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暖生烟_派派小说-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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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凤臾最是不耐女子哭哭啼啼,但换了谢妙言,一切自是不同。
俊朗的眉目间浮出几许心疼,罢了……还是不要让她担心吧,“不会有大婚的,外戚干政,朕还没有糊涂到那种地步!”
单是一个桐太后就已令他手脚受缚,再加上个玉家三小姐,那他靛朝的江山岂不是要让给一群只会家长里短、指手画脚的女人?
可,脑海中又出现那个放肆的少女,那一身墨紫色的锦衣着在那娇小玲珑的身子上,本来是该显得极其老气,也确实,第一眼看去,一个半大的少女穿那样厚重的颜色,不好看得紧。
可对上那双水灵灵的杏核大眼,不知怎的,突然就和谐起来,再加上那多变的神采,反倒是给那张稚气的面孔添了几分尊贵。
尤其是那戏谑的回眸一笑:缱绻中带着娇柔,缠绵中带着诱惑,明明是张稚气未脱的脸,却偏偏因了那一个笑生出几分勾魂摄魄的味道,连带着那身墨紫色的锦衣也多出几许飘逸魅惑,真真是勾人到了极点。
还有那放肆的言语、旁若无人的笑声,回荡在他的耳边,如同初时听到的一样,心头痒痒的,如同被羽毛轻拂了几番。
身在他怀中的谢妙言觉得此刻的睿帝与平日有异,而她竟说不出哪里不对,也说不出他这是为了什么,只知道是有些微的失神。
于是,美目流转,朱唇轻启,软如春江糯米的女声低低地唤了一句:“陛下……”
齐凤臾立刻回了神,心底咒骂了一句:玉家那该死的三小姐,果真是个祸害。
看到齐凤臾双目精光汇聚,灼灼慑人,谢妙言那把柔软的女声又说道:“今春的桃花开得正盛,可也已经有少许飘零,臣妾看得有些神伤,并非为了陛下大婚的事。”
“诗经有言: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当真是这样,这满园春色看得臣妾满目嫣红,可那下句说得也的确更妙:之子于归,宜室宜家。陛下也该是找个这样的佳人的时候了。”
打从进宫,从才人一步步爬到贵妃的位子,她谢妙言一直独揽圣宠,如今已是第七个年头,做妃子的本事自然已经堪称出神入化,又怎会不懂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
“你倒是有闲情,还思量着替朕物色起佳人来了,亏得朕在太后那儿还发了通脾气。”齐凤臾见她说起诗书,也知道向来心思颇重的谢妙言内里放宽了些。
又向齐凤臾的怀里靠了靠,她扬起头对着齐凤臾,一副欲言又止、欲语还休的样子。
齐凤臾在朝政时势上可谓是洞若观火,面对臣子将士,任谁的心思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但,眼前这淡如青烟、清丽如画的女子有何愁肠,他还真是猜不出。
又或者……是不想猜、不愿猜……
不出片刻,妙言自会相告,她素来不会给自己添麻烦。
果然,谢妙言还是开了口:“陛下已经拖了五年时日,再不大婚,朝中是说不过去的。玉家在军中声势虽不及楚家,可得罪了太后,怕也不是明智之举。”
凭桐太后的手腕,朝中老臣十个有九个站在她那边,拂了她的意,齐凤臾的日子可就没现在这般安闲了。
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可听在齐凤臾耳里却是万分扫兴,松开她,剑眉紧锁,冷声道:“朕还真不知道爱妃有这等本事,竟对军中局势也略有耳闻?”
他此时周身都是寒意,连对谢妙言的称呼也换作“爱妃”,不复半点亲近。
龙有逆鳞,他齐凤臾平生三忌,第一的便是:后宫干政!谢妙言虽是他心之所系,可犯了这一条,也绝没有姑息的可能!
