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暖生烟_派派小说-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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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给朕用这么阴阳怪气的调调说话!”他猛地把玉寒扔到了一旁的椅子上,高大的身躯极具压迫感地凑近,“别总是挑战朕的底线,惹恼了朕,吃苦头的绝对是你!”
“呵呵,微臣谨记圣谕。”在椅子上摆了个舒服一点的姿势,玉寒干脆就瘫在上面,懒懒地瞥了一眼齐凤臾,道:“陛下,烦请您坐下,不然……离微臣远点儿也好,您这个姿态,微臣会误解为您是在索吻。”
“你……”齐凤臾极力忍住才没有将这人重新拎起身来,他站直了身子,俯视着那个懒懒的人形,莫名地有些心酸,这似乎不是真正的玉寒,玉寒该是笑得放肆张扬,而不是这般要死不活地故作轻佻模样。
正想着,耳际传来那人闲闲地调侃语调,“陛下今儿个怎么有空驾临合鸾殿啊?害得微臣有些措手不及呢!呵呵……”说话间她已换了个姿势,却依旧是那般懒懒地样子,如烂泥一般瘫在椅子上。
齐凤臾皱了皱眉头,拿起方才进来时放在小桌上的乌木盒子,递给那人道:“给你送这个来。”玉寒接过那盒子打开来一看,又笑了:“哟!这不是金玉棋子吗?极难得的物件儿啊,好东西,好东西!”
她将视线从那盒子棋子上移开,转而看向了齐凤臾,“难道这是给微臣的?那微臣可受不起啊,还是陛下留着自己享用吧!”她将盒子放回到桌上,朝着那人的方向一推,拒绝之意甚是明显。
齐凤臾摇了摇头,态度也不冷不热起来,“别,这可是旁人托朕带给你的,你这么僵硬着不受,朕回去岂不是有负他人所托?”你会不阴不阳难道别人就不会了?别忘了你跟前坐着的是谁!
玉寒微微侧首,露出一个甚是天真无邪的表情,困惑道:“是谁呢?是谁有这么大面子让陛下捎东西?”话音方落,她又急急摆手道:“别告诉我!我来猜猜……嗯……哈哈……是哲妃吧?”她笑得甚欢,说道“哲妃”二字时虽是问句,却是万般笃定。
还没发问,玉寒又赶在齐凤臾之前开了口:“不用问了,宫妃的册子都送上来了,才加封的邬梁州太守的女儿,方靖的外孙女,家世甚好,除了她宫里没人有这等财力!我看得仔细着呢!”说到此处,她终是不再笑了,也没再以“微臣”自称,眉梢挂了些寒意,猛地就正经了起来。
“她是谁家的女儿不用你管,你只需记着她是哲妃便是了。”没想到这人的一颗心还是在宫外头,齐凤臾转头之间又见着那案上的弩,容色不禁又冷了下来,“在宫里不需得你武艺高强、精于骑射,日后也别老是教梁公公为难。”
玉寒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还是那把弩,耸了耸肩道:“这是个好东西,我喜欢得紧,琢磨琢磨,打发打发时间也不错。”
“要打发时间容易,这棋子给你便是让你打发时间用的!”他将乌木盒子一推,一脸的不容拒绝。
“哼!”玉寒冷哼一声,“你道是我跟你这些后宫的莺莺燕燕一般闲无聊不成!这等娱玩器具也只有你们这帮有闲情闲空的人才用得着!”想她十六年夜夜来苦读经史子集、天下文章,白日里还要练习骑射,难得有空闲还得去外头装一回潇洒少年。下棋?那似乎不是她有功夫干的事情!
