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暖生烟_派派小说-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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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寒盯着正在抽噎的玉暖,好一阵子没有开口,然,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又多问了一句:“只有这些吗?”那似是平静无波的嗓音里有一点急切和怀疑。
玉暖显然没有忽略掉这点似有若无的情绪,双颊带泪,抬眼便是凄楚一笑,“阿姐真的不信暖儿吗?”
玉寒的心已然是凉了,只因……身为双生子,暖儿心底的那一丝寒意也沁进了她的心里,深吸了一口气,挽起玉暖的手,柔柔地牵着,“进去吧,门口风大,站久了怕是不好受。”
玉暖看着跟前的阿姐,秀丽的蛾眉紧紧地蹙成一个“川”字,压得他自己喘不过气来,阿姐没有说不信,可,也没有说信!心蜷成了一团,怎么也解不开,于是,眼前一黑,但听得玉寒一声急切的叫喊:“暖儿!”便昏了过去。
第九章 奈若何
恍惚间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一定是阿姐的,凤鸣轩里没有别人……打从十四年前的七夕之夜,他的身边就再也没有旁人了。
当年,玉家主母为诞下玉寒、玉暖这对龙凤胎命归黄泉,而玉暖睁开双眼的一瞬间,悲喜交加的玉家老爷神色突变,之后,这对姐弟便入住凤鸣轩,衣食住行皆由老爷子亲自打理,从不假手他人。
原因,何在?
一切都要“归功”于那双灿然夺目的碧绿色眼睛。
良玉神目,乃是玉家世代相传的绝密之一。一双可以窥视未来的翡翠目,以龙凤双子之一的性命为代价,这一世,诅咒选中的恰是玉暖!
为了保全自己唯一的儿子——玉家的独子,玉霄不得不铤而走险,让这个孩子永远生活在不为人知的地方。
那么,怎样来圆这样一个谎言?玉霄能做的不过是在军中隐藏锋芒,装疯卖傻,真正委屈的却还是自己的女儿玉寒。
于是,玉家三小姐除却觐见太后,就只有一个身份——玉家的少主:玉暖。
然而这样的秘密究竟能够隐瞒多久?一旦睿帝与玉寒大婚,必然将会得知“良玉神目”的存在,玉暖难逃一死。一个帝王,怎么可能容忍一个可以窥知靛朝国运的人存在于这个世上!
只怕到时候,玉家也难逃法网,毕竟……欺君之罪,罪无可恕!
可是,就算可以逃过大婚,玉家的地位也必将一落千丈,玉家此时就处于这样进退两难的境地。
将玉暖抱回床上,玉寒倚在床头,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那昏睡过去的少年:是阿姐的错吗?若是当年拥有良玉神目的人是阿姐,暖儿是不是就不必受这么多苦呢?玉家是不是就不会陷入这进退维谷的困境呢?
抚上玉暖的额头,玉寒突然起了一个天真而又滑稽的念想:若是能将睿帝的心牢牢地握在手里,是不是就能教他看着自己的份儿上,饶暖儿一命、放玉家一马?
瞬间又觉得自己可笑,无奈地摇了摇头,微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且走一步算一步吧。
帮玉暖掖好被角,取了黄金面具,一袭白色长衫的玉寒起身走到窗口,纵身一跃便消失在凤鸣轩外的春色里。
榴邰园里,睿帝正陪着柔贵妃小憩。
“陛下今日怎么有空陪妙言,不用批折子吗?”
“今天那帮老家伙上不了折子。”齐凤臾冷哼一声,眼色里满是不屑。
这下,谢妙言没有再问,再问就有干政的嫌疑了,可不能教睿帝不快。
“妙言,你说朕的长子叫什么名字比较好?”齐凤臾歇息时不愿扯到朝政,于是便随意问了这样一个问题,没想到听得此问的谢妙言当下就红了脸。
那粉嫩的桃腮上浮起两片红霞似的羞色,好不动人。齐凤臾最爱的便是她这般娇俏可人的模样,不管是初见还是已经受宠整整七年,谢妙言总是一派处子的娇羞,柔顺温和,甚合他的心意。
“陛下怎知一定是皇子呢?”软软的言语,小到几乎听不见。
齐凤臾大笑起来,一把就将她搂进了怀里,凑到她耳边道:“朕做的事,朕没有分寸吗?”于是,柔贵妃的脸上红霞更艳几分。
那二人站在一道真真是一对璧人,匹配无比,言笑晏晏之间,其中亲密显而易见,而榴邰园的西边一角,一张黄金面具下玉寒面色如水,若有所思:麝香汤吗?椋宫之内,谁有这样的手段,竟敢明目张胆地给贵妃一碗麝香汤?
