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英雄外传-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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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罩着佛瑞德里希四世之治世的色彩之一。
不管如何,对米克贝尔加来说,他必须暂时地把不协和音的起源赶到阵营之外才行。在
极短期的视界当中,相对应的自我正当化也起了作用。这对莱因哈特·冯·缪杰尔也有好处
…做此想法的他,以充满威严的态度,制止菲尔格尔的激动,对莱因哈特下了命令。
“对缪杰尔提督下令:据报在行星列古尼札周边宙域,有僭称为同盟的叛徒们的部队在
徘徊。立即率领舰队前往该宙域,确认情报的虚实,若是属实,由卿自行裁量,将之排
除。”
“谨遵命令。”
莱因哈特立即回答。因为他比菲尔格尔男爵更早回复冷静,因此也已自觉到自已的用词
可能会为对方所用而成为危险的武器。很明显的,米克贝尔加的命令是基于息事宁人的消极
主义所发出的,但不论动机如何,对莱因哈特而言,已经有其利用价值。
菲尔格尔男爵的愤怒也被封住了。对于奉命将前在战场的人再多加辱骂骂,只会使他自
己的器量显得更狭小,而米克贝尔加元帅身为总司令的面子也会受伤害,将为不悦,因
此……。
而现在,莱因哈特随着“虚空的女王”战舰伯伦希尔,在盛怒的雷云狂舞当中前进,寻
找着不知所在何处的敌人。
身为战略家,不能自主设定战斗的环境,当然是不合己意的,不过在既定的状况中展露
一下身为战术家的技俩,倒也算是件乐事。莱因哈特如此地想,吉尔菲艾斯也有同感。对现
在指挥舰队在左右两翼的米达麦亚和罗严塔尔而言也是一样的吧。
不过,到现在还处于找不到敌人踪影的状况,昂扬的战意也显得有点脚步沉重了。虽然
也想到或许该暂且退到密云暴风之外吧?但万一同盟军在云外布阵,将会受到单方面的狙
击,而受到致命伤。
“你认为如何,吉尔菲艾斯?”
在莱因哈特的语声中,有着表现困惑的率直声音。因为这表现出莱因哈特对他的坦诚,
所以对吉尔菲艾斯而言这是很令人欣喜的事,但他却也没有什么好意见。若对象是以人类的
思绪来做计算的话,任何情况都会有办法应付的,但当你以自然或时间为敌的情况下,战况
可就无法随心所欲了。“也有穷于回答的时候啊,我贤明的朋友啊。”
“别挖苦我了,真是的。”
吉尔菲艾斯一说,莱困哈特伸出纤白的手指,卷了卷好友那自然卷的红发,轻轻揪起。
“两个人都摆着一张沉思的脸,事情也没个了结。还是换个心情吧。”
莱因哈特命今侍从兵端两杯咖啡到指挥官席来。因为不能让人产生公平感,所以吉尔菲
艾斯设想到这一点,许可舰桥勤务的全员饮用咖啡。不必担心发胖的莱因哈特,在咖啡中加
入了大量的奶精。
“真是真是,难得能自由活动,却是这般状况,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为了解莱因哈特的闷,吉尔菲艾斯故意装了个说教的口气。
“因为对菲尔格尔男爵那种小敌人认真起来,才得这么辛苦,可多得到了教训吧?”
