谁要算计你我!”是谁要断他们的前程?

她转过头,看着颓废无助的卢云,慢慢说道:“阿云,这件事,便交给姐姐吧。”

卢云睁大了双眼。

卢萦看着他,温柔地说道:“你已可以进入华巅书院就读。先去读着吧,黄公那里,还有拜师一事,交给姐姐处理!这成都一地,名师宿儒不止他黄公一人,姐姐会有办法让你拜上师。”

听到卢萦斩钉截铁的语气,卢云慢慢的镇定下来。好一会,他又哑声说道:“可是姐姐,黄公这番话,怕是会传到书院中去。”

自是会传到书院中去,“不善不义”四个字,完全可以断杀一个人的前程,让卢云别说是举孝廉,便是举秀才都幸进无门!让他在同窗中受尽耻笑,让他在成都的读书人中,再也抬不起头!

那黄公,也不知是受了何人的蒙骗,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断卢云的前程!

想到这里,卢萦双眼一眯,慢慢挺直了腰背。




第一百零一章 扳转名声

黄文贤年方三十,长相具有成都人惯有白皙清秀,留着五络长须。
自古以来能够成为名宿大儒的,都是才华出众学富五车之人,黄文贤自也是在此例。
昨日,他新收了五个弟子,这五个弟子都是来自成都各县的天才学子,个个聪慧异常,他昨天把几人考究了一下午后,感到大为满意。
今天一大早,天空又放晴了,灿烂明媚的阳光照得大地一片灼白,前阵子还处处都有的桃瓣梨花,现在已经踪影全无,剩下的,只有那一树树的浓绿浅绿交织。
看到这一年才能得以一见的春光,黄文紧心情极好。他坐在牛车中,抚着长须寻思地起昨晚新作的诗赋来。
牛车走在春日时常湿润的道路上,格支格支中,有种让人牙酸的涩滞感。随着牛车渐渐驶入市中心,黄文贤掀开车帘,欣赏起来来往往的人流来。
就在他四处观赏着人流,兴致勃勃之时,突然的,黄文贤双眼一眯,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一个越来越近的小娘子。
这小娘子,身上着一袭上等红底梅花纹罗绮,一头乌黑的长发只用一根木钗挽住,身上几无饰物,可他就是觉得,眼前这个肌肤白透,眉眼冷峻的少女,流淌着一种极为罕见的风流味儿。
这种风流味儿,不是他偶尔一探的花街柳巷见到的那种,而是属于文人骚客,名士雅徒才有的风流。
这么一个清丽得娇嫩的少女,有着这样一种风流。还真是让人错不开眼去。
就在黄文贤瞟了那少女几眼,在闭目养神过后,又瞟上一眼时,他竟是发现。那少女娉娉婷婷间。竟是朝着他的方向走来。
果然,越是近看,越见眉眼有山水之妙。
就在黄文贤低头打量来时,突然的,这个打扮举止中极见都雅的美人,挡在了他的牛车前。
于众目睽睽之下,那美人挡住他的牛车后,盈盈一福,清脆地说道:“久闻黄公乃饱学名儒。小女子不才,请问黄公,“歼厥渠魁。胁从罔治,旧染污俗,咸与惟新。”应该如何释义?小女子久思不得其义。”
美人的声音清悦而冷,如山泉流冰,说不出地动听。
成都人性子中,本来便藏有喜欢热闹的成分,此刻看到一个难得一见的美人,这般拦着有名的大儒问经,不由高兴起来。因此,少女的声音才落下。四下便挤了好几十个人。
黄文贤这人,也是喜欢热闹的。这般于闹市当中,被美人拦路相询,于文人而言,诚是一趣闻佳事。当下他抚着长顺。微眯着双眼回道:“恩。这话的意思是:要打击那些首要的罪犯,被胁追、受引诱而跟人作坏事的人。可以从轻惩处或不予惩处;久染恶习而本无恶心的人,都可以给予改过自新的机会。”
“原来如此。”美人从善如流,她可爱地歪着头寻思了一会后,又问道:““宥过无大,刑故无小。”应当如何释义?”
黄公提了提声音,十分慈和且耐烦地回道:“这话的意思是,一时过失,虽大也可以宽恕,明知故犯,虽小也要惩罚。”
“那知人则哲又是何意?”美人眨着黑宝石般的双眼,继续问道。
黄文贤严肃地说道:“这话的意思是指人要有识人之明。姑子应当知道,人是复杂的。所以能够知人,识别出哪些是好人,哪些是坏人,哪些是有才能的人,哪些是平庸的人,就是聪明的人。”
他答得十分的耐烦且详尽。
美人似是弄明白了,她歪着头可爱地瞅着黄文贤,清清悦悦地说道:“黄公的意思,小女子明白了。圣人的意思是说,如果没有彻底地弄明白一个人是不是真的犯了错,就不应该把他一棍打死,令得他再无改过自新的机会?”
“自是如此。”黄文贤回答得相当干脆。
美人乌黑的眼眸闪了闪,又说道:“那圣人的意思是不是还说,分辩一个人是好是坏是否品行不端,不能全凭流言,更不能全凭某个人的只字片语,对不对?”
“不错。”
黄文贤答得非常爽利。
美人退后一步,朝着他盈盈一福,慢慢说道:“多谢黄公指点,小女子姓卢,有一弟名云,舍弟倾慕先生已久,这几句话,也是他要小女子问过先生的。”她说得很慢,很慢,可以让黄文贤把她的话咀嚼了一遍又一遍。
终于,黄文贤回过神来。
他低着盯着眼前这个美人。
