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号 哑妻外传(上)-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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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这件事没向爷和夫人提起。
阿生望著明月姑娘的厢房,又再度叹了一口气。
「对了,怎不见明月呢?我听老大说,认了她当妹妹,她在哪?」阙不平四下张望,纳闷这几天以来,都没见到人呢。
明月姑娘在平常时候活动自如,若是宅院来了客人,就必须躲进房里,以防万一。
「她的身子不适,都待在房里歇息。」阿生随口找了理由,说罢。他率先离开少爷的房外,走往柴房的方向,打算去继续劈柴。
「原来是这样啊。」
阙不平不疑有他,想想现在的时辰也不早了,於是离开冷念生的私人宅院。
城东的某条小胡同内,惊传命案--
发现此事的邻居,七早八早赶忙跑去报官,须臾,这条小胡同来了几名官差与验尸的仵作,就连新官翟大人也亲自前来。
於是这条胡同挤满了好奇的民众围观,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
报官的邻居阿成面临到一些针对案情发展的必要的问话,於是老老实实的告知大人,这死者是他多年的邻居陈三郎,年纪大约四十来岁,平常以卖鱼维生。
由於这两天都不见踪影,也没去市场卖鱼,这情况鲜少发生,何况陈三郎必须养家糊口,不太可能莫名其妙的失踪。
邻居们几趟来回敲门,未见陈三郎开门也就算了,甚至连陈三郎的妻子怀春也不在。
可,陈三郎停在巷子口的一辆破旧马车还在,这夫妇俩不似出远门的迹象,於是邻居们决定把门撞开,瞧瞧人是否出了什麽意外之类的事件。
怎知,几名邻居合力将大门撞开之後,一股难闻的异味弥漫在屋内,察觉到事有蹊跷,才赫然发觉陈三郎死在自家床上……
「不见其妻,这死者是否还有其他家属?」
「有,陈三郎与前妻生了一个女儿,名叫陈婉儿。不过,陈三郎在几个月前就把女儿给卖去了妓院。」
翟颖闻言,眉头一皱,继续问道:「你可知是哪家妓院?」
阿成立刻回答:「小民不知。毕竟发生卖女儿这种事并非光彩,左右邻居们也不好意思当面提起,干涉别人的私事。」这十之八九,不都因为缺钱的关系才会卖女儿,穷人有穷人的难言之隐。
「嗯……」翟颖顿了会儿,回头派遣属下立刻去查陈婉儿的下落,且将人带至府衙认尸,以确定其亲属关系。
仵作稍做现场验尸,报告死者陈三郎的身上并无明显外伤,看似暴毙死亡,不过其妻怎会不在?
「谁知死者的妻子是何方人士?叫什麽名子?」
认识陈三郎的邻居有问必答,他说:
「陈三郎的妻子名叫怀春,夫妻俩人年纪相差大约二十岁,是典型的老夫少妻。」
「至於怀春是何方人士,咱们这些邻居们并不知道。」
翟颖纳闷:「他们不是经由媒人介绍联姻?」
照理而言,若是经由他人介绍,女方家的身世一定会说明清楚,邻居多多少少也该知情才对。
「大人您有所不知,怀春是陈三郎在生前的某一天带回家里来的,相处一段时间之後,陈三郎才和怀春办场简单的婚礼仪式。」
「那麽,陈三郎与妻子的感情如何?」
「应该不错,他们俩并未传出争吵或是感情不合的问题。这平常,邻居们也不常见到陈三郎的妻子抛头露面。」
「在场有谁知道最後看见陈三郎的妻子是哪时候?」
「两、三天前吧。」几位邻居皆这麽说。
翟颖思忖:陈三郎死在家中,妻子却下落不明。这场命案的死者到底是自然死亡,还是有他杀的嫌疑?