“嗯,得到教训了,今后会注意的。”
莱因哈特羞涩地笑了起来时,操作员的声音蒙上层紧张的阴影,刺激了他们的听觉。先
行的无人侦察机发现了不明飞行物体群,距离相当接近。因为严酷的自然环境使各种仪器及
索敌系统陷入的几乎发狂的状态,是不能责怪操作员的。下达第一级临战体制,是所能做到
的最好反应了。
在正面视界确认了敌人的大舰队从气体状行星的“云平线”另一端悠然地浮上时,帝国
军的兵士们感受到战栗的冰刃正从脊椎向上刮起。
被称为“列古尼札上空遭遇战”的这场在云与狂风之中的战斗,可真是在未曾计划的状
况下开始的。II
在莱因哈特前方出现的同盟军舰队,是由帕耶特中将指挥的第二舰队。
帕耶特在同盟军中也算是身经百战的勇将,但他固执己意,是要求幕僚服从而非征求意
见的那一型。至少担任帕耶特的次席幕僚杨威利准将的观察是如此。
在战斗开始前,杨在军官俱乐部中,罗伯尔。拉普少校给了他一杯咖啡。虽然现在阶级
不同,但他和杨在军官学校是同期生,是杨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在没有旁人时是不分阶级
地畅谈的伙伴。
“没有红茶吗?罗伯尔。”
罗伯尔。拉普一笑,杨就以表情和耸肩,谢绝了友人的好意。
“这咖啡是野蛮人的饮料。色泽就像是泥水一样;而相反的,红茶却是阳光穿透琥珀的
色彩…不过只有在泡得好的时候。”“干嘛那么没缘没故地厌恶它?”
“罗伯尔,这话可就不对了。”
杨威利想着,人生并不是无限的,也许哪天会违背己意地被打断,所以不应当还有勉强
自己去饮食不喜欢的东西的空暇。
“在人类只喝酒和茶的时候,文明是健全的。当开始喝起咖啡或可乐这些泥水色的饮料
后,就开始了颓废和坠落。”
“是吗?哪天你写篇论文,我想好好拜读一番。”
罗伯尔。拉普没有从真去理会他。他和杨威利从军官学校以来,有着十年以上的交情,
早就领会怎么去应付杨了。他单手拿着咖啡的纸杯,另一手伸到舰内收音机的按扭。
“好象特留尼西特国防委员长以超光速通信来激我们出征部队。要听吗?”
不要…杨威利以表情和姿势回答了。事实上在出征之前,特留尼西特为了出征仪式而
来到舰队司令部时,身为“艾尔。法西尔逃脱”之英雄的他,和帕耶特司令官一起、沐浴在
由国防要员长阁下“赠言”的光荣。
自由行星同盟的存在意义,是在于发扬民主共和政治之理念的这一点上,而非在于以武
力和帝国抗争。历代为政者中的过半数,都为了夸示自己是拥护民主主义的骑士,而一再进
行无益的出兵,大量产生了死者和遗族,使杨威利也觉得苦楚。不过呢,他也有着嫉妒达贡
会战以前的那些不必打仗就可终其一生的军人们的不讲理的一面。
国防要员长优布。特留尼西特才刚四十出头,以政治家来说还正值青年期。修长的身
材、仪态端正动作洗练、辩舌灿灿、富行动力、最重要的是那粗犷的端正相貌、以及国立中
央自治大学第一名毕业的经历,使他受到有权者的欢迎。但是杨讨厌他。辩舌灿灿倒也无
妨,然有权者却不去吟味其辩舌的内容,真是令人不由得感到不可思议。
特留尼西特问了他。
“对你来说,必胜的战略是什么呢?为了做为日后的参考,我想询问一下。”
“至少聚集有敌方六倍以上的兵力,有着完全的补给与装备,毫无差错地传达司令官的
意思,就这些。”
特留尼西特做了个失望的笑容。他是期待这艾尔。法西尔的英雄,说些异想天开的诡计
吧。虽然知道是如此,杨可没有为他做口头服务的义务。
“所谓的胜败,是取决于战场之外的。战术终究只是对战略的完成做技术性的补助而
已。”“相当地有见地,不过,那么说来你们军人在战场上的能力就不是问题所在罗?”
若战略条件做了万全的准备之后,叫呆子来也能获胜一原本想用这种极端的论调,不过
杨还是选择别的表现方式。
“如果战略的条件对等,当然军人的能力也就重要了。不过些许的能力差距,可用数量
来补足。”
“你不认为战争并非光靠数量的吗?”
