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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千金买骨(下部)(出书版) by: 罪化-第5章

小说: 千金买骨(下部)(出书版) by: 罪化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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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垂丝君猜不透他的心思,也就由他去了,可片刻之后常留瑟竟啜泣起来,仿佛走在夜路上的孩童,因为找不到家人而慌乱。

  垂丝君只好将他重新用被子裹了抱在怀里,甚至轻轻摇晃起来。

  他觉得自已有些可笑,然而白日里的那个发现却让他心生歉疚。

  常留瑟一定是进入过了密室,也是他将冰精留在了棺木中。

  如此吝财之人,看见自己的宝贝竞被偷去做了陪葬品,会伤心不忿也在情理之中。

  然而真正让常留瑟伤心不已的原因,垂丝君并不知道。

  他便不明就里地抱了常留瑟一整夜。

  殷朱离是饮惯了美酒的,对于酒自然也有些抵抗。

  所以次日并没有如小常一般长醉不醒,但宿醉的头痛却还是在所难免。

  约莫西时未,他睁开眼睛,摩诃和尚竟然已经立在了他的床边。

  「早安。」

  殷朱离难得落了个笑容在脸上,衬着残酒的醴红显得尤其诱人。

  摩诃垂了眼帘道:「你说过,今天是我们散伙的日子。」

  「是。」

  殷朱离笑着起身,动作熟练地坐到床边上的轮椅上。

  「今日之后,你我二人便真正无关。」

  摩诃见他神色轻松,心中反而有些犹豫。

  一手推了轮椅,对殷朱离说道:「既是最后一日,便让我做一件以前不能做的事罢。」

  「什么事?」殷朱离问道。

  和尚答:「让我帮你梳一次头。」

  殷朱离怔了怔,随即笑道:「你一个秃驴,还会帮人梳头?」摩诃没有回答,迳自捧起那一头滑如丝缎的长发,细细地持着,又用蓖子一小股一小股地梳了,慢慢缠绕起来,盘成一个单髻。

  他的动作轻柔,举动更像是对于恋人的爱抚。

  一番痴态,让殷朱离不自在地扭着脖颈,下意识地配合着他的动作。

  过了许久,摩诃终于放下梳子。

  殷朱离瞥了一眼铜鉴,内里隐约照出一个清朗的人影,与平日的散发打扮大相迂庭。

  他沉吟片刻,终是没有抬手拆掉发髻,反而对摩诃说道:「在散伙之前,我也还有个愿望。」

  「什么?」摩诃问。

  「请你为我还俗一日,也算是对于旧时旧事的一个了断。

  过后你再重新投入空门,重铸度牒,也算是一个新生。」

  摩诃不语,算是默认。

  殷朱离便叫他去洞中拿出那三坛特殊炮制的酒来,而自己也准备着再次一醉方休。

  尚是温热的酒坛子被摩诃用外袍一毕着拿了出来,屋里殷朱离也已经备好了下酒的果品与菜蔬,其中不乏肉食,看在摩诃眼中,化为一个淡淡的苦笑:「你是想要我将所有的戒律都破一遍么?」殷朱离也回敬他一个苦笑;「今日的你已不是和尚。