目前尚不能冒然下定论。
「有谁知道陈三郎在生前是否与人结怨?」
邻居们皆摇头表示不知。
盘查详问暂告一段落,翟颖回到死者房内,当场对属下们下令:
「立刻将死者带回府衙,由仵作仔细勘验判断其真正死亡原因。若是确定死者寿终正寝,无他杀意外,找出其家属来府衙将人领回,让死者入土为安。」
话落,几名官差立刻分开著手进行任务,带头的官差劭军来到翟颖的身边,说道:
「大人,这屋内前後经过详细勘查,并无小偷入侵的迹象,现场也无打斗的痕迹。不过,令人好奇的是死者面部表情惊恐,死不瞑目,似在死前看见了什麽极度骇然之事,这……」
翟颖接著问道:「不似自然死亡?」
「没错,属下正是如此假设。」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乃是必要。劭军,根据以往咱们处理过的命案经验,我可不认为死者是自然死亡。」
翟颖环顾室内,摆设的物品整齐,死者若是他杀,应是熟人所为。他仔细推敲:「由邻居口中得知,死者身前并无与人结怨,这死亡原因,或许与死者的妻子脱离不了干系。」
翟颖旋身对身边的属下说道:「劭军,去派人来描绘由邻居口中的怀春其脸部画像特徵,再让人四处打听消息,查出她的下落。」
「是,属下遵命。」
14
经过几日调养,冷念生已经恢复往常神色。不过,他这人向来秉持有仇报仇、有恩报恩的原则,暗中派几名手下,揪出害他入狱的两个混帐。
除非张三、李四不在道上混,也逃出他的地盘,不然这逮人之事,不算困难。
事发过於巧合,他才不信这两个混帐若无他人教唆,会敢来捋虎须。
冷念生的脑中过滤了几个黑名单,大致上心里已有个底。
仍和往常一样不稳定的生活作息,他留在宅院的时间除了睡觉之外,几乎都在外面和好哥们混在一起。
出门前,来到马厩,见明月正在忙里忙外,冷念生上前抢过她手里的扫帚,问:「你不好好待在房里,或是在庭院散步,甚至是做些女红之类的玩意儿,我都不会干涉。但是,我不准你再继续做这些拉拉杂杂的事务。马厩自会有阿生来清理,粗重的活儿,你别跟阿生抢著做。」
阿生已经向他反应多次,提到明月整日忙下忙下,不让自己著。有一回还爬高擦拭窗棂,一不小心摔下高脚椅,若不是阿生正好在附近,当下眼明手快的接住,否则後果不堪设想。阿生担心她的腹中胎儿……
明月的眼神一暗,低垂臻首,不敢说话。
被发现了吗……她的故意。珠胎暗结四个月,她刻意穿著宽松的衣裳,小腹尚无太过明显的隆起,她妄想著趁孩儿还小,流掉他!
冷念生立刻拆穿她的心思,「明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我希望你答应过的事,就会做到。」严肃的语气在索讨承诺,不论对象是谁,说过的话,就要负责到底。
「我没忘,念生哥。」打从跟他回来至今,她约略熟知他的性子虽冲了些,人却非常好。
由他人的口中得知,他的身上带著一股正义感;好打抱不平,妒恶如仇。甚至不畏惹事……
这种人,重守承诺。
如他最初所言--
『从此跟著我。』
『我当你是妹妹。』
对她的态度,如家人一般。
该说的,他不会顾忌;因男女有别,也保持一段距离。
冷念生把扫帚丢回角落,瞧她可怜兮兮,他也不忍太过苛责,遂安抚道:「目前为止,就只有你、我和阿生、沈娘、魏七叔夫妇知道这件事而已,我连爹、娘都不愿透漏的用意是什麽,我想你并不难猜出。」
她明了,「愈少人知情,愈好。我了解你为我好,但是我不爱这孩子……」抿紧唇,提袖擦拭溢出眼眶的泪,娇弱的身躯扛不起未婚生子的压力,内心惶惶不安,愈渐依赖他的存在,甚至产生不该有的念头……
一瞬,理智立刻告诫自己--
不能去想,凭她这残花败柳之身……
泪落得更凶,彷佛擦也擦不乾似的,她恨透了自己的过去。
抬起脸来,翦水幽瞳溢满不为人知的期望,央求道:「念生哥,我会听话。」拜托别讨厌她……不要讨厌她……
冷念生轻叹了一口气,「拜托,你别哭了。」他拿女人的泪水没辄,心疼她的处境,和自己的过往多像。
女人的眼泪可以发泄所遭受的委屈,而他--
累积的怨气藏在内心阴暗的角落,等待有一天,靠自己的方式来纾解。
『念生,君子报仇、三年不晚。』
冷念生暗恼的「嗟!」一声,想那该死的斯文人干什麽?!
瞬间燃起的火气堆积在胸口闷至快爆炸!
斯文人最近的动作真积极,到处张贴悬赏当年的偷画之人。这事传遍大街小巷,就连奉澐斋的杨老板来场子赌牌九,也顺便问他关於娘的假画是什麽图样?
他根本不确定了,却记得曾在斯文人的手掌狠狠咬了一大口……
手指不自觉的轻触唇瓣,那夜的影像似一道记号,深刻的残存在脑海。
忘不了……
他该死的在想什麽!
冷念生的眉心一拧,霎时怒气冲冲,抬脚踹飞地上的石块,忍不住开口碎骂:「烦死了,我这就去找人来算帐!」
哼!