那种想法,不过是凑不齐数量的人所做的我正当化辩解罢了。”
虽然和帝国军的莱因哈特的动机不同,但对于不介意上司的评价这一点,杨威利这号人
物,有着和莱因哈特共通的“不可爱”。侧眼看了一下眉间飘着不悦之云的帕耶特,杨又再
继续地主张:“以少胜多是异常的事情。它之所以显眼,和疯子在正常人之中会比较显眼的
理由是一样的。”
虽然知道自已表现的方式太过激烈,但还是想要说出那些让人难以忍受的话。如果从一
开始就把奇迹列入要素而进行战争,那可是很令人受不了的事。
被司令官帕耶特中将逐开,杨威利准将形式上地敬了个礼,立即离开会场。帕耶特中将
似乎是想和身居上位的特留尼西特国防委员长结点私交,但杨则是打从内心里想辞退那种关
系。
自由行星同盟军作战营运上的缺点,就是不时有同级的舰队司令官彼此对立,争夺主导
权。另外高级指挥官的人事被与政治家之间的关系所左右,军事活动本身就以争取政治家支
持为目的而进行的状况也不少见。没有值得称耀的政绩的最高评议会议长的任期一旦接近届
满,就常会决定向伊谢尔伦方面出兵,有着军事行动被滥用为政治投机手段的倾向。当然,
其中也加入了防御帝国方面来侵攻之要素。就这样,每年平均二次以上的战斗,以红色的墨
水为伊谢尔伦回廊写下了历史……在四处找着可以听不到特留尼西特那碍耳的声音的途中,
有人从背后叫了杨。一回头,杨在军官学校时的学弟达斯提。亚典波罗少校,两手拿着咖啡
纸杯站在那边。“如何,学长,别那么没缘没故地厌恶它,里面我加了很多白兰地哦。”睁
双眼闭双眼地说完,就把其中一杯拿给了杨。
“白兰地和咖啡味道不合啊……”
一边发着牢骚,杨仍接下纸杯,一看到里面的内容物,表情就有点变把鼻子凑过去,享
受着和咖啡无关的芳香。
“原来如此,纸杯里的确是加了白兰地。”
杨很满足地啜饮着纯粹的白兰地。丰润的酒精宝石在他舌头上滚过,滑落到咽喉的内
壁。在好喝的红茶之外,他就喜欢喝美酒。
“像特留尼西特那种巧言令色之辈的演说,不喝酒的话可听不下去。”
亚典波罗把杨的想法言语化了。
“他要真那么想,自己去上战场不就得了。燃烧着爱国心的国防委员长阁下在服兵役的
当时,也志愿后方勤务,好象一步也没离开过同盟首都哦。”
“很有可能。越远离战场,人就会越好战。真想早点退役,就可以不必跟那种家伙敬礼
了。”
“学长的老毛病又犯了。一碰上讨厌的事,就马上说着要退役。”
“就算没有讨厌的事,我也想要退役的。”
“这样就不用阳奉阴违,是吧?”