“那你有空干什么?研习弓弩?”齐凤臾被她噎地尴尬至极,言语间也开始不屑起来。他今日来本想是跟这人好好说会儿话的,也不至于教她大婚当天也这般执拗模样,不想这人真真是倔强固执到了极致,说话间已然开始乱放箭。
“凤臾,你听我一次,信我一次,博臾手上的筹码绝对比你知道的多。”突然间极其厌倦与对面人如此僵持这说话,玉寒皱了皱眉头,终是放下了身段,谁料齐凤臾听得那“博臾”二字,越发地怒火上涨。
“信你?信你你还不是瞒着朕良玉神目的事?信你你就跑到无相寺一心求死?朕再信你岂不是疯了!”玉寒没有把弓弩室的事告诉他,他只知道无相寺是齐博臾的另一处据点,但隐约可知玉寒看到了他不知道的东西。
“没告诉你暖儿能窥视未来是我的错,可是你拿江山来开什么玩笑!博臾此人精于兵器改良,熟知弓弩优劣之所在,算我求你,放我出宫,兵不血刃难道不好吗?非要血流成河?”她不能留在宫里,她留在椋宫就意味着暖儿也要留在这里,齐博臾的爪牙看住的绝不止一处邳州,她了解这个对手,她确信只要让她出马,逼得邳州兵乱,届时取来齐博臾的项上人头便可避免一场惊世动乱。
而齐凤臾却呆在当场:窥视未来!良玉神目的深意竟是如此!那人还想着要去沙场喋血,还想着要出生入死,为了出宫那人竟不惜低下头颅来求他,而他费尽心机为的不过是保住这人的一条性命……真真是可笑啊!
“够了!从现在起你最好能有皇后的自觉,朝廷的事与你无关。你且待在合鸾殿,这弩、地形图朕拿走了,棋子你留着,不会下没关系,朕改日来教你。”说罢,取了那两样东西头也不回地走了。
玉寒呆站在偌大的合鸾殿中央,不由得苦笑:“茕茕独立,形影相吊,莫不如是!”他不信她,他不信她!
第六十三章 临行前
“今日是齐凤臾大婚的日子吗?”齐博臾媚笑着开口,看向身侧的锦煜,歪躺着的身子懒懒地摆布在那张与景荣侯府相差无几的软榻上,姿态有些撩人。
锦煜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她知道眼前这人要说的绝不是这一句。果然,下一句话让锦煜有些不知所措,“你知道吗?四少是个女子。”那人把玩着手中的七彩文龙琉璃杯,心不在焉地说着话,有几分戏谑,有几分玩笑。
看着锦煜呆住的模样,齐博臾轻笑出声:“就知道你会这样,本侯看出来的时候也甚是吃惊,连她自己也没料到呢,呵呵……”他笑了一会儿,好似想起什么一般,抬了头,将目光转到锦煜的脸上,“她今日就要嫁给齐凤臾了,你知道吗?”
锦煜不知该如何作答,四少要嫁给睿帝,玉暖要嫁给齐凤臾,这两者怎么看似乎都有些不匹配,不过,齐博臾压根儿就没想要她说什么,只一口饮尽杯中酒,坐起身子,兀自说道:“原先本侯不觉得这人好看,近日回想起来竟有些不同于往日的感觉,竟以为那人的颜面有些光彩夺目,你说好不好笑?”
那日,她身着浅绯色官袍站在离他不过五尺之处笑,映着火光,于瞬间动如脱兔,飞身夺弩,一箭穿心。他不记得那时的震惊,也不记得那时的痛楚,只记得那人的笑,灿若春光,比那四周的火焰还要明艳许多。他还记得那人穿过火海来到他身侧,素手翩飞,运针熟稔,那般冷然认真的模样,比之平日的嬉笑怒骂要好看太多。
锦煜已是彻底惊住了,她是知道景荣侯的,那人自己就是个冠世美人,女人再美,于他不过是玩物而已,可此际,那人手执空杯,面上虽是冷笑,可细长的眉眼尾端也缱绻了起来,染上了几分人情。
“她要嫁给齐凤臾了……”齐博臾站起身来,慢悠悠踱到书案前,那案上铺了一张纸,纸上有一个人,托弩射箭,周围火光四溅,“她一嫁给那个人,本侯便有了机会,然……本侯为何欢喜不起来呢?”他侧首看着那幅画,问得有些困惑。
“因为您少了一个对手……”锦煜走上前,将那张纸卷起来,放到烛火上点燃了,继而极其慎重地跪下,请罪道:“属下自作主张,还望主子恕罪。”齐博臾看着那落在地上的灰烬,扯了扯唇角,“你有什么罪?是本侯有罪……”因小失大,是为罪也!
“罢了,你且退下吧,本侯要歇息了……”挥了挥手,齐博臾令锦煜出去了,独留在暗室中的他,看着这白日里也一样漆黑的地方,眯了眯眼,心道:“暗无天日的时日不多了……”
与此同时,凤鸣轩内,玉暖在描眉,他的眉很好看,状似新月,尾若柳叶,颜色不浓不淡,正是刚刚好的模样,可是他依旧在描画着,极是仔细,一边还在问洛慈:“要不要再浓一点,这样好配今天的喜服?”
