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故事下-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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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待他们的武队长是杨柳的同学,黑黑壮壮的像个黑铁塔,可惜姓得不好,平白得了个‘武大郎’的绰号。
杨柳一拳头捶在了‘武大郎’的肩膀上,你小子,怎么还没被潘金莲毒死?
武大郎哈哈地笑,咱可不是武大,老子行二,潘金莲疼我还来不及呢,你没看过‘水许’啊?
包仁杰扑哧一乐,这个武队长,真能说笑话。
杨柳哭笑不得,行了不跟你逗咳嗽了,哥哥今儿有事求你,帮不帮忙吧给句痛快话?
武队长哈哈一乐,咱俩谁跟谁啊,说!
杨柳把包仁杰一推,小包,说吧。
包仁杰没敢耽误,噼里啪啦竹筒倒豆子把来意说了,武队长那脸就更黑了,这个案子……不太好办啊。
杨柳说你少TMD废话,我就不信了,什么案子能难倒你武二哥?又不是叫你杀人放火,不就是个借阅案卷嘛,填个表不就行了!
武队长苦笑了一声,你不知道这个案子被上面捂了盖子?
杨柳很茫然,什么捂盖子?
包仁杰赶紧咳嗽了一声,把武队长拉到了一边,武大哥,您认识我们队长吧?他叫我带句话问问你,这么大的案子被上面捂了,您心里头就一点脾气没有?
武队长狠狠一跺脚,操!
56
燕飞的身体恢复得不错,手术后很快就拆了线,休息了几天准备办手续,王其实溜了号来接他出院。
警局宿舍没什么人,大家都上班了,走廊上花花绿绿的尿布迎风招展,年节已过,各家的门上还贴着‘爆竹声声辞旧岁,瑞雪纷纷迎新年’的春联,连燕飞的门上也有两个怒目横眉的门神爷。
你贴的?燕飞斜了一眼王其实。
王其实没敢说话,点了一下头拎着东西进了屋。
屋里打扫得一尘不染,窗户擦得透亮,床上铺着崭新的被褥,窗帘桌布也清洗得干干净净。
燕飞愣了一下,晃了晃暖水壶,王其实赶紧递上茶杯,渴了吧?来,喝点菊花茶,新沏的。
燕飞没抬头,小小地啜一口,花了多少钱?
啊?什么?王其实没反应过来,什么多少钱?哦,你是说住院费吧?你别管了,等我回局里报了帐再说。
笨,燕飞翻个白眼,我是问这屋子,你花多少钱请的保洁公司?别告诉我是你自己打扫的。
八……八十。
瞧你这份出息!燕飞一把把王其实拍在了凳子上,坐下,我给你染染头发。
啥?王其实没反应过来,燕子你哪儿来的染发剂?
大夫送的,燕飞翻出一个大袋子,坐好了别动,不然变成包仁杰他祖宗可别怪我。
包仁杰他祖宗?
笨!燕飞敲着王其实的脑袋,从袋子里翻出一堆东西,染发剂、毛巾、梳子、洗发水、夹子、皮鞭……还有两个塑料手铐?!
王其实吓得头发都竖起来了,燕燕燕燕……飞,你要要要干啥!
燕飞显然也没想到,拿着皮鞭和手铐愣了半天,忽然反应过来,脸一红,这个姓陈的,真TMD缺德到家了!
王其实腿都软了,燕子你可千万别上了他的当啊!
你给我闭上嘴老实呆着!燕飞端起脸盆去卫生间打了热水,绞了把热毛巾,先擦把脸。
燕子……算了吧,你刚出院,别累着,改天我自己上趟理发店……
皮鞭手铐,还是染发?自己选。燕飞冷冷地打断他的话,不然……我工具包里还有解剖刀。
我染!我染!王其实赶紧坐好。
燕飞不再说话,找出小碗倒出染发剂,一点一点地调和,小心地用小梳抹在王其实的头上,动作轻柔而娴熟。
你……怎么这么多白头发啊?燕飞不耐烦地抱怨。
王其实闭上了眼睛,燕子,我知道,你心疼我,是不是?