这般仔细一看,他突然发现,这美人与昨日前来拜师的,那个从汉阳来的学子长得很是相似。
那学子,好似姓卢……
这个小姑子说,她是替他的弟弟卢云前来问话的。昨天被他赶走的那个学子,也叫卢云!
陡然间,黄公明白了这个美人前来的用意了!
是了,她那三句问话,虽是请他释义,可又何曾不是在讥讽他,指责他骂人的时候没有弄清事由,只凭片面之词,便断然地否定一个人的人品,绝了那个人的前程!
这件事,往小处讲,不过是他呵责了一个人品不好的后辈,可往大处讲,却是他是非不分,识人不清,辩事不明,在还没有把事情原由弄清楚地前提下,便断然否定一个人,实是失了圣人的宽恕之道。
黄公是个聪明果断之人,当下,他点了点头,严肃地说道:“小娘子所言甚是。你那弟弟,明日让他去我府中一趟。”
他朝身侧的一仆人点了点头。
当下,那仆人拿起一个代表请贴的木片递给卢萦。然后,那仆人一声轻喝,黄文贤的牛车便越过卢萦。慢慢驶远。
在越过卢萦时,黄文贤回头看了她一眼,暗暗寻思:这小娘子当真聪慧过人!
以他的才智,自是明白。要不是这小娘子打扮得如此华盛。又当众拦车,他也不会那么耐烦地停下车跟她讨论圣人之言。
而她所说的每一句圣人之言,都是借着他自己的口,在劝诫于他。她在告诉他,他是被人蒙骗,是偏信了小人之言,便是一个有罪之人,他做为当世大儒,也应该给人生路。何况,他根本没有把事情调查明白?
最重要的是,这小娘子一通旁敲侧击。句句点醒了他,却又丝毫没有伤及他的尊严,没有引起旁观者的任何怀疑,不会引起任何闲话。
当真聪明过人。
不知不觉中,黄文贤连带对卢云也起了些好感。
卢萦目送着黄文贤离去后,转身便朝家中走回。
她有点累,为了打听这个黄文贤的动静,她还花了十几枚铁钱。
傍晚时,卢云回来了。
一见院子,他便耸拉着头。
卢萦瞟了他一眼。没有理,也没有劝。
自顾自地忙着烧饭煮水,一直忙得差不多了,一直等着姐姐询问的卢云,才委屈地说道:“姐。他们都说我。”
扁着嘴。卢云都要哭了,“还有人骂我。推我……”
卢萦转过头看着他。
夕阳光中,她的眸光有点冷意,这冷意,令得哭丧着脸,耸拉着头的卢云呆住了。盯着他,卢萦淡淡问道:“大丈夫能屈能伸。是什么意思?”
卢云低下头,悄悄拭去了眼角的泪水。
这时,卢萦又问道:“昔年韩信为何要忍受胯下之辱?他怎么没有大哭一场,或躲在哪个角落里自怨自艾?”
卢云的头垂得更低了。
卢萦盯了他一眼,这才声音放缓,“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卢云低着头,好一会才小声说道:“姐,我,我是男子汉大丈夫,以后再也不哭了,也不气了。”
卢萦恩了一声,从怀中掏出那块木片递给卢云,道:“黄公说了,让你明儿去他那里一趟。”
什么?
卢云迅速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家姐姐,慢慢的,他的嘴角越扬越上,越扬越上。狠狠伸袖拭了把泪水,卢云红着脸惭愧地说道:“姐,我,我以后不会了。”
卢萦恩了一声,又道:“明天你去黄公府中时,一定要大摇大摆地去,去的时候知道的人越多越好。离开时,一定要黄公派管事送你出门。记着,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激将也罢,谈条件也罢,得罪黄公也罢,你最后要让他的管事或贴身仆人,客客气气地送你出门。”
看着卢云,她解释道:“这样,便能让那些骂你的人明白,黄公有意收回昨天说出的话,他对你的态度已变。”当然,如果黄文贤愿意当众向卢云道歉,自是最好,不过据卢萦想来,道歉怕是不容易。
见卢云点了头,卢萦又道:“如果可以的话,你也可以试探一下黄公,看看是谁在背后编排于你。”不过这点,她估计很难,卢云在那黄公面前,肯定放不开,肯定不敢,也不擅长去试探。只是不管他做不做得到,卢萦都要逼他一逼。
卢云又点了点头。
卢萦看着异常乖巧的弟弟,一边摆饭菜一边说道:“先吃饭吧。我已经另外给你瞄了一位大儒做先生。”
这话一出,卢云傻呼呼地抬头看向姐姐。他纳闷地想道:姐姐说,她瞄了一位大儒?姐姐哪来的那个人脉和影响力,竟然能瞄上一位大儒,还让那大儒收他做弟子?
这阵子,成都来了多少学子?所有的学子,都想成为大儒的入室子弟。可是每一个人都知道,那是千难万难。更何况,卢云还是一个被黄公骂过的人,想都不用想便知道,那难度有多大。姐姐说得这么肯定,难道?想到这里,卢云双眼一睁,忖道:莫非姐姐想通过那个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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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二章 迎妾礼?
  