  又何必提到戒律,庸人自扰?」两人相顾无言,便一同坐下来吃酒。

  开坛,浓郁而奇特的酒香随着热气腾腾而出,清新馥郁中隐约夹杂着一股媚意。

  殷朱离为彼此二人斟了两碗,率先举起来说道:「第一碗,我敬你。

  为了最初的最初,你救了我一命。」

  语毕,一饮而尽。

  摩诃端着酒盏,目不转睛地看着殷朱离喝干了。

  接着也仰起了脖子将酒饮尽。

  「多少年没有喝过酒了?」殷朱离看着他喉结上下起伏,同样的一碗酒,在他口中似乎显得格外美味。

  「味道怎样?」摩诃放下酒盏,脸上已经染上了一层红晕。

  「辛辣。」

  他慢慢品味道,「后味却是甜。」

  殷朱离笑了笑,替他斟满了第二碗。

  「第二碗,依旧是我敬你,为你一路护我周全。」

  语毕,摩诃也立刻拿起碗来,二人对视一眼,同时一饮而尽。

  第三碗,摩诃抢在了前面。

  「我敬你。」

  他的声音低沉,且已经略带了些沙哑,「为了六年前与你相处的时光,虽短,却是我最快乐的日子。」

  语毕,也不敢再去看殷朱离的反应,仰头便灌。

  鲤鱼单手支颐,含笑看着酒液从摩诃嘴角流淌出来,他突然伸出手来截去那多馀的液体,指腹轻轻滑过摩诃的喉结,带去细微的酥麻与温暖。

  摩诃面上的红晕逐渐渐蔓延到了泛青的头皮上,莫名的热度与暧昧开始在两人之间流动,接下去你来我往的动作,便逐渐不受控制起来。

  棋叟拿着春宮内画瓶找到垂丝君的时候,常留瑟犹在沉睡当中。

  屋子里早几天就停了地龙,现在显得有些清冷。

  他极温顺地趴在床上,而面下的枕巾又湿了一大块。

  他在梦声中啜泣了一夜。

  这也是垂丝君第一次看见常留瑟真实的眼泪,没有半点声势,却看得人心如刀绞。

  男人低头凝视着常留瑟的睡脸,仅仅是一阵子,又不得不蹙眉回去望着那个药瓶子。

  瓶子是早晨在水阁外的石缝里头发现的,里面的药已经涓滴不留。

  这样的剂量无论放到哪里,都会惹出不小的事端来。

  而让垂丝君介怀的还是:这药一直都是常留瑟所持有的。

  为什么是空的,为何出现在常留瑟练功的水阁边上,为什么偏偏是药?将所有的疑问反覆思考连贯之后,男人终于突然省悟,赶忙推门向后山的悬崖赶去。

  殷朱离的水府之中,弥漫的酒香之下,潜伏着另一种更为诱惑的气息,殷朱离与摩诃都已经明显地觉察到了。

  但想逃避已经太迟。

  放满了酒菜的桌子成为了二人之间的障碍,殷朱离的轮椅被推到了墙角牢牢地抵住。

  他的头很痛,脑梅中充斥了烈酒与药物联手造成的双重幻像。

  摩诃居高临下地欺了过来,屋外光线立刻被遮去了泰半。

  殷朱离恍恍惚惚地抬头,而第一个吻就在这时候落了下来。

  宛如暴雨来袭,让人没有地方与时间躲藏。

  他记得自己明明是鱼,却有一种要在这场暴雨中溺毙的预感。

  于是只能紧紧攀附着身边的躯体,如同抱紧了一根浮木。

  而自己的衣物也在沉浮之中沾湿、剥落了。

  似乎是措手不及,又似乎是期待已久。

  就好像是等特了数年的好友,见面时激动得快要落下泪来。

  刚刚梳好的发譬又被同一个人解散了,被压抑已久的性欲这时变成为了对于身体的膜拜。

  殷朱离眯着眼睛,感觉到一对炽热而厚实的唇在自己身上游走,轻轻重重,完全恣意妄为,继而无力的双腿被强行分开,那炽热的吻便一路畅无阻地直落下去,由吮吻变成了舔吸。

  一波波从未体会过的快感从欲望中心荡漾开去。

  殷无声地惊叫起来,尚能自如活动的上半身弓起来紧紧贴在摩诃的背部,在那裸露的黝黑皮肤上摩擦着自己的|乳珠。

  与此同时,他的双手也在不停地动作着,将摩诃的衣服从背上推落下去。

  男人顺着他的动作挺了挺腰腹,他很快便感觉到有灼热而忿张的欲望在自己腿间摩擦。

  然后一切的一塌糊涂,一切的不可收拾,隐约中他明白自己并不应该这样做,甚至有个声音警告着即将到来的结局。

  然而这之后一连串撕裂的疼痛、抽插的停滞,甚至是自己放浪的喘息声音没有能够让他清醒过来,直到那最后的一股热流,深深射进了他躯体中。