滚!燕飞踢了一下凳子。
王其实得意地笑了,我就是知道,你不说,我也知道。
燕飞没搭理他,小心地染着额前翘起来的几根,随手拽了一根香蕉塞住王其实的嘴巴。
喂!燕子你咋又不剥皮呢!
……
王队长拿着包仁杰带回来的资料手直发抖,这个武队长真是神了,光凭这堆东西咱们都能直接抄了龙华集团的老窝!
那还等什么?咱们找局长要搜查令吧!包仁杰擦拳磨掌恨不得立刻开拔。
你给我回来!王队长像老鹰捉小鸡一样,把包仁杰踢上了床,你是累糊涂了吧?睡觉去!
包仁杰吐吐舌头睡觉去了。
王队长哼着小曲坐在床边看资料,一只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包仁杰的头发,软软的,很舒服,王志文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
哎哟!包仁杰叫起来,捂着脑袋含着眼泪,队长你薅草呢?!
王志文赶紧撒手,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注意,你睡你的。
包仁杰嘟囔了两句翻个身又睡了。
王队长继续翻着资料,越翻越觉得心浮气燥,说起来这个案子还真没什么可查的,虽然没有太多直接的证据,但是资料很全,只要上头一声令下就可以展开调查——问题是上头不下这个令,底下的资料来得再细也没用。
要不然,再找一趟老厅长?算了吧,听说他马上要退休了,估计没心思管这事。要不要请局长出面跟他谈谈呢?他们关系向来不错……
队长!包仁杰怒目而视,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掉在床上抽烟的臭毛病!
王队长赶紧掐了烟,自知理亏,绞了毛巾来给包仁杰把烟灰擦干净,包仁杰一把抢过毛巾来,顺便擦了擦脸,然后解开衣服擦身子。
薄薄的胸膛上一层细细的绒毛,肋骨一根根地浮现出来,粉色的两点被毛巾擦湿了,在灯光下反射出极富诱惑力的色彩。包仁杰的下颌在胸膛上投下暗暗的阴影,低垂的眼帘下,湿漉漉的黑眼睛半羞半怒……队长你往哪儿看呢!
王队长尴尬地转开了视线,干咳一声,喉结蠕动了一下,发出大大的声音……真该死!
小屋里弥漫着让人窒息的味道,两个人的呼吸像拉风箱。
队长……包仁杰从后面伸出手来,抽走了王志文手上的资料,别看了,嗯?
包仁杰整个人伏在队长身后,嘴唇贴住了他的耳朵,轻轻地啃,呼吸的气流吹起寸寸青丝,两只手摸索着,解着警服的扣子。
王队长的汗就下来了,资料掉在了地上。
小包,住手!
包仁杰吃吃地闷笑,队长,你硬了。
你!王志文一个翻身,把包仁杰压在了身下,怒目圆睁。
包仁杰不示弱地瞪回去,使劲一抬头,咬住了王志文的鼻子。
王志文吃痛地一声低呼,你咬错地方了!
我知道!包仁杰没理会,继续咬。
王队长忍无可忍,一把扯下包仁杰,你属王八的啊?咬上就不松嘴!
你才是……嗯……包仁杰没了话。
啊……
空气中散发出汗水的味道,暗哑的呻吟,床铺咿咿呀呀,队长,别……别……那个地方……
小包,你胸口这个是胎记吧,从小就有吗?
嗯……
像个小老虎。
胡说……哎哟你轻点!啊——
灯灭了。
燕飞回警局的第一件事是找局长报到。
局座大人很热情,燕飞啊,是回法医科还是搞内勤啊?随你挑!
随我挑?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要去……专案组。
57
专案组!局长吓了一跳,你……就凭你这身子骨,进刑警队?开什么玩笑!
