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眠不觉晓-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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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元慕阳,想及进这室内后所受暗算——季东杰酒醉之气气即为迷药之气,在眩晕来袭时,后脑又受物击,加重眩晕进程。听她话后,也可理解她亦受人所制,身不由己。自然,前提是并不知她底细。
柯以嗔不是一个能轻易湎于女色的人,见这如此娇容,火气对她也一时难以勃发,只得找好友开刀,“元慕阳,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不然。。。。。”
元慕阳拨开他扯着自己衣领的手指,“有什么事回去再说。蝶仙姑娘,请喂一碗醒酒汤给东杰,扶他出来。”
“早就醒了,外面好吵,吵得人如何睡觉?”季东杰睡眼惺忪地打隔间排闼而入,又把蝶仙姑娘花容惊得一变。
“慕阳怎会在这里?你都快娶新妇进门了,还敢到青楼寻欢?”季大夫可能是太过惊诧,是以嗓门有点大,大到不怕震遍蝶香坊,更不怕整座黄梅城人尽皆知。
“这种丢人现眼的事,你说得恁大声做什么?你们。。。。。。”柯以嗔指着醒春山庄的佣仆,黑脸大吼,“还不快扶着你们的主子回去!”
待一干人络绎退尽,又经下人 巧手整理,花魁闺房恢复了清静瑰丽,花魁娘子的两个丫鬟立秋、立冬围上自人去后便支颐拧眉的主子,“姑娘,这件事,能使元慕阳获罪么?”
此刻的花魁娘子,尽扫妩媚旖,一双眸犀锐而精利,“你们不觉事情有些奇怪么?元慕阳和季东杰都中了‘三日迷魂香’,前者尚未过三日,何以不救自醒?”
“这。。。。。”
“他们是顺水推舟,还是迎头赶上?”
“。。。。。什么?”
“意思是,我们许是被人利用了。”
醒春山庄庄主能蜚声江南,名震一方,除了富甲一方与广行善举外,还有其爱妻情深。深情挚爱,专心一意,是多少女人渴求而不可得的对待,而丰神如玉的元庄主对夫人尽付爱情,博得多少春闺叹息。
但情势骤转,元庄主被皇家指配侯门千金,为筹大婚将原配支遣府邸。这传闻还在黄梅城男女老幼嘴里做新鲜嚼料嚼来嚼去时,又一巨石投进风言湖心,惊起千层波浪:元庄主醉卧花魁芙蓉帐,黄梅城最洁身自爱的男人开始眠花宿柳。
此事一出,由不得众声哗然。男人谑笑,“这世间哪有男人不爱美色,不爱享齐人之福?元庄主先前不做,是顾忌着春家势力的余威,如今有更大来头的新欢,还不是慨然笑纳?”
女子凄道:“难道当真是自古男子多薄幸,为何连元庄主也不能贯彻始末,从一而终?”
自然,也有不同之音:“奇怪了,如果元庄主如此渴望皇家指婚,还不该诚惶诚恐严己肃行,为何会跑到花楼寻欢?不怕人家那侯府千金不要他了?”
对呢,不怕侯府千金不要他了?
“此桩丑事,我不会让他传到忠正侯耳朵里,若不然,你吃罪不起!”元家书房内,柯以嗔厉声大骂。
那可真是让人失望。元慕阳蹙眉:如此,只能行下策,想起来有点不舍呢。
这个时候,庄里丫鬟们正忙着把宅院门窗上的湘竹纱幕换为夹棉缎帘,收起凉薄夏衫,取出过冬厚装。杂役们也趁着阳光充足,浣洗该浣洗的毯子,晾晒该晾晒的棉被,为马匹洗刷鬃毛,烘干马厩。。。。。每个人,都在精神抖擞的做着自己份内杂事,他们,是当真爱这个赖以生存的庄子罢?
“慕阳,你有没有听我说话?你既然接受指婚,便要给我好好对待以欢,若敢亏待了她,我不会放过你!”
“大哥,不要这样说,这桩指婚非元大哥所愿,元大哥难免心有郁结,想一醉方休也是情理中事。”柯以欢愧疚垂首,“是我失信于元大哥,元大哥,对不住。”
元慕阳挑眉,“你特意从京城急至江南,就是为了说一声‘对不住’?”