  紧紧压在身上的男人低吼了一声,连续几次大幅度的挺动着。

  殷朱离抬起了疲惫不堪的眼睛,看着摩诃身上的汗珠滴落在自己身上。

  追求了数年的欢愉只在转瞬之间便被享用完毕,只剩下最后的一个残局。

  几乎是与此同时,水府外的悬崖上有人急急忙忙地赶了下来。

  垂丝君闯入水府。

  嗅见满室的酒香媚香,看见了两具棵呈的身躯。

  药药性末退,然而摩诃已经克制着从殷朱离的体内退了出来。

  他怀着愧疚为彼此穿上衣服,又小心地搂抱着殷朱离,仿佛一件易碎的珍品。

  殷朱离则抬起手来遮住自己的脸。

  殷朱离分明是醒着的,却没有任何动作,只软软地依靠在摩诃怀里。

  末被手掌掩住的红唇翕动着,像正在说些什么。

  当摩诃俯耳去听的时候,他却又顽皮的闭了嘴。

  如此往复了几次,摩诃心中原有的不安与愧疚,逐渐变成了好奇与些许不耐烦。

  「你要说什么?」他问,「我一直在听。」

  殷朱离笑了笑,低声道:「我不太想让你知道。」

  这时候立在门口的垂丝君清咳了一声,殷朱离便顺水推舟道:「。。。。。。你帮我说吧。」

  垂丝君叹息道:「朱离所修天道,忌交合忌走精,成婚等于废功判死。」

  「是啊。。。。。。废功判死。」

  殷朱离静静地点了点头,摩诃的心忽然揪紧了。

  废功?死?殷朱离会死?这具刚才还与自己贴紧的身体,刚才还与自己抵死缠绵的人摩诃不敢相信似地,伸手轻触了鲤鱼白蔷薇般的面颊。

  殷朱离的脸因这碰触而再起红晕,他不自觉地清咳两下,整个人慢慢蜷缩起来有些发抖。

  摩诃见状,将他更紧地裹进怀中。

  「冷。。。。。。」殷朱离喃喃,一面无意识地摩挲着面前堆疊的衣物。

  摩诃再去触他的面颊,上个瞬间还是温热的肌肤,竟已冷得没有半点生机。

  体温骤然降低,然而殷朱离脸上的红暈没有退去,浑身更泛出了一层淡红。

  初时如贝母,紧接着意见鲜艳,隐约杂着鳞片的光泽。

  「这是怎么回事?」摩诃慌张追问,「是因为我们在一起,让你。。。。。。」殷朱离没有回答,只是将手缓慢抬起.要去遮摩诃的眼睛。

  「我要变回原来的样子,你最好别看。。。。。。」摩诃惊得不知所措,惟有紧紧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胸口,殷朱离突然喘了口气,呕出几口朱红。

  一旁的垂丝君终是不忍地别过脸去。

  「叫你不要看。。。。。。」殷朱离身上的红晕一直加深,最后竟然红得透明起来,变成一大块红色的冰冷的宝石,而身体却在逐渐扩散的光晕中变得缧缈!隐约现出密密麻麻的鳞片。

  「你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不告诉我?」摩诃的声音颤抖,「我不知道你躲我是为了这个道理,否则我、否则。。。。。。」殷朱离不愿回答,但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中充满了疲倦与解脱。

  「否则什么。。。。。。」他的声音沙哑变了腔调,「否则你更决心去做和尚?可以啊,反正今日之后。。。。。。我不留遗憾,你也且当作一场梦,醒了就。。。。。。散。。。。。。」他又是一阵抽搐,呕了一口红,之后抚着咽喉摇头,摩诃已禁不住流下泪来。

  一片迷蒙混沌之中,殷朱离闭上了眼睛。

  摩诃这才发现,整座水府仿佛初阳下的冰块,开始融化消失。

  就连足下的青石地面也逐渐变成了纵横溪水中的几块岩石。

  野地里的寒意立刻拥挤过来。

  一切幻想构造的事务都在消失,说明殷朱离的意识正在涣散。

  「朱离!朱离!」摩诃唤得越发绝望,殷朱离就在他怀里,他却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能觉察到怀中的身躯一点点轻减,轮廓也慢慢缩小了。