知他动了真怒,谢妙言慌忙跪下,臻首低垂,急急道:“臣妾知罪……”语罢,一双含泪美目看向齐凤臾,端的是含情脉脉、楚楚动人,那小鹿一般受惊恐慌的眼神,惶然无措,看得齐凤臾心下一紧。
无奈地摇了摇头,“罢了,罢了,朕知道你的心意,不就是劝朕大婚嘛,此事朕自有主张,妙言就不要再操心了。”看来把妙言吓坏了,齐凤臾想着想着,便心生了怜爱之意。
靠近那跪着的美人,牵起那柔若无骨的柔荑,果然掌心一片冰凉,手中紧了紧,齐凤臾欺上前来,在那精致的耳垂边低语道:“不要多想,朕不会答应的,再怎样皇后的凤冠也是留给朕的妙言的。”
二人牵着手,朝内室走去,行在前方的齐凤臾自是没有看到柔贵妃脸上稍纵即逝的一缕得意笑容。
看来今日……新月又照良宵……
第四章 醉花荫
这一日,玉家四少心情极佳,出了凤鸣轩,满面春风地与众人打了招呼,随后便朝城南走去。
今日约了卫家少主去“良辰苑”喝花酒,一定要将卫布耶那小子灌得烂醉如泥,免得他老是嘲笑自己臭小子一个还没长开。
而凤鸣轩中那双碧绿的眼睛注视着一袭白衣的四少离开后便充满了睡意,须臾又合上了。
尚未满十五岁的玉四少身量显然是不够修长的,但一身白色长衫自有一番风流意韵。
良辰苑的锦煜姑姑每每见了他便是眉开眼笑,“啊呀呀,咱们的小暖来了啊,姑姑可是想你得紧呢!”
说着,总不忘那招牌手势,踏步上前,逮着四少便是一阵狂摸,那粉雕玉琢的小脸就这么又被狠狠地揉搓了一番,一边还不断念叨着:“咱们的亲亲小暖啊,这么水灵,不是女儿身,着实是天下男人无福啊!”
众所周知,四少有个孪生姐姐,与他长得一般无二,可人家那是金枝玉叶,准皇后啊,谁敢打她的主意?
四少被蹂躏得实在忍受不住,只有扑棱着胳膊哇哇大叫:“疼!疼!疼啊,姑姑!下手也太狠了吧……”
眼见着那粉嘟嘟的小脸蛋儿上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都染上了雾气,锦煜姑姑立马松了手,心疼道:“小暖啊,姑姑可不是故意的啊。瞧你这小脸蛋儿讨喜的紧,姑姑想忍也忍不住啊。”
四少听得这话只得委屈兮兮地看着锦煜姑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此际却又听得一阵嘈杂人声,回头一看,天啊!救命啊!良辰苑里的红牌全全出动,皆是朝他奔来!
惹不起,咱还躲不起?
水灵灵的杏核大眼滴溜溜一转,四少脚底抹油,直奔楼上“天香厅”。
才迈进厅中,四少就赶紧转身将门关死,这才看到风度翩翩的卫公子正悠然自得地喝茶品茗。
而卫布耶一抬头看到的便是满脸通红、大口喘气的玉四少,那雪白的长衫上是红斑点点,想来不是胭脂,就是水粉。
而那俊俏的小脸上还残留着为博同情特意安上的委屈表情,见他如此狼狈,向来以从容淡定著称的卫公子再也忍耐不住,毫无形象地伏案大笑起来。
待他笑得实在是没了气力,才抬了头,看向四少,“我说小暖啊,跟祖三对打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狼狈啊……”
祖三,即是祖武廉,祖家三少爷,武艺超群,武痴一个。
四少听得他此言,脸上红白一阵交替,看得卫布耶好不得意,于是,凑上前来,一脸狭蹙道:“女人啊,果然厉害!竟教我们独步武林的玉四少招架不住,哈……哈……哈……”
四少气急,拾起凳子上垫着的锦帕,反手一抛,正甩在卫布耶笑得完全没有美感可言的俊脸上,一声大喝:“给我闭嘴!再笑,本少爷教你半个月出不了良辰苑的门!”