“。。。。。。以欢听说元大嫂不在庄内,是不是因为指婚之故?”柯以欢积蓄起勇气,抬起盈盈美眸对上男子双眼。
“是又如何?”
柯以欢泪意顿起,“不管怎么说,所有烦扰都是因以欢而起,以欢理所应当负上该负之责。元大哥放心,以欢会请元大嫂回到元大哥身边。”
“你请?”元慕阳疑惑锁眉。
“以欢自小见多了豪门妻妾争宠,对嫁人成婚素来心怀畏惧,不然当初也不会逃婚。若不是怕给家父难堪,以欢曾想出家为尼,伴守青灯古佛。如今指婚旨意不可违背,元大哥须娶,以欢须嫁,已成定局。以欢会对元大嫂说明,以欢嫁进来后,只会有名无实,以欢将长年茹素礼佛,绝无可能成为元大哥与元大嫂之间的障碍。。。。。”
“以欢你在胡说什么?”柯以嗔眦目恫喝,“你正值青春妙龄,说什么茹素礼佛?慕阳既然娶了你,就要好生对你,至于他妻子是妒是怨,是他的事!一个男人连个女人也不能降服,还算什么男人?”
“好。”
“。。。。。。什么?”柯家兄妹面色各异,却同声发问。
“我接受柯小姐的提议,有名无实。”
“你答应?”柯家兄妹又是异口同声,一怒一喜。
元慕阳淡然颔首,“这是当前最妥当的应对之策,不是么?”
七十四 惊讯
皇后一行虽是轻车简从,不事张扬。但此家驿站是方圆二百里内唯一一家可以提供物资供给的处所,皇后銮驾必经此处,按秋某所确知的皇后动身日期,顶多再有两天銮驾便会到达。元夫人,秋某只能帮到这里,接下来,要看你自己了。
已经够了。若非秋寒月悉心调查,她到哪里去找这位返乡探亲的皇后行迹?若非有他巫族好友相助,她又如何在一夜之间从大陇北方到达这边境小城?以秋寒月皇族中人的娇贵脾气,做到这一步,已然难得。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秋日午后,落脚驿站午憩过后的皇后娘娘,率众出门采卖上路物资时,于门口救下了一个晕在地上的娇弱妇人。
“好个秋观海,连这种拆人姻缘的事也做得出来,他是吃错了哪味补药不成?”皇后听完春眠陈诉,如海棠般盛放的容颜被火气所染,桌子拍得山响,直让人担心她那只细软柔荑可承受得住。“指婚,指婚,都说要他少做这种事了,万一人家郎无情妾无意,被他一道旨意生绑在一起,不就多给世间添上一对怨偶?他这回倒好了,不但指婚,还要把人家原先好好的夫妻拆散,真是。。。真是。。。。欠打欠骂欠修理!”
春眠有点傻眼。这位,当真是当今一国之母?
皇后身后的丫鬟小心献言:“娘娘,或许,您该问过皇上以后再来定夺,这一面之词。。。。。”
“什么一面之词?一个民间女子,若不是被逼到无奈,有谁会跑到皇后面前来告皇帝的状?本宫可以揣度皇上兴许不了解个中详情事由,但绝不怀疑春眠所言的真伪。”
好,春眠心生钦赞,如此神清智明,又如此真性真情,女中翘楚也。
“但是。”皇后黛眉扬出嗔恼,“他该明白他一道圣旨的非同小可,不问明白便随兴下笔拟旨,也是在是草率得可以,说不定被人利用了亦不自知。是不是被喊多了万岁万万岁的人早晚都要成昏君?”
“皇后,您。。。。。慎言。”
皇后丫鬟吓得规功,春眠也给微微惊着:纵使皇后,说那些话也是犯了天下之大不韪,要获罪的,想来,大陇皇朝的帝后情感的确非同一般。
皇后美眸向她投来,绽颜一笑,“你被本宫吓着了罢?这些话若当真给那些言官听着了,皇上一定会操心操得无暇再多管别人家的姻缘事。”
春眠垂首,“民妇不敢。”
“什么敢不敢的,莫要拘于那套俗礼。你既然有想到找上本宫釜底抽薪的智慧,有远途跋涉到此的勇气,有直面本宫的胆色,你便不是一个俗物,本宫那个任性乖张的女儿真到了紧要关头,怕不能及得上你的一半,本宫很欣赏你。但是。。。。。”皇后目内先透悦澜,转而又为肃色所替,“本宫有话问你。”
“请皇后娘娘示下。”
“若元慕阳没有兄弟为家族延续香火,你也不准元慕阳纳妾么?”