谁说要进刑警队了?我是说专案组,龙华公司的那个专案组。
那有什么分别?查案子?就凭你?局长把‘你’字咬得很重。
就凭我。燕飞点点头,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不然我保证你这辈子都别想过舒坦了。
嘿!局长嘴都斜到房梁上去了,你小子……嗐!不是我信不过你,你倒是说说看,你进专案组能干点啥?!算我求你了好不好?别给我添乱了我的小祖宗!
燕飞把双手插在衣兜里,局长,你认为我在说笑话?
不是你在说笑话,是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个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法医搞刑警?就算刑警队人手再紧张也没这么干的吧!
局长,别忘了,法医的本职工作之一就是参与协助破案工作。
不是你说的这种参与法!……嗯?你打算怎么参与?局长有点反应过来了,燕飞从来就不是拿工作开玩笑的人,既然提出来了,必然有他的道理。
法医官苦笑了一下,终于打算好好听一听了?好,我说。
龙华集团是以药品制造业起家的,麾下有三家生产中成药及西药的大公司,而最近,龙华集团正在积极筹办一个和国外合资生产减肥药品的子公司,从国外大量进口设备和原材料,针对国内市场,生产一种高档减肥药品,目前广告正打得热火朝天。而据专案组掌握的材料,大家分析,龙华集团成立这个公司的目的就在于,假进口设备和材料之名,行肆意走私之实。
燕飞拿出了这家叫做‘清姿’的药品公司的相关材料,局长你看,他们正在大量招聘医药方面的人才,给我做手术的那个陈医生,他的一个大学同学目前正在这家公司负责药品开发。我是学医的,搞了这么多年法医,对药品也算有一定的了解,专业正好对口……
你想应聘当卧底?不行!局长的大肚子都哆嗦了起来,太危险了,不行!
有什么危险的?燕飞很冷静,第一,我应聘的只是药品开发的工作,离他们的核心组织离得远着呢;第二,说实在的局长,我比专案组的其他人合适得多,我不是刑警队的,没出过任务,对方对我的防备相对就小得多,而王队长他们,已经和对方打过交道,人家肯定会对他们严加提防;第三,我充分信任警局刑警大队的能力,难道你信不过他们?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箭在弦上,局长,发是不发?您一句话的事。
什么一句话?!箭都在弦上了哪有不发的道理?关键是……
好,局长,您答应了就好,麻烦你帮我做一套相关的学历证明和身份证,我先回科里办手续去。燕飞微微颔首,转身走了出去。
你给我回来!我答应你什么了我!局长在后面喊,好歹你得容我跟王志文商量一下再说啊。
……
胡闹!王队长差点没被这个消息整得叉了气,一口热茶全喷到了局长的桌子上,局长你说什么!
燕飞要进你们专案组,他要到龙华集团当卧底。
他不要命了他!王队长一声怒吼,他脑子不是好了吗?那个医生怎么做的手术!
局长苦笑一声,我也怀疑手术做错了,不过听他说话,还真不像脑子出问题的样子。
别理他,我除非疯了才会答应他,好家伙,卧底!他以为是拍电影啊?卧底有那么好当的?搞不好连命都玩完了!
行,回头你自己跟他说。局长找出抹布擦桌子。
我说就我说!反正我坚决!不!同!意!王队长丝毫没意识到局长又在耍滑头。
铃……
电话响起来,省厅老厅长愤怒地在那边说,市局真是越来越能干了嘛,居然不跟省厅打招呼就私自成立了专案组查起龙华公司来了!你们两个,马上给我过来!
两个人面面相觑,局长说小王啊你把尾巴夹紧点啊,看来咱俩得负荆请罪去了。
王队长垂头丧气,去就去吧。
二组组长像送烈士上刑场,啪地一个立正敬礼,你们……保重。
局长说你给我一边活动活动去,省厅又不是白虎堂,厅长他未必还敢把我们林冲发配了不成?
这话说得倒是一点没错,省厅当然不是白虎节堂,动脑筋爷爷当然也不是高太尉,两个人在厅长办公室外边等了还不到三个钟头,老厅长就热情地迎出来了,二位久等了我刚开完会。
局长谄媚地说不久不久我们也才刚来。
厅长把矛头对准了王志文,王大队长,最近小日子过得满滋润啊是不是?闲得没事干了是不是?走,咱们城外头练练去!