明月的脸上挂著两行泪,眼前略显模糊的影像跃上骏马,清冽的嗓音隐含怒意的喝:「驾!」
就这麽快得令人来不及留下身影,须臾消失在眼前--
适才的相处片刻简直似一场幻境。她将臻首埋入双掌,兀自哭泣的不能自己,殊不知楚楚可怜的模样落入不远处的一双眼,里头流露出不为人知的怜惜……
15
冷念生一到场子里,属下们早已恭候大驾。
其中一名汉子立刻凑上前来在主子的耳边说了几句话,瞧主子的神色仅露出淡淡的冷笑,这表示著有人将要倒大楣。
「阙不平和阙不凡都在楼上?」冷念生问。
「没有。两位爷刚出去吃点东西,等会儿就回来。」
「呵,」冷念生脸上的笑容更加扩大,「这样最好,不会有人干涉,马上去拿把刀来。」
赫!主子要刀……
冷念生寒憎的眼神一瞪,属下登时一凛,感到浑身不对劲的发寒。
「那……那个……」
「怎麽,没听懂我说的话?」
「不……是。」
「那还不去拿刀来,莫非要我亲自动手?」下了最後通牒,一句话即可要属下别在道上混。
汉子找回了舌头,回道:「属下不敢要冷二爷亲自动手。是爷交代过咱们,尽量别在场子惹出事端。何况前几日,您才被当官的大少爷给关了三天,爷若是知道这事,肯定会怪罪。」
提到此事简直是火上加油,冷念生憋不住满腹怒气,赫然道:
「你当我怕那个死文人?他了不起敢再抓我进监牢就试试看,我非把他的皮给剥了!」
吓!
当官的大少爷是什麽人,堂堂的府尹岂是好惹,主子似乎没受到教训,想剥大少爷的皮,这可不是被抓去坐牢三天即可了事。
冷念生推了他一把,「你还发什麽愣?以前跟著我爹,他说一是一,我怎不曾见过你们这麽罗唆。」
汉子被推远了,只好掉头去拿家伙回来,奉上。
冷念生接过一柄大刀,这才满意的走上二楼,回头吩咐:「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上来。」
「铿!」
一把刀插入桌面,亮晃晃的迸射噬人光芒--
两名汉子各自被困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冷念生走上前去抽出张三和李四塞在嘴里的布,随即听见两人异口同声的求饶:「冷冷……二爷……饶命……饶命……」
昨夜,他们两人在窑子和娘儿们快活,岂知来了几名凶神恶煞,二话不说就他们给逮来此地。
两人心知肚明,这下子糟了……。
冷念生抬脚勾来一张椅子,一副流氓派头十足的坐在对面,脸上的笑意不减,问:「你们两个真有种啊,敢送我去吃免费的牢饭,这摆明是在试探我跟咱们城里的新官大人交情好到什麽地步,是不是?」
上一任的软脚虾因政绩不佳,百姓们怨声载道司法不公,律法戒条仅是参考,府衙大人收到银两即判生、没银两就判死;这世道分明是钱在做人,而人命不值钱。
人民百姓积怨已久,难免也引起一些权贵注意,於是前任的软脚虾被贬职到某个鸟不生蛋、狗不拉屎的县市。然,接掌的新官上任,这城里谁不知晓新官和冷爷的关系。
换句话说,就是黑白两道一家亲。
「怎麽,是不是有人眼红我和咱们的新官大人关系匪浅?然後教唆你们两人来让我吃上官司,这个中原因到底在陷害谁?」
斯文人若是为人不正,让人给逮著了小辫子,之前建立起来的为官清廉名声肯定毁於一旦,落人话柄。
哼!万一发生这种事,爹的脸要往那儿搁?
他才不是顾虑斯文人的人格有没有染上污点,为官仕途会不会遭受弹劾,这干他啥事啊?!
呿!
冷念生一副满脸不屑的撇撇嘴,他要教训这两个混帐东西是为了吐一口窝囊气。从腰间抽起随身携带的匕首,两指在刀身弹了几下,威胁的意味十足。
张三、李四两人瞠目结舌,眼看房内有两把刀;一把入木大半截,另一把若是插入肉里……
两人的脸色丕变,马上求饶:
「冷二爷饶命啊……我什麽都愿意招,教唆我们俩人的是风爷。」
「是啊,他为了您抢他的女人而心有不甘,碍於您的势力,他拿您莫可奈何,才会想这法子来派我们两人来您的场子捣乱。这目的不仅可以陷害您入狱,若是您没入狱,他就逮著了您的大哥--翟颖为官不正的把柄,此计一石两鸟。」
「哦,风爷可真聪明,用这招来跟我过不去。」风纪延的胆子不小,身後有为官的爹当靠山,算准了没人会动他一根寒毛。
嗟,想得可真美。
冷念生挑眉斜睨著两人,手上的刀未收入鞘,思忖:冤有头、债有主。张三与李四只是奉命行事。
「你们俩是拿了姓风的那家伙多少好处?」若没吸引人的优渥酬劳,敢来送死的人可要有点心理准备让人给打横著抬出去。
张三老老实实的道:「他给了我们两人各一百两,还让我们免费逛窑子,叫娘儿们来伺候。」
「嗯,我懂了。」冷念生顿了会儿,才道:「这温柔乡是英雄冢。男人嘛,有免费的窑姐儿可供玩乐,何乐而不为呢。」
「嘿嘿……」李四乾笑了两声。
冷二爷果然明理,同是男人嘛,怎控制得了天生的七情六欲,尤其是做那档子事,是天性使然。
冷念生的唇畔勾起一抹笑,可以理解为什麽有人就是不要命。
张三、李四眼看著冷二爷前後不一的态度,那模样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