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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规律-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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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收入。事实上,有不少醉汉,就躺在华丽的车子中,生活在这样一个富有学术气氛的
城市之中,有良好的收入,为甚么不好好回家主,反要醉倒在街头,这真使我莫名其妙

    我一直向前走著,直到遇到了第一个骑著自行车,车后堆了一大全报纸的少年人。
    我向那少年人招了招手,可是那少年并不停车,只是减慢了速度,在我身边驶过,
大声问道:“先生,有甚么事情?”
    我道:“我想找一个人,和你是同行,他叫亨利!”
    那少年头也不同,便向前驶去,大声道:“对不起,我不能帮你甚么,我很忙!”
    那少年驶走了,我搔了搔头,没有办法拦住他,只好继续向前走著。
    不一会,有第二个报僮,也骑著自行车驶来,这一次,我学乖了,我取出了一张十
元纸币来,向他扬了一扬:“喂,年轻人,回答我三个问题,这张钞票,就属于你的!

    那少年吹了一下口哨,停了下来,用奇怪的眼光,望定了我。
    他望了我半晌,才道:“你没有喝醉?”
    我道:“当然没有,我要找一个人,叫亨利,和你是同行。”
    那少年点头道:“是,亨利,我认识他,满面都是雀斑的那个,是不是?”
    我在田中正一处,看到过亨利的相片,那少年显然是认识亨利的,我心中十分高兴
:“对,就是他,他在甚么地方?”
    那少年道:“我已很久没有看见他了,大约两个星期,先生,你第三个问题是甚么
?”
    我呆了一呆,这是一个甚么都讲究效率的国家,赚钱自然也不例外,我笑了一下:
“亨利住在甚么地方,你能告诉我?”
    那少年笑了起来:“可以,他住在乔治街,二十七号A,那是一条很小的横街,你
从市立公园向前走,第六条横街就是了,他和他的姐姐一起住!”
    那少年讲完,伸手自我的手中,接过了那张钞票,吹著口哨,骑著自行车,走了!
    我呆立了片刻,这时,天色已然大明,阳光射在街道上,我看到警察开始在弄醒倒
卧街头的醉汉,我信步来到了一个警察身前,看见他已将一个中年人扶了起来,用力在
推他,那中年人还是一片迷迷糊糊的神气,但是却已可以自己站立,不多久,他就脚步
踉跄地走了!
    那警察回过头来,向我望了一眼:“你能相信么,这样的醉汉,当他清醒的时候,
够资格和爱因斯坦讨论问题?”
    我好奇地问道:“这位先生是科学家?”
    那警察道:“这里每一个人都是科学家,刚才那位先生,是大学教授!”
    他一面说,一面走向一辆华丽的汽车,车中驾驶位上,有一个人侧头睡著,白沫自
他的口角挂下来,那警察用力澎澎地拍著车顶,向我道:“这位也是教授,我每天早上
,要叫醒十七八个这样的人!”
    我随口问道:“他们为甚么这样喜欢喝酒?”
    那警察瞪大了眼,像是我问了一个蠢得不能再蠢的问题一样,大声道:“不喝酒,
你叫他们干甚么?他们满脑子都是方程式,一点时间也不肯浪费,为人类的科学发展而
生活,只有醉了,才能使他们得到休息!”
    车中的那人已醒了过来,他先用迷茫的眼神,望著那警察,然后,抱歉地笑著,问
道:“甚么时候了!”
    那警察告诉了他时间,那人“啊”地一声,道:“我要迟到了!”