难道……是太后?不可能,皇家子嗣,就算是不讨喜的妃子所生那也是齐家的血脉,太后断不会如此。退一万步,为了玉家,她老人家也不会做到这个地步。
那……难道是自己?她玉寒好像还没有这么不择手段过……而且,为了对付一个女人去杀一个尚未成形的胎儿,值得吗?
摇了摇头,忽然感觉到一道目光朝这边射来,玉寒一惊:不好,被齐凤臾发现了!
但见他在谢妙言耳边又低语了几句,便将柔贵妃打发回了宝辞宫,而他自己却朝着榴邰园的西角走了过来,方才,黄金面具反照午后的阳光,他见一道金光闪过,瞥眼一看,果然是那人!
“你又来做什么?”也没有什么好口气,齐凤臾对着玉寒也只有兴师问罪的心情。
面具下,蛾眉一挑,玉寒耸了耸肩,很是无所谓道:“不干什么,有凤臾坐镇椋宫,玉寒也不敢干什么。”
眼见着玉寒那一副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样子,齐凤臾心头的邪火又是一阵狂烧,方欲发怒,又听得玉寒调笑般的开了口。
“当然了,也不是什么事也没有,就是想你想得紧,来看看美人儿最近过得好不好。”
“你……”未等齐凤臾发话,玉寒身形一闪,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独留睿帝一人怒对榴邰园姹紫嫣红。
是夜,睿帝独宿龙眠殿。
飘摇的烛火于这漆黑的夜色中微微地照着九龙玉案:睿帝在等人……
“噗”,龙眠殿最后一点亮光消失不见,齐凤臾子夜般的眼眸仍是低垂着,注视着不久前还插着宝珠茉莉的花瓶,“到了就出来吧,还要朕恭请大驾吗?”
冷冷的嘲讽回荡在空旷的寝宫里,声波尽头是一个墨色锦衣的身影,“属下无能,至今一无所获。”
“哼!这就是朕的暗卫?”齐凤臾面无表情,抬眼的一瞥,寒光微露,直教傅阅谨不敢做声。
“朕先前是怎么说的?最后十日,真要得到朕想要的答案!你的能耐上哪儿去了?朕的暗卫队就这么点儿本事?”等了二十日依然没有结果,铁面无私的睿帝还是大发慈悲地宽限了十天的光景,没有想到,傅阅谨依然一无所获。
第一次,齐凤臾觉得事情朝出了自己的掌控,那种上位者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被他人践踏在脚下,而对手却只是个尚未长开的女娃儿。
“不是属下狡辩,凤鸣轩外百丈之内空无一物,一旦靠近必被察觉,属下实在是没有办法。”傅阅谨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纵使此次办事不力,但原因还是要陈述清楚的。
齐凤臾的眼角微微地挑了挑,目光终是正视着自己一手培植的心腹,“你都看到了些什么?”
一句没头没脑的问话,换做别人定是不知所云,可傅阅谨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给出了回话:“一个月的时日,玉家三小姐露面的只有一次,属下隔着老远,也看不太真切,但的确是孱弱单薄得厉害。”
颔了颔首,齐凤臾手臂一挥,傅阅谨便退下了,龙眠殿内依旧漆黑,只暗中睿帝的一双眼眸里烧着熊熊怒火:查不出来吗?难道要朕亲自来?