洛慈摇了摇头,顺势拿过他手中的黛石,道:“已经很好了,不用再画了。”她半蹲在玉暖跟前,端详着这人的面容,越发地想要慨叹这人的钟灵毓秀。其实……洛慈很不明白:单就五官来看,玉暖跟玉寒真的没有什么不同,除却眸色真真是半点都没有出入,可是当你真正看向玉暖时便会觉得:这人生得极美,风华绝代。
一边思忖着,洛慈又拿过一旁的胭脂盒,将那盒有些淡淡茉莉香气的东西放地远了些,握住玉暖的双手,道:“暖儿已经很美了,不要再费心装扮了,你是男子啊……”
玉暖听得她的话,猛地就将手从洛慈那里抽了出来,转向偌大的铜镜,又拿过那和胭脂,一边涂抹着一边道:“我没有装扮啊,我是在给阿姐涂胭脂呢,你看,阿姐的脸色比以前要红艳些,真是好看。”
他指着镜子里的那人,笑得极其得开心,甜甜的,天真烂漫,于那一刻真真是像足了玉寒,连周身那绝美羸弱的气韵也一并消失了,直直地化作另一番模样,似是那个消瘦却和善清秀的女子。
洛慈瞧着他,再看看那镜中人,心道:“你是被什么付了身吗?竟真变成与玉寒一样了。”她越想越心惊,只觉得这眼前之人即将烟消云散,而这人世间也只剩下玉寒一人。接过那人手里的东西,洛慈仔仔细细地重新给他抹了淡淡的一层胭脂。
合鸾殿里也有人在抹胭脂,男子略显粗糙的指腹在脸颊上滑过,很温柔,很多情,而那人的颜面却是冷的,毫无表情,连眸子里也未曾透露出半点情绪。“脸再侧过来一点,朝着左边。”男子英挺的眉目凑得很近,醇厚的嗓音在耳际回荡着,让玉寒有些恍若在梦中的观感。
她不愿意着喜服,齐凤臾听得此言二话不说,撇下前殿臣子便来了合鸾殿,不合规矩,不计礼数,无视繁琐的封后流程,将一切尽数交给了梁公公,然后进得殿内,支开众人,教那人着上喜服后便拿起梳妆台上的胭脂盒,一点一点地给她抹胭脂。
玉寒盯着眼前这人,恍恍惚惚的,这个人是凤臾,凤臾在给她抹胭脂。猛地她回过了神,一把夺过胭脂盒,像扔开一只烫手的山芋一般将它掷到了梳妆台上。盒子的盖子没盖好,胭脂散落在桌面上,红红的,不甚浓艳,却很刺目。
她以为那人会恼怒的,抑或是拎起她便大声吼一声:“玉寒!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可是那人没有,无奈地摇了摇头,齐凤臾寻了块锦帕将桌面擦干净了,继而重新打开一盒胭脂,扳过玉寒的脸,继续方才未完成的事。
这是个极美的男人,与齐博臾那种妖娆美艳决然不同,是那种冷冽的俊美,眉目深刻,每一道线条都是明朗强硬的,却不只是那样一种简单的英俊。他有漆黑的眸子,深深的看不到底,而眼角的一点飞白一样的扬起,却让人隐约觉得这人是个极其多情的男子。
玉寒在这边看着,齐凤臾却是悠悠然开了口:“做朕的皇后有那么不好吗?”好似是一个玩笑,却又好似内里有万般的委屈,而手中的动作也不见停滞,面容上也看不出变化。他见玉寒不答,捧着玉寒的脸左右端详了一阵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下好了,容色比平日柔和了些,总算是有姑娘家的模样了。”
本以为这人终于完事儿了,谁知他竟又取来黛石,给自己描眉,一边还又说着:“朕最中意你这两道眉毛,有些男儿的英气,却也是蛾眉缱绻,只要稍加修饰便是半点毛病都挑不出来。”说到此处,他叹了口气,“只可惜你那性子着实不好,朕修饰了都快两个月了,也没见半点成效。”
说话间,脸上的妆容已经完备,这下齐凤臾取了桌上的梳子,开始给玉寒盘发髻,玉寒早已经是呆在那里了,完全是忘记了动弹,就这么看着他动作,失了魂魄一般。“朕琢磨着你这人吃软不吃硬,跟你硬耗着也不是办法。”