    他立时驾著车,以相当高的速度,向前驶去。
    我向那警察,再详细问了乔治街的去法,知道并不是很远,我决定步行前往。
    这时,整个城市都苏醒了,街上的行人、车辆,多了起来,看来每一个人都十分匆
忙,都在争取每一秒钟的时间,急急地在赶路。
    这时候,看来整个城市,都充满了生气,怎么也想不到,在天未亮之前,会有那么
多人,醉倒在街头。
    不一会,我已走过了公园,沿著宽大的人行道,经过了好几条横南,才看到了乔治
街。
    几条横街,历史全都相当悠久了,建筑很残旧,看来都有七八十年历史,可能是这
个城市成立不久之后,就造起来的。
    我沿街向前走著,一大群学童,嬉笑著在我的身边经过,我找到了二十七号A,站
在门口,看到一个主妇,推开门,取了门口的两瓶牛奶,我连忙踏上石级:“早,我想
找亨利,一个少年人。”
    那主妇打量了我一眼,推开了门,指了指楼梯下面,也没有说甚么,就自顾自上了
楼。
    我跟著走进去,走下了十几级楼梯,在一扇门前站定,敲了敲门。
    没有人应门,我等了一会,再用力敲门,这一次,有了反应,只听得门内,传出了
一个很粗暴的声音,大声喝道:“找甚么人?”
    我呆了一呆,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而那少年告诉我,亨利只是和他的姐姐同住,
并没有提到还有别人,我可能是找错地方了!
    就在我犹豫间,门已打了开来,一个赤著上身,满身是毛,猩猩一样的男人,堵在
门口,瞪著眼,望定了我,我忙道:“对不起,亨利在么?”
第三部:科学尖端的背面
    那男人“呸”地一声,向走廊吐了一口口水,那口口水,就在我的身边飞过,令我
极不自在。
    他粗声粗气地道:“亨利?已经两个星期没有见他了,别来骚扰我!”
    我忙道:“对不起,阁下是亨利甚么人?”
    这个问题,其实一点也没有可笑之处,可是那大汉一听,却“哈哈”笑了起来,道
:“我不是他的甚么人!”
    我又趁机道:“那么,我可以看看他的房间?”
    这一次,那男人笑得更大声了,他学著我的声调,道:“他的房间,当然可以,随
便参观!”
    他向后退了一步,让我走了进去。
    进了那个居住单位,我又不禁呆了一呆。
    我是昨天才到的,对这个城市,自然不能说全部认识,但是,以这个城市的高等学
府和科学研究机构,在世界上是如此知名而言,它可以说是人类现代文明的尖端,事实
上,直到现在为止,我所接触到的,也全是辉煌的建筑,整齐幽雅的小洋房,就像我不
能理解这个城市的街头,何以那么多醉汉一样,现在,我也无法理解,何以这个城市中
,也有如此浅窄,阴暗的屋住单位。
    一进门,算是一个客听,家俬陈旧、凌乱,另外有一扇门,是通向厨房的,一扇门
,紧闭著,看来是通向一间卧室。
    我尽量压抑著心头的惊讶,不使它表露在脸上,因为我看出,那大汉并不是一个好
脾气的家伙。
    我略停了一停,向他望去,道:“亨利房间在  ”
    那大汉向前走著,踢开了一张随便放著的椅子,来到一扇墙前,打开了一只壁橱的
门,道:“这里!”
    我立时明白,为甚么当我提到亨利的房间时,那大汉大笑的原因了!
    亨利根本没有房间,他睡在壁橱里,壁橱很小,真难想像亨利在睡觉的时候可以伸
直身子。
    壁橱中很乱,有著很多少年人才感到兴趣的东西,那大汉道:“随便看吧。”
    虽然那大汉的招呼,纵称不上友善,但是既然来了,我自然得看一看,我又向他作
了一个打扰的微笑,走到壁橱之前,俯身翻了翻,有很多画报,一副垒球手套,一些书
本,实在没有我想要的东西。
    在我翻看亨利的东西时,我听得卧房里有一个没有睡醒的女人声音:“强尼,你在
和谁说话?”
    那大汉回答道:“一个日本人!”
    我转过身来:“先生,我不是日本人!”
    那大汉又大声道:“他说他不是日本人!”随即,他向我望了一眼:“有甚么关系
,只要你是一个人,就行了,对不对?”