一听这一句,卫布耶立马收了笑脸,他当然不会认为四少是让他在良辰苑里逍遥快活。
那小子个头不高,手劲却是大得厉害,准头又奇佳,再加上脚力飞快,被他逮着,别说揍一顿,就是挨上一拳,也够他歇息上半个月了。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不是说喝酒吗?浪费了这难得的佳酿,可是一大罪过。”说着就给四少满上了。
醇香的酒气一飘,正是钻进了四少的鼻子,方才那点不高兴,立刻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四少皱了皱小巧的鼻子,扬脸就是一个灿烂的笑容,甜甜地道了一声:“谢谢布耶哥!”举杯就是一饮而尽,临了还不忘喳巴喳巴嘴,回味无穷似的。
“这酒可真不错啊,老实说,你是怎么弄到的?”他半眯着眼睛凑上来,那可爱的样子教卫布耶想起自家那只懒洋洋的波斯猫。
“你说呢?”他不答反问。
撅了撅嘴,四少朝卫布耶做了个鬼脸,“锦煜姑姑是绝对不会给你的,也只有我四少才能从她手里骗到酒喝。”那表情好不得意。
猛地站起身来,四少瞪着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怒道:“说!冲哪家姑娘使了美男计?快快如实招来!”
卫布耶压根儿不为所动,抿了一小口酒,拿起筷子准备吃饭。
“哎呀,布耶哥!你就告诉我吧,下次我也去!”四少坐定了身子,眼巴巴地瞅着他,见他依旧一言不发,只得使出平日里的拿手好戏——装可怜。
嘟着小嘴,眼睑低垂,卷曲的睫毛上似是沾了几点泪星,就那么不声不响地乖乖坐着,可怜兮兮地对着卫布耶。
卫布耶何许人也?卫家长子,司空大人的爱徒,素来是以清净雅致著称的公子,出了名的说一不二。
可,就算是这样神仙般的卫公子,在四少委屈哀怨的目光下也不过挨了半盏茶的功夫。
放下筷子,暗叹了一口气,卫布耶抬头对上四少泪光闪闪的大眼睛,无奈道:“你啊,怎么这么无赖……”
知道目的达到,四少霎时收了那一副可怜相,换上一副兴味盎然的模样,卫布耶被他那堪称璀璨的双眸一盯,心跳猛然停了两拍,但立刻就恢复如常。
无力地摇了摇头,他伸手刮了刮四少小狗般皱着的鼻子,笑道:“你啊……见了酒就跟得了宝贝似的。”
收回来的食指上残留着一丝滑腻如丝的触感,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了,谁也没有在意。
“布耶哥,你就别卖关子了,说重点吧!”四少的耐心一向是不好得很,只一个劲儿地催。
卫布耶无声一笑,挑眉道:“春锦阁的丝露姑娘送的,哥哥为了这壶酒可是费了些功夫呢。”
四少一听就蔫了,丝露啊?蟾都第一才女,当然了,也是蟾都第一冷美人,要从她那里骗酒喝,还不如多跟锦煜姑姑磨磨,被众姐姐多捏几把呢!
看他那无精打采的样子,卫布耶觉得甚是有趣,“别想了,这不是还有你家布耶哥呢吗?”
这话倒像一剂强心针,让方才还垂头丧气的四少精神大振,还胡乱招手道:“也对也对,且及时行乐就好!”
稍晚的时候,卫公子拖着个烂醉如泥的小子,很是费力地将他送回了玉府。
玉四少的花酒计划再一次以失败告终。
打从四少在良辰苑醉得不省人事,玉家老爷子玉霄就再没有准他出过门,这可把闲不住的玉四少憋得……那叫一个难过啊。
可巧的是,几天桐太后兴致大好,要在御锦园里赏牡丹玩,赏花嘛……总是要有人陪的,宫里头那些个老脸看得也有些腻了,于是就思量起小辈们,尤其是娘家这里的几个孩子,她还是喜欢得很。
不过,念在三小姐身子不好,这陪客的担子自然就落到了四少身上。
得了这个消息,四少也算是解了禁,但也没怎么高兴起来,只是乖乖穿戴整齐,等到了时辰,刚要抬脚出门,身后便传来极轻的一声嘱咐:“小心睿帝。”
四少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就走了,留下凤鸣轩里,一双碧绿的眸子里满是担忧……
到了西宫,太后一见四少就高兴得合不拢嘴,冲他招了招手,等一靠近便抓着他不放了,“暖儿啊,寒儿今日可好些了?”