亚典波罗露出了笑容。他在军官学校时期,就已经知道这位学长的志向了。这是一位希
望被一堆历史书活埋而死的学长。当这位连穿着军服都不象军人的学长,因艾尔。法西尔逃
脱之事成了年轻英雄时,亚典波罗反倒真是同情他了。他知道学长的人生轨迹向着意料不到
的方向转了个大弯。
“是啊,总有一天要辞职的。那样的话,就不会被限在军队的框框里,也就能做个公平
的历史证人。也许还可以不用敌人的身份,来叙述银河帝国灭亡的光景。”
“帝国灭亡,不可能吧。”
虽是止于礼仪上的反应,但喝了酒的杨去如没听过就算。
“有什么不可能。我们知道银河帝国是人为建立的,那么,当然也能预测到会人为地灭
亡啊。”
亚典波罗点了点头,但表情中却未带有实感。即使是过去实际存在的实事,对他们这一
代而言也太远了,更何况是尚未实现的未来,就更不用说了。真是的,如果不摆着一副历史
学家的样子,可算是一位好学长呢他随之有了这样的想法。
“就是相信了‘政治体制是永远的’这种傻事,五百年前银河联邦的市民们才会平白将
自已的主权交到一个野心家的手中。而鲁道夫大帝所建立的,也不可能会是永远的。”
说到这里就止了口。要说出”自由行星同盟也不可能是永远的”这样的话,即使是杨也
有所顾忌。
“那是预言吗?学长。”
“不……”
杨让空纸杯在自己掌上舞动。
“看起来象是在说什么卖弄的话吧。”
他差点让杯子掉了下去,因为近乎歇斯底里的尖锐警报声,杂乱地击打着他的鼓膜。敌
舰队接近的声音响起,亚典波罗跑向主炮控制中心,杨则奔向舰桥。收容在胃里的白兰地,
得不到安住之地,以炙热的抗议声灼烧着全身的细跑。
就这样,巨大的气体状行星的云间,因两军的遭遇而成为力量与运气的况赛场。不过当
事者们都无暇去欣赏舞台装置的巧妙了。
III
窗外景色,被纵模奔驰的放电现象所笼罩,白、青、紫色的闪光一阵阵地为将兵们的脸
化了妆。对杨威利而言算是幸运的。当抑制了亮度的舰内照明被外面流入的暴力性光芒所压
倒,无从去判别出他被酒精染在脸上的红晕。
帝国、同盟两军的炮火应酬很激烈,但在刚开始,其中的大多数都无奈地划过虚空。在
高重力、低温与狂风之酷烈的环境下,连弹道的计算也不是容易的。急速修正射角的努力,
也在一瞬即变的环境下化为乌有,让操作员他发出哀叫与怒吼。
人工的雷光,贯穿固态阿摩尼亚的冷云而奔驰,在暗色天空的各处绽放出光之花朵。未
能到达目标的飞弹及磁力炮弹,被巨大气体行星的引力所吸引而坠落,在途中抵抗不了压力
而溃碎。
灼热的舰体和极低温的云粒相碰撞,产生了可观的白烟,但那却在不到一瞬的极短时间
中,被秒速数百公尺的气流吹散。旋涡状的有色与无色的云,令人想起巨龙的吐息,而在其
中断时,可以望见遥远下方拟态氢的的茫茫大海。
不久后,同盟军开始以说不上整齐,但已有了充分效果的炮火向帝国军倾泻。特别是第
四次的飞弹齐射相当有秩序,看到其轨迹延伸向帝国的状况,同盟的部分人员发出了欢呼的
声音。
在此时,发生了没人预测得到的事情。在行星表面发生的爆炸,投射出电磁波。
强力的电磁波乱流使飞弹的导航系统发狂,其轨迹描出不规则的弧线,逆行到同盟军所
在位置的宙点。
同盟军当然是大吃一惊,想要逃开这不孝子的造反,但飞弹撞上了正在反转的舰体的侧
面爆炸了。在闪亮的放电当中,一串新的闪光炸开了,一艘战舰和三艘巡航舰,连锁爆炸而
四处飞散。
“这成什么样子!”
帕耶特中将以无可反论的率直怒吼着,幕僚们悻悻地互相对望。原本就有最坏的自然环
境围绕着他们,但遭遇这种事,令人不禁要相信造物者是有着恶意的。
而同盟军的战舰圣路西亚,更碰上了如同彩画般的恶运。圣路西亚和僚舰尤里西斯并
列,绕向帝国军的右侧面,在想对密集的敌舰队发射核融合飞弹,打开发射孔的瞬间,发射
孔却受到落雷的直击,发生了爆炸,圣路西亚化为一团光与热。在一瞬之后,苛烈的风暴将
这一切都吹往黑暗之中。
僚舰尤里西斯则毫发无伤,虽然在同一瞬间、同一场所打开飞弹发射口,雷电却只打在
圣路西亚。
看到这种情况的时候,将兵们不得不感觉到连舰艇这种无机物都还存在着“运气”这种
无法解明的事。也令人觉得,原本“公平”这种要素,就不存在于构成自然的成分当中。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