“这。。。。”
“你若不准,元慕阳便背负了断绝家族香火的罪名,不但会被指不孝,还会有人骂他不仁不义,你乐见如此么?”
春眠抬眸,秀靥坦无惧色,吐字清晰平缓,道:“不瞒皇后娘娘,若我家相公是独丁,民妇绝不会嫁他。”
“不嫁?你爱他至深,不嫁?”
“哪怕爱他至深,哪怕肝肠寸断,若相公是家中独丁,民妇绝不嫁,民妇的祖父也决不让民妇嫁。”
“那又是为了什么?”
“民妇初嫁相公为妇时,并不晓得自己不能有妊,但民妇的祖父晓得。民妇祖父甚爱民妇,他选中相公为我夫婿,是为了找一个替他照顾民妇疼爱民妇的接手人。一个独生子肩上负有不可推诿的传宗接代之责,祖父为了民妇的周全,不会选,而民妇纵是在不知情时嫁了,也会在知情后自请离缘。人生在世,固然不只是为了生儿育女,但断人香火的事,民妇不敢为之。既不想断众香火,又不能委屈自己与人分享丈夫,只好不嫁。”
皇后展露欢颜,“春眠,你这桩事,本宫管定了。马上快马加鞭,我们进京!”
皇后凤口言道“快马加鞭”,但一干女眷,谁能真正扬马疾策?哪怕是魂全魄圆心稳肺健的春眠,也做不了那等豪迈之事。一个“快”字,无非是将脚程趋紧,抓着工夫赶路罢了。
可赶来赶去,一日在无蔽无遮的野间逢上了一场秋雨。车中人和那些个年轻力壮的侍卫无虞,跟在车外骑马的随行嬷嬷却在当夜发起滚烧。虽有小婢不住口的抱怨“您有车不坐,非要跟在外面骑马散心,当自己是年轻人不是”。也无改嬷嬷病在床上的事实。那位嬷嬷是早年随皇后远嫁大陇的贴身丫鬟,主仆情感甚笃,嬷嬷病了,皇后亲自到榻前精心照拂,衣不解带,昼夜不离。行程,自然就延宕下来。
这般情形,春眠又怎能开口催人上路?唯祈盼着嬷嬷早一时病去灾消而已。
但,人一老,体便弱,那嬷嬷休歇两日,精神见好,上车启程一日后,又见疲弱。一时好,一时坏,皇后忧心忡忡,吩咐下去:暂停行程,为嬷嬷好生调养,直至痊愈。
皇后亦晓得春眠心焦,先遣一名侍卫拿着自己玉牌与书信,以五百里快骑之势返回京都,请求皇上出旨推延元柯婚礼,待她回宫细禀原委。
“若这快骑也误了事,纵算完成婚仪,但凡你家相公和以欢未行夫妻之实,本宫仍会设法助你。皇后自觉失信于春眠,诺道。“只是,若圆了房,便是大势难回。届时你如果仍要你家相公,本宫愿意认你当义女。有本宫在,侯府的人不敢为难你。”
春眠苦笑。真有那样情形,纵使做了玉皇大帝的女儿又有何稀罕?至此,她好想自己有巫族高手与百鹞移形换位的本事。但她没有,又招不来高人相助,也只能将满腔期冀付予那匹快骑,希望一切都尚及挽回。
当嬷嬷终于病愈,一行人紧赶慢赶回到京城时,按日子,是指婚中所定婚期的隔日。而京城上下,尽是江南醒春山庄庄主公然违抗圣命被羁天牢的惊人传讯。
“江南商贾元慕阳枉渎圣恩,为抗圣上指婚,纵火焚烧自家庄园,意图造成假死之象,幸得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现羁押天牢等候审决。。。。。”
街头一帖布诰,使春眠芳心如焚。小日儿的事败露了。他迁出醒春书院,分出二叔,支离小叔,她已猜出他意欲何为。但怎会露了?能察觉他真正目的的,只有至亲近之人哪。
她向皇后请辞,赶至货通天下在京城的分号。分号里,除了在飞狐城便约好到此会合的元通、襄菊、还见着了小叔和小姑。
“大嫂。”元芳菲将她拉到后院无人处,姑嫂独话。“大哥的事败露,是因为。。。。。爹和娘。你也知道,爹和娘一直盼着大哥再娶,这次指婚,他们虽然惶恐,但也暗中欢喜。婚礼前夕,二哥以重孕的二嫂不堪噪扰为名搬离山庄,又以暖居之名请爹娘同往,爹和娘心中敬畏着侯府千金,爽快地随跟了过去,还说这处还是留给新人居住,他们只要在婚礼当日接受新人礼拜即好。哪成料到,到了二哥那边,二哥和二嫂说话时,泄露出大哥的些许目的,正巧二老经过听到。二老当即就去向大哥求诘。这个时候,大哥已经把山庄燃着了,二老站在大火之前,痛骂大哥不忠不孝。也不知被谁窃听到耳朵里,报到官府。官府以二老作押引大哥投案,大哥还能如何?”