次日,宝辞宫里来了位极难得的客人:西宫太后跟前的红人桑榆姑娘。
“给贵妃娘娘请安了,桑榆这是给太后传个话,麻烦贵妃到西宫走一趟。”不愧是太后跟前的大侍女,就算是在柔贵妃面前也是亲疏有别的样子。
谢妙言美眸一转,大概也知道没有什么好事,冲一旁的元诗使了个眼色,便跟着桑榆走了。
“给太后请安。”恭恭敬敬地上前跪下,许久也不见太后有叫她起身的意思,谢妙言暗自庆幸,好在叫元诗去跟梁公公商量了,不然……这一关难过了。
桐太后不动声色地端详着眼前的谢妙言,不得不承认:这是个美人儿,真真是楚楚动人,难怪睿帝将她宠到天上。
“咳,”微咳了一声,玉桐指了指一旁的椅子,“也别尽是跪着了,地上凉,小心动了胎气,坐着吧。”
得了吩咐的谢妙言自是叩谢恩典,然后便是小心翼翼地起身,再小心翼翼地坐下。
见着她一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模样,桐太后暗叹了一句:可惜了这么仔细的人儿了。可不是?就这样的风度,再修炼个十几二十年也成不了什么气候,想母仪天下,还真是不够资格!
“今日找你来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教你仔细肚子里的孩子,好歹是我朝第一个皇嗣,哀家可是看重得紧。”那语气不咸不淡,配上桐太后向来威严的面貌,倒不像是嘱咐,反倒更有些警告的意味。
谢妙言点了点头,“臣妾知道的,谢太后关心。”
接下来二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直到桑榆进来在太后跟前耳语了几句,玉桐才放谢妙言回了宝辞宫。
不知太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柔贵妃满心狐疑地离了西宫,而睿帝紧接着便到了,玉桐看着疾步行来的齐凤臾,不苟言笑的脸上浮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第十章 翡翠目
自那日见过玉寒,齐凤臾就再也没来西宫请过安,玉桐心念:好啊,长本事了,这西宫由得你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吗?于是,便有了今日的声东击西。
齐凤臾也是个心思缜密的主,眼见着桐太后面上的那抹笑,当下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可里子归里子,面子归面子,“儿臣叩见母后。”
“免了免了,”桐太后笑问:“皇儿近日可好啊?”
这一问,非但没教齐凤臾放下心来,反而让他心中警铃大作,桐太后与他说话还从未如此和颜悦色过,“谢母后关心,儿臣很好。”
果然,那一句的余音还在,桐太后的脸色立刻就冷了下来,“皇儿若是很好,那哀家便是很不好了!”
伴随着那一声“很不好”,玉桐手里的茶盏重重地搁在案子上,茶汤四溅。
齐凤臾也没有什么吃惊的表情,心道:这才正常,“那……母后怎么不好了?儿臣近日政务繁忙,疏忽了,还请母后责罚。”
此番不痛不痒的说辞教玉桐心头的那把怒火更盛一重,但依旧是皮笑肉不笑地接了口:“哦?皇儿近日繁忙啊?”
说着便是凤眸一眯,“只怕忙的不是政务吧!”
“儿臣不知母后在说些什么。”装起傻来的齐凤臾一脸茫然,似是对玉桐所言一无所知。
“少在哀家跟前打哈哈,”太极拳打久了总会有不耐烦的时候,还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哀家也没什么要多说,就两句:谢妙言凭着一个孩子便要做我靛朝的皇后,还太嫩!齐家的皇后只有一个,那就是:玉家寒儿!”
一提及那心尖儿上的人,齐凤臾也不高兴了,冷冷地甩来一句:“太后似乎忘了,靛朝,朕说了算!”
“陛下似乎也忘了,椋宫,哀家还做得了主!”怒到极致,玉桐也只有冷然相对。
“哼!”满心不悦的睿帝奈何不了靛朝的太后,拂袖而去。
又是不欢而散!
走在离开西宫的雕廊里,齐凤臾脑中唯有七个字: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么,很自然,睿帝接下来所做的便正是合了那句: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玉寒吗?做朕的绊脚石,就要有死的觉悟和准备!朕倒要看看你那病西施的面皮下究竟还包藏了什么祸心!”既然傅阅谨查不出来,那他亲自来,他就不信小小一个玉家能在齐家的天下翻出什么大风浪!