  
  面对卢云的疑问,卢萦只是一笑,什么话也没有说。
  
  
  第二天一大早,卢云照常入学。按照卢萦地安排,今天卢云会去见过黄公。至于如何求见,如何应对,卢萦没有一个字地提示。
  
  
  她只把她想要的结果告诉了弟弟。
  
  
  她想,大不了这次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被卢云搞砸了,反正她下定了决心,以后让卢云做事,不会具体细节也告诉他吩咐他。
  
  
  她就是想看他如何发挥,如何处理。宁可他做错了,弄砸了,她再重新计算一次,也不能插手太多,使得弟弟不能成长。
  
  
  闲着无事,卢萦看了一会书后,便雇了辆牛车,赶向各府递送标有自己新家地址的名贴。
  
  
  不管是阿缇家还是萧燕家,都是世家大户,饶是卢萦一袭银白男袍,举止如翩翩少年,书贴到了门子手中,都是在一阵盯视打量后,便被敷衍了事地打发了。
  
  
  
  这一切,主要是因为卢萦是亲自前去递贴子的,而且她的身边没有带仆人。有所谓阎王易近小鬼难缠,比起上位者的小心衡量,这种下人直接得多。你连个仆人也没有带,不管你长得最好,也定然是个没来头的。
  
  
  不过卢萦也不放在心上,她只要送了就可以了,至于那书贴能不能到阿缇等人的手中,她不急。
  
  
  送完十几户人家,几乎把成都城跑遍,卢萦回到家中,已到了傍晚。
  
  
  一边忙着煮饭烧水,卢萦一边等着弟弟回来。
  
  
  不一会。房门被人敲响。
  
  
  卢萦走了过去,把房门一开,便看到乌黑的眼睛睁得老大,强忍着激动的卢云。
  
  
  
  看到弟弟满怀激动。却强忍着想摆出荣辱不惊的模样。卢萦不由笑弯了眼,她上前把他牵入房中,轻声说道:“你见了黄公么?他都说了什么?”想了想,她又加上一句,“不过我知道我的弟弟肯定能把这事儿办成。”
  
  
  
  卢云得到了姐姐的肯定,笑得眼都弯了,他强忍着欢喜地说道:“我到了学堂不久,便有人为了黄公那“不善不义”四个字骂我,他们骂得我很起劲。我当时就跳起来了。我跟他们说,黄公从来没有说过那样的话,如果不信。我可以跟他们打个赌。如果我能自由地出入黄公府第,并被黄公府中的下人客客气气的迎进送出,那么,就证明我所言不差。如果我赢了,每个得给我三十枚铁钱。如果黄公真的厌弃于我,那结果自然是我连黄公府门也进不了,自然也是我输了,我输的话,给他们每人三十枚铁钱。”
  
  
  
  听到这里,卢萦双眼晶亮。她兴奋地说道:“好,做得好,阿云这一招做得好。”他的弟弟,不但学会了因势利导了,还学会了果断。要知道每个人三十枚铁钱的赌注。对现在的姐弟俩来说。要拿出已不容易。
  
  
  人生在世,谁没有个赌一赌的时候?关健时候敢下赌注。也是男子汉的表现!
  
  
  
  卢云得意的一咧嘴,不过一想到昨天姐姐的呵斥,又板起俊秀的小脸,努力装出宠辱不惊的模样,继续说道:“然后我要他们悄悄跟在我后面,躲在那里,看看我是不是能出入黄公府第。到了门口那,我就把那木牌拿出来了。然后,我很容易就入了黄公府中。”
  
  
  想到当时那群人傻了眼的情景,卢云不由咧嘴一笑。
  
  
  
  接着,他继续说道:“进了黄公府中后,有仆人拦住我,说黄公有事,下次再来。我当然不听了,姐姐你曾经说过,理在我,便看势,若势在我,不可轻退,一退就势散。更何况,我还今天还非要赢他们几百枚铁钱不可!当下我拿起那牌子,把那仆人狠狠地说了几句,直接朝里面就冲。那仆人见我强硬,竟然马上改口说,稍侯片刻,应该可以见到黄公。”
  
  
  说到这里,卢云不由想道,要是以前,他多半被那仆人一阻便退了。
  
  
  
  顿了顿,卢云又说道:“不到一柱香时间,我便见到了黄公。一行完礼,我便直接要求黄公,要与那个说我“不善不义”的人当面对质。我跟黄公说,大丈夫行于世间,无不可对人言之事。卢云或许才学浅薄,然后,“不善不义”四字万不敢当。我还跟黄公说,世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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