“。。。。。。公公和婆婆如今在哪里?”
“被昌阳侯接到府里。”
“昌阳侯?”
“对,是他作保,官府方只将大哥入狱。”
她的相公,她的小日儿,身陷狱中。春眠深吸一口气,“芳菲,你在此安抚着大家,我去救小日儿。”
“。。。。。大嫂。”元芳菲迟疑喊住。“如果。。。。。如果大哥真如昌阳侯所说,大哥只有娶了柯以欢,才能让忠正侯以安国功臣之名为大哥力保求得一线生机,您会不会准许大哥娶她?芳菲说得是,您准大哥娶了,还会留在大哥身边,不然,大哥宁死也不会娶。”
春眠心臆倏然扯痛,“。。。。。我不知,我不晓得。”
“大嫂。。。。。”
“有话待我回来再说,我须尽快去求人相助。”她转头,匆匆举步。芳菲的问题,她的确不知答案。当真到了那个时候,当真到了那个时候,当真。。。。。她宁愿死,宁愿从未回到阳世。。。。。。
七十五 开释
那些时日,他常饮酒深醉,常无故暴怒,庄内下人都猜测主子是因为夫人离家出走而郁卒。那日,主子又一人在醒春园饮酒,不多时,火便起来了。。。。
这是小叔从下人口里听来的。
纵火自毁一手建立起来的庄园,意图以死亡之象,避过指婚之实。这种事,在很多人想来时匪夷所思,但在元慕阳,却是正常不过的正常。
“你家相公还真是,真是,真是。。。。。。”皇后斟酌再三,“真是与众不同呢。”
“。。。。是啊,与众不同。”春眠也只能如是道。
“本宫以为,他若有你所说的那样爱你,即使娶了柯家丫头也不会近期圆房,本宫便有法子巧立名目分开这一对被皇权硬凑在一起的男女,但没想到,你竟有一个那样‘与众不同’的相公。皇后不无烦恼地以套着精美戒环的食指揉着眉角,“这个可爱小子,本宫还真是有些犯愁该如何救他呢。”
也就是,皇后会救的,对不对?春眠星眸闪闪亮亮,全是期盼。
皇后抬目,轻声发噱,“你别拿那双眼睛如此看着我。被你如此看着,本宫会认为不救那个小子是种罪过。”
皇后喜欢春眠,这个面相娇嫩却魄力惊人的小妇人,很得她的缘,没有理由地,便喜欢上了。
“春眠,要本宫救人,总要有个名头,不然传出去,说咱大陇皇朝的皇后放纵罪犯,干涉律法公正,便不妙了,是不是?”
“。。。。。是。”经过一路同行,春眠面对皇后时,已少了最初的拘谨,也多了一份了解。皇后娘娘,有她尊贵显赫地位所需的霸气凌厉,有一国之母的雍容宽厚,亦具一颗爱子爱女的慈母之心。如此一个人,但你行事莫犯到其根本利益,绝难成为你的敌人。
“你做本宫的干女儿罢。你做了本宫的干女儿,本宫就好在皇上面前为你说话。”
“。。。。。。啊?”春眠一怔。做皇后的义女,是许多人求之不得的好事,她也没有清高到要不屑一顾。况且,她喜欢皇后,叫一声“娘”,并无不愿。她只是一时想不明白,纵是成了皇后的义女,小日儿成了皇后的义婿,又如何为他开脱抗旨的大罪?
“你成了本宫的闺女,本宫就有理由向皇上追究他不分青红皂白听忠正侯一面之词拆散我家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