他好像笑了笑,只是好像,继而又说了起来,“于是朕就琢磨着是不是得用点儿怀柔的手段,学了点东西今日来试试,果然还是有用的。”他在发髻上插了一支血玉雕琢的凤凰钗,舒了口气,好似完成了一项极难的事件一般,“来,转过头来正对着朕,让朕好好看看。”
“恩,果然朕的玉寒生得也好……”他眉目间满是那种温柔的神色,压得玉寒喘不过气来,终是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言语:“你怎么了?”她不得不问,这人今日着实反常,行为举止堪称诡异。
齐凤臾知她所想,抚上她的面颊,笑道:“朕高兴啊,朕今日娶得靛朝第一才人为妻,朕欢喜。”玉寒摇了摇头,“不,不是这样,前几日你还恼我的,你不信我,我也不信你……”她隔开那人的手,垂下头来,目光所及是齐凤臾袍子上绣着的五爪金龙,那般的栩栩如生,宛如初见。
“朕没有不信你,这只是不想你去冒险,无相寺一行,朕受不了第二次,你安心在宫里做皇后有什么不好?”他今日心情极好,不再如前些日子那般寡淡冷然。“你知道的……何必再问……”玉寒也不欲再与他怄气,只说了这一句便又是低头不语了。
她既如此说了,齐凤臾也没有多说什么,只理了理这人的前襟领口,便无声地出了合鸾殿。玉寒见着那人挺拔修长的背影,觉得那人好似有些落寞和难过。“我好像又让他恼了,真是不小心呢……”自言自语了这一句玉寒转过头看向镜中的自己,仪容端庄,甚至有些温婉秀丽,是个女子的模样,“或许……做这人的皇后也没有那么不好……”
第六十四章 鹤泣血
出了合鸾殿,齐凤臾便被匆匆赶来的梁公公拉到了前殿,恭迎皇后凤驾的御撵已将那人从凤鸣轩带到了琼泰殿,当然,只有他知道那个孱弱不堪的人是玉家四少爷而非玉家三小姐。那人由洛慈牵着,一步步朝殿上的睿帝走来,那种曼妙的步态,看在众人眼里颇有些步步生莲般的观感。
而站在最高处的齐凤臾看着那人飘摇的步伐,恍惚间生出一种错觉,仿佛那人并不是朝他走过来,而是去赴一场死亡的盛宴。司天台监卫布耶在一旁看着那一步步走上前来的羸弱身影,一瞬间便断定:这个人不是四少!
封后仪式很庄严,颁金册,受凤印,承百官朝拜,卫布耶看着凤冠霞帔加身站在睿帝跟前的那人,眉心跳了跳,一种不详的预感自心头升起,来到四肢百骸:那是个男子,他身上唯一露出的地方便是一双手,一双修长白皙的手,宛若女子,却骨节清瘦明显,女子生不出这般有力的十指。
当朝睿帝与一男子行叩拜之礼,似乎不妥得很……必遭天谴!而睿帝浑然不觉,面上有几分浅薄的笑意,不很浓重,却透露了他此刻欢愉的心情。
珠帘红纱遮住了玉暖的脸,然,没有关系,他看得分外清楚,这个男子是睿帝。红黑相间的喜服,金冠束发,身姿挺拔清俊,眉目英气俊美,他暗暗赞叹了一句:“果然是个大美人,难怪阿姐时时刻刻挂在心上。”他笼在面纱之下的脸上绽出一个浅笑,有些恶毒,若是给旁人见了,必然是有些不寒而栗的,只可惜……现在……只有他知道。
他被先送回了合鸾殿,睿帝要与群臣欢饮,过些时候才能与皇后合寝。他记得睿帝在他耳边说的话,男子醇厚的嗓音以及浓烈的气息皆在耳侧:“玉寒在合鸾殿等你,不要让她不高兴。”他那时也是浅浅地勾了勾唇角,好似在笑,却依然点了点头,小声称是。
笑话!他怎么可能让阿姐不高兴呢?今日他来就是要让阿姐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