一脸怒容的齐凤臾回到龙眠殿的时候,梁公公早已在门口候着了,谁让自家主子打发自己去关照关照宝辞宫呢。
可眼见着主子铁青的脸色,梁公公也只有暗叫不好的份儿,他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不让人省心的主子呢?这把老骨头虽然还算硬朗,但也禁不起这么折腾啊。
齐凤臾大步迈进殿内时只撂下一句话:“申时朕要出宫。”
得了这句话的梁公公一下子愣在当场,这还不如直接要了他的老命呢。一朝帝王能随随便便出宫吗?齐凤臾这话的潜台词显然是让他找个不露痕迹的办法。
再怎样心不甘情不愿,梁公公既然当了内廷大总管就推脱不了这件事儿,于是,未时末、申时初,齐凤臾一袭便衣出了椋宫,除了梁琦,只怕也只有太后的耳目才知道他的行踪。
傅阅谨已然是得了消息,暗卫队的人马皆在左右照看着,唯恐出了什么岔子。齐凤臾见他们忙得不亦乐乎的样子,不禁冷哼:“要不是这帮没用的东西,朕至于亲自动手吗?”
玉家离椋宫是极近的,走了一炷香的功夫也就到了。作为历代皇后的娘家,玉府的排场实在是有些寒酸了,门庭冷落,几可罗雀。
齐凤臾迈进府内,冲守门的亮了道牌子,也就轻而易举地进去了。玉府的总管玉青此刻也在旁候着,等着睿帝的吩咐。
“带朕去凤鸣轩。”身为主子的齐凤臾也无需客气,开门见山。不是说进不去吗?今天朕倒要看看,那里头藏得是什么牛鬼蛇神,如此见不得人。
玉青本来还想说点什么,毕竟是玉家禁地,可察觉到齐凤臾阴冷目光,玉总管被那两道眼刀射得心下惶然,只得将睿帝引去了凤鸣轩。
还是在百丈之外,玉青止了步子,冲齐凤臾深深作了一揖,“小的也只能带到这儿了,陛下请吧。”
齐凤臾不疑有他,径直走了进去,果然是百丈之内空无一物,除却轩外的那小半片茉莉花圃和几杆青竹,什么也没有。
听暗卫说玉家四少今日午时便去了良辰苑,那么轩里现在待着的应该是玉家三小姐玉寒了。想到这里,齐凤臾刚毅的薄唇勾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来,“玉寒吗?真是玉寒倒没什么意思了。”
入了阁内,也没见有什么特别的摆设,书案、屏风、小桌、圆凳,不外乎这些东西,齐凤臾走到书案前,入眼的是一幅字:既来之,则安之。落款:玉寒成冰。
这六个字看得他心里一惊:难道……她知道自己要来?怎么可能!他自己都是一时起意,再怎么也不至于教宫外的人得了消息。
而那幅字却真不是玉寒故意留下的,只是近日事杂,权且写来作镇定心神之用。但齐凤臾可不这么想,瞬间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一双子夜般漆黑的眼睛环顾四周,很是谨慎。
确定了没有埋伏,齐凤臾依旧没有放松下来,小心翼翼地顺着梯子上了楼,首先看到的是一面九扇朱漆大屏风,其上绣的是火凤朝阳,正是武帝御赐之物。
隔着屏风,齐凤臾向房内探了探,珠帘后、雕花床对面,一张贵妃榻上斜卧着一个消瘦单薄的身影,因是背对着珠帘,面目是看不到的,只一头长长的漆黑的三千青丝柔顺地散落着在雪白的纱衣上,教看到的人油然而生出一种震惊般的惊艳。
这是谁?齐凤臾看不真切,屏息靠近,就看到那人动了动,翻了个身,躺平了露出半张脸来,还有一道优美的颈线,从下颚延伸直到锁骨,流畅而精致,弥漫着淡淡的诱惑,那头微侧着,目光盯着手中的书页,好像看到了什么趣事一般,竟然笑出了声。
那声音低低的,很熟悉,却又很陌生,仔细辨别却又觉得非常的虚弱,气息很是不稳,让人联想起羸弱的蝴蝶,振翅之时,无力而优雅。
那人的视线随着书页移动着,看到最外侧的一瞬间,齐凤臾仿佛看到了一缕绿光,他刚想要看个究竟,不料不小心碰到了案上的茶盏。
“阿姐?”贵妃榻上的那人抬头朝珠帘外看去,却是空无一物。
而自敞开的窗户跳下的齐凤臾站在屋檐下,双眼里风云突变。他看到了,就在那人抬头的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