    我略呆了一呆,这大汉,从他的外型来看,十足是一个粗胚,但是这句话,倒不是
一个粗胚所能讲得出来的。这时候,一个蓬头散发的女人,打开房门,衣衫不整地走了
出来。
    那女人的口中,还叼著一枝烟,她将烟自口中取开,喷出一团烟雾来:“又是来找
亨利的,亨利早就不见了,你也来迟了!”
    我呆了一呆:“你是亨利的姐姐?”
    那女人点了点头,毫不在乎地挺著胸,抽著烟。
    我皱了皱眉:“请原谅我,亨利既然失踪了,你为甚么不去找他?至少应该报警!

    那女人“格格”笑了起来:“一个少年人,离开了这种地方,不是很正常么?这里
很可怕,是不?”
    我皱著眉:“如果你认为可怕,那么,你应当设法改善!”
    那女人笑了起来:“我们改善过了,我们从另一个更可怕的地方来,现在,我们已
经觉得很满足了,为甚么还要改善!”
    我笑了起来:“请恕我唐突,我不明白,在贵国还有比这更可怕的地方?”
    那大汉和那女人,一起笑了起来,那大汉道:“有的是,太可怕了,不过更多的人
,没有勇气自其间逃出来,而我们逃出来了!”
    我吃了一惊,心想从他们的话中听来,这一男一女,倒像是甚么穷凶极恶的逃狱犯
人!
    我在惊呆之间,那女人又吸了一口烟,将烟笔直地自她的口中,喷了出来。“大学
的讲坛,阴森的图书馆,毫无生气的研究所,永无止境的科学研究,先生,太可怕了,
我们是从这些可怕的东西中逃出来的,我,不再是研究员帕德拉博士,他,也不再是汉
经尼教授,你以为我们怎么样?”
    我实在呆住了,那女人望定了我,我在她的神情上,可以看出,她断言不是在胡言
乱语,她所说的,全是真实的话。
    然而,又岂真的有这种事?
    在那一刹间,我没有别的话好说,只是摇著头,那女人走过去,双臂挂在那大汉的
身上,我嗫嚅道:“那么,你们现在,在做甚么?”
    那女人指著大汉的脸:“他在一间洗衣铺送货,我洗地板,我们过得很好,比那些
没有勇气逃出来的人,幸福得多了!不过亨利不明白,所以他要离开,每一个人都有选
择如何生活的权利,我不应该干涉他,硬将他找回来的,是不?”
    我觉得没有甚么可说的了,这一男一女,神经都可能有点不正常。
    我也不想久留下去,因为我得不到甚么,我连声向他们说著对不起,一面向门口退
去。
    当我退到了门口的时候,那女人像是忽然想起了甚么事一样,伸手向我一指:“对
了,亨利在失踪之前,曾经给我看一样东西,他说是拾回来的,你可要看看?”
    我有点无可不可地道:“好的!”
    那女人走过去,走到一张桌子之前,拉开抽屉,将乱七八糟的东西,拨在一边,抽
出了一张硬卡纸来。
    那张硬卡纸,约有一呎见方,她将那张硬卡纸,交给了我。
    我向那张硬卡纸看了一眼,不禁呆了半晌。
    那张硬卡纸上,全是一些直线,有的直线,重覆又重覆,变得相当粗,有的,则重
覆的次数较少,但他看来,重覆得次数最多的那些,是一个类似五角形的图形,还有一
些,则组成大小不同的三角形或四边形。
    我问道:“这是甚么东西?”
    那女人道:“我不知道,你要是喜欢,只管拿去,我管不著。”
    这样的一张硬卡纸,我要来其实也一点用处都没有,但是我想到,那是亨利拾回来
的,而那大包影片,也是亨利拾回来的,或者这张硬卡纸上的线条,可以作别的解释也
说不定。
    所以,我将之夹在胁下:“谢谢你!”