老头抄过王志文的车钥匙出了楼,径直到了警车前点了火,你们两个,上车!
两个人没敢怠慢,一前一后,乖乖地上了车。
老头,这事跟王队长没关系,成立专案组是我拍的板……局长屁股还没坐稳就开始做检讨。
行了别说了,有什么话咱们到了地方再聊!厅长不知道从哪儿拎了个包出来,随手扔进了后备箱。
嘀嘀一按喇叭,警车出了省厅大门。
一路上老厅长拉长着脸开车,王队长暗暗给自己打着气,坚持原则!顶住压力!忽然觉得不对劲,回头一看,局长居然在后排上打起了呼噜,当下就差点背过气去。
老厅长回头瞥了一眼,这家伙,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毛病,一坐车就打蔫。
局长说你开你的车我睡我的觉,要杀要剐等我睡饱了再说。
王队长吁口气,眼睛一闭往后一靠,跟着一块找周公聊天去了。
老厅长一个急刹车,嘿,死猪不怕开水烫啊你们!
王志文一头撞上了挡风玻璃,怎么了怎么了?
怎么了?到了!
车子停在了郊外一片荒地里,确切地说,车子栽进了郊外一片荒地里。还算不错,四个轱辘都还贴着地。
局长也睁开了眼,老头你多少年没开过车了?手艺也太差劲了吧?
老厅长挠挠脑门,有十多年了吧。
局长说我回头得给厅里打个报告,要求增加警员保险。
厅长说你打吧,我批,就算厅里对你们因公殉职表示慰问了。
嘿!这可刚过完年,你少触我霉头啊。
触霉头?就你们这霉头还用得着我触吗?我看你们离倒霉不远了!
58
厅长从后备箱的包里拿出了一瓶二锅头和一袋五香花生米,还有三个一次性纸杯,来,边喝边聊。
谁也没敢伸手。
喝啊!客气什么!你们搞专案组的那股子横劲哪去了?喝!谁不喝谁是孙子!老厅长瞪了眼,一仰脖,一杯酒干了。
王队长不客气了,推开杯子,直接对着酒瓶吹了一大口,一斤酒就只剩下半斤不到了。喝就喝个痛快!
酒壮英雄胆,王队长横打鼻梁就唠叨上了。
厅长,我知道你找我们什么事,不就是龙华公司那案子嘛。明告诉您,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事是我自作主张,我们局长他最多就是个失察,你有什么话冲我来,别找他麻烦!还有,这个案子我查定了,你撤职也好开除也好,只要我这颗脑袋还在脖子上挂着,哪怕只剩一口气我也要查个水落石出,不光龙华公司,我连你一块查!
王队长越说越激动,脸红脖子粗,称呼也由‘您’变成了‘你’。
嘿!厅长被噎得话都顶不上了,扭过头冲局长发脾气,你怎么教育部下的?
局长慢慢抿一口酒,嗯,好酒,这酒有年头了吧?是不是你结婚那年我和老包一块送你的那几瓶啊?我记得有一瓶咱们倒在老包的坟前了,你还说呢,这叫‘洒酒祭雄杰,扬眉剑出鞘!’洒酒祭雄杰,扬眉剑出鞘?说的比唱的都好听。王队长又喝下去半斤。
老厅长对着杯子发了呆,洒酒祭雄杰,扬眉剑出鞘……难哪!
局长翻开厅长带来的包,哟,老头你想开了?这几瓶酒你全带出来了,你打算把我们灌醉了活埋咋的。
我还真恨不得活埋了你!省得给我捅漏子!听着,给你们两个月时间,必须把东西给我递上来,不然我也保不了你们!
东西?什么东西?王队长已经有点晕了,两眼努力地对焦距。
废话!还能是什么东西?证据!过硬的证据!能保证把龙华公司一棍子打回原形的证据!两个月之内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