四少点了点头,甚是乖巧地回答道:“谢太后的关心,阿姐今日已是好多了。”
“那便好了,走,哀家今日带你去御锦园玩儿。”说着,便牵着四少,携着众人向御锦园走去。
想了想忽又觉得少了什么,忙唤了得力的大侍女桑榆去叫齐凤臾过来。这么些年了,四少也没少往椋宫来,却从未见过自家准姐夫,现在也是时候了。
在龙眠殿批阅奏章的齐凤臾正是心烦气躁,祖家、卫家、江家那几个老匹夫联名上书,说是国不可一日无后,劝他早日大婚。
简直是笑话!太后那边一点风吹草动就引得朝廷上下不得安宁,当他这个皇帝是摆设吗?还是许久没有拿谁出来修理修理,众大臣都皮痒了?
此时,太监总管梁琦前来通报,说是让他去御锦园赏花,顺带看看玉家的小少爷。
齐凤臾一听这话,心下不禁冷笑三声,什么赏花啊!不就是去见见未来的小舅子吗?何必弄得这么诗情画意!
一边心想着怎么打发那几个朝中重臣,一边走向那个所谓的姹紫嫣红、百花正好的御锦园。临到园外,止了步,他回了头对着梁琦,留了一句:“在这儿守着。”便走了进去。
第五章 玉面遮
第一眼便看到太后身边的那个少年,雪白的长衫衬得他肌肤如玉、吹弹得破,那颊上的一抹红晕配着那乖巧的笑容,实在是讨喜得厉害,连一向目中无人的齐凤臾也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来来来,暖儿啊,这是哀家最喜欢的鹤望蓝,瞧这花色开得多正啊,是吧,暖儿?”桐太后此时心情可谓是大好。
“是啊,蓝色的牡丹本就难得,能开得这样好也是为讨姑姑的欢喜。”四少乖巧地在一旁应承着,哄得太后心花怒放。
众人都道桐太后威仪严谨,也只有四少在跟前才有眉开眼笑的时候,毕竟是自家侄子,又生得那样聪明乖巧,想不喜欢也难!
此间,齐凤臾已是行到太后面前,冲太后请了安,也受了四少的一跪,大家这才继续绕着园子转悠,不过究竟是聚精会神,还是心不在焉就不得而知了。
而齐凤臾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四少。
像,真像!五官如出一辙,一般无二!连身量都不差分毫。就是因为太像了,齐凤臾才觉得不对,怎么可能有两个人这样相似呢?
如今又听得那少年细细地吟来一首诗:“……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蓉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声音不大,但传到齐凤臾耳里又是另一番意味:一样低低的嗓音,有点撩人,如同羽毛一般。
相较于其他女子,那声音已经很是低沉了,可对于一个少年,还是太圆润了,圆润到近乎悦耳的地步,丝丝入扣,也丝丝绕心。
他看向四少的脖子,被衣领包裹着,看不出什么,但似乎太过纤细,露出的那部分也没有喉结的痕迹。
四少十五岁未满,没有明显的喉结也很正常,可齐凤臾就是觉得不对:这个少年太乖巧,他讨好太后时的笑容太过甜腻,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人。
那个放肆的少女笑起来也是这般的甜腻,甜到如同最纯粹的蜜糖,甜到看着就觉得唇舌上有腻腻的滋味在渗出。
齐凤臾正想着玉寒的脸,四少便看了过来,那眼神很柔和,如同阳春三月轻摇的扶柳,当然,那眼神也很清澈,似是纯净的天山飞雪,几欲将齐凤臾的心神都吸进去。
很想知道那双眼睛的深处有些什么,于是,直直地看过去,却在恍惚间仿佛看到那双眼睛里一丝戏谑的笑意,回神的瞬间却消失于无形,像是错觉。
双生子,相似很正常……齐凤臾思忖着、解释着。
再看向四少,那一袭雪白的长衫着在少年的身上,衬得那张面孔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虽是一模一样的五官,可却真是漂亮很多。
没有了那沉闷的墨紫色锦衣,那少年肤如白雪,全然不似他姐姐那般老气横秋,那柔顺纯良的样子恰如一只可人的波斯猫,乖乖地候在太后跟前,半点也没有他姐姐的嚣张放肆。
怎么看,都是两个人,但齐凤臾还是满心狐疑。
这么些年了,他一直都不肯顺了太后的意,这些日子虽是看到了玉家的这两个小娃儿,可他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