  没有了,他感觉殷朱离在他怀中消失,凭空地离开了!当红光再次淡去,摩诃手上只剩下了一堆散乱的衣物,带着殷朱离残余的体温。

  「他还在你怀里。」

  垂丝君轻声叹息,「但你必须将他放回水中。」

  摩诃双手一颤,从抱着的衣物中落出一条尺长的红色鲤鱼,软绵绵地跌进冰凉的溪水里。

  「朱离!」他跪下来伸手摸进水中,然而那尾鱼却在水中摇晃了两下,突然远远地逃了开去。

  水下有许多的岩石中,不算大的一条鱼,很快就消失在了水波的反光之中。

  摩诃哀哀叫了一声,发了疯似地跳下水去追,却哪还有鲤鱼的踪影?他慌乱地搬开脚边的岩石,口中念着鲤鱼的名字。

  举动间飞溅的水花琳透了他的衣袍。

  垂丝君立在一边,看着摩诃翻找着龙鳞水塘中的每一块岩石。

  常留瑟起身下床,见到桌上的那个空药瓶,他吃力地晃了晃脑袋。

  记得大年夜那天晚上,自己明明已将那些瓶子埋回到了后山的林子里,现在怎么会被人再次挖出来。

  而最重要的是,里面的药膏不翼而飞。

  是谁拿了药膏?常留瑟并不清楚。

  但他却很清楚地明白,无论是谁,拿着这药做了什么事,只要不跳出来主动承认,垂丝君都很可能会把帐算到他的头上。

  男人对他并不信任,反而主动隐瞒了不真实的想法与打算。

  常留瑟无力地坐到凳几上,脑海中渐渐回想起昨日在密室里所见的东西。

  华丽的双棺,是垂丝君为了自己与爱人百年续缘所准备的温床。

  爱人不是他常留瑟。

  常留瑟只能共患难,不能同恩爱。

  他抹了抹脸颊,上面并不潮湿,只是绷紧的痛。

  他却偏又用力扯出了一个无所谓的笑容。

  无论心中有多么的失望,都不能表露在脸上。

  后路漫长,不管是要报复还是选择离开,都需要为自己留下周旋的馀地。

  这个世上没人愿为他遮风挡雨,他便需要开始自我保护。

  这时候屋外一阵脚步。

  垂丝君浑身湿琳淋地推门进来。

  常留瑟从容地收拾了自己的表情,反而看见垂丝君脸上阴云密布,显然是遇见了什么丧气的事。

  「世上已经没有了殷朱离。」

  男人言简意骇。

  常留瑟骇道「殷大哥怎么了?」垂丝君古怪地望了他一眼:「昨天你们配的酒里掺有烈性药。

  他与摩诃二人各自喝掉不少,于是乱了性。

  殷朱离乃是道人,要保先天真气不泄,方能得道成仙。

  现在倒行逆施,废功判死。」

  常留瑟万万没料到这样一个结果,急忙追问:「他死了?」垂丝君摇头:「本该死去,但殷朱离似乎早有预感,事先留了真气护住心脉,被打回原形也已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常留瑟怔怔地听了,感觉像在做梦。

  他虽然与殷朱离曾有不合,然而最近的关系颇有改善,更不用说昨日二人方才举杯痛饮过,今日却听到这突如其来的消息。

  他扶着依旧有些不清醒的脑袋,朝门外走去。

  垂丝君问他:「你去哪里?」常留瑟恍惚道:「去。。。。。。找他。」

  垂丝君冷笑道「‘摩诃一直在那里,他都找不到,你又有什么本事。」

  常留瑟隐约听出了话中的讥讽,这才停了脚步回过头来,垂丝君拿了那个春宫里内瓶,抛到他脚边。

  「这就是他们服食的药。」

  常留瑟低头捡起瓶子,长长眼睫垂落,掩盖去了一点心思。

  「眼熟么?」垂丝君问他。

  常留瑟点头。

  「算是我的东西。」

  垂丝君冷笑了一声。

  常留瑟反而主动问道:「你以为是我给他们下的药?」垂丝君道:「药是你的,瓶于是在水阁附近找到的,你昨天去帮殷朱离调了酒。」

  常留瑟认真道:「不是我。」

  「那告诉我是谁。」

  「我不知道,我把东西埋在后山,谁都有可能拿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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