    那一男一女两人,像是我已经不存在一样,我退了出来,来到了街道上,吁了一口
气。
    这一个上午,我又走了不少地方,去打听亨利的下落,甚至到警方去查问过,可是
警方的回答是,根本没有人来报告亨利的失踪,所以他们也无法插手这件事。
    中午,我回到酒店,午餐之后,我到了科学家协会。
    我可以有在科学家协会自由活动的权利,这一点,是田中正一特别吩咐过协会的职
员的。
    所以,当我到达之后,拣了一张舒服的沙发,坐了下来,职员立时替我送来了热辣
辣、香喷喷的咖啡,当我喝到一半时,安桥加来了!
    这个吉普赛人,现在虽然是权威科学家了,可是他走路的姿势,看来仍然像是吉普
赛人。
    他在我对面,坐了下来:“怎么样,事情有甚么进展?”
    我道:“可以说一点进展也没有,我只不过见到了亨利的姐姐!”
    安桥加皱著眉:“那有甚么用?”
    我直了直身子:“你听说过有一个研究员,叫帕德拉的?”
    安桥加笑了起来:“这个城里,具规模的研究所有好几十个,研究员以千计,我怎
么能每一个人,都说得出来。”
    我道:“这位帕德拉小姐,可能有点特殊,她将科学研究工作的场所,形容为可怕
的地狱,而她却鼓起勇气,逃了出来,现在却在做清洁工作!”
    我以为安桥加听了我的话之后,一定会惊讶不止的,但是出乎我意料之外,他却一
点也没有甚么惊讶的神情,只是淡然地道:“这并不算甚么,这样的人很多,我识得一
位几间大学争相聘请的科学家,他却甚么也不干,在公园当园丁!”
    我真正给安桥加的话,吓了一跳:“真有这样的事,为了甚么?”
    安桥加沉默了片刻,才道:“心理医生说,这是职业厌倦症,而我却感到,那是一
种压力,一种人无法忍受的压力所造成的!”
    我有点不明白地望著安桥加,安桥加的神情很严肃:“人的生命很有限,为了要使
自己成为一个科学家,至少得化上三分之一的生命,然后,另外三分之二的生命,几乎
在同样的情形下渡过,只不过物质生活上略有不同,这种压力,使得很多人,宁愿抛弃
已得到的一切,再去做一个普通人!”
    我耸了耸肩,打趣地道:“这是甚么话,像你那样,不见得还会想随著蓬车到处去
流浪吧!”
    我这样说,是因为安桥加是一个吉普赛人,而且我也预料到,以安桥加的学识而论
,他听了我的话,不见得会生气的。
    可是,在我的话一出口之后,安桥加的神色,却变得极其严肃,低著头,半晌不出
声。
    我一见这样情形,心中不禁很后悔,我和他究竟不是太熟,或许不应该以他的民族
生活来打趣的!
    正当我想找一些甚么话,来扭转这种尴尬的气氛之际,安桥加已抬起头来:“去年
,我到欧洲去,在匈牙利边境外,见到了我出生的那一族,我的叔祖父还在,他问我:
孩子,你在干甚么?我告诉他:我现在已经是一个科学家了!他又问我:孩子,科学家
是做甚么的?我用最简单的话告诉他:我们研究科学,使人类的生活,过得更好!”
    安桥加讲到这里,略停了一停,向我望了一眼:“他还是不明白,于是,我将我每
天的工作,约略地讲给他听,你猜他听了之后怎么说?”
    我反问道:“他怎么说?”
    安桥加苦笑了一下:“他老人家的声音发颤,道:可怜的孩子,原来你现在的日子
,是如此之枯燥乏味,还是回来吧,我们这里,没有科学,可是天天有唱歌、跳舞,有
无穷的欢乐!”
    安桥加讲到这里,停了下来,我也不出声,他停了很久,才缓缓地道:“所以,如
果你以为我不想回去,重过吉普赛人的欢乐生活,你错了!”
    我接连吞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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